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099

蔣華及時住口，不過仍舊難掩心悸。

前者，從春獵叢林中“誤傷”太子，趁亂劫走樓懷柔，到二龍山中謀害武桀失敗，她都還能坐得住。

這幾件案子，也都及時了結，有了替罪羊。

但是刺殺樓懷柔這次不一樣，樓懷柔的肚子里懷著孩子，而且還是武帝封禪之后，受命于天的孩子！

誰都看得出來，武帝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忤著武帝的霉頭上，如果刺殺成功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失敗了，她知道，一旦武帝知道真相，她這個皇后就只能去坐冷宮了。

能坐冷宮也得是武帝法外開恩！

幸好秦玄說出，幕后主使是段無涯的話，她略微松了口氣。

但事情怪就怪在，這個小太監有話不一次性說完，竟然在朝堂又說出“曹云清”這個茬頭。

武帝命令重審案子，看似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幾十年的老夫妻，蔣華對武帝再了解不過。她知道，武帝絕不會無緣無故地隨便說什么話，做什么事。

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必有深意！

重新審查曹云清一案的深意是什么呢？會不會審出幕后是她主使？

殺害朝廷命官也就罷了，會不會再牽扯到太子妃一案？

以她對武帝的了解，她堅信這就是武帝的最終目的！

所以，她是真的怕了。

幸好這時候探子來報，說下朝之后，秦玄先是跟鐵守敬去了大理寺，待了約莫一刻鐘，逃一般離開。

接下來鐵守敬像熱鍋上的螞蟻，各處碰壁，最后去了太傅府。

聽了這話，蔣華愣了一下，道：“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武帝不見鐵守敬，連太子府也不讓他進？他不是要跟秦玄一起查案嗎？”

大家都想不明白。

唐懷安靈光一閃，扶額笑道：“我明白了！”

“臣為皇后娘娘道喜，皇后娘娘無憂矣！”

蔣華激動地道：“喜從何來？唐愛卿詳細道來。”

唐懷安笑道：“很簡單，武帝讓秦玄查案，不過是因為秦玄剛剛立功，他說出來的話，武帝不得不重視一下。”

“但是呢，這個案子根本沒辦法查。所以秦玄去大理寺了解完情況，直接逃走了。”

“秦玄不過是一個小太監，他可以逃，但是讓咱們堂堂大理寺卿鐵大人如何逃？所以他去找武帝想辦法。”

“武帝拒不接見，就是表明這個案子他也沒辦法。鐵守敬去太子府吃閉門羹，也說明這個小太監秦玄是鐵了心要做縮頭烏龜，把責任和擔子甩給鐵守敬。”

“三日后審不出什么來，大家當然是覺得鐵守敬這個大理寺卿無能。”

“大家想想，是不是這么個道理？”

其實大家心中也隱約猜到了，只不過不敢肯定，此刻聽唐懷安說出來，合情合理，都不由眉開眼笑。

督察院御史楊炎泰笑道：“不愧是唐大人，心思敏捷，洞察秋毫。以本官之見，亦是如此。”

“這次重審失火案，看似是給了秦玄和鐵守敬表演的機會，其實是給了他們一個燙手的山芋，現在兩個人在玩拋山芋呢！哈哈！”

京兆府尹王明理皺眉道：“那么鐵守敬最后去了太傅府，又是為何？”

楊炎泰笑道：“這還不明白嗎？老太傅兼任禮部尚書，鐵守敬受了氣，沒地方說理，這是找老太傅說理去了啊！”

“只不過他糊涂了，老太傅禮部尚書的位置馬上不保，他要說理，應該來找唐大人才對啊！”

唐懷安故作謙遜地道：“楊大人說笑了，我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還不知道準不準呢。”

說著，巴結地看向太師蔣信。

蔣信一錘定音：“唐大人放心，三日后上朝，吏部就會稟奏，到時候我也會附議。”

“屬于你的禮部尚書，跑不了的！”

王明理和楊炎泰急忙道：“那就提前恭喜唐大人了！不對，是唐尚書！”

“唐尚書，以后還要多多指教啊！”

喜得唐懷安抓耳撓腮，無可無不可。

武幽咬牙道：“三日后查不出東西，我不光要臊秦玄和鐵守敬的臉，還要狠狠給他們點顏色看！”

“外公，鐵守敬這個茅坑里的石頭，真的挖不出黑料嗎？”

“如果能挖出來，正好用來三日后發動攻擊！”

“最好把他彈劾掉，去掉這個眼中釘，日后我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蔣信搖頭道：“別說沒有，就算是有，我們也不能攻擊鐵守敬。”

“為什么？”武幽不懂。

皇后蔣華低聲道：“幽兒，聽你外公的沒錯。你難道沒聽說過窮寇勿追嗎？鐵守敬是你父皇的最后一塊遮羞布，我們要替他留著。前者亮出楊大人這個暗棋，已經是迫不得已。”

“如果連鐵守敬都被我們拿掉，你真不怕你父皇狗急跳墻嗎？”

楊炎泰不由老臉一紅。他和鐵守敬一樣，以前都是武帝的遮羞布。

現在背叛了武帝，想起來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鳳凰棲與梧桐，俊杰須識時務。

滿朝文武都知道，這以后的天下非三皇子莫屬，他也不能太沒眼力啊。

武幽這才道：“孩兒明白了！”

“區區一個鐵守敬，翻不起什么浪花，就先留著他也無礙。”

唐懷安沉吟一下，道：“雖然沒有鐵守敬的黑料，他的身份現在也不適合我們攻擊，但是這個小太監秦玄，我倒是有他的黑料。”

“你說什么？”

“快說！”

這一次不僅是武幽，就連皇后和太師，也全都激動起來，一起看著唐懷安，充滿了期待。

目前來說，這秦玄就像是個吉祥物，真乃最佳攻擊目標了。

武帝和太子想要讓秦玄出風頭，如果他們能打掉秦玄的風頭，豈非給了武帝和太子最好的回擊。

而且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太監，就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也沒有大礙，不會失了大家的體面。

唐懷安想不到自己偶然想到的一個小事，竟然會讓大家如此關注，咽了口唾沫，激動地道：“這小太監在青州的時候，打著陛下和太子的名號，勒索官員，收受賄賂！”

“高唐郡丞劉嗶，親手送給他白銀二百兩，有師爺以及衙役等十數人目睹，千真萬確！”

“三日后，我們是不是可以借此來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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