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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程爾去辦公室抱數學試卷,黃彬再次叫住她。

        “你回去跟你爸爸溝通了嗎?”他不疾不徐地旋開保溫杯,見她沒動靜,抬起眼皮看她。

        程爾低著頭,停下手里撕試卷的動作,低聲回:“溝通過了。”

        黃彬有點高興她能聽進他的話,趕緊合上蓋子,湊過來問:“他怎么說,愿意改變想法嗎?”

        面對他期盼的眼神,程爾不知道怎么說,咬著唇肉,沉默著。

        靜了半晌,黃彬也像是懂了,有些沮喪地坐回椅子上,“我親自去跟他聊。”

        程爾把試卷送回教室發了之后,繞到了沒人的走廊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打籃球的人換了一批,高三這群男孩子再也沒怎么打過球了,她盯著看了許久。

        直到肩膀被人搭住,她驚訝回頭看見祁妙站在身邊,又放松下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啊?”

        祁妙笑了下,從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各種顏色的包裝紙,很漂亮,她說:“心情不好啊?跟學神吵架了嗎?”

        程爾挑了顆粉色的的糖果,捏了捏,一下就破了發不出賀讓驍捏出的爆破音。

        “不是,就是感覺時間好快啊。我給你的習題都寫了嗎?”

        “干嘛啊,怎么突然這么嚴肅。”祁妙手繞過來捏程爾的臉,“你教我的總結的錯題的方法真的有效果,感覺比之前輕松多了。”

        程爾點點頭,“我再給你幾本筆記,你一定可以考上心儀的大學,也不一定要去京北。”

        快上課了,祁妙挽著程爾往教室走。

        “你們都去京北了,我不考京北考哪里,我要跟你們一起,當閃閃發光的電燈泡。”

        隔了天,賀讓驍回到了學校,程爾從外面回來,他正趴在桌上睡覺,手肘打得開,一半都放她桌面上。

        而且他坐得很靠后,不叫醒他,她沒辦法回座位。

        盯著他看了會兒,程爾打算從后面空位上翻,剛爬上座位,賀讓驍忽然直起身,睡眼朦朧地看著她,“做什么?”

        程爾有些尷尬地扶著桌子,眨了眨眼,“沒做什……”

        么字還咬在嘴里沒發出來,她被他站起來摟著腰放到了地上,不遠處林澈轉著書,瞧見這一幕,書都掉地上了。

        賀讓驍放開她,若無其事地退到一邊,去拽著林澈上廁所。

        程爾低頭找書,手指碰到了放在書包里的卡,她頓了幾秒鐘,往教室后門看,他們早就走遠了。

        她捏著卡胡思亂想了會兒,放回書包里,繼續收拾課本,筆記本好多,她分門別類做好記號,還有錯題本也用便簽紙貼好。

        賀讓驍跟林澈從外面回來,大概是沖了臉,醒透了,臉上和手腕都濕漉漉的,一股很重的涼意,站著說了幾句,他松垮坐下,彎腰找紙擦臉。

        程爾主動將抽紙遞過去,“你用冷水沖臉不冷啊?”

        “太困了。”拖長的嗓音,像是撒嬌似的。

        程爾知道不是,他放松的時候就這樣。

        隔了幾秒,他擦干手,湊過來說:“要不給我暖暖?”

        他的手放在她羽絨服口袋時,程爾心還是跳得很快,她把凳子往他那邊挪了點,兩個人看起來更自然。

        “打香水了?”

        “沒有啊。”

        她就擦了手霜。

        他眨眨眼,撐著下巴,漫不經心說:“那怎么比之前還香。”

        程爾欲蓋彌彰翻開一本書,打斷他,“你把卡還給我做什么啊。”

        賀讓驍偏頭看著她,他眼底的倦意很濃,陰影也重,眼神越是散,越是迷惑人。

        “給我卡干嘛,真要娶我?”

