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明月寄相思
夜晚,安玲瓏順利回到了熹元軍營中,她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收起了手中的天雨流芳,一切收拾妥當后,她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彩霞,你跑到了哪兒去了?”廚房里侍女們忙忙碌碌,見安玲瓏走了過來,有一個侍女認出了她,她連忙朝著她招手道,“剛剛公子還派人找你來著,可我哪里尋你都尋不到,你可算回來了。”
“公子找我了?”安玲瓏微微一驚,她連忙走了過去,問道,“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還能有什么事情啊!”侍女將安玲瓏拉到一邊,叮囑道,“公子吩咐你照顧蘇祭司的飲食起居,可是看中你呢!只要你不出差錯,讓公子滿意了,以后有的是你的好處;若是你照顧不當,咱們公子的性子你可是知道的。所以這個差事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你可得上心才行。”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多謝姐姐教誨。”安玲瓏點了點頭,問道,“那公子有什么吩咐嗎?”
“諾,公子交代的東西在這里了。”侍女說著拿出一個青瓷瓶來,遞到了安玲瓏的手中,“公子吩咐了,讓你以后每日在蘇祭司的飲食加些這個,不需多,只要一點即可。但你要記得,一定要確保蘇祭司每日都有食用,明白嗎?”
“這里面是”安玲瓏接過那青瓷瓶握在手中,不解地問道。
“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只要聽命行事即可,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就別打聽。”那侍女壓低了聲音再次叮囑安玲瓏道,“知道的太多對我們沒好處,明白嗎?”
“知道了,多謝姐姐教誨。”見她諱莫如深,安玲瓏也沒有繼續問。其實這個侍女不說她也能猜到,這瓶子里的藥無非是用來控制蘇玄體內的靈力,不讓他有機會逃走。不過既然東西到了她手上,如何處置就要看她了更何況,她是打算今夜就帶著蘇玄離開。
“那你快去。”侍女滿意地點了點頭,“公子知道今日蘇祭司沒怎么吃喝,只吃了一碗你做的東西,所以特意吩咐你再做些東西送過去,需要加什么,不需要我再囑咐你了。”
那侍女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安玲瓏手心里的青瓷瓶。
安玲瓏心領神會,她連忙應下了聲,去廚房端了一碗吃食,往蘇玄的營帳走去。
因為青璃公子等人的到來,今晚的熹元軍營很是熱鬧。遠遠地就聽到主營帳里面的曲樂聲和說話聲,還有著飯菜的香味,安玲瓏聞聲往那邊看了一眼,隱隱能夠看到坐于主位上元昳的身影。
今日看到元昳她就有些詫異。按理說元昳中了消魂散的毒,身體應該是日漸虛弱的。可是為什么她今日見到他,只覺得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半點虛弱或不適呢?
難不成他有什么辦法解毒了?不對啊,當初若非他的身體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以他的性格也不會鋌而走險,不惜動用血祭之法。
這就有些奇怪了。
安玲瓏按捺下心中的疑問,她并沒有在主營帳前多做停留,而是快步朝著蘇玄的營帳走去。
當務之急,是把蘇玄救出來!至于元昳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也不遲。
“咳咳咳。”
安玲瓏正走著,聽到前面不遠處有咳嗽聲和干嘔聲傳來,她循聲望去,見兩個身影正蹲在營帳不遠處,其中一個紫衣女子蹲在地上難受地嘔吐著,她身邊的侍女正攙扶著她的身子,不時地那拿手帕為她擦拭著。
郭紫珺!
看到那紫色身影,安玲瓏一眼就認出她來了。見她們在低聲說著什么,安玲瓏停住腳步,將自己隱藏在陰影處,側耳細聽著。
“娘娘,您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您這次出去受傷動了胎氣,為什么要瞞著王呢?”侍女在她身邊低聲勸道,“您還是找隨行的太醫看看,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怕”
“不行!”郭紫珺又咳嗽了幾聲,她壓低了聲音道,“隨行的太醫不是我們的人,若是被他們看出端倪,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可以去將太醫打點好,絕不會將秘密泄露的。”侍女擔憂道,“娘娘的胎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們之前的努力也是白費啊!”
