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不是她
本想抓出她的破綻,卻不想看到了一雙澄澈的眼睛,蘇玄心中疑惑漸漸消失。
有這樣純凈眼睛的人,應(yīng)該不會說謊。
疑惑漸漸消散之時,心頭卻涌上了些許失落。
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
說起來,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他早已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清楚,而且這幾日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她叫安玲瓏,知道她安家嫡女的身份。可就是因為這相同的名字,他心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在她醒來的時候,迫不及待地趕來見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她。
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夠可憐他,讓眼前這個玲瓏,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玲瓏。
只可惜,現(xiàn)實的冷水澆滅了他希望的火焰。或許之前他還抱著那一絲僥幸,可是如今,他僅存的希望也煙消云散。
她不是她。
他的玲瓏,從不會對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的玲瓏,也不會那般小心翼翼地看他,他的玲瓏,也不會不認他。
玲瓏,我知道你沒死,可是,你究竟在哪兒!
早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心再一次疼了起來,就像被撕裂一般。蘇玄眸光暗了暗,他唇角略勾,溢出一絲遺世的嘲諷,他轉(zhuǎn)身,再也沒有看眼前的安玲瓏,沒有一絲留戀地,大步走了出去。
雪花飄飄灑灑落在他如稠般的墨發(fā)上,孤單、冰冷,落雪飛花唯美,卻掩不住滿身落寞。明明如此落寞,卻孤傲堅強得讓人心疼,好似什么都壓不彎他的背脊。
看著離去的蘇玄,安玲瓏心中酸痛,她伸手拂去發(fā)絲上的落雪,順勢拭去了眼角滴落的清淚。
蘇玄,對不起。
我不能繼續(xù)連累你了。
再給我一些時間,塵埃落定后,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轉(zhuǎn)眸看向回廊,云英已然離去,安玲瓏眸光微動,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微風(fēng)拂過,雪花輕飄,紅梅花色正好,檐下風(fēng)鈴叮當(dāng)。
一切依舊。
☆☆☆☆☆
熹元王宮密室。
宮室華美,畫簾垂地,余煙裊裊靜無人聲。
密室中間是一個華美的冰床,冰床周圍被十三個純金燭臺圍繞。元昳手執(zhí)檀香在燭臺上依次點燃,待到十三個燭臺全部燃起后,他立于冰床旁,注視著冰床上安靜躺著的女子,墨瞳幽深復(fù)雜。
冰床上的女子籠罩在淡淡的寒氣中,周身的肌膚瑩白幾近透明。她身著一襲銀絲翎羽長裙,雙手交疊放于胸口,安靜地躺在那里,如雪蓮般圣潔而美好。燭臺被點燃,剔透的千年鮫脂燃起,熒光灑下,與寒氣交織,襯得那臺上的女子更加如夢似幻。
“你真的覺得,蘇玄會到王宮來找她嗎?”元昳回眸,看向身后立于陰影之處那人問道。
“那日蘇玄為了搶奪靈柩,連命都不要了。那日他沒有成功,自然是要再來的。”嘶啞而破碎的聲音于陰影處響起,如碎石在沙地上刮過般,“王只需耐心等待,待蘇玄傷勢好轉(zhuǎn),他定會乖乖地前來自投羅網(wǎng)。”
“但愿如此。”輕不可聞的嘆息聲響起,元昳轉(zhuǎn)眸再次看向冰床上的女子,眸中掙扎和動容閃過,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來,輕輕觸摸著女子的面龐,那柔嫩細膩的臉頰,此時只剩下一片死寂,再也看不到初見時那份精靈慧黠。
元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女子早已經(jīng)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遠非他心中的預(yù)料。
指尖撫過她冰冷蒼白的容顏,心神動蕩間,想起了兩人初見面時的一幕——
江南煙雨,如山水畫一般的青瓦小巷中,一襲淡粉色長裙的少女縱馬而來。她笑靨如花,三千青絲隨風(fēng)而舞,在細雨中有一股巫山云霧般的靈氣。
那一日,那個少女冷不防地闖入了他的眼,迷了他的眼,卻不知,同樣闖入了他的心,迷了他的心。
雖然那日初見是他有意為之,可不能否認的是,他比她更早失了心。
“玲瓏,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許久的沉默后,元昳指尖輕顫,他收回手負于身后,似是痛苦地閉上眼睛,擋住眸中的糾結(jié)和愧疚,“你放心,等我抓住蘇玄,掌控整個天門后,我定會讓你入土為安……玲瓏,別怪我……”
“若不是那個女子出來多管閑事,那日蘇玄已經(jīng)死于我的掌下,也無需多此一舉了。”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計劃。孤王可是得到消息,那日挨了你一掌的女子并沒死。”元昳冷笑,轉(zhuǎn)眸看向國師,眸中凌厲光芒閃現(xiàn),“有意思的是,你打了她一掌,她沒死,你倒是傷得不輕。我的國師,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她一個柔弱女子又豈能傷了我?”那人冷哼一聲,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他依舊是一身黑色斗篷,猙獰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殷紅如血的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團濃郁的煞氣之中,仿佛從煉獄中爬出的羅剎惡鬼一般。
這個被元昳稱為國師之人,就是那日與蘇玄交手的惡魔。
“若不是天門那個老不死的半路殺出來,本座早就送他們上西天了。”國師冷笑,眼底有血色冷光在閃動,“不過他們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只要她還在我們手里,不管是那個老不死的還是蘇玄,統(tǒng)統(tǒng)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能有如此信心最好,不過孤王提醒你,可別再有什么閃失。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落入蘇玄的手里,明白嗎?”元昳幽黑的眼眸看向國師,燭臺的火光在他眸中跳躍,光澤撩人,“她生是孤王的人,死是孤王的鬼,無論生死,她只能是孤王一個人的!誰都別想把她奪走,誰都不能!”
元昳說完走到了密室門前,石門在他面前打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幽暗的走廊,身上散發(fā)的氣息令人感到悠遠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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