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興師問罪
一杯功夫茶喝得有些驚，孔維德打算出宮后到翰林院點(diǎn)個卯就家去，養(yǎng)養(yǎng)神兒。
一路跟著皇帝回御書房，卻見林子里隱隱跪著個小太監(jiān)，邊兒上站著個小宮女。
皇帝發(fā)現(xiàn)孔維德頻頻回頭往林子里瞧，頓步：“你認(rèn)識？”
“瞧著有些兒眼熟。”她又朝后看了一眼，沒敢確定。
皇帝朝蘇長喜看了一眼。
蘇長喜一躬身兒，立即朝林子里那兩人走過去，一會兒工夫，就領(lǐng)著兩人走了過來。
二人齊齊跪下磕頭，蘇長喜來到皇上身邊兒輕聲道：“這兩人兒一個是安貴人身邊兒的宮女，一個是敬事房的太監(jiān)。說是這小太監(jiān)沖撞了安貴人，罰他在那兒跪一個時辰。”
果然是那天在順天府幫了她的小太監(jiān)。再一看，發(fā)現(xiàn)他膝蓋下面兒，隱隱有血色滲出袍子。再想到剛才兩人過來時，小太監(jiān)走路明顯有些跛，便知他一定是受了傷。
宮里陰私手段層出不窮，且讓人抓不住把柄。這小太監(jiān)怎么受的傷，她管不了，可既是遇上了，少不得幫他一把，權(quán)當(dāng)還了當(dāng)日的人情。
“安貴人？”皇帝似一時有些想不起來是誰。
蘇長喜小聲兒提醒道：“前兒個暈倒在太后宮里，后來被診出有孕的那位小主。”
皇帝恍然，低頭問宮女：“怎么回事兒？”
宮女面對帝王，嚇得臉色發(fā)白，力持鎮(zhèn)定地開口：“回皇上，剛才安貴人在園子里散步，這小太監(jiān)低頭走得急，差點(diǎn)兒一頭撞上貴人，貴人有了身孕，哪兒經(jīng)得起他這一撞？被他驚得心慌氣短，就罰他跪在那兒，讓女婢在邊上守著，跪滿一個時辰才準(zhǔn)離開。”
皇帝又看向小太監(jiān)：“她所言屬實(shí)？”
小太監(jiān)額頭抵著地面兒回話：“回皇上，奴才離著安貴人老遠(yuǎn)就被攔住了，根本沒靠近，不知怎的就驚到了安貴人。”
“你的腿怎么了？”孔維德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小太監(jiān)頓首：“回大人，剛才在林子里，奴才不小心跪在了斷竹尖兒上。”
樹林里怎可能有斷竹尖兒？就算有，他看不見嗎？非要跪上去？可宮里的奴才都懂規(guī)矩，不能道主子是非，就算有錯兒，那也是自己不長眼，主子是絕不會錯的。
孔維德看向皇帝，微微蹙著秀氣的眉心兒：“臣瞧他傷得不輕，要不……先給他治治？”
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蘇長喜。
蘇長喜連忙叫來兩個小太監(jiān)將受傷的小太監(jiān)給架了下去。
皇帝回過頭問：“你與他如何認(rèn)識的？”
“之前遇到些麻煩，他順手幫了一把。”她答得含糊，顯然不想細(xì)說。
帝看她一眼，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往前走去……
孔維德下晌提前回了府，剛?cè)攵T，守在門口的晨曦就迎了上來。
“下午，永順伯府二夫人過府來找太太，現(xiàn)在還在呢！”
孔維德勾唇一笑，來得還挺快。
既然沒人來傳喚，她自然裝作不知道，回了自己的無香院休息。
此時，在正屋的廳堂里，永順伯府二夫人正面色難看地端坐在客座里，馮氏臉色尷尬地陪著笑臉兒。
“孔太太，您女兒好大的官威啊！竟扣著我兒子，不讓順天府放人！還讓人將我兒子打了板子，你自個兒去瞧瞧，人都打爛了！”二夫人越說越生氣，聲音又尖又高，幾乎要把人耳膜刺穿。
想起來被關(guān)在牢里受苦受難的兒子，二夫人就恨不得將孔維德咬下一塊兒肉來。
馮氏安撫道：“二夫人莫惱，要不是您親自上門兒來，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等我大女兒下了衙再容我好好問問。”
二夫人一瞪眼：“問？我倒要親自問問她，憑什么打我兒子，還血口噴人誣陷他？若我兒有個好歹，我拼著這條命不要，也定要讓她好看！”
“娘，”孔維真輕扯馮氏袖口，小聲兒道，“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得一家人了。”
孔維真聲兒雖小，卻能讓屋里的人都聽見。
馮氏當(dāng)日帶著孔維真和孔維馨一起去的伯府，雖當(dāng)時二夫人給馮氏暗示婚事時，孔維真不在場，可回府后馮氏卻把這事兒跟二女兒一五一十說了。
孔維真當(dāng)時還說孔維德運(yùn)氣好，年過十八，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能找著這么門兒不錯的親事，讓馮氏別猶豫，趕緊定下來。
馮氏也是覺得二女兒就快入宮選秀了，照二女兒這么漂亮嬌俏，被收入后宮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海綍r大女兒還留在家里沒嫁得出去就太尷尬了。于是，急忙在第二日就派人給二夫人回了話兒，表示同意這門兒親事，生怕這么稱心如意的婚事跑了。
“哼！”
二夫人一聲冷哼，馮氏回過神兒，卻聽二夫人道：“這樣心狠手辣的一家人咱可高攀不起。”
馮氏訕訕道：“德姐還不知道有這回事兒呢！若是知道兩家有親，哪會與令公子對上？二夫人稍安勿躁，一會兒德姐兒來了，我讓她給您陪個禮兒，再讓她趕緊去順天府把狀子撤了，將令公子接回來。”
此時，安媽媽悄悄走了進(jìn)來，附在馮氏耳邊道：“太太，大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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