“你以為太醫是那么好打點的?”郭紫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她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冷然而笑,“這次隨行的太醫可都是王的心腹,若是被他們知道本宮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的,只怕不出片刻王就知道了。到時候你我都沒有好下場。”
郭紫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元昳的?
安玲瓏冷不防捕捉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短暫的錯愕后,她唇角略勾,溢出一抹嘲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無意間路過這里,竟然再次聽到了郭紫珺的秘密!
她原本還在苦苦思索該如何對付郭紫珺,沒想到她居然自己送到了她的手掌心。
五年前的事情時過境遷,再拿出來恐怕掀不起什么浪,她沒有把握能夠將郭紫珺徹底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可是如今這個消息就不同了。
據她所知,元昳冊封郭紫珺為妃,不過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可若是當他知道郭紫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以元昳的性格,該會是如何的暴怒,而郭紫珺的下場,又該是如何凄慘呢?
郭紫珺心心念念著元昳,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嫁給他,可若是最后是元昳親手殺了她,又是如何地諷刺呢?
想到這里,安玲瓏微微一笑,她拿著碗,悄悄地離去,沒有被郭紫珺和她的丫鬟察覺。
在她快步朝著蘇玄營帳走去時,在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她一個閃神,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她低呼一聲連忙后退,可一時收不住腳,朝著后面跌去。那人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安玲瓏抬頭,正欲道謝,待看到那人容顏時,她頓時微微一怔。
元昳?
他怎么在這兒?
元昳周身帶著幾分酒氣,他似乎是有些醉了,獨自出了營帳想要醒醒酒,卻冷不防和一個人撞了個對面。見她要摔倒,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出手扶住了她。暗夜里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只覺得她那一雙美眸似曾相識,像極了他心底深處的那個人。
鬼使神差地,元昳伸出手來想要撫上那女子的臉,卻不想那女子看到他后,眸中厭惡之情一閃而過,竟是一把推開了他,并且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冷不防地被她一推,元昳身子一個踉蹌,艱難地站穩了身。夜里清涼的夜風吹來,他長吸一口氣,混沌的神智多了幾分清醒。
他定睛看著面前的女子,入目是普通至極的容顏,可那一雙明眸卻宛如天上星辰,讓人看一眼就再也不愿意移開。
“你是誰?”元昳輕咳了一聲,他定睛看著面前的女子,聲音帶著幾分微醉的喑啞。
“奴婢是青璃公子的侍女。”安玲瓏垂眸,她對著元昳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剛剛對熹元王多有冒犯,還望熹元王恕罪。”
“你認得孤王?”元昳微微詫異,他瞇起眼眸仔細打量著安玲瓏。
“今日隨公子進軍營時,有幸一睹圣顏。”安玲瓏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看來孤王真的是有些醉了,竟是忘了。”元昳苦笑了一聲,他撿了個干凈的石凳坐下來,挑眼兒看著安玲瓏道,“這么晚了,你這是去做什么?”
“回熹元王的話,奴婢是去給蘇祭司送吃的。”安玲瓏說著,又給元昳行了一個禮,“若是熹元王沒有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見她急著要走,元昳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這么急著離開,難不成你覺得孤王是洪水猛獸,能吃了你不成?”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安玲瓏見他攔住自己,她眼眸垂下,遮住了眸中神色,“奴婢怕耽擱了時辰,公子那邊不好交代。”
“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有孤王在,他不會難為你的。”元昳抬眸定睛注視著她,烏黑的墨瞳中映著她清秀的面容,他忽然開口道,“你知道嗎?你有一雙很美的眼睛。”
冷不防聽他這樣說,安玲瓏一愣,些許不安涌上心頭。
元昳忽然攔住她不讓她走,還說她的眼睛,難不成他認出她來了?
不會啊,她今日易容后連青璃公子都沒有認出,元昳怎么可能輕易認出來呢?
安玲瓏心中意念流轉,就在她疑惑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聽元昳低低的笑聲響起,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又似乎在透過她的眼睛,看向另一個人。
“你的眼睛,和她真的很像”元昳低聲喃喃著,只是他的笑里帶了幾分苦澀。
見他并沒有識破自己的易容,安玲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許久,她輕聲開口,明知故問道,“熹元王所說的人,是紫妃娘娘嗎?”
