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師傅回了靈山，蓬萊盛會已過去月余，這日，師傅打斷了我的坐禪，緩緩的說：“緋羽，過去現在將來都取決于自己，人間說人赤條條來也赤條條走，都是一場空，但是為師以為中間的那個過程的每一步，那是人自己去選擇的，無關其他。”

        師傅輕飄飄的來，也輕飄飄的走，我離開了靈山，來到了汾水。時間在向前走，現在安居樂業的汾水，已經沒有我認識的人了，而我呢，也和汾水眾多的傳說一樣，口耳相傳時換了模樣。我坐在船頭，緩行于汾水之上，汾水的集市依舊熱鬧，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那些恩愛的夫妻里不知道有沒有姐姐和文大人。。。。。。。

        我的小船在汾水上閑晃著，我不能跳下去，即使我知道水的下面有一只白色的瞎眼小魚，我跳下去就可以見到他，而現在呢，見到了也都一樣，改變不了什么，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師傅送我的盒子，一定是那個打不開的盒子有古怪，它治好了我的健忘。

        我記起來那是一百年前，熬烈在街上撿到我之后，我又一次見到了他，閉著眼坐禪，我一個人嘰喳的說著，忽然他打斷了我，他說，我會慢慢習慣做女仙，而他會習慣去做一條魚。仙家佛陀可預知結果，但不能改變，人人都說成仙好，我卻不知有什么好。

        在熬烈救下我離開后，火種終于收集好了，河神交予尊神的使者，而汾水也沒有恢復太平，一日集市上正在熱鬧之時，汾水水面突現一方石碑，上面有碑文云云，大意是：汾水因有人因私欲縱容妖孽作祟，必有大災禍，解法則是有人獻祭，解除災禍。。。。。。

        有些事，就是好的不準壞的準，一百年前的汾水一直風調雨順，妖患剛除，便開始下暴雨，洪水決堤，麥苗被淹，房屋被毀，文木玄大人日日愁容不解，忙里忙外，姐姐也在幫忙收容無家可歸的婦孺。

        我去拜訪了布雨的龍王，他避而不見，只轉告我說，天意使然。

        大雨停了，瘟疫卻來了，剛修整好的家園還是困難重重，瘟疫一夜之間傳遍汾水，剛來此地落腳的半截仙人小有名氣，在這對碧人忙著拯救蒼生的時候，倚在門口說了那些風涼話，姐姐會奪走文大人的蔭蔽與福氣，原本就非我族類，這便是逆天而行的災禍。。。。。。

        那日之后，汾水眾人雖然依舊尊敬文大人，依舊稱姐姐是文夫人，可流言蜚語就如同瘟疫一樣傳揚迅速。三日之后，便有人在守官府邸門前張貼血書，請姐姐離開文大人，還汾水安寧，我撕下血書，又是三日，門前是遭遇災禍的一張張臉，他們跪在門口，日日不散去，任文大人與姐姐如何解釋，門口的人只增不減，一個大晴天，門口依舊人聲鼎沸，不知何時傳出了大哭聲，那婦人哭的傷心，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那男嬰是姐姐在大水沖了家園時幫忙接生的。

        還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姐姐走出了文大人的府邸，在無數的目光追隨里跳下了汾水，那些目光盯著水面，姐姐的周身了無波瀾時，才相信姐姐真的死了。

        我問姐姐，為了這樣的汾水，散去一半修為是否值得，姐姐說，緋羽，你問了就是在心里認定了不值得，覺得值得時，根本不會問。

        所以我給姐姐一半修為，助她散去妖身時也沒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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