一百零七章介錯
此章有科普,再加上之前也欠了大家一些,一起在此章補上吧。字數有些多。
玖島城正門方向戰場相較肥前備的主攻方向,顯得更加的慘烈,我一路走來看的是心驚肉跳,地上到處都是哀嚎呻吟的傷兵,到處都有散落的尸體,尤其是越靠近大手門,尸體越多。
看來千葉胤誠和橫岳鎮貞也是拿出來了吃奶的勁來進攻正門啊。
果然還是自家的嫡系打起仗來更賣力一些。
這時我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這玖島城的大門,設計的非常精妙。
尤其是大門面朝東北方,和旁邊的城墻呈一個直角面,后面就是一個板敷櫓,攻城軍勢在此攻城之時,會受到三面夾擊。
城門后便是出城,類似于翁城,整體呈一個之字形,更是增加了攻城的難度。
可以想見,千葉胤誠和橫岳鎮貞到底在此經歷了多么殘酷的戰斗。
在正門處,我方的千葉胤誠、橫岳鎮貞、鍋島直茂、今泉朝覺、川久保清友等將領早已經在此等候。
而長崎純景則帶領準備投降的高級武士們,也在等候我的到來。
在看到我的時候,我方將領們以一陣歡呼,迎接我的到來。
而我則是來到正門之處,對著眾位將領們頷首至意。
“主公,幸賴主公您運籌帷幄,我等這才幸不辱命,終于拿下了玖島城!”此時,鍋島直茂帶著一臉興奮的笑容迎了上來。
確實,他作為此次攻城的總大將,確實是應該第一個來找我匯報,但是,總是感覺他有些邀功的意思。
“呵呵,此戰乃是眾將用命,我政興何敢居功?反倒是你直茂,先是率軍及時支援本陣,又親身涉險入城協助調略城池,居功甚偉啊!”我看著眼前的鍋島直茂,笑道。
“還有胤誠和鎮貞,本家此來一路看到無數我少弐家忠勇足輕的遺體,二位也是經歷了慘烈的戰斗,我政興銘感五內。”我又對著千葉胤誠和橫岳鎮貞表示了肯定。
“為主家盡忠!”二人當即表示忠心。
“好了,我等就別在此過多逗留了,論功行賞也要等到主公入城后才可以進行啊!主公,您看咱們是先接收城池呢?還是繼續在這寒風中論功行賞?”筑紫榮門作為軍目付,半開玩笑地道。
“當然是先接收城池,然后在天守內論功行賞!如若在此地的話,本家也是甚感寒冷啊!”我笑著開玩笑地道。
“哈哈哈,屬下明白!那么請主公先行安頓長崎純景等人。”筑紫榮門道。
于是我轉而看向長崎純景。
長崎純景見我看向他,于是向前幾步,鞠了一躬,但是并沒有說話。
“長崎大人不必如此多禮!雖然你我分數敵對,但是這次危難之際你率領長崎家精銳突襲本家本陣,可以說為你大村家立下了汗馬功勞。本家作為對手,也是對你長崎大人非常欽佩的。本想將你納入麾下為本家效力,但是長崎大人實在是吾輩武士之楷模,竟寧愿破腹為主家盡忠。”我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看著他,內心還是希望他能降伏與我,但是我已經招攬了他很多次,這次不能再招攬了,不然會顯得我很沒有原則。
長崎純景聽我這么說,并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的看著我,靜待我的下文。
唉!看來是得不到他了。
于是我只能繼續道:“本家雖非常欣賞,但是一名武士為主家盡忠,我也不好阻攔。本家答應爾等條件算數,稍后,我政興在城中大村家神社親自為你長崎純景介錯!”
長崎純景聽我如此說,深深鞠了一躬,道:“如此,多謝殿下成全!”
