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想要留下她
凰安王宮。
睡夢中,墨卿九似乎是又到了芳華殿,可是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芳華殿中紅紗飛舞,紅燭光動,如夢幻般迷人。
他穿過芬芳的桃林,緩緩走入殿中,似乎是被什么牽引著一般,不知不覺中走入了內殿。
內殿中,她靜靜地坐在床邊,身上大紅的裙裾層層疊疊鋪展開,如一朵綻放的紅花,唯美而妖嬈。她絕美的容顏在流珠的遮掩下若隱若現,她抬眸看著他緩緩走入,微微一笑。
她笑容明媚,美眸中光芒流轉,懾人心魂,她緩緩地向他伸出手,聲音如珠落玉盤,“墨卿九,我回來了。”
墨卿九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了進去,又是如何在她身邊坐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試探著執起她的手,心頭縈繞著淡淡的不切實際之感,“玲瓏……你真的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了。”她反握著他的手,靠在了他的懷中,“我會陪在你身邊,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他攬她入懷,嗅到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時,他心頭不切實際之感漸漸淡去,只覺得無比滿足。他正要說話,卻不想忽地一股大力朝著他們二人襲來,竟是硬生生地將她從他懷中搶走!
懷中一空,他猛地站起身朝著那邊看去,見蘇玄正站在殿門前,冷笑著看著他。他的薄唇唇角微勾,卻在不經意中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譏諷他們的不自量力。
蘇玄的手牢牢地束縛著她,讓她動彈不得,她似乎受了驚嚇一般在蘇玄的束縛中掙扎,可卻是白費力氣,她只能轉過頭來,拼命地朝著他呼喊著,求救著。
“墨卿九,別白費力氣了,她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得到她的。”蘇玄冷笑著看了他一眼,他轉眸,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望進他琉璃黑玉般的鳳眸,低頭便要吻了下去……
“放開她!”
墨卿九猛地呼喊出聲,他倏地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了身來。
身上的衣衫浸了濕濕的汗,墨卿九低頭看著身上的錦被,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個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依然驚魂未定。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身臨其中,好像切切實實發生了一般!剛剛他在夢里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蘇玄對她濃濃的占有欲,也能感受到她的絕望和無助!
這個夢太真實,也太奇怪了。墨卿九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他怕他昨夜夢到的情景根本就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在天門的,可他卻半點都不知道!
一個月了,她跟著蘇玄回天門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她的傷好了嗎?怎么到了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墨卿九只覺得心亂如麻,他揉了揉眉心,心中疑惑卻是久久縈繞不散。
“王,有什么吩咐嗎?”聽到屋子里有聲音,似乎是墨卿九起了身,外面守著的德海公公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什么時辰了?”墨卿九看向窗外,見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后,他淡淡開口問道。
“快五更天了。”德海公公回答道,“王可要起身了?”
“嗯,你們進來。”
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墨卿九索性起了身,德海公公帶著宮人們進來為他梳洗換衣,一切收拾妥當準備上朝時,墨卿九吩咐了德海公公一句,“告訴顧子恒,一會兒下朝后,讓他到御書房來一趟。”
“是。”德海公公連忙應下。
……
下朝后,墨卿九到了御書房,顧子恒已經等在了那里。
見他臉色有些不好,顧子恒微微蹙眉,他擔憂地問道,“王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可找御醫看過了?”
墨卿九在御座上坐了下來,他輕揉眉心,淡淡道,“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
“這幾日國事繁忙,王也要好生注意身子才是。”顧子恒關切地勸過墨卿九,知他單獨召見他是有要事,便開始稟告道,“昨日得來消息,上官小將軍已經從邊境趕了回來,不日便可以回京了。王這里可是有什么吩咐嗎?”
“和他沒有關系。”墨卿九淡淡地搖了搖頭道,“孤王今日找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顧子恒抬眸看著墨卿九,見他眉間似有化不開的愁緒,他問道,“何事讓王如此憂心?”
“玲瓏離開了一個月了,可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日孤王心里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墨卿九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孤王之前想的是,若是她一個月沒回來,孤王就親自前去天門找她,如今這一個月也到了,孤王想著這幾日凰安無事,不如去天門一趟,看看她如何了,孤王也好放心。”
“王是想要去天門?”顧子恒微微詫異,他忙勸道,“眼下熹元和玉朔戰事瞬息萬變,王怎么能隨意離開凰安呢?而且天門祭司蘇玄對王頗有敵意,若是王親自前去,恐怕很難得到王后的消息!若是王實在放心不下,不如派個人去天門看看。”
“熹元玉朔打得火熱,哪里還會顧及我們?孤王若非想要離開凰安幾日,也無需急召上官辰回京了。”墨卿九淡淡道,“不過你說的也對,蘇玄對孤王敵意頗深,恐怕會從中加以阻撓。不如這樣,你先派人前往天門打探一下她的情況,若是她傷還沒好就再等等,若是她好了,孤王立即帶人去天門,把她接回來。”
見墨卿九心意已決,顧子恒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也只能應了下來,就在他們說著的時候,德海公公進來稟告道,“王,小侯爺和玉朔郡主來了,在御書房外面候著呢!”