        他還是沒正形,但越是這樣,讓程爾越是覺著心疼。

        “少了嗎?”她低著頭,手指捏著書的一角來回折疊,很快那個角就皺了。

        她松開,用手去撫平,但皺了就是皺了,留下痕跡了。

        賀讓驍將那本書從她手里抽走,放到了一摞書上,又將手肘壓回課桌,雖然沒靠得近,但程爾卻感覺到了他氣息迫人。

        “程爾,你想娶我,誠意不夠啊?”他低笑著,整個人都有些在抖。

        程爾抬眸瞪她,忘進他深深的視線里,心臟被狠狠撞了下,她問:“怎么樣才夠啊?”

        賀讓驍散漫的嗓音,一句一句往她心里砸,

        “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哪天?”

        他很壞地勾唇,“你說呢。”

        程爾臉紅了,低下的露出的那段脖頸也紅了,嘴角輕輕上揚,心想賀讓驍有時候真的不害臊,才十九歲就想著那么遙遠的事情。

        下午,樺川高中舉行百日誓師大會。

        每年的誓師動員大會都辦得特別隆重,大家熱血沸騰著。

        太陽久違地爬出云層,溫暖的陽光籠罩著每個人,校長開玩笑說這是個好兆頭,樺川每個高三學生都會金光罩頂,金榜題名。

        薄薄的陽光驅散初春的涼意,斜著灑在賀讓驍的背后,他收斂散漫的性子,端正地站在臺上,微微俯身拉高話筒,作為學生代表講話。

        “大家好,我是高三二班賀讓驍。”

        他頓了下,微風將他的黑發輕輕吹起,抬起下巴,目光倨傲地掃過全場跟他一樣的少年。

        與他的性格不同,他今天的發言誠懇,語調舒緩,有種不疾不徐的從容。

        程爾沒看過他的演講稿,在此之前也沒聽過他說這么多話,更像是在探討經驗,他是柔和的也是耀眼的。

        會讓人挪不開眼。

        賀讓驍視線轉過來,隔空對視一眼,她沒敢帶手機,舉起手像拍照一樣。

        將他框進自己的手指間。

        仿佛將十九歲的,屬于她的耀眼少年,永遠定格這瞬間。

        現場爆發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后,程爾再次看向臺上,陽光更強烈了,她有點睜不開眼。

        賀讓驍清冷的嗓音卻在為他的演講收尾。

        “有人說高考是座分水嶺,有人仰望山巔,有人沉寂谷底,但我們要堅信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行而不輟,未來可期。”

        她想起初見時,他對她說看什么看沒見過渣男劈腿被追殺,忽然跟現在的畫面能融合在一起。

        少年張揚,意氣風發,是初生的燦爛驕陽,身后大片的天地淪為陪襯,他配得上風,也配得上今天燦爛的陽光。

        后退一步,賀讓驍鞠躬然后往臺下走。

        場下爆發熱血沸騰的掌聲,經久不息。

        賀回到座位,林澈扯著賀讓驍晃:“靠,驍哥你他媽脫胎換骨了,寫作文終于不跑題了。”

        賀讓驍嫌棄地扒開他,“當我課外書白看。”

        “《小小姐》的內容都這么勵志?”

        賀讓驍視線往旁邊看,“程爾呢?”

        林澈說:“剛還在呢,估計是去舞臺那邊準備上臺講話了吧。”

        賀讓驍視線看過去,眉頭輕輕皺著,他沒看見程爾,轉頭找黃彬,也沒見到人。

        一直等到誓師大會快結束,他們都沒見到程爾。

        林澈眼睛都快望穿了,“怎么沒看到程爾啊,咱們班不是你跟她兩個代表嗎?”

        賀讓驍臉色沉著,他也很像知道,為什么程爾沒有上臺。

        就連主持人的串詞,都沒有出現任何變更,仿佛一早就沒有為她準備。

        幾個小時后,賀讓驍發出的消息終于有了回復。

        一條簡短的沒有回復他狂轟濫炸的問題。

        [er:我請了幾天假。]

        [er:去外地。]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賀讓驍和周寄見了一位對泡芙很感興趣的投資人。