元昳沒有回答,他只是笑,那笑里帶了幾分嘲諷,不知是在嘲諷他自己還是嘲諷他人。許久,他搖了搖頭,將視線從安玲瓏面上移開,抬頭看著頭頂月明星稀,他忽地道,“今日五月十五了。”
沒來由的一句話,別人聽不懂,可安玲瓏心里卻是明白。
五年前的五月十五,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
沒想到,元昳竟還記得這一天。只不過如今說起來,他不覺得諷刺嗎?
似乎沒有感覺到安玲瓏那邊氣息的波動,元昳抬眸望著天,自顧自地說著,“孤王還記得,每月到了十五的時候,她都喜歡吃一碗甜糯的粉圓。不光是正月十五,每個月都不落下。她真是愛極了它。她說那粉圓香甜軟糯,品在口中回味無窮,就好像是品日子一樣”
“古人都是騙人的,酒入愁腸,只會更愁”元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是孤王對不起她,孤王后悔了,怎么辦”
“熹元王,您喝醉了?”見他醉眼朦朧地仰頭看著天,口中念念著他們從前的事情,安玲瓏微微蹙眉,她有些聽不下去了。
不管元昳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事到如今她對他只有恨,回想起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她從心底覺得惡心。
遠處打更的聲音響起,安玲瓏轉眸看去發現已經三更天了。想到她和上官辰等人約定的時間,她心里有些著急。
眼見得他們就要動手,她現在還被元昳纏住脫不開身,這該如何是好?
心里記掛著蘇玄,她心思微動,想了想便走上前去,打算伸手將元昳攙扶起來,“熹元王,您喝醉了,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以前每個月的十五我們都在一起,孤王抱著她看星星看月亮,算算已經五年了。如今她不在孤王身邊,孤王連個一起看月亮的人都沒有了。真真是孤家寡人了。”元昳低聲呢喃著,見安玲瓏伸手來扶他,他看向她美麗的眼睛,莫名的情感涌上心頭,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別走,陪著孤王好不好?”
“熹元王,您喝醉了!快放開我!”見元昳忽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安玲瓏一驚,她連忙就要抽出手來,可是元昳握得那么緊,讓她動彈不得。她開口驚呼想要提醒元昳,可他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意愿,而是猛地用力將她抱在了懷中。
安玲瓏的驚呼聲引來了巡邏的侍衛,可當他們看清楚元昳后,哪里敢上前壞了熹元王的好事?連忙退了下去,不再理會。
元昳將安玲瓏緊緊地禁錮在懷中,他將頭埋在她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不光眼睛像她,就連身上的氣味也像極了她做孤王的女人,你想要什么,孤王都可以給你。”
“你瘋了嗎?快放開我!”見元昳越發肆無忌憚,安玲瓏深深蹙眉,她掌心靈力聚集,正欲襲向元昳,卻見遠處有不少人聽到了動靜往這邊瞧,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只能收住掌心靈力,她掙扎中頭上的簪子散落下來,她眸光微動,掙扎中抓起了那個簪子,朝著元昳的手刺去!
簪子在元昳手背上劃開一道長長的血痕,元昳吃痛,他松開了抱著安玲瓏的手,趁此機會,安玲瓏從他懷中掙脫開來,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一邊,一手舉著帶血的簪子擋在身前,一邊驚魂未定地看著元昳。
手腕的痛意讓微醉的元昳徹底清醒了。他看了看受傷的手,抬眸注視著滿目防備的安玲瓏,他忽地冷笑一聲,沒有發怒,而是眸中興味更濃,他一步一步朝著她逼近,“好倔強的性子!孤王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可真是越來越像她了。”
見他受傷了也不打算放過她,安玲瓏只能一步一步朝后退著,“熹元王是九五之尊,而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世上有無數女子想要成為熹元王的女人,熹元王何苦為難我?”
“是啊,這世上的確有很多人想成為孤王的女人。只不過費盡心思也不想要孤王染指的,只有兩個人。”元昳輕聲笑了笑,他眸中笑意盈盈,如墨筆沾了朱砂畫出的絢麗色彩。他不緊不慢地朝著安玲瓏走去,似乎眼前的女子只是囊中之物,他不過是在享受狩獵的過程,“一個是她,一個是你。既然我暫時得不到她,那我就先得到你!”