“難得他這么早過來。”墨卿九聞言挑眉,他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顧子恒見淵小侯爺和玉冉來了,他行禮后便退了下去,“王吩咐的事,微臣會盡快差人去辦的。”
“好,辛苦你了。”墨卿九點了點頭,在顧子恒轉身離開時,淵小侯爺已經帶著玉冉進來了。
“臣弟給王兄請安!”淵小侯爺大婚將至,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進來后給墨卿九行了個禮,見他臉色有些不好,關切地問道,“王兄昨夜沒有睡好嗎?怎么臉色這么差?”
“孤王能和你比嗎?”墨卿九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清氣爽的樣子,挑眉問道,“倒是你,這幾日忙著大婚之事,怎么這么早進宮來了?”
“還不是母后想要召見我們嘛!昨兒母后下旨召了玉冉進宮,這不我們倆今天進宮早了,母后還沒起來,所以我們尋思著先過來拜見你,就到你這邊來了。”淵小侯爺笑了笑,問道,“王兄,王嫂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和玉冉的喜酒,她可得來喝啊!”
見淵小侯爺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身邊的玉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他,可偏偏淵小侯爺沒反應過來,他轉眸看向玉冉,奇怪地問道,“怎么了?你拉我做什么?”
玉冉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她上前幾步對著墨卿九請安道,“玉冉拜見凰安王。”
“免禮。”墨卿九看著玉冉,看她言談舉止,總覺得哪里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卻說不出來,他笑了笑道,“一個月不見,玉冉又長大了許多。說起來你和文淵也是歡喜冤家終成眷屬了!”
“凰安王真的是取笑玉冉了。”玉冉笑了笑道,“玉冉以前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給王和王后娘娘增添了很多煩惱。幸好小侯爺不嫌棄,玉冉能得小侯爺厚愛,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什么厚愛不厚愛的啊!冉兒妹妹你這么客氣干什么?”淵小侯爺聽玉冉這么講臉紅了,他撓了撓頭,頗為不好意思道,“那天從城外回來你就和我客氣,這幾天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聽淵小侯爺這么說,玉冉眸底有暗光閃過,一閃即逝,快到不讓人察覺。
三個人寒暄了沒多久,太后身邊的宮人來了御書房,告訴他們太后已經起來了。
“那我們就去給太后娘娘請安。”玉冉轉眸看向淵小侯爺,她美眸中笑意流轉,十分好看。
“你們先去,一會兒孤王換件衣服也去給母后請安,咱們一家人好好說會兒話。”墨卿九點了點頭。
“王兄,那我們就先過去了。”淵小侯爺應下后,他帶著玉冉出了御書房,去給太后請安了。
墨卿九注視著淵小侯爺和玉冉的背影離開,他拿起茶來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道,“真沒想到,淵兒的大婚竟然能趕在孤王前面。”
“是啊是啊,淵小侯爺這事兒來得突然,屬下也挺懵的。”無寒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注視著淵小侯爺離開的背影,他若有所思道,“不過說起來,還是王的辦法好,放之四海而皆準,幫了他大忙呢!”
