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不是不報
乙班里吱吱喳喳,都想知道到底出了啥事。
左丞相之女連蓮一臉莫測高深的坐在位子上,有位貴女揚聲問她:“連蓮,你應該知道,平時你的消息最靈通了。”
那倒是,左丞相連堃對這個女兒很看重,每每用膳時都會和女兒聊幾句,比如上次年考,就是連蓮掌握的第一手信息。
連蓮傲然的一笑,知道求我了吧。她看了婀娜一眼,郡主又如何,啥都不知道的草包一個,
她拍拍手,讓女孩們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別再亂猜了,先生聽到會生氣的。宇文婷以后應該不會再來女學,她被送去庵堂當姑子去了。我爹說,女孩子家一定要學好女誡,出門在外尤要謹言慎行。”
誰知一石激起千層浪,她這一說更不得了,乙班的好些女孩們都激動地站了起來。
“不會吧,姑子?宇文婷才多大啊,那這一輩子豈不是完了。”林琳咋舌,她家的人恁的心狠呢。
霜落想著,差不多就是這結局,得罪了皇家人,要想保命就只能送庵堂。宇文婷的家人不是狠,而是不得已而為之,把傷害降到了最低。
誰讓宇文婷太囂張了呢,換成別人撞上大皇子,也不會出現這種結果。
霜落打開書袋,摩挲了一下書袋上精致的刺繡,拿出書本。第一本正是女誡,女學的必讀之書。
秦勝藍崇拜的看著霜落,這個時候最冷靜的就是她了,還有心情讀書。
霜落靜靜地瞥她一眼:“干嘛,你們還不快打開書,第一天開課,可別讓司徒院正逮到哦。”
“哦。”秦勝藍乖乖的聽話,聽霜落的沒錯。
李馨逸和林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連蓮,也退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大概宇文婷犯的過錯比較大,還是不要論人是非為好。
果然,沒多一會兒,司徒院正和吳先生來巡班,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在花名冊上記了一筆。
彼時,婀娜郡主正站在連蓮桌前,居高臨下的和審問犯人一樣,問她事情的原委。
連蓮也站起身,這樣她就比圓滾滾的郡主高一頭,氣勢上強了一些:“郡主,具體事情我也不了解,只是聽聞了一點。”
婀娜生氣:“剛剛不是還說你爹教訓你,他若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連蓮聳肩:“奇怪了,爹爹知道別人家的孩子出了事,讓女兒讀女誡就是教訓啊,真頭一次聽說呢。郡主,早就街知巷聞的事,難道一定要聽我爹說?他身為丞相沒這么閑。”
婀娜張大嘴,無話可說,論嘴皮子,她可不是連蓮的對手。
悻悻的坐回去,她賞了楊欣兒一個白眼,“街知巷聞的事,你都打聽不到,要你何用!”
楊欣兒委屈,卻不敢回嘴,也就連蓮敢說那樣的話,她沒那膽子。
和連蓮交好的貴女沖她比了個贊,婀娜郡主仗著是皇家人,就覺得高人一等的,誰都看她不順眼。
一上午的課很快就上完,樓先生進來時拿著個小冊子,看大家都收拾完書袋了,
立刻伸手壓了壓:“先別慌,這是適才院正給我的處罰名單。”
“誒?”貴女們驚悚了,處罰?她們也要被送去庵堂嗎,不要!
秦勝藍挽住霜落的胳膊,小聲的問:“為什么要處罰我們,我們沒有犯錯。”
霜落無奈的拍拍她的手:“應該不是我們。”因為樓先生剛才對自己點頭笑了笑。
果然,樓先生打開了名冊,一個又一個人名念了出來,只有霜落四人沒上榜。
婀娜不置信的看向霜落,不公平,為什么又沒有姚霜落?這還不知道什么錯呢,婀娜先攀著霜落了,實在是對她嫉恨的很。
樓先生合上冊子:“剛念到的人,今日回去把女學學訓抄寫十遍,明日早課交給我檢查。不完成者,回家繼續寫,二十遍。”
“啊?”十遍!貴女們異口同聲的驚叫,第一天上課就要處罰,到底是為什么。
婀娜氣呼呼的站起身,說出大家的心聲:“樓先生,請問我們犯了什么錯,何時犯的錯,為什么要抄寫學訓?”
她轉頭指著霜落的方向:“為什么姚霜落沒有上冊子,學生自問,這一日和她一樣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樓先生看了看冊子,讓婀娜先坐下,望了一眼眾貴女,冷聲說:“適才司徒院正帶先生巡班,大家交頭接耳沒有?離開書案沒有?高聲喧嘩沒有?請問那時,誰在安安靜靜的看書?”