元昳說著一步一步朝著安玲瓏逼近。
見他不達目的不罷休,安玲瓏連連后退,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忽地聽到有巡邏士兵的驚呼聲遠遠傳來,“不好了!不好了!糧倉走水了!”
元昳眸子倏忽一緊,他猛地停住腳回眸看去,只見東南方向的糧草營火光躍動,在夜風的助勢下,火勢越來越大,幾乎沖天!
“怎么回事!”見兵士氣喘吁吁地跑來稟報,元昳厲聲喝問。
“王糧倉走水了!看火勢,似乎是有人潛入軍營在糧草上澆了油!從起火到現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東南方向的營帳全都燒毀了!現在郝將軍正在帶人奮力滅火,可是可是那熊熊大火,根本滅不了啊!”那士兵氣喘吁吁道,“郝將軍派屬下來詢問王,現在該怎么辦?”
“除了滅火還能怎么辦?”元昳聞言目眥盡裂,看著那滔天的火勢,他一把抓住了面前那士兵的領子,厲聲道,“所有人都去救火!若是一刻鐘內火勢還沒有控制,讓郝將軍提頭來見!”
“是是。”那士兵見狀,趕緊應著,在元昳松開手后,他飛快地跑去傳信。
見糧草營的火燒了起來,安玲瓏知道時辰到了。趁著元昳不注意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朝著后面退去,在和他拉開一段距離后,她轉身快步朝著蘇玄的營帳走去。
元昳回眸間見安玲瓏快步離開,他眸色一沉,喝道,“站住!”
安玲瓏腳步未停,反而是越發快速地朝前走去。
“來人,把她給孤王攔下來!”元昳見安玲瓏不理會自己的命令,反而是更快地離開,他立即吩咐一旁的士兵,讓他們上前攔住安玲瓏。
見元昳不達目的不罷休,眼見得士兵就要朝著她圍攏過來,安玲瓏眸色一沉,她猛地抬手,靈力豁然從她掌心而出,一道金色的波紋從她四周漾開,別說是周圍的士兵,就連不遠處的元昳都被震得后退三步,然后重重撞在冰涼的墻上,心口一陣劇痛。
趁此機會,安玲瓏腳尖點地飛身而起,她朝著蘇玄的營帳快速掠去。
“果然是你!”見到那熟悉的金色靈力,元昳濃若點漆的雙眸中涌現出灼熱之情,看向安玲瓏的目光中毫不掩飾那濃濃的**與勢在必得的征服意味,“玲瓏啊玲瓏,孤王果然沒有認錯你!既然今日你自己送上門來,孤王自然不會讓你離開!”
元昳冷笑一聲,他沉聲開口,帶著內力的聲音回蕩在軍營中久久不散,“傳孤王旨意,生擒此女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此言一出,四周的將軍與士兵們都愣住了。
千金!
萬戶侯!
天啊!那可是他們一輩子都求不來的天賜良機啊!
頓時,整個軍營都震動了,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紛紛振作精神,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吆喝著朝著安玲瓏的方向追去,他們一個個面上狂熱,帶著凜凜殺氣朝著安玲瓏聚攏而去。
“該死!”安玲瓏猛地回頭,瞥見元昳眸中勢在必得的笑,她不禁暗罵一聲。
她剛剛的一招已經嚇退了很多士兵,本來她可以趁著熹元軍營大亂之際去救出蘇玄,兩人一起沖出去!可沒想到元昳這一招用得陰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在軍營里所有的將軍士兵都驚動了,為了他的封賞一個個不要命地沖上前來,就算是她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能逃脫得了如此圍堵呢?
