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252

“秦少保留步！”

看到秦玄往里走，旁邊的年輕御醫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攔住，沉聲道：“久仰秦少保大名，麒麟之才，濟世利民，我們都非常佩服。可是常言道，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后。”

“尤其是醫學一道，博大精深。差以毫厘，謬以千里。”

“太子妃有恙，我們太醫院專家齊聚，共同搶救了這好幾天，如今才剛剛穩住形勢，尚不敢大意。你一來就胡亂用藥，可想過后果嗎？”

“你不懂醫術，怎敢隨便開方！”

“壞了大事，陛下怪罪下來，后果誰來承擔？”

秦玄皺眉，想要說話，旁邊一個老御醫一把將年輕御醫拉回去，賠笑道：“這是老夫一個不成器的徒弟，冒犯秦少保，還請勿怪。”

“秦少保乃是陛下器重，又是太子妃最信任的人。相信您一定不會亂來的，是吧。”

秦玄冷笑道：“你們放心，有什么后果，我來擔著。”

“可是——”

年輕御醫還想說什么，被老御醫用眼神狠狠地制止。

其余一群老家伙見狀默然，都憋著沒有說話，神色間流露出幾分喜悅之色。

年輕御醫還是太年輕了，經歷的事情少，想的單純。

現在他們正是束手無策，武帝怪罪下來，不知道該如何承擔的時候，秦玄跳出來安排服藥，出了什么事，不就可以由秦玄承擔了嗎？

有人頂雷，難道不是好事嗎？

福公公在這里，也是最好的見證。

所以一群老御醫明知道秦玄亂用藥會出事，誰都不吭聲。

“小玄子，是不是你？”

“你回來了嗎？”

這時候，屏風里面傳來低低的聲音，細若游絲。

秦玄熱血翻涌，再也忍不住，急忙道：“太子妃，臣回來了！”

踉蹌著沖了進去。

樓懷柔已經睜開眼睛，看到秦玄沖進來的一瞬間，她蒼白的臉上立刻煥發光彩，就像是枯萎的曇花瞬間綻放，榮華滿面，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別動！”

秦玄低呼一聲，撲倒在床前，含淚道：“奴才來晚一步，讓太子妃受苦了。”

“請太子妃放心，您不過是偶然食物中毒，并無大礙。正好我從蜀郡深山之中，遇到一種可以解毒的靈草，原本想著帶回來種在后花園，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竟然能為太子妃救急。”

“我已經命秀兒去煎了，馬上就好。太子妃服下之后，好好睡一覺，明天都會好起來。”

“一切都會過去的！”

樓懷柔的意識已經清醒過來，見秦玄跟自己保持距離，知道有別人在，害怕露出馬腳。

她點了點頭，溫柔笑道：“秦少保費心了。我感念秦少保之前的救命之恩，想在臨死之前見你一面。現在看來，我不必死，又是托秦少保的福了。”

秦玄紅著眼睛低聲道：“奴才不過適逢其會，偶然出了點力而已。究其根本，乃是太子妃、太子殿下，洪福齊天，又得武帝圣恩庇佑，冥冥之中自有福星籠罩，轉危為安。”

樓懷柔含笑點頭。

因為身體虛，沒力氣說話。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一會，外面傳來秀兒的低呼聲。

“藥煎好了！”

“快讓開！”

她捧著一碗用益母草煮出來的淡黃色的藥水，在云娘的保護下，快步而來。

沖到床前，因為激動冒失，差點撒了。

秦玄道：“秀兒，我來吧。”

把碗接過來，先自己嘗了兩口，覺得入口苦澀，略微回甘。根據他對中藥材的了解，應該是良藥，不是毒藥。

事已至此，只能選擇信任蕭美人。

他坐在床邊，一小勺一小勺，小心翼翼地親自喂樓懷柔服用。

樓懷柔很順從的一口一口喝下去，似乎只要是秦玄喂的，不論是解藥還是毒藥，她都甘之如飴。

很快，大半碗喝下去，額頭便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原本蒼白的容顏泛起紅暈。

肚子里響起咕嚕聲。

“怎么樣？趕緊好點了嗎？”秦玄關心地問道。

樓懷柔點點頭，道：“好像是輕松通暢了些。”

秦玄大喜，知道這次算是又一次押對了這要命的題，仍舊不敢大意，把剩下半碗也喂樓懷柔全部服下。

樓懷柔臉色更加紅潤，人一輕松下來，連日困倦襲來，精神便難以支撐。星眼朦朧，昏昏欲睡。

秦玄讓御醫過來把脈，之前的郁結之癥果然大為緩解，現在只是連日折磨，精神萎靡，急需修養。

真的好了？

眾人全都喜形于色。

秦玄吁了口氣，也不得不佩服天地萬物，一物降一物。

低聲安慰樓懷柔，好好休息。樓懷柔雖然有些舍不得合眼，想多看看他。但是身不由己，眼皮耷拉下來，長長地睫毛動了動，便沉睡過去。

“好了！”

“太子妃這一覺醒來，應該就無礙了。”

御醫發出欣喜的論斷。

聽了這話，眾人無不歡喜。

忽聽后面咚得一聲，接著是云娘的嬌呼：“黃郡主你怎么了？”

“不好了！郡主暈過去了！”

“太醫快過來看看！”

眾人驚恐扭頭，只見云娘從地上將黃鶯抱起。

黃鶯面色慘白，緩緩睜開眼，無力笑道：“沒事，只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必麻煩御醫。”

說著想站起，卻是根本用不上力氣。

云娘心疼地道：“你親自去接回秦少保，來去好幾天，該不會一直都沒有合眼吧？”

何止沒有合眼，而且滴水未進。

就是鐵人也經受不住。

她之前全靠意志支撐，現在見樓懷柔度過難關，心情一放松，意志和身體便同時散了架。

“郡主此乃勞心勞力過度所致，不可大意，還是讓我為郡主把脈之后，開一個方子，好好調養調養。”

年輕御醫自告奮勇，要上前獻殷勤。

秦玄見黃鶯面現為難之色，知道她不愿陌生人碰；再說了，她身為羽林校尉，護衛京畿，給人的印象應該是堅不可摧的。生病的消息傳出去，對工作不利。

便上前一步，說道：“不勞御醫費心。我帶黃郡主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現在太子妃也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云娘，這里拜托你。”

云娘急忙道：“秦大人放心，我會守著太子妃！”

秦玄點點頭，用手去攙黃鶯。

黃鶯笑道：“我沒事了，自己會走。”

當著一群御醫的面，含笑站起，跟秦玄并肩朝外面走去。

秦玄知道她在硬撐，到了沒人的地方，想問候一下，剛張嘴說了個“你”，黃鶯身子一軟，朝他身上倒來。

秦玄急忙一把抱住黃鶯，快步朝留園自己的寢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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