“哦?孤王的什么辦法幫了他的忙?”墨卿九不解地看向無寒問道。
“就是之前屬下和王說的,淵小侯爺向屬下詢問討好玉冉郡主的方法,屬下就把那‘荒山野嶺,孤男寡女’的方法告訴他了。本來屬下就是拿著哄他的,可沒想到他真的用了,而且效果出人意料。”無寒道,“原本玉冉郡主是不理淵小侯爺的,天天躲著他,可沒想到兩個人從那荒山野嶺回來后,玉冉郡主性情大變,一改常態,經常和淵小侯爺出去游玩,兩個人好得和一個人似得。前幾天淵小侯爺進宮還特意帶了禮物感謝屬下,屬下也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么看,文淵是誤打誤撞了。”墨卿九漫漫而笑,“這小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玉冉人不錯,有她陪在文淵身邊,孤王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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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蘇玄點了穴道昏過去的安玲瓏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她能夠聽到蘇玄和天門門主的對話,也能夠感覺到蘇玄抱著自己朝著圣地走去。
她知道蘇玄是想要帶她去圣地,因為只有借助圣湖之水的力量,才能順利使用星羅轉魂之法,讓她的靈魂重新回到她原來的身子,讓她重新做回華玲瓏。
若是這件事放在從前,她想都不用想就會同意,可是如今,她竟然有些不愿意了。
蘇玄說的沒錯,現在的她在逃避,逃避曾經受過的傷害,單純地認為成為了安玲瓏就可以和過去告別,就可以重新開始。
所以他要讓她再次做回華玲瓏,因為華玲瓏會始終記得曾經受過的傷害,會好好守著自己的心,不會輕易犯傻;也只有她再次成為華玲瓏,過回從前的生活,她才能夠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知道蘇玄是為她好,可是不知為什么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愿意回去了。
或許是因為,成為華玲瓏,就再也不會和墨卿九有所交集,又或許,是因為她想要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安玲瓏……華玲瓏……
安玲瓏糾結著,痛苦著,她竭力地想要醒過來阻止蘇玄,可她哪里是蘇玄的對手?
她只能任由蘇玄將自己放在蓮花船上,任由蓮花船緩緩駛入圣湖中央,駛到載有華玲瓏身體的蓮花船旁邊。
圣湖中央上空懸浮著藍光灼灼的聚魂燈,當兩個蓮花船同時出現在聚魂燈光芒所聚集之處時,聚魂燈藍光大盛,幽藍光芒瞬間籠罩于她和華玲瓏的周身。
蘇玄站在湖邊,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圣湖中央,在聚魂燈光芒大盛之時,蘇玄手中五色光芒乍現,九轉琉璃燈自他掌心而出,虛實光幻之間,九盞無明之燈在兩個蓮花船之間飛動旋轉。
頃刻間,天地之間都昏暗了下來,只剩下九盞明滅不定的煙火,燈焰中心緩緩浮現奇異的上古文字,暗黑扭曲宛如蝌蚪。
九轉琉璃燈,有星羅轉魂之功效。
無明之燈光華幽然,火焰微弱而飄忽,安玲瓏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被無形之力牽引,似乎就要沖出體內。她痛得呢喃出聲,想要施法逆還,可根本就動彈不得。
靈魂與無形之力的掙扎中,安玲瓏朦朧之中只見到一枚圓潤的水晶珠自她身體而出,緩緩上升,搖晃來回之間倒映出九轉琉璃燈的火焰中心。
隨著燈光火焰在水晶上擴散,就在安玲瓏以為自己的魂魄要沖出體外時,卻不想竟見那水晶光芒四散,白色光芒在空中幻化,竟是化成了一個女子的形狀。
年輕的女子漂浮在九色光芒之間,她長發飛舞,水晶光華匯聚而成的衣飾遮住了她透明的身子,乳白色的衣裙輕盈地飄然欲飛,此時那年輕女子正微微低頭俯視著她,她唇角淡淡的微笑里無意間流露出一點凄婉。
“你還好嗎?”虛無的女聲響起,那清麗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際飄渺而來。
看著水晶光華幻化的女子,待看清她的容顏時,安玲瓏不禁大驚!
眼前這個女子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哦,不,應該說是和安玲瓏長得一模一樣!
她,才是真正的安玲瓏!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女子微微一笑,她的身體虛無而飄渺,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能讓她魂飛魄散。
“你是……真正的安玲瓏?”安玲瓏看著女子,她口中說不出話來,可不知為何,她心中意念一動,卻能夠和她的靈魂進行交流。
“是,我是安玲瓏,其實準確來說,我只是她的一縷魂魄,一絲執念罷了。”女子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早在那個雪夜,我就已經死了。只是我心中有恨,不甘心就這樣死了,身體里才會留下一絲執念。這也是為什么你的魂魄進入我身體時,你能夠接收我的記憶,心里能夠強烈地感受到我的愛恨情仇。”
“愛你所愛,恨你所很,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殘留在身體里的執念嗎?”安玲瓏心中一動,她不由得問道。
“是啊,這都是我的執念所為。”女子凄涼地笑了笑,“我向來是個懦弱的人,在安府里不管別人怎么欺負,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你不一樣。雖然我死了,但我很高興你能夠進入我的身體,代替我活下去,為我報仇。”
“我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對安錦瑟她們下手,可最終還是狠不下心。”安玲瓏聞言心中一動,她有些疑惑地問向那女子道,“我自認為自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難不成在我心底阻止我意念的,是你嗎?”