眼見得那些士兵不要命地朝著她逼來,安玲瓏將周身靈力聚集,豁然朝著士兵們而出,士兵們被她的靈力逼得倒退,趁此機會,安玲瓏擊倒了守著營帳的侍衛后,閃身進入營帳。
進入營帳后,她立即用靈力在營帳外設下一個結界,讓匆匆趕來的熹元士兵和將軍都進入不得。
“怎么了?外面發生了什么事?”蘇玄見安玲瓏匆忙跑進來,臉色很是蒼白,他連忙起身上前,擔憂地看著他。
“元昳發現了我的身份,已經派人來抓我了,我在營帳外設了一個結界,只怕堅持不了多久。我現在先試著幫你打開鎖環,然后我們即刻離開!”安玲瓏說著,她將鑰匙找出來,一只手握住那個迷金鎖環,一只手拿著鑰匙試圖將它打開。
可當她的手碰觸到那迷金鎖環時,只覺得體內的靈力迅速流失,她臉色越發蒼白了。她咬唇,手顫抖著,卻依然堅持要給蘇玄打開鎖環。
見外面的結界越來越弱,熹元士兵的呼喚聲越來越大,似乎下一刻就會突破結界闖進來,蘇玄微微蹙眉,他眸色沉了沉,“來不及了,你還是快走!不然一會兒他們沖進來,你我都無法脫身!”
“馬上!馬上就好了!”說話的時候,安玲瓏已經打開了蘇玄腳踝上的鎖環,她的身子顫抖著,在站起身來時不由得踉蹌了一下,蘇玄一把將她扶住。
“你怎么樣?”
“我沒事!快,我給你解開手腕上的鎖環!”安玲瓏說著,拿著鑰匙就要開蘇玄手腕上的鎖環,可是不知為何,蘇玄腳踝上的鎖環和手腕上的鎖環的鑰匙竟是不同!她試了半天都沒能把蘇玄手腕上的鎖環解開。
“不,來不及了!”眼見得那結界越來越弱,蘇玄一把握住了安玲瓏的手腕,沉聲道,“不要管它了!我們先離開這里!”
“想走嗎?沒那么容易!”蘇玄話音未落,只見營帳外的結界被人破開,元昳帶著眾多熹元士兵闖了進來。
蘇玄一把將安玲瓏拉在身后,用身體將她護住,他瞇起眼眸看向元昳,冷笑了一聲,“就憑你們也想困住我?元昳,你可真是一如從前,狂妄得可笑啊!”
“孤王看真正可笑的人是你?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站都站不穩,還配和孤王作對嗎?”元昳冷然輕笑,他緩緩走上前來,“蘇玄,此一時彼一時,曾經孤王一時不妨上了你的當。可如今孤王動動手指就能置你于死地!既然今天你落在了孤王的手里,那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哪次我們狹路相逢你不是這樣說?可是你哪一次又能真的贏得了我?”蘇玄冷笑一聲,他毫不留情地直戳元昳的痛處,“元昳,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對手!”
“是嗎?那孤王今日就讓你看看,究竟是誰不配!”元昳壓抑住被蘇玄挑起的怒火,他冷然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要護著她嗎?那孤王今日就當著你的面把她搶走!孤王要讓你親眼看著她在孤王懷中承歡,在你受盡痛苦后,孤王再親自動手,將你一刀一刀地殺死!至于她,她是孤王的女人,生是孤王的人,死是孤王的鬼,而你,永遠得不到她!”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蘇玄話音未落,噬魂珠自他掌心而出,它周身籠罩著白色的光芒,隨著蘇玄一聲厲喝,朝著元昳的方向而去。
元昳見過噬魂珠的厲害,他連忙朝一旁躲去。噬魂珠所到之處哀嚎四起,死傷一片!
淡白色的靈力自蘇玄胸口而出,漸漸繚繞上噬魂珠周身,噬魂珠光芒大盛之下,竟是生生破開了營帳,蘇玄趁著機會,一手攬住安玲瓏的腰,帶著她直接從上空躍了出去。
“蘇玄,你怎么能”看著他胸口處不斷流失的白色光芒,安玲瓏抓著蘇玄胳膊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蘇玄的靈力是藍色的,可此時從他胸口而出的淡白色靈力,是他心頭無色之血所化。無色之血是天門中人靈力的根源,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可用!因為無色之血一旦用盡,便是天門中人大限之時!
