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154

“太師發病了！”

“來人，速傳御醫！”

看到蔣信的樣子，武帝滿面關切，激動地大聲呼叫。

“快，傳御醫！”福公公扯著嗓門大叫。

“太師怎么了？”

“沒事吧？”

楊炎泰等一眾大臣，也都圍了過來，無不滿面驚慌。

一陣忙亂之后，御醫跑進來把蔣信弄走，朝堂再度恢復了平靜。

只不過大家臉上都有驚悸之色，敏銳地人們已經意識到，要有大事發生了。

是前所未有、改換風氣的大事！

武帝目光緩緩掃視，透出意氣風發之色，沒有了老太師在側，他忽然覺得心中無比的暢快。

他這才意識到，以往上朝，太師在側，就是他心口堵的一根刺，讓他辦什么都不能盡心如意。

現在趁著太師發病，他如果不趁機快刀斬亂麻，把大事定下來，那就不是他武帝了。

“這些礦收歸國有之后，又該如何使用呢？”

“秦少保，為朕細細道來！”

他悠然說道。

“臣遵旨！”秦玄躬身領命。

只不過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說礦，而是忽然看著戶部尚書蔡庸說道：“蔡尚書，你方才說災民四起，青州尤甚？”

蔡庸嚇了一跳，不明白秦玄為什么忽然問自己。沒有太師在旁，他有些慌啊。

所謂的“災民四起，青州尤甚”，本就是他隨口胡謅的。反正天下各處都有災民，他說災民四起絕不會錯。至于青州，則是他故意說的。

就是想給新任青州刺史李元直上點眼藥。

還有新上任的督察院右御史，曹云清，目前也在青州。他和李元直都是大家眼中的異類。

說他們的地界土匪猖獗，就是在故意黑他們。

但是青州前段時間剛剛鬧過匪，他這么說也沒有錯。

見秦玄忽然問起，他只得道：“事實就是如此，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本官也正想問問，秦少保你不收礦稅，改為收礦，短時間內沒有銀子，如何賑災？”

這也確實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秦玄冷笑道：“我收礦就是為了賑災救民。只不過不是短期的救，——試問朝廷歷年賑災，那么多銀子發下去，真正起到效果了嗎？災民流民，還不是越來越多。”

“根源在哪里呢？”

孟懷義認真聽講，忍不住道：“在哪里呢？”

秦玄語重心長，道：“孟大人飽讀詩書，當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意思就是，給人一條魚，他或許能飽餐一頓，但是下一頓呢？總不能一直無端白給吧？”

“不如給他漁具，教會他捕魚，讓他自力更生，才是長久之計啊！”

孟懷義欣喜激動點頭道：“說的好！”

“秦少保，怎么授人以漁？”

秦玄道：“這些災民流民，寧肯使家園荒廢，田地荒蕪，也不肯耕種，無非因為賦稅過重，入不敷出。現在我建議，只要愿意墾荒的，三年之內免除賦稅，同時免費租借農具耕牛給他們。”

“所用農具，由朝廷統一安排。反正礦在朝廷手里，所有資源，可以隨心取用。”

孟懷義領悟到其中的精髓，大聲道：“妙啊！”

“那些流民并非不想耕種，除了賦稅，就是無力花錢購買耕牛和農具，現在由朝廷免費出借，再免除賦稅，他們一定會趨之若鶩，巴不得落戶墾荒！”

“秦少保真是濟世之才，受我一拜！”

他激動地當朝向秦玄鞠躬。

就連一向不怎么說話，明哲保身的太傅王修都忍不住點頭道：“此計大善。”

他們兩個帶頭贊揚，余下眾官員面面相覷，滿頭霧水，一臉懵逼。

他們意識到不好，但是沒有太師帶頭，一時間又不知該怎么辦，組織不起有效的力量反攻。

事關工部和戶部，兩部尚書提出無力的抗議和質疑，在秦玄的雄辯下，他們的說辭根本站不住腳，防御土崩瓦解。

最后，武帝一錘定音，道：“秦少保所提，雖然大膽，但未必不是富國安邦之計。”

“既然如此，即日起，朝廷新設立一個部門，發改司；與六部并列。秦少保，你就兼任發改司的司長吧。”

“臣領旨！”秦玄躬身，面容肅穆，大聲道：“臣必將全力以赴，不負陛下！”

武帝點點頭：“說說你第一步計劃。”

秦玄略一沉吟，便大聲道：“既然蔡大人說，青州的情況最為嚴重，臣想先拿青州做試點。”

“臣愿意擇日親自再赴青州，為陛下開創新局面！”

武帝露出贊許之色，秦玄選青州就選對了，如果是別的地方，一定會遭受頑固的抵抗。但是青州不一樣，那里的李元直和曹云清，都是受過秦玄大恩的人。

秦玄去了，一定可以如魚得水。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清查，曹云清把青州那一票尸位素餐的貪官，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現在的青州官場，在李元直的率領下，可謂一片清明，正是大舉改革，開創新局面的最佳時機。

武帝道：“發改司人員任用，你可以全權做主，稟報吏部備檔即可。發改司所用花費及營收，找福公公直接對接內庫，不必走戶部的賬頭。”

“為了方便行事，你去青州，朕再給你一個欽差御史的頭銜。”

“滿意了嗎？”

秦玄發自內心的感激，人和錢這兩個最大的障礙，武帝都替他排除了，真是給了他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他跪下叩頭，大聲道：“臣多謝陛下！”

“必將肝腦涂地，已報陛下！”

武帝點頭道：“既然你滿意，那朕就要提要求了。給你三個月時間，在青州開創新局面。”

“辦好了，代少保可以轉正，辦不好……你就還當你的小太監吧！”

秦玄激動地道：“臣愿領軍令狀！”

武帝點點頭道：“安排好了，擇日啟程，就不必再來匯報了。”

“乏了，散了吧。”

說著起身。

福公公急忙尖聲道：“退朝！”

滿朝文武，如退潮時驚慌的魚兒，面露惶惶之色，爭先散去。

秦玄還跪在地上，老實話，他的心情有些波動。

武桀過來踢了他一腳，笑罵道：“好你個小太監，真想把你的腦子打開看看，里面究竟藏著多少壞水。”

“這次竟然能把老太師氣得發病，說吧，你是不是早就設計好了？”

秦玄皺眉，這傻兒子真的讓他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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