“對,是我。”女子黯然點了點頭,“雖然她們對我無情,可畢竟血濃于水,我不能對她們無義。我的確恨她們,可我從來沒想過親手殺他們。不過如今她們死了,也是她們自作自受了。”
“你當初若是能夠狠一點,或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安玲瓏淡淡地搖了搖頭,“能夠替你做的事情我都替你做了,你若是還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也可以替你去完成。”
“你幫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死而無憾了。”女子慘淡一笑,她看著安玲瓏道,“今日九轉琉璃燈將我殘留的魂魄召出,我的執念也該散了。只是我想要見你一面,親口對你道謝。”
“你其實不必謝我。若是沒有你,我也活不到今日。”安玲瓏搖了搖頭道,“只不過如今我也要走了,或許我走了,你也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你是你,你也是她,這本就是你的,你又能往哪里去呢?”女子見安玲瓏有些神傷,她笑了笑道,“你是不愿意回去嗎?若是如此,或許我可以幫你。”
“你能幫我?”安玲瓏正在奇怪她前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卻聽女子說她可以幫自己,她不由得問道,“你如何能幫我?”
女子笑而不語,在聚魂燈藍色幽光的籠罩下,她的身體緩緩上升,最終在上升至聚魂燈正下方時,旋轉的九轉琉璃燈光芒大盛,只見無數白色光芒從九轉琉璃燈的火焰中升起,光芒快慢長短不一。
只聽轟然一聲,頓時天地之間烏云翻滾,元氣頓時大亂。
漫天光符光芒大亮,光芒宛如火焰流轉,九轉琉璃燈頓時大亂,它們在空中飛旋著,竟在這無盡光芒中直直地落了下來。
圣湖之中情形突變,岸邊的蘇玄眉間一跳,在看到不受控制的九轉琉璃燈時,他手腕翻轉,幽藍色的靈力自他掌心而出,直逼九轉琉璃燈而去,似乎要遏制住它們的變化。
“記著,好好活下去,替我,也是替你自己……”女子轉眸看向安玲瓏,她微微一笑后轉身,她的魂魄一躍,朝著九轉琉璃燈撲去,還未等安玲瓏反應過來,只見一盞琉璃燈急速升騰,周身光芒大盛,下一刻,它似乎擺脫了蘇玄的控制,重重地落入了圣湖之中。
在它落入圣湖之中的瞬間,白色光芒自圣湖中爆炸開來,岸邊的蘇玄被那白色光芒所反噬,藍色幽光自他掌心而滅,鮮血從他唇角流了出來,他撲倒在地,周身幽藍色的靈力越來越淡,自他身體發散,漸漸氤氳于空氣中,微風吹起他的長發,他的肌膚白得幾近透明。
一盞琉璃燈落入圣湖,其他八盞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岸邊,也失去了光華。
蘇玄半跪在地上,抬眼看向圣湖中央,卻見安玲瓏已經從蓮花船中坐起身,正定睛看著自己,她眸中的冷意讓他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地涼了下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蘇玄不敢置信地看著安玲瓏,他猛地轉眸看向另一邊華玲瓏的身體,卻見她依然安靜地躺在蓮花船里,無聲無息的,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蘇玄,你是瘋了嗎?不經過我的允許,你怎么可以這樣做!”安玲瓏看著蘇玄,她冷冽的眸中是濃濃的失望之情,“你憑什么替我做主?!你太過分了!”
若不是安玲瓏的身體里還殘留了她的一份執念,或許此時此刻不管她是否愿意,她的魂魄已經被換了回去!
蘇玄這一次,真的太過分了!
接觸到安玲瓏憤怒的目光,蘇玄心中一驚,見九轉琉璃燈中的一盞落入圣湖,而另外八盞無聲無息地落在岸邊。眼見得九轉琉璃燈已經無法控制她,再見安玲瓏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就要飛身而起,意圖離開圣湖,蘇玄猛地出手,想要再一次制住她!
幽藍色的光芒自蘇玄掌心而出,力道之大讓水面席卷而起,四散飛揚的水珠,狂肆卻又帶著黯然的水霧,絲絲脈脈,刺得人眼生疼。
幽藍光芒大漲之下,他的人已經到了安玲瓏的面前,他的手一把抓住安玲瓏的手腕,便欲將她生擒住!
蘇玄的話語在安玲瓏耳邊響起,淡然的聲音越發讓人心寒,仿佛蘊含著極為復雜的激越情緒,“玲瓏,我本不想對你動手。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了……”
“蘇玄,執迷不悟的人是你!”安玲瓏的手腕冷不防被蘇玄擒住,她冷笑一聲卻并不抗拒,直到觸及對方掌心,她雙眸神光一盛,竟是兩點金芒幽閃而起!