        對方好酒,周寄陪著還不夠,就連滴酒不沾的賀讓驍也被逼著喝了幾口,雖然沒醉,但整個人有點頭重腳輕。

        屋子太悶,賀讓驍待不下去。

        剛下過雨,門口風颯颯,又潮又涼,他懶懶倚在門口一遍遍撥給程爾,這個號碼在一天前已經提示關機,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他打到沒電自動關的。

        他低垂著頭,轉著手機,神情木訥到了極點,視線散的很,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寄和那個人搖搖晃晃走出來,那個人被司機接走,他有些站不穩地搭在賀讓驍肩膀上,呼吸有點沉。

        這些天賀讓驍怎么樣,他是看著過來的,以前他不太愛說話,也不好接近,其實內心柔軟的熱切的,哪怕在夜總會外面一待一宿,也沒像現在這樣,外表看著沒事,其實早被抽了主心骨,周身的低郁的氣息快要將他淹沒。

        “還沒打通?”

        賀讓驍嗯了聲,“關機了。”

        三天前。

        程爾發消息說請假后就沒在聯系,他問黃彬也沒問出什么來。

        晚上放了學,他直接跑回春蔭街。

        她家沒有開燈,他敲了很久的門,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他只能拿鑰匙開門,本就冷清的屋內大約是敢打掃,窗戶大敞,冷風往屋內灌,讓人覺著有點清冷。

        他記得程爾搬進來之后帶來的東西不多,所以屋子里顯得空,但此刻空得與之前不一樣,抱枕還放在沙發上,但桌上的作業本不見了,餐桌上的水杯不見了。

        他有點不好預感,打開程爾的房門,那點不安又壓了下去,屋內陳設沒變,一點東西也沒少。

        她的水杯扣在書桌上,作業堆在床邊。

        小太陽還在桌邊,插座就放在椅子上,像是早上用過還沒來得及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慌,匆匆忙忙檢查了一遍,確認一件東西都沒少后,撲騰了一晚上心終于安穩歸位。

        他沒在程爾家里多待,鎖上門回了樓下,甚至覺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有的時候他確實太黏著她了。

        上次過年也這樣,他覺著一個人沒勁兒透了,見不著她就心慌。明知道她不會怎么樣,但就是怕她膽子小害怕,又怕她嬌氣吃苦,怕她脾氣好被人欺負。

        不親眼看著,不踏實。

        晚上的時候樓上有了動靜,走來走去,聽得特別明顯,他隨便抓了件外套穿上,就往樓上跑。

        屋門果然敞著,他一腳踏進去,跟一個四十多歲婦人打了個照面。

        對方莫名其妙看著他,“你找誰?”

        “你是?”賀讓驍也沒見過這個人,一時拿不準她身份。

        婦人說:“我是這房東。你找誰?”

        賀讓驍說找租這房子的人,婦人說:“他們都退租了,你不知道啊。”

        他愣了半晌,回過神來說:“他們東西都還在,怎么可能退租。”

        婦人說:“他們都不要了,讓我隨便處理。”

        她看見他手上的鑰匙,抬抬下巴說:“那人說她有串鑰匙弄丟了,我看沒有嘛,這不是在你手上。”

        屋內光線昏沉,厚重的黑幾乎要將人吞噬。

        窗子全開著,四面透風冷如冰窖。

        賀讓驍被凍得失去知覺,一只手勾著小貓掛件,空著的手麻木地一遍遍撥打她的號碼,從傍晚坐到天黑,電話打不通,這間他住過的房子里,再也等不來程爾。

        她一聲不吭搬走了。

        后來,他憑著記憶找去程爾家之前的別墅,保安不認識他不讓進,就算找人也不行。

        他跑去給保安買了一盒煙,答應給他查查,程爾他們那棟別墅暫時沒有住,也沒有人搬回來。

        他失魂落魄在街上游蕩,整個人頹透了,孤零零的。

        看到街邊的小商店,他去買了一包煙一個火機,倚在墻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拆包裝,手指摸到煙嘴忽然頓住,想到程爾又塞回去,經過時垃圾桶時全丟了。