接下來我在眾將陪同下入城,控制三之丸的是各路國人的軍勢,其中千葉胤誠和橫岳鎮貞的軍勢分別把守著正門和東門。
而肥前備則是在城池的二之丸駐守,分布著負責警戒和監督三之丸的守軍動態。
至于天守丸,則是我的旗本武士隊駐扎,現在,我的馬迴們也已經入駐。以保證我的安全。
至于投降的原玖島城守軍,則是全部放下武器扣留在三之丸,等待發落。
進了天守丸,安頓一切以后,我第一時間安排長崎純景的切腹儀式。
切腹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終極體現,通常被認為這是光榮赴義。
切腹雖然非常的痛苦,但是事實上這種痛苦也是刻意造成的。
關于切腹的起源,大部分都是指藤原義,但傳說中的切腹則出現得更早,公元713年的日本地理志《播磨風土記》中就有記載說:淡海神因為丈夫花浪神花心,怒而切腹后投身于沼澤,化為無腸魚。
而藤原義的故事也比較傳奇,他是當時權傾朝野的藤原家的人。白天過著優雅的貴族生活,夜里搖身一變成為無惡不做的大盜,騷擾京都的大街小巷。
傳聞他武功極高且詭計多端。京都的奉行用了好久的時間才摸清他的真實面目。
一天晚上,藤原義作惡歸來。在自家院外巡視一番,見無異況,閃身越墻而入。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三個武士早就在暗中觀察很久確定了他的身份。
到了后半夜,奉行包圍了藤原義的住宅。令他們驚愕的是,藤原家燈火通明,院宅大開。官兵涌入之后只見藤原義坦胸露腹,盤坐于堂上,膝上橫著一柄雪亮的太刀,正悠閑的吹著一只簫。
簫聲凄涼,無人知道是什么曲子。官兵們圍在堂下,但沒有任何人敢貿然上前捉拿。
一曲吹罷,堂上堂下一片靜寂。藤原義舉起太刀,只不過刀尖是指向自己的。官兵們屏息注視,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藤原義把刀用力的插入腹部,將腹部一字切開,然后用刀尖挑出內臟扔向官兵,倒地而死。
官兵們嚇得無人敢上前一步。
但是藤原義的剖腹,難以完全用《武士道》說的“把靈魂居住地的地方剖開給人看”的說法來解釋。可能僅僅是想以如此驚世駭俗的死亡方式,以此來震懾對方。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這種切腹自殺,在他死后幾百年,居然成了武士道最崇高的典范,從而成為每個武士的必修科目,也就是說,每個武士都期待著某一天可以切腹自殺。
不過藤原義本人也成為武士道中第一個確有其人的切腹武士。
無論是日本的神話傳說,還是剖腹的早期實例,都出現在大量吸取中國文化的唐朝時代。
而唐代是中國出現剖腹最多的時代,比如《唐新語》有記載說:武則天時,樊惎與酷吏來俊臣一伙人不和,遭誣陷而被殺,樊惎的兒子訴冤于朝堂,見沒人敢理會,就“引刀自刳其腹”;同書還記載:郭霸和來俊臣陷害李思征,后郭霸見李思征帶兵來索命,嚇得“拔刀自刳其腹而死”。這和大量有這種行為的少數民族的遷入中原有關,剖腹的人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少數民族;絕跡的原因是政府的禁止和推崇儒家的思想的結果。而這種在中國逐漸消失了的東西,卻在日本得到了異乎尋常的發揚光大了!
剖腹的開始盛行,是在鐮倉幕府以后,因丟失陣地而引咎剖腹,或恥于被擒而陣前剖腹,占了絕大多數,一直持續到戰國時代。
江戶開幕以后,社會統治相對平穩,因殉死而剖腹,和作為刑罰的“詰腹”,逐漸占了主流。雖然幕府嚴令禁止殉死,但是根本無法阻止這一歷史性的趨勢。
至于為什么選擇剖腹作為武士最崇高的死亡方式,古代許多的國家和民族,均主張人的靈魂是宿于肚腹中的;因此,武士便在有必要將腹部切開,展示給眾人。
切腹者多數采用下列幾種方式:其一,用力在腹部自左至右,橫切一刀;再從下至上,直切一刀,成為十字形,達到心臟為度。其二,腹部橫切一刀,立即回刀割斷自己的咽喉。其三,腹部橫切一刀后,立即用刀向心窩刺入,再用力向下拉,成十字形。
切腹者明知這樣死法肉體上很痛苦,但必須始終忍住痛苦不出一聲,臨死時要保持清晰的意志,按照儀式一一去做。