她沒有想到蘇玄為了帶著自己出來,竟然燃燒自己心頭的無色之血幻化為靈力!見他臉色越來越白,腳步虛浮,安玲瓏心中越發不安,她掌心金色光芒涌動,立即伸手覆住了他的胸口。
她試著將自身的靈力輸入蘇玄體內,一來壓制無色之血所幻化的靈力,二來為他補充體內的靈力。
白色靈力不再外涌,噬魂珠的光芒也黯淡了下來,最終它飛旋著回到蘇玄的手中,蘇玄和安玲瓏的身子落在地上,見他身子一個踉蹌,安玲瓏立即扶住他。
“你怎么能輕易動用本命之血!”安玲瓏的聲音顫抖著,她幾乎是哀求道,“答應我,你不能再繼續用它了!知道嗎?!”
“剛剛情況緊急,我是萬不得已才”見她身子顫抖得厲害,蘇玄輕嘆了一聲,他攬住了她的身子,終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有我在,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安玲瓏扶著蘇玄,她抬眸看向追過來的熹元士兵,她眸光微動,雙手伸開,掌心朝上,金色光芒自她掌心隱隱發出,隨即沖天而起,在暗夜的穹蒼之上化出一道光形——
鳳凰雙翼染朱,渾身閃金,通體金色中隱隱透出月之瑩白,越發顯得孤傲冷然。
頓時,天空布滿烈焰熾光,燦爛詭麗,照得人眼都微微刺痛,金鳳孤傲而翔,熾羽揮舞之間,半邊蒼穹都仿佛火燒起來,忽地金鳳低頭,在安玲瓏掌心金光的驅使下,對著涌來的熹元士兵便是一記猛沖!
“妖怪!妖怪啊!”熹元士兵哪里見過這種陣勢,他們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就要躲開!
見他們慌張逃跑,元昳眸色一冷,他正要飛身而起,上前將安玲瓏拿下,卻不想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伴隨著馬蹄聲傳來,元昳猛地抬頭,只見外面烏壓壓的一隊精兵悍將沖了過來,為首一人,白衣銀甲,火光映著他俊美的容顏,正是上官辰!
“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上官辰大喝一聲,帶著一隊精銳士兵沖進熹元軍營,他一槍挑起了攔路的一個士兵,長槍一橫,朝著元昳刺去。
元昳立即后退去躲,士兵們護在他身前,和沖進來的士兵激戰著。
上官辰虛晃一槍,只為了逼退元昳,并沒有繼續進攻。他猛地勒住馬,轉眸看向安玲瓏和蘇玄,呼喊道,“快上馬!”
見上官辰及時趕來營救,安玲瓏眼睛一亮,她心中驚喜不已。她立即握住上官辰的手,和蘇玄縱身一躍上馬。
“坐穩了!”見蘇玄和安玲瓏上馬,上官辰無心戀戰,他猛地調轉馬頭朝著熹元軍營外沖去!
此時的熹元軍營,糧草被燒火光沖天,士兵激戰死傷慘烈,一片混亂,有如人間地獄。
見上官辰要帶著蘇玄和安玲瓏離開,元昳眸色一沉,他沉聲下令道,“攔住他們,決不能讓他們離開!”
聞言熹元士兵連忙去攔,可是大部分士兵都被調遣去救火,留在這邊的士兵也都被上官辰帶來的人纏住脫身不得,而援兵,還在趕來的路上!
上官辰見佛殺佛,遇神弒神,他手中長槍橫掃,熹元士兵近身不得。眼見得他就要帶著安玲瓏和墨卿九沖出重圍,可沒有想到,一道清脆的琴音破空而來。
聽到忽然傳來的詭異琴聲,安玲瓏猛地一震,她抬起頭來循聲望去,只見主營帳上方,男子一身青衣盤膝而坐,他三千墨發放下,隨意披在肩頭,陰柔俊魅的容色在火光之下,越發如墨色描畫,有一種難言懾人的魅惑。
青璃公子!
“慕青璃!”琴音響起的同時,蘇玄也看到了。想起那夜懸崖邊上的情景,蘇玄知道伏羲琴的厲害,他神色一震,立即轉眸看向上官辰,急聲道,“快!快離開這里!”
