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060

“兄弟們快沖啊！”

“這上面除了黃鶯，只有一個人！而且是個小太監！”

“他現在已經砍不動了！”

“快上來殺了他，替我們報仇！”

天光熹微，一個倒在崖頂邊緣重傷的土匪忽然如夢初醒，瘋狂的大叫起來。

這么多人被殺，他們還以為這山頂埋伏了很多人，卻原來，只有一個！

而且是個小太監！

這個驚人的情報傳入段無涯的耳朵里，他氣得肺都要炸了！

“聽我命令，全力沖鋒！”

“剁了小太監，為兄弟們報仇雪恨！”

殺氣滾滾的吶喊聲，就在腳下響起。

秦玄感覺腦子眩暈，想要站起，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翻著眼睛往后看去，看到了黃鶯蒼白如紙，淚流滿面的俏臉。

“小玄子，不殺了！”

“咱們一起死！”

黃鶯忽然笑了笑，如帶雨梨花，拖著散架的身軀慢慢爬過來，摟住了秦玄。

此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驚心膽寒的一夜終于過去了。

雖然山頂的風刺骨寒冷，但是摟住秦玄的那一刻，黃鶯感覺自己一顆悸動的心，忽然安定溫暖了起來。

“我很感謝你為了我殺這么多人，今生無法報答，來世你不做小太監，我也不做郡主，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她的聲音在風中呢喃，聽上去竟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溫柔。

秦玄不由笑了，道：“還記不記得從青州府離開的時候，我說過，萬一你遇到危險，我會救你脫險，你當時說，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發生，你以后都聽我的。”

黃鶯楞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你還當真啦？”

秦玄笑道：“那是！”

“記住你的話，不許耍賴！”

說著，突然跳起來，揮刀將迎面沖來的一個土匪砍翻在地。

因為刀刃翻卷，連續砍了好幾次，才最終將之砍死。

他沒有受傷，方才只是一時力竭，現在又恢復了力量。

陡峰處，又有一個土匪露頭了，秦玄猛地一甩，將鈍刀擊打在土匪的臉上，土匪大叫著栽了下去。

“快！他沒有刀了！”

“兄弟們，加油啊！”

石臺邊緣那個奄奄一息的土匪，再次激動大叫起來。

這一次，石臺三面，同時有土匪露出了頭。秦玄應顧不暇，只能抱著黃鶯，再次回到懸崖邊的大石旁。

“小玄子，這把刀給你！”

“快！”

黃鶯突然想到什么，將腰間左側的一把彎刀塞給秦玄。

同時，她也將右側的一把拔了出來，做好了殊死拼搏的準備。

此刻雖然沒有力氣殺敵，但是自刎還是可以的。如果秦玄死了，土匪要來玷污她，那么她就抹脖子。

秦玄原本想用藏在衣服里面的手弩，突然被黃鶯塞了一把刀，入手微沉，心中便踏實了幾分。

顧不得欣賞刀鞘和刀柄上鑲嵌的寶石，急忙拔刀出鞘，一汪寒光在清晨清冷光線的映射下，只覺遍體生寒，忍不住道：“好刀！”

黃鶯得意道：“這可是一對寶刀。你那把叫流水，我這把叫落花，是我母親從南詔帶來的鎮國之寶——”

秦玄大聲道：“明白了。多謝郡主送刀，看我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大叫著，揮舞寶刀，又沖了上去。

一陣看似毫無章法的亂砍亂殺，再次將爬上來的土匪殺的哭爹叫娘，七零八落。

只不過，秦玄的速度畢竟越來越慢，縱使有寶刀在手，也漸漸落入下風，先上來的土匪將他拖住，給了后面土匪機會。

最后一聲爆喝，秦玄只覺得眼前一黑，從懸崖下方，跳上來一個身披甲胄，頭戴青銅老虎面具，手持青龍大刀的威猛巨人。

“小太監，吃爺爺一刀！”

怒吼聲中，他橫刀掃來。秦玄倉促應對，用刀背迎了一下，當啷聲響，寶刀脫手。

腳下踉蹌后退，一屁股跌坐在黃鶯的身旁。

“小心！”

黃鶯急忙護住秦玄，低聲道：“他就是匪首段無涯，據我推測，很可能是前朝沙場逃遁的余孽……”

前朝欲孽？

看這身形氣度，威猛刀法，不用說，指定是個大將軍。

他刻意隱藏身份，不然也不會戴著青銅老虎面具。

此刻，面具后面一雙憤怒的眼睛瞪著秦玄，咬牙道：“小太監，你竟然憑借一己之力，殺我近百兄弟！”

“說，叫什么名字！”

沒等秦玄答話，黃鶯得意道：“段無涯，想不到吧？他就是我們武朝的麒麟太監，秦玄秦總管！”

“麒麟太監，秦玄？”段無涯冷笑道：“我聽過這個名字。”

“想不到老子一時大意，竟然讓你鉆了孔子。只不過現在，看你往哪里逃！”

“老子要將你千刀萬剮，為我死去的兄弟報仇！”

好不容易將主要目標黃鶯困住，本以為唾手可得，卻莫名冒出來一個小太監，堅守崖頂，殺了自己這么多手下，段無涯的憤怒之情，可想而知。

他手持大刀，邁著沉重的腳步，朝秦玄走來。

每一步踏在心頭，都傳來死亡的訊號。

“看來這輩子是沒法聽你的話了，小太監，咱們共赴黃泉吧。”

黃鶯凄然笑道。

秦玄一把握住她的手，咬牙低聲道：“別急著死。”

“來世太久，我只要今生！”

說著，見段無涯已經走進了自己射擊的有效范圍，他猛地抬起胳膊，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扣動扳機，嗖的一聲，一枚鐵箭像突然閃現的毒蛇一樣，劃破曙光，射向段無涯的心口。

“什么！”

段無涯本能地揮刀想要劈砍，卻低估了這弩箭的速度，大刀落空，噗的一聲心口被射中。

慘叫聲中，踉蹌后退。

“狗太監，你用的什么暗器？”他驚怒問道。

秦玄再次站了起來，嘿嘿冷笑道：“去陰曹地府，閻王爺會告訴你答案。”

說著，就準備再補射一箭。

不愧是段無涯，意識到不好，第一時間躲到了嘍啰的身后，同時大聲道：“沖啊！一起上，給我剁死他！”

幸存的土匪，全都大叫著，從三面撲了上來。

經歷了如此兇險的苦戰，如果是普通土匪，早都一哄而散了。他們能悍不畏死，越戰越勇，正是因為他們不是普通悍匪，而是段無涯沙場落敗之時，所帶領的最后一支近衛敢死隊。

曾經戰場上的王牌之師。

兄弟的倒下，不但不會讓他們怯懦后退，反而會激起更大的血性。

看著他們不要命地沖上來，局勢萬分緊急，秦玄也顧不得去瞄準要害，把剩余的弩箭，一股腦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全部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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