仔細看時,她雙眸中的兩點金光,內含幽黑,與金光扭旋成陰陽殺魚,旋轉周始之下,讓人只覺得詭譎,整個人好似要被吸進去一般。
下一瞬,金色光芒從她眼中飛涌而出,宛如金色與幽黑光波,攝人心魂而不自知。蘇玄離著她很近,措不及防之下,竟也著了道!
他只覺得雙眼刺痛,雙目流淚之下,頭腦中只聽“嗡”得一聲,竟是六感都被齊齊切斷!
金色自她雙眸隱隱發出,隨即化出一道光形。金鳳雙翼染朱,渾身閃金,孤傲而翔,熾羽揮舞之間,朝著蘇玄的藍色光掌而去!
金色光波終于正面撞上那藍色光掌!下一瞬,是亮到人眼無法直視的閃光。
“玄兒!玲瓏!”
圣湖之處異變突起,天門門主沖進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光芒閃現之后,他眼睜睜地看著蘇玄和安玲瓏的身體從空中落了下來,震驚之下他飛身而起,將他們二人接住。
圣湖之中,此時此刻是一片死寂,靜得非常可怕,只有無聲光波沖擊的脈脈細響。
安玲瓏臉色蒼白,蘇玄伏在地上一口淤血吐了出來,他緩緩抬眸看向安玲瓏,低聲笑了起來,“玲瓏啊玲瓏,你竟然為了離開,不惜對我動用本命金鳳……”
她剛剛,是想要和他魚死網破啊!
寂靜下的湖畔,又是一陣水波蕩漾,見天門門主來了,安玲瓏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的身子癱軟下來,只覺得渾身劇痛,每一塊皮肉都仿佛在被燃烤。
水中混亂的倒影,顯示出她渾身都被金色光流貫穿、奔流,光流肆虐之下,整副身軀都好似已被沖得支離破碎。
“蘇玄,是你逼我的!”安玲瓏已經氣若游絲,她身體的靈力遠不及蘇玄,剛剛動用本命金鳳才能和他的力量對抗,如今力量耗盡,她感覺自己眼皮沉重,很想沉沉地睡過去。
可是她不敢,她怕萬一她睡過去了,蘇玄會把她關到什么地方,那樣她就再也出不了天門了。她強忍著身子的不適,靠向天門門主,她的手顫抖著,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袖,“師父,你幫幫我……”
“你們這兩個孩子,究竟是在干什么!”天門門主怒吼了一聲,他看著蘇玄和安玲瓏,只覺得萬分后怕。剛剛他沖進來的一瞬,看到的分明就是兩人意圖魚死網破的情景!他不敢相信,若是他晚來一步,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就要……
“她想要離開!絕對——絕對不能讓她離開!”蘇玄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正要撲到安玲瓏身邊,卻見天門門主扶著她的身子護在她身前。蘇玄心里一急,焦急而無奈地呼喚道,“師父!”
“玄兒!”見蘇玄身受重傷還想著要強留下安玲瓏,天門門主再也忍不住了,他痛苦地喝止了蘇玄的話,“玄兒,你放手!你是想要逼死她嗎?”
“我沒有!”蘇玄看著安玲瓏,他眸底有血色浮動,他苦笑了一聲,低聲道,“我只是想要留下她……”
“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分明是你在逼她啊!若非被逼到絕境,她怎么可能輕易動用本命金鳳,想要和你魚死網破呢?”天門門主很是痛苦地看著同樣重傷的蘇玄和安玲瓏,他沉聲道,“星羅轉魂之法極為兇險,她有心施法逆還,你若是強行用法,不僅會害了她還會害了你!如今轉魂之法失敗了,你們安然無恙已經是萬幸,可你們居然還要互相殘殺!你們是非要弄個魚死網破才肯罷休嗎!?”
天門門主憤憤說完,他恨恨地看了蘇玄一眼,抱著安玲瓏快速朝著圣殿而去。
蘇玄呆愣著站在湖邊,看著天門門主抱著安玲瓏離去,望著波濤不驚的圣湖湖水,他眸中的紅光漸漸消散,成了兩道空洞的瞳。
他不知道自己在圣湖旁邊站了多久,他只覺得心亂如麻,他第一次對自己做的決定后悔了。
他險些害了她嗎?是不是……他不該替她做決定?
可她若是不回去,她就不會愿意留在他身邊,留在天門。這對他來說,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蘇玄閉上了眼,面上仍是平靜無波,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心口已是冰冷得感覺不到疼痛。
忽地,有一個邪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似乎遠在天邊,又似乎近在咫尺——
“本尊說過,你是得不到她的。因為你和本尊一樣,終究逃不過被遺棄的命運。”
蘇玄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他環視四周,卻見圣湖之中一片寂靜,除了他沒有別的人,他眸色一暗,沉聲喝問道,“誰?!”