上官辰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但見安玲瓏和蘇玄如此慌張,他也不敢大意。他猛地給馬抽了一鞭子,那馬痛得嘶鳴一聲,朝著熹元營帳外沖去。
“真以為,你們這樣就能逃得過嗎?”青璃公子垂眸看著馬背上的蘇玄和安玲瓏兩人,他冷笑一聲,瑩白如玉的指尖在琴身上飛快地彈奏,凄厲的琴音如怒海滔滔,海天傾覆,剎那間殺氣騰騰。
剎那間,天上烏云四合,四處陰風陣陣,風聲如鬼哭,陰氣森森。
琴音仿佛有形的拳頭,狠狠地撞上每個人的心頭,距離他最近的士兵皆是臉色一白,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青璃公子的琴音好似無數惡鬼揮舞著爪牙,如螻蟻般密密麻麻地朝著所有人涌來。不管是熹元士兵還是上官辰帶來的精銳,皆是痛苦地捂著頭掙扎著,他們目眥盡裂,痛苦地嘶吼著。一時間熹元軍營里鮮血飛濺,只如人間煉獄
主營帳上方,青璃公子青色長衣被風刮起,衣袂翻飛,他的一頭長發隨風飄散,猶如有了生命般舞動著。一個接一個人在他面前倒下,痛苦哀嚎聲不絕于耳,可他似乎漠不關心,他的視線,始終注視在蘇玄身上。
見他們的馬疾馳越來越遠,漸漸要擺脫他琴音的影響,青璃公子眸色微沉,他一撫琴弦,琴音有如鬼魅朝著馬疾馳的方向而去。
見馬兒一陣陣嘶鳴,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再見上官辰也有些支撐不住,蘇玄眸色一沉,他立即撕下一片衣襟揉成團塞到上官辰的耳朵里,同時又塞了一個到上官辰手中,“用它堵住耳朵,還有,把它塞到馬耳朵里!”
上官辰立即照辦,果然聽不到那琴音,他們所受的痛苦少了很多。他抓住機會策馬疾馳,眼見得就要離開熹元軍營所在的地界!
“以為堵住耳朵我就奈何不得你們嗎?”見蘇玄竟然用這個方法不受琴音的干擾,火光下,青璃公子冷笑一聲,他看著蘇玄他們越來越遠,他眸光流轉如妖魔,下一刻,他修長的手指挑起琴弦,“鏗”得一聲,琴音如有形之物擊出,撲來的士兵們腳步猛地一窒,紛紛捂住心口。
安玲瓏回眸看著青璃公子周身不同尋常的肅殺之氣,見他秀美如蓮的手指在琴弦上飛快挑抹捻轉,而在他的琴音之下,那些離著他近的士兵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怪異,他們不再痛苦地掙扎,而是靜默地立在了原地,直挺挺地轉身朝向青璃公子,以一種極為虔誠的樣子看著他。
此時此刻,青璃公子的眼瞳已經全部轉紅,一種難以言說的妖冶之氣從他身上散發。見有些士兵已經被他的琴聲所控制,青璃公子唇角溢出冷笑,他手中不停,一**琴音如催魂曲。
琴音所到之處,不管是熹元士兵還是上官辰帶來的人,都是呆呆地站著,他們的身子直挺挺得,周身泛著青光,仿佛受人操控的木偶一般。
須臾,他們緩緩轉身,面無表情地殺著那些沒有被琴音控制的人。他們的手臂似乎是堅硬的石頭一般,只是隨意地揮打,就將別人的頭顱敲破,連腦漿都流了出來,所到之處,慘叫聲一片。
更奇怪的是,那些人一旦被他們所傷,也變得和他們一樣,加入了詭異至極的殺戮大軍。
被琴音控制的士兵周身泛著青色光芒,似乎是刀槍不入,在他們殺盡了那些沒有被控制之人后,目光鎖定在安玲瓏等人身上,他們大步地出了熹元軍營,朝著安玲瓏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是怎么回事?”見他們已經離開了青璃公子琴音所控制的范圍,可當安玲瓏轉眸看去,卻見有無數士兵從熹元軍營中沖出來,朝著他們的方向追來。他們動作僵硬,速度卻是出奇得快,眼見得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慕青璃竟然能夠用琴音操控他們!”蘇玄也是大吃一驚,見那些士兵不要命的撲過來,人數之多令人咋舌,而且其中還不乏他們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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