并且還有非常嚴苛的規定,比如第一,要使尸體不傾斜,只許向前俯伏,如仰面朝天,便算失儀。第二,腹上刀痕不許皺折。第三,雙膝須合攏,如松開了,就表示不夠修養。最后對于自殺用的武器也得安置妥當,不能任其散亂。
看來切腹者不但死志堅強,固執禮儀,并能超脫生死的觀念,實在當得起‘爺們’的稱呼。
其實切腹的本質,就是失敗者在完蛋的時候,通過玩命并且惡心的方式,向對手再次裝個逼。
因為是裝逼,自然就有一個逐步追求逼格的過程,首先庶民就不可以切腹,武士才可以。
而且切腹是裝逼的手段,介錯人的出現就是為了保障這個逼能裝得下去。
從戰國時代到江戶時代,切腹本來是沒有介錯人的。
但是切腹本來是沒有介錯的,為什么要介錯,因為太痛苦了。
切腹要把肚皮剖開,再牛逼的切腹人,一刀捅進去,然后再橫向切開那一下,長度大約在12到20厘米左右。這兩下基本動作之后,失血大約200毫升,跟我們現代一次性獻血差不多,即便再加個上提動作,弄個十字,人也不會當時死亡。
完成這幾步切腹的基本步驟后,切腹人就開始享受三件事情:一是不停的失血,二是切開肚皮的痛苦,三是損傷內臟帶來的痛苦。
這三件事都是可持續的折磨,切腹自殺,實際結果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衰弱最終死亡,這個過程會很漫長。
最長時間的切腹紀錄保持者,是1793年高山彥九郎,他下午切腹,第二天上午才死亡,持續時間十幾個小時,可謂是相當漫長了。
正是因為切腹這個痛苦過程太長,太疼太遭罪了,因此即便是切腹人自吹真爺們,真武士,大部分也扛不住這份罪,劇烈的疼痛完不成全部流程。
因此在實際操作中,切腹這樣一個嚴肅的裝逼過程中,頻繁出現慘叫、昏死。場面控制不住了,嚴重影響了裝逼效果。
為了嚴肅切腹流程,確保裝逼成功,日本發明了介錯人。
也就是根據情勢需要,一看局勢控制不住,切腹人受不了疼痛要丟人現眼,在此千鈞一發的時候,由介錯人出面,一刀砍掉切腹人的腦袋,以保證整個裝逼神圣性。
既然一切是為了確保裝逼,介錯人也得逼格滿滿。
一個完整的切腹,除了需要切腹人自己洗澡更衣打掃干凈磨好刀子之外,還需要三個介錯人。一個是負責一刀砍頭的大介錯,一個是負責給切腹人端刀子來的添介錯,最后還有一個負責清洗頭顱等后續的小介錯。
介錯人也是個技術活,不是拿一把砍刀把人砍了就算完了,一般介錯人應該這樣:眼看切腹人把自己給捅了,看著切腹人忍著痛裝逼,一旦忍受不了,頭便可以往下低,示意介錯人快點砍我!
此時介錯人順著露出后脖頸的位置,一刀揮下去,把頭順著脖頸砍到十分之九處是最理想的,也就是砍掉腦袋但是還得留點皮,不能讓頭和身子分開,這個叫“抱首”。
有這本事的,一般都是武藝超群的,最起碼也得眼疾手快心如鐵石,不能看到切腹人的內臟流了一地腿軟,更不能砍到一半砍不死,反而造成切腹人更大的痛苦。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干這個活。在沐浴更衣的時候,特地把劍豪筑紫榮門叫了過來,詳細的咨詢了一下充當介錯人的注意事項,以及太刀砍下去的基本要領。
既然我已經被長崎純景認為是一個劍術非常高超的人,那么,在這個時候不能露怯,爭取給他當一個完美的介錯人,給他一個體面。
在玖島城城內,有一個大村神社,里面供奉了大村家歷代當主。長崎純景便是在此地切腹,以示對大村家的忠誠。
一切準備停當,在大村神社的正前方,有一塊空地,正好可以當做長崎純景切腹的場地。
空地上鋪設了四疊席,上面放置了一個坐墊,這,便是給長崎純景的最后之地。
我少弐家重臣們早已經來到此地進行觀禮。
部分長崎家的高級武士,也早早來到此地,雖然他們已經效忠于我少弐家了,但是畢竟長崎純景是他們的老主公,所以高級武士們都來到此地準備來送他最后一程。
此次介錯的大介錯人是我,負責端刀子的添介錯是筑紫榮門,負責清洗頭顱整理遺體的是長崎家的一名武士,也是他長崎家的一門眾。
長崎純景沐浴更衣也已完成,身穿純白色的中衣,緩步來到我身前,對我深深鞠了一躬,道:“此次勞煩太宰少弐殿下,純景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切!我心中暗暗鄙視,這小日子過的不錯的人就是這么的虛偽。