“你救了她,可她卻想和你同歸于盡。”那個邪肆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蘇玄啊蘇玄,本尊在死亡之海里等著你,你可別忘了和本尊的賭約啊!”
蘇玄聞言一驚,他終于知道這個聲音是從哪里來的了。
是死亡之海里的那個惡魔。
蘇玄眸子暗光閃動,他沉吟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轉身走出了圣地,朝著死亡之海的方向走去。
安玲瓏受傷,天門門主早已經將她抱進房間醫治。天門忙成一片,誰也沒有注意到,蘇玄走入禁地,進入了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中的海水黑氣沉沉、波瀾不動,海中曼珠沙華卻開得艷麗。曼珠沙華妖冶至極的紅色與死亡之海沉郁陰暗之氣形成極致的對比,盡是死亡的氣息。蘇玄踩著巨石緩緩走入,在黑暗的空洞中走了許久,待看到金色的法陣后,他停下了腳步。
“幾月不見,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金色法陣中那人挑眼兒看了蘇玄一眼,嘖嘖道,“這樣狼狽,還是那個冷傲高貴的天門祭司嗎?”
蘇玄眸色未變,他定定地看著他,卻見金色法陣中翻轉的符咒比之前少了許多,而如鎖鏈般束縛他身體的符咒,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我雖然狼狽,但你在這封印中倒是很逍遙。”蘇玄冷然輕笑,“短短幾個月,你竟然破了封印你的法咒!”
“那還得多虧了她的魂魄之力,若不是她為了救你給了本尊一縷魂魄,本尊也不能這么快破除封印。”法陣中那人揚唇而笑,“倒是你,怎么就這么不成事呢?她對你可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為了救你不惜用魂魄和本尊做交易。可你倒好,怎么把事情做成這個樣子了?”
“你取走了她的魂魄?”蘇玄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人的話,他猛地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不過是取走了她的一縷魂魄罷了,又死不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那人滿不在乎道,“有時候問這個,倒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留不住她了。”蘇玄痛苦地閉上眼睛,遮住了眸中的掙扎和無助,“九轉琉璃燈毀了,她回不去了,我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該怎么做才能讓她忘了他,才能讓我們回到過去……”
“星羅轉魂之法無法還回她的魂魄,一是因為她本身的抵制,二是因為她的魂魄和那個身體很是契合,九轉琉璃燈沒有辦法強行將她的魂魄拉出。”那人淡淡道,“其實你想要留她,根本不需要用這么笨的方法。這樣做只會讓她恨你,你就算是留住了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這樣的道理我何嘗不懂!但如今我若是放手,她的人和心,永遠都不會屬于我了!”蘇玄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
“你的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你才會一錯再錯,直至今日這個局面。”那人輕飄飄地聲音傳來,“也罷,看在你對她一片癡情的份上,本尊就再幫你一次好了。”
那說著,他掌心揚起,銀色流光化作一道長虹,瞬間破開法陣,落在了蘇玄的手中。
蘇玄看向掌心,卻見那銀色的流光化作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匕首上鑲刻著他所看不懂的花紋符咒,銀色的流光包裹著它的周身,隨著它周身流光閃爍,黑暗之海中的妖魔竟是不安地躍動了起來!
感覺到那匕首中包裹著的強大妖魔之力時,蘇玄眸子一緊,他猛地抬頭看向那人,“這是什么?”
“它叫天殤,乃是我魔界至寶,里面蘊含著無盡的妖魔之力,你們天門十大圣器加起來都不是它的對手。”那人邪魅一笑,緩緩道,“只要你想辦法讓他親手用天殤傷了她,或者她傷了他,他們便會徹底忘了彼此,而且忘得干干凈凈!”
