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錦華姨母
一盞茶的時間后,丫鬟帶著安玲瓏進(jìn)了后院,掀開厚厚的暖簾,屋內(nèi)暖意撲面而來,清香繚繞中,一個美婦正抱著手爐靠在美人榻上,另一只手拿著一個小鞋子把玩,唇角笑容柔和,靜美安然。
美婦正是安玲瓏的姨母,錦華。
看到錦華姨母,安玲瓏唇角上揚,她莞爾一笑,站在門前輕輕喚了聲,“姨母。”
錦華姨母抬眸,看到門前站著的安玲瓏微微一愣,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后,手一顫,手中的小鞋子落在了地上,她直起了身子,因為激動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你……你是玲瓏?”
“姨母,是我!”安玲瓏鼻子一酸,她快步走了進(jìn)去,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床前,抱住了錦華姨母的肩膀,“我是玲瓏!我來看你了!”
“你真的是玲瓏!像,真的太像了!”錦華姨母攬著安玲瓏不住地打量著,連連點頭,她眸中晶瑩,淚水閃爍,“你和容華妹妹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夫人,您別太激動了,小心您的身子啊!”一旁的丫鬟見錦華姨母激動地眼淚都要落下來了,連忙提醒道。
“對啊姨母,您快坐好,我冒昧地前來,可別打擾到你啊!”安玲瓏連忙扶著錦華姨母靠在床上,為她整理了下被子,頗為歉意道。
“你有心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說什么打擾不打擾啊!”錦華姨母笑得柔美,她拉了安玲瓏的手握在手里,眸中滿是慈愛道,“倒是你,你不是在凰安嗎?怎么忽然來熹元看我了?”
“家里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是想著,在出嫁前過來看看姨母。”安玲瓏眸光微動,她輕聲道。
“這么多年沒見,我家玲瓏都長成大姑娘了,馬上就要出嫁了呢!”錦華姨母很是驚喜道,“快和姨母講講,是嫁到哪家?嫁給誰?那人如何?”
“姨母,你瞧你!”安玲瓏嬌嗔了一句,好似嬌羞地低下頭,臉頰緋紅。
“瞧你這丫頭,還害羞了呢!”錦華姨母掩唇而笑,她拍了拍安玲瓏的手道,“好啦好啦,那姨母就不刨根問底了。只要只要你開心,姨母就替你高興!”
“姨母你放心,我一切都好呢!”安玲瓏靠在錦華姨母的胳膊上,輕聲道。
“你過得好,姨母就放心了。”錦華姨母目光溫柔地看著安玲瓏,撫過她的發(fā)絲,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娘親走的早,自從安老爺續(xù)弦后,我聽說安家大夫人待你不好,心中著實為你擔(dān)憂,一度想要接你回來。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們蕭家經(jīng)歷了那次磨難,早早沒落了,大不如前,橫豎低了安家一頭,派去的人總是碰壁,那些年我一直為你擔(dān)心。后來聽夫君說,你在安家過得很好,我才稍稍放心。如今看來也是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提起以前的事,錦華姨母的眼淚忍不住又要落下來。
“夫人,您怎么又哭了?”一旁的丫鬟看著錦華姨母,不由得擔(dān)憂道,“老爺若是知道了,可又要責(zé)怪奴婢照顧不周了。”
“是啊姨母,我們今天只說高興事,不提過去的傷心事,好不好?”安玲瓏指尖小心翼翼著撫上錦華姨母隆起的小腹,感覺到里面若隱若無的跳動后,她驚訝地看向錦華姨母道,“它動了,它真的動了!姨母,要不您和我講講它……”
……
一個時辰后,安玲瓏和錦華姨母戀戀不舍地告別,她走出了房間,走到外面大廳時,看到了坐在廳中飲茶的賀峰賀都尉,她的姨夫。
見安玲瓏才里面出來,賀峰緩緩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拿起手邊的錦盒遞給她,“你就是玲瓏?常聽你姨母提到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好孩子。你姨母和你母親親厚,你母親早早走了,她便把你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你要出嫁了,這是我和你姨母的一點心意,做個念想!”
聞言安玲瓏莞爾,她沒有伸手接,而是打量著賀峰,不緊不慢道,“姨夫的心意玲瓏自然是知道的,他日玲瓏成功出嫁,姨夫也是功不可沒,不是嗎?”
“玲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賀峰一愣,臉色僵了僵,聲音卻是明顯的底氣不足。
“我沒有和姨母講,是不想讓姨母擔(dān)心,但這并不代表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安玲瓏看著賀峰越發(fā)難看的臉色,冷笑了一聲,“姨夫和安家既然已經(jīng)沆瀣一氣,何必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當(dāng)年蕭家的事情,想必姨夫和安家都脫不了干系?這些年你欺騙姨母,隱瞞我在安家的處境,如今又幫著安家拿我回去……姨夫,你的心意,玲瓏真的是領(lǐng)教了呢!”
劉氏能夠帶著人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賀府等她,而且她的姨母還不知道,除了她這個姨夫從中安排,還能有誰?剛剛她和姨母談話時聽姨母提起,說這幾年她在安府的消息都是姨夫派人代為打探,從來都是報好不報憂,她越發(fā)肯定了她這個姨夫和安府早已沆瀣一氣,說不定還指著利用她討好安家,借助安家的勢力,繼續(xù)往上爬呢!
“安玲瓏,你這是在和你姨夫說話嗎?虧你還是安家的大小姐,怎么一點大小姐的樣子都沒有!”賀峰臉上越發(fā)掛不住,他瞬間錯覺,眼前這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似乎早已經(jīng)將他看透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這是安家膽小懦弱、從小受人欺負(fù)的草包大小姐——安玲瓏嗎?
她膽小懦弱?受人欺負(fù)?騙誰呢!
“姨夫,這可怪不得我了,因為在安家,可沒人教我怎么做大小姐。”安玲瓏看著被她氣得發(fā)抖的賀峰,輕笑一聲道,“不過姨夫也不必緊張,我剛剛并沒有把這些告訴姨母,也沒打算戳穿你。我今天說這些就是想奉勸姨夫好自為之,勿要繼續(xù)助紂為虐,免得最后大家都不好看。姨夫是官場中人,應(yīng)該是最懂得,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的道理?”
安玲瓏說完,意味深長地一笑,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看著安玲瓏和劉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賀峰頹然坐了下來,卻覺得心驚肉跳,后背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冷汗涔涔。
明明是柔弱無害的外表,但那樣自信張揚的安玲瓏,竟給他一種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威壓,仿佛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讓他心驚膽戰(zhàn)。尤其是她最后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明明是笑著說的,卻偏偏帶著無盡的威脅和壓迫之意,讓人毫不懷疑那話的真實性。
此時的賀峰,想到自己幫助安家對安玲瓏做的事,不禁有些后怕,又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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