眾貴女羞臊的低下了頭,除了最后一條,都有。
連蓮尤其覺得難堪,爹爹剛教育自己要好好讀書,結果第一天就受了罰。她咬牙看了婀娜一眼,都是她,估計就是自己和她對峙時院正來的。
她忍不住又轉過臉看姚霜落,只見她面目表情的趴在收好的書袋上,既無得意竊喜,也沒有幸災樂禍,真正的做到了女誡里的婦容。
婀娜撇撇嘴,難怪,姚霜落最會裝模作樣了,也許她正是看到了院正來,才故意做出讀書的樣子。
霜落四人一起走出乙班課堂,這里離著甲班很近,梓倩也和同窗有說有笑的走過來。
幾人匯合在一起,說起了上一屆甲班,也就是娉婷郡主的班。
“她們都結業了,只有起舞閣的貴女,還能去起舞閣,其余的差不多都到了相看的年齡,該定親了。”梓倩的同窗唏噓道。
這個話題一出,大家都沉默了起來,女孩家終歸不比男孩,即使民風再開放,也最多讓女孩兒讀三年。
梓倩和同窗告別,跟著霜落一起在女學外等車。林琳她們都坐上了自家馬車走了。
“聽說沒,宇文婷從皇宮天牢,發配到了大理寺。然后宇文大人打點了一下,把宇文婷從大理寺救了出來,當夜就送去了靜心庵。”梓倩的父親是右丞,也是能有第一手消息。
主要是宇文婷這次事件驚動了太后,本來太后是想賜死她的,還是蕭琛攔下了,畢竟蕭珩是他的親兄長,他求情和蕭琮求情可就是兩個說法,
霜落想起宇文婷的樣子,大概只能活在回憶里了。她搖搖頭,抱著書袋對梓倩說:“要不要去我家玩?”
梓倩突然臉蛋暈紅:“好啊,待我們休息時,正好大哥一起。”女學是讀三日,休兩日。
霜落開心的撫掌:“我家先生請辭,正好大哥失落呢,你和梓成大哥能來玩,他一定很開心。”
梓倩奇怪的問:“先生好好的為什么要請辭?”
問出來后,她后知后覺的才感到奇怪:“你讀著女學,還有先生?難怪霜落你這么優秀。”
霜落不好意思的羞羞自己臉:“我先生不教書本的,他是我的師傅,教我畫衣飾圖。”
梓倩更感興趣了:“你竟然還會畫衣飾圖,不行,我要去你家玩,你幫我畫兩身。”
“好。”霜落勾唇。
右丞府的馬車和吉安侯府的馬車都已經來到,停在一邊等候,二女揮揮手上了自家馬車,各分東西。
霜落先回了挽霜閣,至少要放下書袋再換身衣裳,才好去跟老祖宗請安。
途徑迎風閣,她不由探向荷包摸到了那枚珠子,駐足凝視著那牌匾。
淳于風,你現在到了哪里呢,有沒有和你土帛的家人團聚?希望你安好,因為你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愿你也能被別人溫柔相待。
定北王府里的淳于景,才剛剛由屬下稟報了此事,他一聽立刻就怒到了極點。
阿風,你是有多厭惡咱們那個家,才會老想著逃離呢?還是說,你厭惡的是大哥。
董晴柔喜歡自己,淳于景早就知道,但他只拿她當妹妹,以為就沒事了。后來鬧的那一套,阿風心里留下陰影,也很正常,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和他搶女人,他又是何苦難以釋懷。
“世子,您別動怒,也不要一怒之下就去找二公子,畢竟您的腿才剛有起色。”屬下勸道。
淳于景冷笑:“我當然不會在去找,他既然躲就躲吧,反正我已經知道他無礙了。”為此搭上一條腿,不值得。
終究是嘴硬心軟,淳于景想了想吩咐道:“你派人繼續打探吧,終歸是二少爺,爹娘掛記的很。”
“屬下尊令。”
“還有,讓你二弟回土帛,該給萬胤制造點麻煩了,想安穩繼位,得看我淳于景樂不樂意。”有些賬,不是不算,時機未到,到時候給他算個總的。
這時屋外的花紅柳綠敲門:“世子,我們家郡主來了。”
齊娉婷?她來自己這里做什么。淳于景一揮手,下屬立刻悄然隱身。
“請進。”淳于景坐在床頭,腿上蓋著薄被直到胸腹,他拿起一本書冊翻開了幾頁。
齊娉婷走了進來,身后跟著花紅柳綠,孤男寡女在一起,可不得了。
“你們出去守著,門開一半即可。”娉婷把她們打發出去,自己來可不是閑串門的。
“世子,腿傷可大好?”這是淳于景入住以來,齊娉婷第一次甘心情愿的前來。
淳于景微微一笑,把書本反轉扣在一邊:“謝郡主掛懷,淳于的傷好很多了。”
齊娉婷吹出一口氣,愁容滿面的,本來是那么跋扈的一個人,自從天凌寺以來,就像是換了一個靈魂。
齊娉婷也是無法,她現在無學可上,以前的同窗們本就不是多么真心,這一結業,更是不再來往。起舞閣目前也沒有活動,她實在是在家里無聊,不如來找世子開解一下。
“郡主有話且說。”淳于景俊眉修目,實在是很俊的一個男人,只可惜來自一個小國,還只是侯府的世子。
齊娉婷撇撇嘴:“世子是男人,應該很明了男子的心意。而且來天凌時日,都是與他們相處。”
淳于景做出傾聽的樣子,知道這位高貴郡主說的都是廢話,是在鋪墊。
果然,下面娉婷郡主直接問出口:“世子覺得,我們天凌的念世子和云世子,哪一位值得托付?”
