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一揮手，道：“小劉，安排第一會議室。另外通知研究院的諸位同事，二十分鐘后與會。不在公司的，采取視頻會議的方式。”
　　她又看了一眼房間里面的眾人，接著吩咐道：“也讓研究部、投資部、風控部接觸過青牧這個CASE的所有員工一并參會。”
　　說完，她拿著舒窈給她買的咖啡，就往外走。
　　秦森成了在場職務最高的人了，所有人都用一種憂心忡忡的目光看著他。
　　段鴻博來到秦森的身邊，說：“副總裁，有什么需要我們投資部做的嗎？”
　　秦森對于那份完美的調查報告很有信心，從容地說著：“帶上人。”
　　“什么？”
　　“我第一天來，把投資部的人都叫上，也算是見面了。”說完，秦森就站了起來，朝房間外走去，問：“吸煙室在哪兒呢？”
　　“這邊，秦副總裁。”
　　“對了，給我找臺筆記本和U盤。”
　　“好的。”
　　……
　　二十分鐘后，京城斯坦遜第一會議室內。
　　秦森看著七八十人與會的會場，不免有些亢奮。
　　巨幅投影幕布上已經展示出了研究部這幾日做出的調查報告，秦森粗粗瞟了一眼，這份報告和系統給自己那份相比，大概就是本科論文和博士論文的差距。
　　段鴻博走上臺，向與會的人員介紹道：“各位領導、同事。相信青牧集團首次對外融資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了。”
　　他快速地翻動著PPT，他也知道這個舞臺是留給秦森的，于是直接給出了答案，“我們仔細調閱了研究部所提供的各項數據后，決定放棄本輪對青牧的投資。”
　　秦森對于這樣的答案并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從斯坦遜以往的投資案例來看，他們都不會去關注那些傳統的實體產業。
　　楚沁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聽完段鴻博的陳述之后，問：“秦副總裁，你的意見呢？”
　　秦森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了上去，問道：“段總監，你可以給我們講講不投資的具體理由嗎？”
　　段鴻博點著頭，他切換了PPT的畫面，說道：“從這張圖里我們可以看出青牧少數股東ROE遠遠低于母公司股東的ROE。同在一家合并報表，二者的凈資產收益竟然相差三倍之多，這是一個非常離譜的差額！”
　　秦森聽到段鴻博的話，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反而嘴角浮現出一抹必勝的笑意。
　　“其次……”
　　大約三分鐘之后，秦森聽完了段鴻博的敘述，這才開始了屬于他的表演時間。
　　“段總，ROE不匹配是事實。”秦森首先承認了研究部與段鴻博的調查結果，這讓段鴻博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之色。
　　令段鴻博想不到的是，秦森的后半句話卻讓他如坐針氈，冷汗直流。
　　“不過，問題的根源其實很簡單。”
　　秦森不急不忙地說著：“去年年底，青牧與一些戰略投資者合資成立了子公司，項目投資規模比較大。這些投資建設的豬場，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體現出其所具備的生產能力。”
　　口說無憑，秦森把U盤交給了IT部門的員工，吩咐道：“里面有份PPT，幫我投影上去。”
　　一張更為清晰的ROE橫向加權對比表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之中，頓時，全場一片寂靜。
　　“各位，這份表是我來斯坦遜之前做的，數據可能有些不準確，但是基本上可以反映出利益關系。”秦森客套地說著：“如果有研究部的同事在看到我這張表之后發現了問題，歡迎提出來。”
　　在場的人都是多年在該行業摸爬滾打的老手，在看過眼前這張的加權對比表后，臉上依然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選擇了類似的公司，比如周氏和華邦。”
　　秦森詳細闡述了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到在生豬養殖行業里它是具有明顯周期屬性的。14年時，生豬行業齊齊跌落谷底，然而在16年時，又紛紛抬頭。”
　　秦森瀟灑地用激光筆劃著投影幕布，此時此刻，他恍然有種站在世界之巔的成就感。
　　“我們再看，18年豬肉價格再次回落，三家企業也是用直觀的方式來回應了市場的選擇。”
　　秦森口若懸河地說著：“然后就是今年由于數據參考較少，曲線水平不能作為典型范本，但我們也能看到在前三個月里，青牧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周氏和華邦。”
　　有理有據的講解讓一票人不住地點頭。
　　秦森看著大家的反應，向全場發出了質疑，“我們回歸到三者的ROE曲線上來分析，為什么青牧的數據會比別人好？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甩開其他競品公司了呢？”
　　大家都沉默不語，秦森抓起桌子上還沒有打開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靜靜地等待著答案。
　　半晌之后，會議室一角傳來怯懦的女聲，“因為他的商業模式不同，對嗎？”
　　不確定的語氣得到了秦森肯定的答復，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李巧思正用求知的目光望著自己。
　　“對！”
　　秦森用手一指那個發出正確答案的角落，堅定地說著：“因為青牧的產業是自產自銷的完美閉環模式，其余兩家公司是農戶和公司合作養殖的模式。而且，另外兩家的仔豬供應鏈也是來自青牧！”
　　說完，秦森就給IT遞了一個眼色，“勞駕，翻到下一頁！”
　　一個完美的閉環圖又出現在投影幕布上，他沉著地說著：“因為是閉環，所以在新的豬場投入使用之后，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發展。這也是我剛剛所說的原因之一。”
　　“不會吧，這些都是秦總一個人做出來的？”
　　“這也太厲害了吧！我做研究十來年了，這樣的調查報告只在教科書上見過！”
　　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本來還算安靜的會議室，此時已經變得人聲鼎沸。
　　楚沁的目光并沒有完全停留在秦森所展示的PPT上，臉上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只是眼角的余光卻在不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
　　段鴻博猛咽著口水，保溫杯里滾燙的枸杞水此刻也不再燙嘴了。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像是被秦森點燃了一團火，將自己架在這間會議室里，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專業能力的炙烤。
　　“秦總，就算是ROE的問題能夠得到解釋。那青牧存在大存大貸的行為可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一名40歲出頭的男人向秦森提出了質疑，堅定的語調中透露著一股對于形勢判斷的準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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