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170

秦玄看著黃鶯，點頭凝重地道：“對！”

“我一定要坐上太子少保，光明正大地向你提親！因為，我真的好喜歡你！”

黃鶯咬了咬嘴唇，淚珠在美眸里滾動，哽咽道：“我收回之前的話。我不需要你成為一品大員，我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你官做多大，知道嗎？”

“你聽我的，蜀郡真的去不得！”

“我有預感，你只要去，正中太師下懷，一定兇多吉少！”

秦玄心中觸動，他從這個颯爽校尉通紅的雙眸，以及殷切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關懷。

他握住黃鶯的手，柔聲道：“我怎會不知，你根本不是那種世俗女子，要什么虛榮和官位；你要的，不過是一個交代而已。一個對你父母家人的交代。”

“你貴為西涼郡主，又是陛下的干女兒，羽林校尉和巡防營統領，身份尊貴，前途遠大。配這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是綽綽有余。”

“你拒絕皇親國戚，選擇我一個太監，我又怎么忍心讓你輸呢？”

“你聽我說，成為太子少保，不僅僅是對你的承諾，更是我對自己的一個要求。否則我自己也沒自信向你提親，明白嗎？”

“可是——”黃鶯紅著眼睛，還是不依。

秦玄再次打斷她，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麒麟太監有九條命，打不死的！”

“再說了，我不會輕易就出發上路，在啟程之前，我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如今天下太平，只要我多帶點人，路上多加小心，想害我沒那么容易。”

“哪怕不為了陛下和你，為了天下蒼生，我也應該勇于承擔這份責任！我在青州見識了太多民間疾苦，知道那些流民就跟草芥一樣，生活艱辛，命比紙薄。”

“蜀郡地廣人稀，我如果能把天下流民召集過去，變險地為福地，造福天下蒼生，才是遂了平生之志。”

“才有資格配你西涼郡主！”

“你難道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要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黃鶯點點頭，她清楚地記得秦玄跟她說的每一個字，記得秦玄說起那個太平盛世的時候，眼睛里面的光輝，以及胸中噴發的豪氣。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她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喜歡上了這個神奇的小太監。

她沉默良久，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會帶人保護你，加上身份尊貴，想害你沒那么容易，但你能斗得過人，斗得過天險和惡劣的自然嗎？”

“你身份再尊貴，能尊貴得過當年的監國太子嗎？”

終于說到了正題，也是秦玄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他急忙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黃鶯把手從秦玄的手中抽出來，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平復一下起伏的心潮，梳理一下思路，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說起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武俊被發配，是因為踐踏人倫，禍亂后宮。”

“什么？”秦玄大跌眼鏡。

在此之前，他在心中猜想過很多罪名，但是想不到竟然是這個。

堂堂監國太子，有千古明君之稱的圣賢，知書守禮，品格高尚，舉國稱頌。這樣的人，會禍亂后宮？

驚訝了半天，秦玄才忍不住道：“會不會搞錯了？”

“后宮什么樣的女人，能讓這樣一個監國太子失守？”

黃鶯低聲道：“事情還要從武帝北伐說起。”

“他雄心勃勃，要一舉蕩平北夷和西域諸國，打造一個大一統的盛世。先打北夷還是先打西域，考慮了好久，恰逢北夷部落內亂，有可趁之機，便準備大軍北上，先攻北夷。”

“當時北夷的可汗是蕭氏部落的蕭天術，他忙著平息內亂，如果武帝悍然攻擊，內憂外患，明知不敵。無奈之下，便把他最小的女兒，當時只有十八歲的蕭美人送給武帝。”

“武帝見了蕭美人，春心萌動，做了平生最大的一個誤判。他覺得北夷已經是外強中干，樂得給一點時間，讓他們繼續內部消耗；他大軍西上，先去滅了西域諸國，回來的路上坐收漁翁之利，順手就能統一北夷。”

“于是便假意答應蕭天術，和親結盟，他對年輕的蕭美人也是真的喜愛，叫人護送回京，要等凱旋歸來，再正式地迎娶臨幸。”

“誰知道接下來揮師西上，遇到了以樓蘭為首的西域諸國頑固抵抗，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最讓武帝接受不了的，是宮中傳來消息，他最為得意，也是最為器重的監國皇太子，酒后失德，色迷心竅，竟然和蕭美人搞到了一起——”

聽到這里，秦玄皺眉道：“是誰報告的？有沒有誣陷的可能？”

黃鶯道：“當時我爹就跟在陛下身邊，他說剛開始陛下也不信，覺得是有人居心叵測，陷害監國太子。可是隨后武俊親自發來奏折，承認酒后失德，痛斥自己不配為人子，不配為儲君，請求賜死。”

“他自己都招供了，還有什么可說的？加上西域久攻不下，死傷慘重，武帝一怒之下，發配他去蜀地！”

“把蕭美人打入冷宮。”

“這當然是一時生氣，武帝原本準備略施薄懲，就把他召回來的。在他心目中，區區一個北夷美人，跟他最得意的兒子無法相提并論。”

“他甚至準備，如果武俊真的喜歡蕭美人，那就忍痛割愛，把蕭美人賜給武俊。”

“發配的命令下達不久，他就又傳旨取消了命令，讓武俊在宮中戴罪立功。可是這位大皇子也真是倔，他竟然回復陛下，說戴罪之人，不配留在宮中，他甘愿去蜀郡開荒，造福當地百姓，無功不返。”

“當時武帝還在前線，也是焦頭爛額，沒有辦法。準備再命人去把武俊叫回來，就收到武俊在劍閣身染瘴氣，毒發身亡的消息。”

“可以想見，這件事情對武帝的打擊有多大！”

“我父親說，他當時指天怒吼‘我沒有下令，你怎么敢死？不孝子，不孝子啊！好，你既然喜歡蜀郡，那就永遠留在哪兒吧，死了也別給我回來！’”

“順便連自愿陪同武俊一起發配的少傅胡冰，也被下令留在蜀地，永生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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