見蘇玄看著天殤不語,那人挑眉道,“又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殺了他,沒了他,她就完全屬于你一個人了……只不過這個辦法容易弄巧成拙,或許她會恨你一輩子。”
蘇玄聞言眸子一緊,他垂眸看著手里的匕首,見它周身的銀色光芒漸漸暗淡,沒過多久便和尋常匕首一樣,他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原本失色的眼眸漸漸有了色彩,不知過了多久,他手指顫抖著將天殤收起,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你的境遇,和本尊很像。”那人勾唇而笑,他的笑聲邪肆而張揚,“比起吃掉你,本尊更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
幾天后,房間內,安玲瓏躺在床上,云靈端著藥站在床邊,喚了她幾句,見她始終面朝墻壁,不愿意起來吃藥,云靈為難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恰巧此時天門門主走了進來,見安玲瓏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轉眸看向端著藥頗有些為難的云靈,他上前把藥接了過來,擺手讓她先下去了。
安玲瓏感覺到有人坐到了她的床邊,伸手拍她的肩膀,她依舊是閉著眼睛面朝墻壁,淡淡開口,竟有幾分賭氣的意味,“把藥拿走,我不吃。”
“就算是和玄兒賭氣,也不該拿著自己的身體賭啊!”天門門主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安玲瓏眼睛睜開,連忙轉過了身來。
天門門主正端著藥看著她,見她起來了,他笑了笑,把藥遞給她道,“快把藥喝了,你放心,這是我派人去煎的,玄兒沒插手。”
見天門門主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安玲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接過藥來喝了下去。
其實天門門主說的沒錯。她怕蘇玄不想讓她離開,可能會在她每日吃的藥里動手腳,所以這幾日外面送來的飲食和藥她都極為小心,沒怎么動。
“算起來,我這是第二次給你送藥了。”天門門主想起了安玲瓏為救蘇玄受傷的那次,也是他把藥給她送了來,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天門門主不由得笑了笑道,“你的飲食用藥我都已經吩咐過了,玄兒不會插手,你這幾日就放心。等你傷好了若是想要離開,我送你下山。”
“師父,對不起。”看著天門門主,安玲瓏回憶起往事心中動容,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哽咽起來,“是我不懂事,害得你們擔心了。其實那日我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是因為我怕我會連累你們。我已經連累云英為我死了,還連累蘇玄因為我受傷了,我真的怕了,我不想繼續連累你們了。”
“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呢!”天門門主摸了摸她的頭發,“師父理解你的苦衷,所以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說起來,終究是我和玄兒對不起你啊!若是當初我沒有把你帶上山,玄兒也不會遇見你,后來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啊!”
“當初若不是師父和老門主帶我上山,我或許已經死了。”安玲瓏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心里有一個疑問,一直想要問問師父。”
“你說。”天門門主點了點頭。
“我從小在天門長大,從我記事的時候就是在天門,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我原本并不是天門的人,為什么師父會帶我上山,我又為什么會得到天門的傳承,成為天門的少主?”安玲瓏疑惑地問向天門門主道,“按理說,蘇玄是師父的孩子,他才應該是天門少主,未來的天門之主啊!”
“不,這不一樣。”天門門主搖了搖頭道,“你是老門主親自挑中的人,是他讓我下山尋你把你帶上山來,也是他冊立你為天門少主。”
“可這是為什么呢?”安玲瓏不解道,“老門主為什么會挑中我?我覺得,我根本就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啊!”
天門門主細細想了一會兒,“我只記得聽老門主說過,五百年的期限快到了,死亡之海中那人的封印越來越弱,很快就困不住他了。若他破除封印,那時便是我們天門的大劫!老門主說,這世上唯有你能夠制得住他,也唯有你能夠加固封印,讓他無法逃脫。”
“死亡之海里的那個人?”安玲瓏聞言心里一驚,因為她忽然想到之前那人曾在夢里召喚她去過死亡之海,還抽走了她的一縷魂魄。若是照著師父所說,她能夠制得住那人,可為什么她會被他牽引,不知不覺間進入死亡之海去見他?想到這里,安玲瓏不解地問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制得住他,給他加固封印呢?”
“老門主曾經告訴過我,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準確來說,他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還是魔中之王。”天門門主沉聲道,“五百年前一次神魔大戰中,神族魔族兩敗俱傷,天帝之子在大戰中死去,而魔族之王則被封印在了戰場之中,那死傷無數的戰場,就是如今的死亡之海。”
“所以死亡之海里黑氣沉沉的海水,就是五百年前神魔的魂魄所化?”安玲瓏忽地想起死亡之海里陰森的情景,不由得身子一顫,她問道,“還有那血紅色的曼珠沙華,是神魔之血所孕育?”
“不錯。”天門門主點了點頭道,“其實不光是死亡之海,整個天門都是當初神魔之戰的戰場。只不過神族魔族的魂魄不死不滅,神族的魂魄聚集在了圣湖之中,數百年如一日地壓制死亡之海中魔族的魂魄。而如今我們體內的靈力,則是來源于當初神族的魂魄之力。”
“原來是這樣。”安玲瓏深吸了一口氣,想到死亡之海中那人不可估計的力量,她不禁有些擔憂,“可他身上的力量遠高于我們,只怕我們有心封印,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老門主曾經說過,想要封印他只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找到那個能夠開啟封印的人,而另一個條件,則是要找齊天門的十大圣器,合圣器之力才能將他封印。”天門門主道。
“十大圣器……”安玲瓏微微蹙眉,“雖說十大圣器只有兩個不在天門,可在這茫茫天下去尋,何其之難?!”