        周寄發來一個地址,說是汪姨的,讓他去找找。

        他找到汪姨家,汪姨告訴他程淮山回來后他們沒有聯系過。

        她不知道他們去哪里了。

        希望再一次破滅。

        賀讓驍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了,他甚至萌生了去外地那家親戚家找人的想法。

        他總以為自己足夠狂,足夠強大,就能抓住所有,他太低估了自己的年紀,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對抗不了,無能為力才是成年后的第一課。

        他做了泡芙,讓那么多人在上面找到了朋友,可他最親近的人丟了,他卻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他不停地用微信和泡芙給程爾留言,但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就算聯系方式再多,要弄丟一個人,好簡單,人和人的緣分也好淺,嘉城明明很小,但他找不到她了。

        周寄不知道想到什么,大罵了一聲臥槽將他思緒拉回現實。緊接著周寄的手機就響了,看見是那小孩家長,他皺著眉不想接。

        對方不堅持和解,說話也難聽,周寄當孫子伺候幾天,對方越來越強硬,顯然不想好好說話。

        賀讓驍問他怎么辦,周寄低罵了句,“去他媽的。”

        他按了下接聽鍵,對方講了很久,他的表情從最初的不念煩逐漸變得呆滯,幾秒后不敢置信問了句:“我不是在做夢?”

        對方說沒有,他們愿意和解,只要十萬。

        周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掛了電話,愣了會兒,跟賀讓驍說:“他們居然答應和解,只要十萬。”

        賀讓驍也不敢相信,“怎么會變得這么好說話?”

        周寄搓了搓頭,他有種預感,不太好,但哪里不好說不上來,“我他媽覺著太蹊蹺了,有鬼。”

        將周寄送回店里,他沒住下,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心里很空。

        走到公交站坐下,夜晚很冷,呼出的氣息很快凝結成白霧,他手機快沒電了,手指懸在確認購票的界面好幾秒。

        緊接著跳出一條提示,是否支付從嘉城到京北的機票。

        手機低電量提示,他切出來,再次按下她的號碼。

        短短幾天,他的心氣兒都快被磨沒了。

        他沒抱希望地機械性回撥,手指沒注意碰到了一通陌生來電,剛要掛斷,心瞬間被拉扯,手指收緊,屏住呼吸。

        “賀讓驍——”

        程爾的聲音傳來,賀讓驍滯了幾秒,低下頭,舌尖頂著口腔,眼圈忽然就紅了。

        突然安靜下來,耳邊都是自己很重的呼吸聲。

        “讓讓。是我。”

        “程爾,你去哪里了?”

        “你在哪里?”

        兩個人忽然一起出聲,聲音蓋著聲音,彼此都聽得不太真切。

        賀讓驍覺著呼吸都好痛,喉嚨像是在砂礫上滾過,聲音輕顫著,“你要來找我?”

        程爾聲音有些急切,說是。

        他緊咬著腮,松開的那瞬間,他嘗到了血腥味,“家里。春蔭街。”

        程爾說:“我十分鐘后到。”

        掛了電話,他像是經歷了一場兵荒馬亂的逃難,呼吸變得很不順暢,剛收起手機,就感覺有人搭在他肩膀。

        酒意有點上來,他眼前稍微有點朦朧,在感知到有人碰他時,反應很大,很快又放松警惕,他怕是程爾。

        一轉身,身后站著幾個男生,面相很熟悉,其中有個當初被他塞煙那個。

        賀讓驍冷眼睨著他們,“有事?”

        男生們就是沖他找事的,賀讓驍昏昏沉沉的,頭有點疼被他們一圍更疼了,聽不太清他們說什么,然后被他們堵進了黑巷子里。

        他的手機一直在響,嗡嗡嗡的混合著點別的聲音,在這種潮濕又陰冷的天氣,一點也不起眼。

        地上的水洼里倒印著一顆月亮。

        很快就被腳步踩得稀巴爛。

        進巷子之前,他想的是,想見程爾一面,他媽的怎么這么難!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已經進入后期,整體字數不會太多了,放心吧!

        好迫不及待想發下一章

        ==

        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引用汪國真《山高路遠》

        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引用北大教授孫玉石作品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行而不輟,未來可期。”《引用荀子修身》


  (https://www.dzxsw.cc/book/71318813/2916210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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