淳于景被問的一愣,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女孩家會有膽子問陌生男人這種問題,而這女孩還是個貴女。
“淳于,無法回答。”他苦笑,莫非自己被阿風磨得沒脾氣了,看起來像是知心大哥?
娉婷直勾勾地盯著他:“怎么,世子對娉婷有救命之恩,連這個問題都吝嗇于說?”自己最難看的一面,都讓他看見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淳于景想了想,念世子是賢王府的蕭念,云世子,應該就是昭王府的蕭停云了。
他突然心里一動,嘴角勾起一個壞笑,低頭掩蓋住:“郡主這樣問淳于,本來是很難說的,因為二位世子都有逸群之才,但是淳于看來,還是云世子更勝一籌。”
齊娉婷眼里閃出喜悅的光彩:“世子也這么認為!”
她本來就對蕭念有些失望了,這下那點子旖旎心,也早拋到了九霄云外。一個連自己安全都顧不好的男人,就不是個男人。
娉婷郡主撫掌一笑:“我心里有數了,謝世子寬慰。”
咦,我有寬慰你嗎。淳于景嘴角一抽,只是點頭輕笑。
“不知郡主下一步要如何做?”淳于景很是好奇,這位郡主會怎么對待蕭停云。
齊娉婷樂滋滋的揚起下巴,終于有一點扮觀音時的樣子了。
“我家對蕭氏有恩,我爹去求皇上賜婚,皇上一定會答應。況且這次我受傷,太后很是掛懷,送了不少禮物來,還曾說過,只要我說要什么,她都會給。”淳于景心里嘆氣,這齊娉婷真是個傻孩子,不知道這是太后的場面話。
試想,誰敢和太后要東西。不過話說回來,這不就有了一位嗎。
“嗯嗯,很不錯。”他違心的夸贊。
“當然,本郡主的主意哪里會差。只是一直舉棋不定選哪一位罷了。”
“既然郡主和云世子兩情相悅,那日后一定是對佳偶。”淳于景抱拳恭喜。
齊娉婷羞紅了雙頰,似乎也想到了日后,她捧著臉頰說:“即使現在不是兩情相悅,以后也會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婦,不都是日久生情的么。”
淳于景打了個寒戰:“嗯。”祝你好運。
他想到蕭停云若是面對了齊娉婷,日久生情一定不會,日久生厭一定會。
齊娉婷樂滋滋的走了,淳于景終于小小的出了一口惡氣。蕭停云再有本事,若是被定北王拿著皇上壓,看他如何反抗。
想想好開心,你不是喜歡侯府大小姐么,讓皇上賜給你一個定北王府郡主。姚霜落和齊娉婷一對比,你的心不會痛嗎,一定會。
淳于景沒想到會有這收獲,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腿傷都不痛了。
齊娉婷馬不停蹄的跑去了王妃的院子,一掃往日的頹廢,讓定北王妃有些納悶,這孩子是不是該找道士給收一收了?怎么去了一趟天凌寺,變得都不像她了。
“娘,娘,我爹呢?”娉婷急不可待的問。
王妃慢條斯理的啜著茶:“你爹這個時辰怎么可能在家。”
“他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她又問,還在屋里走來走去。
“宇文泰請你爹喝酒去了,你爹為她家辦了個大事,不然他那個二女兒哪里還有命在。”
齊娉婷最近失魂落魄,連這個院子都不常來,當然錯過了這么八卦的事。她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是宇文馥家?她妹妹出啥事了,怎么就差點沒命?”
王妃不屑的吐出茶梗:“你啊,不是娘說你,就是個傻的。平時和宇文馥同進同出,她何時攀上的二皇子,你可知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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