“算起來,如今只有龍淵劍和伏羲琴流落在外了。”天門門主想了想道,“其實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其中一個,九大圣器神力感應之下,剩下的一個圣器就可以自動歸位。所以我們只要找到龍淵劍或伏羲琴中的一個就可以了。”
“龍淵劍……”聽天門門主說起龍淵劍,安玲瓏忽地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事情,“我想起來了!我之前在凰安的蒼梧山,曾見過龍淵劍,只不過它只出現了一會兒,等我追過去時,它已經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了。”
“那看來,龍淵劍應該是在凰安了。”天門門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幾日我派人去凰安尋一尋。”
“師父,你若是去凰安,可以帶著我一起嗎?”安玲瓏聞言抬眸,看著天門門主道。
“你想要去哪里是你的自由,若是你不想呆在天門,我也不會強留你的。”天門門主道,“這一次是玄兒做得太過分了,他那邊我會去和他說,你想要做什么不必擔心,盡管去做就好了。”
“我不是不想要留在天門。天門是我的家,更何況我身為天門少主,怎么能隨意置天門于不顧呢?”安玲瓏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想要回凰安去報個平安,畢竟我曾經答應過他,若是我傷好了,一定告訴他,給他一個交代。”
“那你已經想好了嗎?”天門門主問道。
“我……”安玲瓏一下子被問住了,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是啊,她真的想好了嗎?她真的決定要和墨卿九在一起了嗎?
當日她隨著蘇玄離開,就是因為她心中不確定,所以找了個理由逃避。可是如今一個月過去了,她心里又確定了多少?不過還是糾結困惑著罷了。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經歷了元昳的背叛,她真的不敢輕易相信這世間的情愛了。
“若是你心里還沒有確定,那就趁著這幾日養傷清凈,你好好想一想。”天門門主見她猶豫的樣子,他勸道,“畢竟這不是小事,你可是要想好才能給他交代的。”
“師父,我知道。”安玲瓏點了點頭道,“我會好好考慮的,只不過蘇玄那邊……”
“玲瓏啊,出于私心,我還是想再問你一句。”提起蘇玄,天門門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玄兒他……當真是不可能了?”
“蘇玄他對我很好,真的。只是在我心里,我始終把他當哥哥看,我對他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情。”安玲瓏也嘆了口氣道,“他為我做了很多,所有的我都記在心里,若是有一日他有危險,我也會舍身去救他。只不過我真的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若是我們之間有可能,五年前我也不會為了逃避他的感情離開天門。只不過沒想到,我雖然是逃了,兜兜轉轉,我們之間終究還是鬧成了這個樣子……”
“唉!孽緣啊!”聞言,天門門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我總是不死心,畢竟玄兒對你的感情你也知道。你們倆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傷了誰,我這心里都……”
“師父,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見天門門主神傷的樣子,安玲瓏抿唇,她的心中也抽痛不止。
蘇玄雖然有時候做事偏激,可是對她來說,他永遠都是她的好哥哥,他是她記事起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最關懷愛護她的人,這些年來是他始終陪著她護著她,他對她的好她不會忘記,他若是受到傷害,她會像他保護她一樣,毫不猶豫地保護他。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最親最想保護的人,最終還是她把他傷害得最深。看到他難受,她心里何嘗又舒服?
“這不是你的錯。”天門門主搖了搖頭道,“孩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蘇玄那邊我會和他說清楚,你放心。”
天門門主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外關上門時,他轉身,卻發現蘇玄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外,他的臉色平靜,但這份平靜中,卻蘊含著危險意味,好似暴雨正在凝聚。
“玄兒,放手。”天門門主知道他都聽到了,見他這個樣子他心中隱隱作痛,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了,你早就該放手的。再繼續下去,你不僅會害了她,也會害了你自己的。”
聽著天門門主的話,蘇玄緩緩抬起眼眸,他眼眸中冰火兩重天,好似至寒之冰,又似極狂之火要燒毀一切。許久,他握緊了雙拳,深深地看了房間里那一抹倩影后,終于開了口,“師父,你不懂。”
最后那三個字一字一頓,周遭風聲都被逼壓得毫無聲息。蘇玄說完后,他轉身離去,只是他的步伐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似乎耗盡了他畢生的力量。
“唉……”見蘇玄失魂落魄地離開,天門門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萬般無奈和勸告最終只是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在蘇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后,他也終于抬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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