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256

見武帝看著自己，秦玄知道他還想知道有關樓懷柔中毒的事情，想聽自己的答案。

沉吟了一下，便大聲道：“至于太子妃染恙，以臣來看，應該純屬意外，并非有人刻意為之。”

“臣在蜀郡這段時間，因為水土不服，飲食失調，也出現過同樣的癥狀，吃了很多藥，皆不見效。幸虧當地老人指點迷津，說深山之中有一種靈草，專解此毒。臣服用之后，果然大好。”

“臨行之時帶了一些，原本只是想種在花園里，做個念想。沒想到恰逢其會，幫太子妃渡過難關。”

“此固然是有太醫院各位專家多日調治，打下基礎，也是陛下恩澤庇佑，太子洪福齊天，太師大人率文武百官不辭辛苦，精誠祈禱所致。”

“臣不過錦上添花，不敢獨攬全功！”

一翻話，不僅說得武桀喜上眉梢，太醫院首席受寵若驚，就連太師都覺得有些飄然，露出欣慰微笑，仿佛樓懷柔能轉危為安，真的有他一份功勞似的。

武帝龍顏大悅，道：“此事著內閣詳細商議之后，全部論功行賞。現在大家連日辛苦，都累了，先回去休息。”

“太師，一定要好好調養！朕還等著跟你共商大事！”

蔣信急忙領命謝恩。

武帝道：“都回去休息。秦玄去養心殿候著，朕要跟你詳聊，聽你講蜀郡之事。”

秦玄急忙領旨。

蔣信原本以為散朝，大家都要走，聽見單獨召見秦玄，不由又是一愣，莫名有些緊張。

不過仔細一想，武帝應該是單純地想了解蜀地發生的事情。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武帝追查樓懷柔中毒之事，只要這件事情武帝沒有疑心，蜀地那些事，隨便查去吧。

一方面天高皇帝遠，另一方面他自信做得滴水不露，沒有任何證據和把柄留下，不怕調查。

連日守在太子府門外，確實累壞了，又要回去開小會議，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于是便匆匆告辭。

眾官走后，秦玄看著大殿門口的黃鶯，含笑道：“鶯鶯，你陪我去養心殿吧。”

黃鶯有些忸怩，竟然不敢看秦玄的眼睛，低聲道：“你又不是不認得路，干嘛讓我陪……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秦玄笑道：“我現在是正式的太子少保了，我想請陛下賜婚，你覺得怎么樣？”

黃鶯騰地一下又鬧了個大紅臉，低聲咬牙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我先去忙了！”

說著轉身欲走。

秦玄原本是逗她，見她要逃，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請陛下賜婚是早晚的事，不過現在還不宜提出來。因為我要奏請，讓他命我全權調查陳年大案，讓你全力協助我。”

“這事非常敏、感，我們的關系還是先不公布出來，以免被人非議，說咱們兩口子辦案，有失公允。”

黃鶯顧不得想私事，關心地道：“你準備怎么說？”

“你方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已經說了太子妃中毒是偶然，不是有人刻意為之，難道接下來要改口嗎？”

秦玄冷笑道：“那不過是大家面子上好看而已，你以為以陛下的睿智，會看不出來嗎？他不挑明，也是為了體面。”

“但是這件事情，私下里我一定要讓他知道真相。”

“我有一個重大的計劃……走吧，咱們邊走邊談。”

黃鶯身不由己，陪著秦玄一起往養心殿方向走去。

秦玄低聲道：“要動蔣氏一脈，最棘手的地方，不是百官之首蔣太師，不是后宮之主蔣皇后，更不是囂張跋扈的三皇子，而是……”

見黃鶯側耳傾聽，一副認真入迷的樣子，秦玄低笑道：“你覺得最大的阻礙是什么？”

黃鶯被他的氣息吹在臉上，才發覺自己無形之中跟他貼的很近，急忙往旁邊閃了一步。

想了一下，低聲道：“是在外面統率二十萬鎮南軍的蔣忠義。”

秦玄欣慰道：“不愧是我秦玄的愛妻，果然思維敏捷，一點就透！”

黃鶯臉一紅，啐道：“誰是你愛妻，八字還沒一撇呢，少占我便宜……所以說，你準備先對蔣忠義下手？”

“這個只怕難啊！”

“他統率鎮南軍多年，早已把二十萬鎮南軍訓練成了嫡系私屬部隊，動他只怕要鬧出大亂子。”

“我覺得，這也是陛下一直對蔣氏一脈步步容忍的根本原因。他不想逼鎮南軍作亂。”

秦玄冷笑道：“所以我今天要對陛下下一劑猛藥。他以前有所顧忌，情有可原，但是現在，容不得他再裝糊涂了！”

“養癰為患，長痛不如短痛，為了避免日后更大的亂子，現在趁著陛下還有威懾力，必須盡早除掉這個大患！”

“我已經想好了，動蔣忠義，要用到你們西涼軍……”

“用西涼軍？”黃鶯驚愕道：“你要干什么？”

秦玄低聲講述著自己的計劃，黃鶯聽了，喜憂參半，猶豫不決。

等到她想通整件事情，想要說什么，一抬頭，竟然已經到了養心殿外了。

福公公在門口相候，笑瞇瞇地道：“陛下在殿后的菊、花臺召見秦少保，黃郡主也要跟著嗎？如果要跟著，容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因為陛下之前口諭里，并沒有黃郡主。”

黃鶯想說什么，秦玄急忙道：“不用了，黃郡主只是送我到此。”

“黃郡主，你去忙吧，咱們回見。”

黃鶯見秦玄含笑看著自己，知道是讓自己按照他方才的交代去辦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養心殿后面，是一個精致的小花園，種滿了各色名種菊、花。

此時秋風乍起，已是金黃滿園。花香沖淡了秋風中的肅殺之意，秦玄抬頭望去，花園中間有一處亭臺，武帝正在獨坐飲酒。

他急忙快走兩步，跪在臺子下面，道：“臣，叩見陛下！”

“陛下萬福金安。”

武帝并沒有看他，仍舊看著遠處風中搖曳的幾株碩大金菊，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說吧，太子妃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朕要聽實話。”

聲音雖然平淡，但是也像這初秋的風一樣，蘊含著無窮的肅殺之意。

秦玄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請陛下贖罪！方才臣在大殿之上，說太子妃中毒乃是偶然，并非有人刻意而為，乃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說的虛言。”

“實則……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皇孫造此大難，幾乎一尸兩命，動搖國本，乃是有人……刻意為之。”

武帝臉上橫肉抽搐，咬牙沉聲道：“此言，當真？！”

秦玄低聲道：“茲事體大，臣不敢妄言，更不敢欺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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