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男人之間的約定
見龍非夜坐著不懂,韓蕓汐眼底掠過了一抹復(fù)雜。她知道,龍非夜讓她公事公辦之余,還有私事要跟寧承清算。
她真的不知道龍非夜會怎么跟寧承算賬,不得不承認(rèn),她心中有些忐忑。畢竟那是她的底線,更是龍非夜的底線。
平素她要露個腳什么的,龍非夜都有宰了她的心,何況是……
她都擔(dān)心龍非夜真會一劍刺瞎寧承另一眼呀!
這時候,顧北月起身來,“殿下,公主,屬下還得去準(zhǔn)備些藥材路上用,先行告退。”
顧北月特意看了韓蕓汐一眼,韓蕓汐這才緩過神來,淡淡道,“我跟你去吧,讓靈兒那丫頭也去幫忙。”
顧北月似乎怕韓蕓汐不走,特意打了個請的手勢,韓蕓汐便同他一道出去,親自為龍非夜和寧承帶上門。
“公主,走吧。”顧北月什么都不勸說,就這么一句話。
然而,顧北月都開了口,韓蕓汐就知道她可以放心的,龍非夜應(yīng)該不至于干出殺人放火的事來。
她和顧北月往后院走去。
“這兩日可有再檢查寧承的手,真的沒法子救了嗎?會不會是我們看錯了?”韓蕓汐低聲問。剛剛看寧承的動作,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他的手裝了假肢。韓蕓汐真心希望那天晚上是她和顧北月看錯了。
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有一種酷刑叫做“刖刑”,這種酷刑便是砍掉犯人的雙腳。當(dāng)時受刑的人很多,所以出現(xiàn)了很多沒有雙腳的人,當(dāng)時就有人發(fā)明了假肢,甚至有專門出售假肢的販子。而在希臘和羅馬的史料記載以及考古紀(jì)錄中也都有假肢的影子。
云空大陸的醫(yī)學(xué)水平遠勝過她了解過的歷史朝廷,她相信這片大陸上有假肢之術(shù),但是,寧承的手臂卻是真真實實的血肉,完全看不出來呀!
顧北月無奈搖頭,”公主,錯不了。在下又詳細檢查過一次。寧家主手臂的筋是活的,骨卻是死的,是假骨,也可以說是假肢。雖然療效不好,但是,那大夫能保住寧家主那臂的血肉,不至于萎縮枯死,也算是本事了。在下,愛莫能助。”
韓蕓汐這才放棄,“罷了罷了。”
顧北月其實不止檢查了寧承的手臂,而且還檢查了寧承的手掌,他自是看到那枚金針的。但是,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無論是對誰。
到了后院,不必韓蕓汐找,沐靈兒早就在挑揀藥草了,這些藥材是影衛(wèi)剛剛送到的。
他幾個人身上都有燒傷,自是得備藥,而且他們打算把寧承送到軍中之后,就去毒宗禁地,用迷蝶夢把白彥青引出來。細心如顧北月,這一路上自是要備一些常用藥材的。
“公主,屬下再替你把把脈吧?”顧北月忽然說。
韓蕓汐本想問某個問題,可見沐靈兒在,她還是忍了。那個問題要是被沐靈兒這個說話不經(jīng)大鬧的丫頭聽了去,保不準(zhǔn)龍非夜和顧七少,甚至金子都會知道。
不像上一回,這一回顧北月把了一會兒就放開了韓蕓汐的手,他說,“公主,趁著這兩日能休息,你可得好好休息。再這么累下去,身子骨會吃不消的。”
“出什么問題了嗎?”韓蕓汐問道。
“小問題,氣血的問題。”顧北月一邊說,一邊開了方子,讓沐靈兒去準(zhǔn)備,”小問題攢到一塊,大問題就來了。”
沐靈兒最近心情不好,她看了一眼藥方也沒多琢磨,立馬就在藥材堆里挑選隨,她隨口說了一句,“巧了,這些藥咱都有。”
韓蕓汐也沒留心這個巧合,她心想,自己這個月是徹底無望了,喝一喝顧北月開的藥,下個月再努力啦!
龍非夜至今沒提這個問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煩惱過。估計他忙得都忘了吧。
“公主,想什么呢?”顧北月問道。
“沒!”韓蕓汐這才緩過神來。她朝沐靈兒看去,立馬就發(fā)現(xiàn)沐靈兒的眼睛是浮腫的,這丫頭又哭過。
突然,沐靈兒抬起頭來,問說,“姐,寧承醒了,能不能讓金子過去看看他?”
“為何?”韓蕓汐納悶了。
“姐,寧承和金子是多年的主仆,也是朋友。金子……金子一直惦記著寧承,你就讓他去看看寧承吧!”沐靈兒認(rèn)真說。
她這也不算是說謊,因為金子確實要求過,當(dāng)然,她還是有很大的私心的,她希望寧承能替她勸服金子。
“回頭你帶他去吧!”韓蕓汐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傻靈兒怎么斗得過她無比精明的姐姐呀!韓蕓汐正想借這個機會,讓寧承試探試探金子,問一問金子和沐靈兒之間到底怎么回事。更重要的是,她還指望寧承能讓金執(zhí)事幫他們一把。
且不管金執(zhí)事是不是黑族嫡親,他的御獸術(shù)一出,黑族誰人不服他?如果有他幫忙,君亦邪在北歷的那些部下至少有些會投降,如此一來戰(zhàn)亂就少一些,無論是雙方的士兵,還是北歷南部的那些牧民都能少些苦難。
金執(zhí)事對他們充滿了敵意,尤其是她這個當(dāng)初坑了他整個錢莊的人,她自是不好出面的。但是,寧承卻能跟金執(zhí)事好好說話。
見韓蕓汐答應(yīng)了,靈兒大喜,“我這就去叫他!”
