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閑，我餓了。”楚君極趴在桌上，一雙眼跟著孔維德來來去去。

　　“咻——”一道黑影閃過，楚君極伸手接過一看，果子。

　　“我不要吃果子，我要吃飯！”嫌棄地把果子扔到一邊兒，楚君極起身挨到孔維德身邊兒，扯著她衣袖，輕搖兩下。

　　孔維德抽回袖子，揭蓋盛了一碗粥，又走到院子里摘下兩根兒小黃瓜，拍碎了裝盤兒，往桌上一頓。一粥一菜，就算早飯了。

　　楚君極看著她又去打掃教室，也跟了進去。

　　“閑閑，你不吃嗎？”

　　孔維德低頭擦著桌上的墨跡，淡聲道：“吃過了。”

　　楚君極不信：“什么時候吃的，我怎么沒見你吃過？”

　　孔維德一徑地擦著桌子，不搭話兒。

　　楚君極走過去，也拿了塊兒布陪著她一起擦桌椅。

　　孔維德擦了會兒就到盆兒里洗抹布，楚君極也去洗。四只手在水盆里搓洗免不了相互碰到，楚君極便趁機抓住孔維德的手。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放開！”

　　他抬眸看她，定定道：“不放！”

　　她咬了咬唇：“這水臟死了！”

　　“額！”他愣愣松了手，她連忙抽回手，端了水盆兒就出去。

　　“閑閑……”他追出去。

　　孔維德已經打了盆清水在洗手，看他追過來，冷聲道：“洗手！”

　　“噢！”他連忙過去，把手也浸到盆里。孔維德卻先他一步抽手轉身，拿起桌上一塊干凈的帕子把手擦凈。

　　“再不吃，粥要涼了。”她扔下這一句就回了臥房，而且把門一關，還落了栓。

　　楚君極愣愣看著緊閉的門，無力地嘆口氣，看來這回是把閑閑得罪狠了。不知她何事才會消氣。

　　不過楚君極一會兒又高興起來，會對著自己生氣，擺臉色，露出本性的閑閑才更真實啊！她沒再把他看做高高在上的皇帝，時不時露出恭敬或者溫順完美的假笑。而是完完全全把他當自家男人看，高興也好，生氣也罷，都擺在臉上，真實而可愛。這不正是自己要的嗎？

　　上午給學生授課挺順利，孩子們都老實了。讓背書就背書，讓寫字兒就寫字兒，不敢討價還價，就連孩子王阿岳也不敢隨意挑釁。不過阿岳看楚君極的眼神兒還是不太友善，透著不服氣，不認輸的勁兒。

　　“閑閑姐！”阿朵在院子里叫孔維德。

　　孔維德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旁邊的教室，意思是讓她輕點兒，別吵著孩子們讀書。

　　阿朵連忙伸手捂著嘴，連連點頭。

　　孔維德莞爾一笑，走過去把她拉到院子外面。

　　“什么事兒？”孔維德笑問。

　　阿朵挽著孔維德的手臂沿著山腳往前走，邊走邊道：“阿露嫂要生娃娃了，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孔維德頓住腳步：“生孩子有啥可瞧？怪嚇人的！”說著扭頭就要往回走。

　　阿朵又拖住她：“去看看唄！咱們這兒生孩子都讓人去站陽。咱們也去幫忙唄？”

　　“站陽？”孔維德不明白。

　　阿朵解釋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閻王爺要收人。咱們人多，陽氣重，在她家院子里站站陽，小鬼見了就不敢來了。”

　　原來是這么個意思，這島上雖不缺衣食，卻是缺醫少藥，連個像樣的大夫也沒有。女人生孩子可不就是過鬼門關嗎？

　　既然有這么個風俗，那去幫幫忙也無妨。

　　孔維德跟著阿朵到了阿露嫂她們家門口，院兒門沒關，里頭已經站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阿朵拉著孔維德進去，也只是靠墻根兒站著。

　　里頭傳來女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孔維德聽得心里頭發毛，直往后躲。

　　阿朵疑惑地看向她：“閑閑姐，你怎么了？”

　　孔維德尷尬一笑，壓低了聲兒湊在她耳邊兒道：“叫得滲人。”

　　阿朵也壓著聲兒回過去：“沒事兒，女人生孩子都這樣。”

　　孔維德苦笑，這可算得上是自己來到古代第一次經歷生產，雖然是別人生孩子，可是光聽這叫聲兒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想到昨晚，在那廝的軟硬兼施下自己只能妥協投降，兩人可沒做任何避孕措施，而且也沒有避子丸可吃了，要是真懷上了……簡直不敢想。

　　想著心事兒，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一晃就到了中午，阿露嫂還在里面生，可喊叫的聲音卻弱了下來，打眼兒一瞧，門口進進出出不少夫人不停歇的端著一盆盆血水從屋里出來。

　　看一眼就打斗，太可怕了！

　　“我，我還是回去吧！孩子們還得吃午飯呢！”孔維德實在待不下去，自己對生孩子一點兒經驗也沒有，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聽了一上午的慘叫，真的快受不了了。

　　阿朵拉著她道：“別忙著回去，那些孩子們的爹娘都會送吃食過去，餓不著他們的，放心。我們在這兒站陽的人主家也是會管飯的。”

　　說完，只見院外進來兩個婦人，手里各挎著個大籃子，籃子上蓋著藍花兒布。把布揭開，里面是一張張煎餅。這可是好東西，島上不長麥子，也沒有面粉，做煎餅的面粉一定是每三個月出海去城里還回來的，可金貴著呢！

　　孔維德也分到了一副煎餅，好久沒吃餅了，聞著味兒倒是香，竟有些饞了。

　　剛咬了一口，里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接著就聽穩婆喊著：“生了生了！啊——”剛喊了兩句就尖叫起來。

　　孔維德一愣，轉頭看向產房，不知里面發生了何事。院兒里站陽的人們也都驚疑不定地盯著產房門口看，就像一群正等待判刑的囚犯，呆滯的面孔深埋著渴望。

　　不一會兒產房的門被打開了，里面的穩婆跌跌撞撞跑出來，被門檻兒絆了一下，趴摔在門外。穩婆好像并不知道疼痛，嘴里念念有詞，孔維德離著遠聽不真切，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突然，穩婆大叫一聲兒：“惡靈的詛咒來啦——”

　　孔維德微微蹙眉，看向阿朵，卻發現阿朵竟微微顫抖起來。

　　“阿朵，你怎么了？”

　　她想伸手去摸她額頭，別是生病發燒了，怎么突然發抖呢？

　　下一刻，她再也沒有心思去管阿朵了，因為從里面跑出來一個渾身汗濕，臉色蒼白如鬼的女人，身下還淌著血，分明是剛才的產婦阿露嫂。

　　只見她手里抱著個孩子，那……應該算是個孩子吧，只不過那孩子長了兩個頭，孔維德看得真切，那兩個頭的后腦勺還是連在一起的，上身長了三條手臂。這是，連體嬰吧！

　　“不，這不是我的孩子……”阿露嫂高高舉起孩子，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用力一摔，把孩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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