嘴上卻道:“長崎純景大人乃是我政興也非常欽佩的武士啊!能擁有如此忠勇的武士為之效勞,乃是我政興所愿,也是大村家之幸!擔任長崎大人的介錯,也是我政興之榮耀。”
長崎純景淡淡一笑,輕聲道:“殿下過獎了,我純景不敢當,今日乃是純景之最期,身為武士,不能為主家盡忠,只有破腹謝罪。”
我沒有接話,只是重重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長崎純景也沒有廢話,直接來到坐墊前,跪坐上去。
筑紫榮門作為添介錯人,端著一個小桌子一樣的托盤,上面鋪著一張白布,白布上橫著一把肋差,上面還有一碗清酒。
我作為大介錯人,來到了長崎純景左側后方,選擇了一個最適合砍他脖子的角度站定。
長崎純景閉眼養神了片刻,示意我可以開始了。
于是我抽刀出鞘,刀斜指地面。小性則端著一碗清酒,從武士刀的根部,開始緩緩澆上清酒,然后給我一張白布。
我刷的挽了個刀花,將武士刀刀刃向上,橫在了面前,又左手接過白布,輕輕向刀上一裹,慢慢的將刀從白布里抽出,抹去刀上所沾的酒水。
又雙腳微微分開,雙手持刀,擺出一個隨時可以劈砍的姿勢。
長崎純景則是端起酒碗,也是將肋差沖了一遍,放下肋差,又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褪去衣袖,掀起上衣,露出了胸膛和腹部,又將右手伸進衣服內,向下褪了褪衣服,把整個肚皮露出來。
他剛想伸手拿肋差,我道:“長崎大人不打算留下辭世詩句么?”
長崎純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何須如此。”
我道:“長崎大人留下辭世詩句后,政興差人送往長崎家,并打算在長崎大人墓冢之地立一碑文。”
長崎純景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也不做強求,不發一語。
長崎純景拿起肋差,停頓了十幾秒左右,隨即長嘆一口氣,道:“春意雖盎然,燕紅柳綠非關我。今已無所羨,攜吾魂俱歸。愿太宰少弐殿下,武運昌隆!”
長崎純景最終還是忍不住留下了辭世詩。
隨即猛地將肋差翻轉,照著以及肚皮捅了下去。
只見他疼得一哆嗦,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吭聲。發出聲音來,那這個切腹,就會淪為笑柄。
雖然絕大多數人切腹,都會疼得悶哼,甚至有人大喊大叫。
隨即,用力將刀向右一拉,切開了一個橫切口。
鮮血涌了出來,流在了草席上。
我從他側后方都看到他疼得豆大的汗珠唰唰的往下落,但是硬生生地忍住沒有吭一聲。
“真爺們啊!”我舉著刀在后面暗嘆。
這如此近距離血腥的場面也讓我有些心慌,生怕出錯。
長崎純景將肋差拔出來,又從下腹部捅了進入,用盡全身力氣向上一提,切了一個切腹非常牛逼的十字切。
做完這一步,他明顯沒有什么力氣了,雙手顫抖極為厲害,將肋差拔出來,放到了托盤上。
又將雙手放在膝蓋外側。用力向里積壓,以調整自己跪坐的姿勢。
隨后,感覺他真的沒有力氣了,想將手舉起來放到膝蓋正面上,都做不到了。
于是,他只能盡力將身體向前傾,努力露出后脖頸。
在我斜對面的筑紫榮門看到這一刻,猛地抬眼向我看來。
我知道,該砍他腦袋了。
于是大喝一聲“嘿!”給自己壯膽,也告訴長崎純景,我要揮刀了,你別動。
隨即猛地照著他后脖頸將刀用力揮下。
刀是好刀,非常鋒利,我的刀揮下去那一刻,長崎純景的脖頸,連同他的脊椎骨順利的被切斷。
隨即他伏地倒下。
幸好,我運氣夠好,他的脖子沒有和頭分家,還有一小塊連著。
完成了“抱首”。
隨即我用力將刀上的血一抖,對他深深鞠了一躬。
長崎純景自始至終沒有吭一聲,姿勢也非常完美地向前傾倒。
家臣們也都一起對長崎純景鞠躬表達敬意。
完美的介錯。
我心中暗自給自己評價。
緊趕慢趕,終于趕在零點發出。
(https://www.dzxsw.cc/book/71593150/71557114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