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078

秦玄面露悲傷之色，道：“老叫化很早就死了。臨死之前告訴我，乞討不是出路，讓我另謀長久之計。”

“微臣一路飄零，如無家之野狗，無根之浮萍，直到來了京師，聽聞福公公大名，覺得太監這一行非常適合自己，所以就入了行。”

“微臣謝陛下隆恩，感念太子庇護，讓微臣有了活路。”

“否則現在哪怕不餓死，也一定早就凍死街頭，尸骨被野狗啃食了！”

說著，眼圈一紅，看上去悲傷至極，想要哭的樣子。

黃鶯早就忍不住了，有些哽咽地道：“小玄子，原來你身世這么悲苦啊！”

“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

秦玄感動笑道：“多謝郡主大人憐憫。能有現在，小玄子已經非常知足了！”

“今生今世，只愿報答太子，以死效忠陛下！于愿足矣！”

“這個手弩，陛下如果喜歡，乃是臣的榮幸！臣愿意獻給陛下！”

武帝看著福公公笑道：“聽到沒有，他是聽了福公公的大名，才入了太監行的。不得不說，福公公不僅僅是太監人的偶像，還是朕的福星啊，幫朕招賢納士。”

福公公尷尬笑道：“陛下謬贊了。”

他看著秦玄，真是牙癢癢。這小子每次遇到關鍵時候，就要扯上自己。看似是在替自己美化，但福公公怎么感覺這小子在往自己頭上裝雷呢。

關鍵是，他又偏偏無法否認。

武帝把手弩遞給黃鶯，道：“你看看，有大規模裝備軍隊的必要嗎？”

黃鶯是行家，接了手弩掂量掂量，看看材質，再比劃一下射程，無奈苦笑道：“這可是高質量的合金鋼，代價太大。而且射程近，只適合近身防衛。真正到了戰場上，還是得硬弓長箭。”

“微臣覺得，并不適合量產。”

很顯然，武帝也是這個意思。

他點了點頭，笑道：“小玄子，你能有這份心，朕很感動。手弩仍舊留給你，用來保護太子和太子妃吧。”

秦玄急忙道：“多謝陛下！”

武帝擺了擺手：“朕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黃鶯和秦玄離開之后，武帝看著門口，陷入了沉思。

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福公公躬身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陛下是否口渴？喝點熱茶吧。”

武帝沒有回應。

又過了一會，才冷笑道：“福公公，這個小玄子在說謊，你不會不知道吧？”

福公公漲紅了臉，低聲道：“老奴愚鈍。”

武帝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他的說辭天衣無縫，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就是因為太完美了，所以才有問題。”

“而且他所說的相關之人，不是死了，就是消失無蹤，全都沒辦法查找對證。這就是他最大的漏洞和缺陷。”

“你之前是怎么調查的？把過程和結果再說一遍！”

福公公知道事態嚴重，一個說不好，自己死不死不知道，小玄子很可能會在渾然不覺中人頭落地，跪在地上，低聲道：“關于小玄子的身世，老奴詳細調查，確實如他所說，一片空白。”

“不過自從進宮之后的情況，老奴確實查證無誤。”

“武德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內務處按照慣例，定期遴選侍人，秦玄在內務處登記，通過凈身房，成為一名內監。恰太子迎娶懷柔公主，太子府擴充，那一批內監便多半分派到了太子府。”

“秦玄機智靈敏，漸漸得到太子和太子妃的信賴，提拔總管，直到……這次春考。”

說完之后，趴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武帝的批示。

以武帝的性格，現在“借種”計劃完成，秦玄已有取死之道。

良久，武帝笑道：“能得到太子和太子妃喜歡，也算他有本事。最近的事情，他也確實讓朕眼前一亮，刮目相看。”

“時候不早了，歇著吧。”

“是，老奴伺候陛下安歇！”

福公公急忙巍顫顫地爬了起來。

營帳外，山坡上，月牙明亮。

吹在身上的風有了春天的氣息。

秦玄見黃鶯仍舊拿著自己的手弩，似有喜愛之意，便道：“在青州的時候我說過，不會白要你的寶刀，將用手弩做交換。”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吧。”

“喏，這是箭頭，全都給你。”

黃鶯喜道：“真的？”

“真的把這個送給我？”

她還以為秦玄是要另外再打造一把給她。

這一把是最原始，也是秦玄最用心的，親自使用過，并且救了她的命，從各方面來說，都更有價值，不是復制可比。

不過驚喜之后，又皺眉道：“我不要！至少現在不能要。”

“我明天就帶著大部隊保護陛下回京，你和太子、太子妃還要留好幾天，萬一有危險怎么辦？”

“別的不說，段無涯逃跑的時候，可是把你恨的咬牙切齒！”

“他一定會擇機報復的！”

秦玄笑道：“段無涯不足慮。他逃走的時候，已經被我重傷，沒有幾個月不可能露面。”

“而且武帝也親自發布懸賞，重金全國通緝，他就是養好了傷估計也不敢再作妖。”

“更何況王冕派軍大范圍搜查，他應該早就跑出青州地界，遠走高飛了。”

“再說了，我不是要跟太子在這守七天嗎？既然手弩的秘密已經外泄，我準備抽空多打造幾支，裝備一下近衛軍。”

黃鶯喜道：“你說得對！這手弩不適合在大戰場上作戰，但是近身防衛，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樣，我把關飛那個小組也劃撥過來，讓關飛直接聽你調遣，如何？”

秦玄笑道：“鶯鶯，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你這樣，讓我如何報答呀。”

黃鶯一愣，不是正討論防御計劃嗎，這小太監突然說的什么虎狼之詞？

自己真的對他那么好嗎？

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會對一個臭男人，還是個小太監好！

本能想要反駁，抬頭看，月光下，秦玄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一雙眸子似有癡情之色。

黃鶯沒來由心懷一蕩，扭過臉道：“別臭屁了，我是擔心太子和太子妃。尤其是太子妃，她懷孕的消息一旦公布天下，絕對會引起四方震動。”

“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有人作妖，你是太子妃身邊的人，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好。”

“不過你既然已經有計劃，那這把手弩我就不客氣了。”

“拿來吧你！”

趁著秦玄愣神，一把將他手中的弩箭搶了過去，像撿了便宜害怕秦玄反悔一樣，蠻腰一扭，敏捷的跳開，準備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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