“等等,晚上或是明天再去。”韓蕓汐攔下。
沐靈兒不明白,“寧承要休息,是嗎?”
“你……你姐夫有事在跟他……”韓蕓汐想了一下,用了一個詞,“詳談。”
“哦!”沐靈兒以為是重要的事情也就乖乖地等了。
顧北月蹲在一旁挑揀藥材,他回頭看了韓蕓汐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無奈而又寵溺。
龍非夜怎么可能跟寧承詳談呀?
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男人動手不廢話!
龍非夜身影一掠而前,一拳頭就朝寧承的臉砸過去,直接把寧承打飛到床榻上去。
寧承撕韓蕓汐衣服的賬,他想清算很久很久了!他才不管寧承身上有多少傷!敢那樣欺負(fù)他的女人,就得付出代價!
寧承噴出一口血來,撐在榻上,明明起不來,卻還是硬著撐起了。然而,他一起,龍非夜又一拳頭砸過去,又一次將他打趴下。
寧承再起,龍非夜還是打!
三拳之后,寧承徹底趴在榻上,起不來了。吐了絲被一大片鮮血,本就蒼白的臉色白得駭人。
“后悔嗎?”龍非夜這才開口。
“后悔。”寧承如實說。
“本太子寧可你和君亦邪真勾結(jié)上。”龍非夜居高臨下睥睨他。如果寧承真和君亦邪勾搭上,他可以痛痛快快殺了他。不必那么多顧全大局。
寧承唇畔泛起一抹冷笑,“可惜了,我沒有!”
“北征,但凡有一場敗仗,本太子都不會客氣的!”龍非夜說道。
他的言外之意,如果寧承手上有一場敗仗,韓蕓汐許諾的封王拜將,他就不會答應(yīng)。
“太子殿下這算公報私仇嗎?”寧承居然還笑得出來。
龍非夜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是!”
“好,在下記住了!”寧承認(rèn)真說。其實,他很清楚,龍非夜若真要公報私仇,他不會活到今日,若一心至狄族于死敵,狄族也不會有和東秦大軍合作的機會。他就算再不服氣,卻佩服龍非夜這帝王的大氣度。
北歷的時局雖然很混亂,北征軍占據(jù)了很大的優(yōu)勢,可是,要保證一路凱歌,怎么可能?除非是奇跡發(fā)生。龍非夜的目的很明確,要他戰(zhàn)后,永遠消失在韓蕓汐的視線中。
“那件紫紗衣,記得還給本太子!”龍非夜連這件事都還記著呢。
寧承拭去嘴角的血跡,依舊答應(yīng),“好!”
龍非夜轉(zhuǎn)身要走,寧承卻突然喊住,直呼了他的姓名,“龍非夜!”
龍非夜沒理睬。
寧承卻道,“龍非夜,戰(zhàn)后,敢不敢同我斗場酒?你勝,我走;你負(fù),我留?”
他想留,不為別的,只為給狄族這些年來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一個交待,打江山有他們,享江山不能沒有他們。狄族里除了那些掌事者,還有許許多多的默默奉獻的兄弟。他一走,寧家軍那些兄弟們必會解散,分散到其他軍中去,受人排擠。
他想留,還為了韓蕓汐,為了他的公主。東西秦合作,合二為一,可終究有黨派之分,狄族是公主唯一的后盾。他如何放心能走?
龍非夜止步,大笑起來,“寧承,想跟本太子斗酒,先把北歷拿下來再說。記住,本太子不允許你有一場敗仗!”
這,是龍非夜的條件,也是底線。
“好,一言為定!我若無敗績,就請你備上好酒!”寧承大聲說。
龍非夜一出門,他便忍不住連嘔了好幾口鮮血。龍非夜那三拳極重,他差點就暈過去,若不是一直握緊左手手心,讓手心里那枚金針刺痛自己醒神,他一定早就暈迷過去了。
廢掉的一臂,是忠心耿耿的復(fù)國夢;廢掉的手掌,是深藏的一片癡情。當(dāng)此生的鐵血抱負(fù)和男兒柔情全都落在一個女人身上,他其實并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
除了死去的君亦邪,程叔,白玉喬,除了一直守在天寧皇宮的寧安,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知道他的心?
即便是韓蕓汐,也都只當(dāng)他那場冒犯只是為知曉她的身份而已。
不被允許喜歡的女人,可以此生效忠,到底是劫難,還是救贖?
不是劫難,也不是救贖,而是命。
他愿意認(rèn)這個命,也愿意為之拼命!
沐靈兒還未帶金子過來,寧承就先讓人去把金子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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