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096

忽然牽扯舊案，而且是三皇子已經審理過準備結案的大案，眾人驚愕不已，全都等著武帝的反應。

武帝淡淡地道：“秦愛卿，朕記得出征之前，三皇子建議殺了那幾名罪犯，以便結案。當時是你建議，出征見血不利，要留著等凱旋歸來，再斬之慶功。”

秦玄躬身道：“陛下明鑒，臣確實說過。”

武帝點頭道：“這件事情，幾乎忘卻了。既然寒鴉對你提起過，這幾個人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你，事關重大，那便命你協同大理寺重新審查吧。”

“朕給你三天時間，務必審查明白；三天后朕要最終答案。”

“辦得好了，到時候與青州之功一并恩賞。”

秦玄躬身道：“臣——遵旨！”

太師蔣信終于意識到不好，上前準備說什么，福公公尖聲道：“退朝！”

武帝連看都沒看蔣信一眼，直接起身，面無表情地離開。

留下蔣信在風中凌亂。

他總覺得這件事是一個局，一個能把他和三皇子甚至皇后都一并裝進去的大局。

只不過他一時間想不明白，曹云清已經被燒死，殺手集團的人也全都從京都隱退，就是交給秦玄來審，又能審出什么呢？

明知道沒有再審的余地，秦玄這個大聰明，為何會欣然領命呢？

不對勁！

絕對不對勁！

尤其是當蔣信看到武桀一臉的幸災樂禍的時候，他知道，這件事情必有陰謀。

只是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唐懷安老氣橫秋地道：“太監審案，豈有此理！”

“太師大人，您一定要上書陛下，讓他改變主意！讓太監審案，不合規矩禮數啊！”

他本是外地官員，這次被武帝欽點進京，聽太師和皇后說，可以讓他做禮部尚書，未來還可位列三公，心花怒放，早就不想回青州了。

說話三句不忘一個“禮數”，儼然以禮部尚書自居了。

京都府尹王明理和督察院御史楊炎泰，也急忙附和，道：“唐大人所言極是。太師，一定要想辦法讓陛下取消成命！”

“曹云清之死，牽扯館驛失火，早已由三皇子審查明白，罪犯也都招供了，板上釘釘的事情，怎么還能重申呢？”

“這不是浪費時間嘛！”

話是這樣說，但是兩個家伙的眼中，都有了恐懼之色。

狡猾如他們，已經嗅到了危險的信號，知道武帝是要開始收拾他們了。

因為曹云清之死，他們都有牽扯。

武幽更是氣急敗壞，抓著秦玄的衣服，沒好氣道：“小太監，昨日本皇子去探訪你，你怎么沒有告訴我，寒鴉跟你說了這件事？”

他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只是責怪秦玄沒有及時告訴他。

秦玄無辜地道：“三皇子，你也沒問啊。我還以為不重要呢，方才也是陛下問起，我突然想起來的……怎么了三皇子，難道你審查的失火案，有什么貓膩不成？”

武幽立刻警惕地道：“你不要胡說！”

“本皇子光明正大，公平公正，罪犯都已經招供了，能有什么貓膩？”

秦玄問道：“是啊，既然沒有貓膩，不過是重新審查一下，結果應該跟三皇子審的一樣，三皇子為什么這么著急呢？”

“你！”武幽覺得小太監在戲弄自己，偏偏又無法反駁，只能再次看著蔣信，道：“外公，現在怎么辦？”

蔣信一張老臉如黑鐵，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說什么，只得沉聲道：“秦總管說得對，已經審明的案子，即使復審，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我們大家拭目以待就是！”

說著，沉著臉離開。

武幽、唐懷安、楊炎泰、王明理以及其余很多武幽一脈的擁躉，都慌忙跟隨。

沒有外人的時候，武桀才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

方才他一直忍著不開口，就是擔心一不小心泄露了天機。現在想想武幽等人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們手中已經掌握了鐵證“曹云清”，武桀真的是心花怒放！

他笑夠了，才用力拍著秦玄的肩膀，道：“小太監，做的不錯！”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秦玄忍不住咳嗽兩聲，面露痛苦之色。

黃鶯急忙道：“你輕點！不知道他有傷在身嗎？而且這是為了救你媳婦和孩子留下的！”

武桀罕見地露出幾分慚愧之色，不好意思笑道：“我給忘了。”

“小太監，等回府之后，我先賞你白銀一萬兩！”

“你快告訴我，接下來準備怎么做？”

秦玄淡淡道：“多謝太子殿下賞賜。太子殿下先回去，我保管處理的讓您滿意。鐵大人應該是在等我，我先去跟他對接一下可好？”

大理寺卿鐵守敬，站在遠處等候。

他鐵面無私，平時不跟任何人親近。站在遠處等，也是為了避免跟武桀這個太子接觸。

太傅王修走過來，低聲道：“好好跟鐵守敬聊聊，找個機會，甚至可以讓他見見曹云清。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說完，急匆匆而去。

曹云清現在藏在他的太傅府，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他也想早點翻案，拋開這個包袱。

秦玄知道，太傅說鐵守敬可以信任，并不是說鐵守敬站太子這邊，而是鐵守敬公正無私，一定會秉公處理。

目前為止，他這個鐵寺卿，也是真正忠心于武帝，不被皇后、太師和三皇子所動搖的最后一個大員。

之前大家都覺得督察院御史楊炎泰也是，但是失火案之后，很顯然，楊炎泰也站隊三皇子了。

吁了口氣，秦玄大步朝鐵守敬走去。

“下官，見過鐵寺卿，鐵大人！”

來到適當距離，秦玄站定，恭敬地問候。

鐵守敬一直像鍋貼一樣的臉，罕見地露出幾分和善的笑意，道：“秦總管不必客氣。你忠心護主，勇斗殺手之王的事跡，本官也很佩服。”

“現在皇上把重審案子的事情交給了你我，不知秦總管是否已經有思路了？”

秦玄躬身道：“下官身份卑微，才疏學淺，更不懂審案，一切還要以鐵大人為主，下官從旁學習輔助。”

鐵守敬眼中又多了幾分欽佩之色，點了點頭，道：“走吧，跟我去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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