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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懷孕


  聽到這話,容箏眸光一沉,心底起了思量。看來,這幾人果然來者不善,只是不知她們突然提起皇后娘娘,卻又是為何?

  尹卿容轉(zhuǎn)身望來,打量的目光落在容箏身上。

  冬雪見尹卿容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一閃即逝的笑意,低垂了頭,不再多說。

  “你與皇后娘娘交好?”看了容箏片刻,尹卿容淡淡開口。

  容箏的眉頭幾不可見一蹙,想了想,半虛半實(shí)地應(yīng)了,“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小女一介平民,怎稱得上與皇后娘娘交好呢?不過是娘娘曾在小女這里購買過香料罷了。”

  宋清歡來過沉香閣的事,稍微一打聽便能查到,既然這侍女特意提出,顯然是有備而來,矢口否認(rèn),并不是什么好做法。

  “哦?”容箏饒有興致地一挑眉,又走到店鋪中坐了下來,“不知皇后娘娘在你這里購買過什么香料?”

  容箏歉意一笑,“抱歉長帝姬,這些都是本店客人的隱私,沒有本人的允許,小女不便外露。”

  見尹卿容眉頭一皺,似有不悅,容箏趕在她前面接著又道,“若是之后有人來問長帝姬買了什么香料,小女一樣會守口如瓶的。”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再胡攪蠻纏,難免失了顏面,尹卿容悻悻地咬了咬唇,沒有再問。

  一旁的冬雪見狀,眸光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容箏笑吟吟道,“慕容姑娘過謙了,奴婢聽說……皇后娘娘與慕容姑娘關(guān)系甚好,還想替慕容姑娘做媒呢。”

  說到這里,看一眼尹卿容,“殿下,這做媒的對象您也認(rèn)識,就是方才我們在街上遇到的楚大將軍。”

  容箏心中一“咯噔”,感到了幾分來者不善。

  難道說……皇后娘娘只是個引子,她們真正的目的,竟是為了慕白而來?

  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尹卿容臉上一掃,見她眼中似有震驚色,心中不禁泛起了酸意。

  她知道,慕白從前隨皇上在涼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難保他和寧樂長帝姬不會認(rèn)識。莫不是寧樂長帝姬聽說了她和慕白的事,所以特意來探探自己的究竟?

  不對。

  看尹卿容眼中的震驚,應(yīng)該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

  這么說——

  她將目光挪到冬雪面上,恰好瞧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眸光不由沉了沉。

  這么說,今日之事,應(yīng)該是這名叫冬雪的侍女擅作主張。那么,她究竟是為了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呢?還是另有目的?

  尹卿容眼睫顫了顫,有幾分酸澀地開口,“你……你與慕白認(rèn)識?”

  聽她叫得這般親密,容箏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定了定心神,眸光不避不閃地迎上去,“是。”

  “皇后娘娘有心給你們做媒?”

  容箏低垂了頭,似有羞澀意,什么都沒說,可落在尹卿容眼里,就是默認(rèn)了。見容箏面若桃花的模樣,心底很不是滋味。

  難怪在無垠陵中他還對自己悉心護(hù)佑,方才再見,卻是一片冰冷神情,與自己形同陌路。原來,是已有了心上人,想要避嫌呢。

  心里頭冷哼一聲,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容箏清凌凌的目光一掃,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很快轉(zhuǎn)眸,看向冬雪,笑吟吟的模樣,“冬雪姑娘剛來臨都沒多久,連這些小事都知道了,看來很關(guān)心皇后娘娘呢。等下次我見到皇后娘娘了,一定把冬雪姑娘的關(guān)心帶到。”

  聽出她話里的威脅之意,冬雪雖有惱意,但也只能訕訕一笑,不敢再多說。

  容箏看回尹卿容,“長帝姬還有什么需要小女的地方嗎?小女方才香料調(diào)制到一半,若長帝姬沒旁的吩咐了,小女就先上樓了。”

  尹卿容抬頭,沉沉看她一眼,終于蠕動嘴唇,“慕容姑娘,告辭。”

  說著,再不看她,轉(zhuǎn)身出了沉香閣。

  冬雪將手中的銀子塞到掌柜手中,帶著春夏秋三婢,也急急趕了出去。

  落下的氈簾很快隔絕了她們的身影,容箏眉頭一蹙,定定看了一瞬,忽的轉(zhuǎn)身,神色如常地看著掌柜吩咐,“我先上樓了,再有人要見我,就說我不在。”

  看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掌柜也不敢多問什么,吶吶應(yīng)了,目送著她上了樓。

  推開雅閣的門,正在房中踱步的慕白聞聲看來,見是容箏,不由舒了口氣,急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阿箏,怎么樣,她們沒為難你吧?”

  容箏搖搖頭,看一眼慕白,關(guān)上房門,一言不發(fā)地走到長幾前坐下。

  慕白一見,臉色也沉了下來,走到她對面坐下,皺著眉頭開口道,“阿箏,怎么了?”

  容箏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心中雖有委屈,卻又覺得慕白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不該把這氣撒到他身上。

  再者,她的性子向來沉靜,讓她對著慕白撒嬌賭氣,似乎也做不出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寧樂長帝姬是不是喜歡你?”

  慕白一聽,懵了懵,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阿箏,這又是哪里來的消息?”

  “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容箏睨他一眼,嘴唇微翹。

  慕白皺著眉頭,一臉不解,“怎么可能?”他起身,走到容箏身旁坐下,認(rèn)真看著她道,“阿箏,方才寧樂長帝姬說了什么?”

  容箏便把剛才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慕白聽罷,有些不解,“阿箏……她們莫名其妙來找你這一遭,的確有些意味不明,不過,這怎么就能看出寧樂長帝姬對我有意呢?”

  容箏睨他一眼,“直覺!”

  慕白苦笑一聲,剛要解釋,忽想到什么,話臨到嘴邊改了口,“阿箏,我不管她怎么想的,但我的心里只有你。等下次進(jìn)宮的時候,我就請公子給我們賜婚。到時我們有了婚約,任其他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都與我們無關(guān)。”

  容箏聽他說得真誠,心底最后一絲不快也煙消云散。慕白說得對,只要他對尹卿容沒有意思,就算尹卿容再喜歡他又如何?

  瞥一眼容箏神情,慕白知道她不多想了,笑笑,接著又開口,“我好不容易回來,不說別人了,阿箏這段時間過得可還好?”

  ……

  容箏和慕白在這里互訴衷腸,另一廂,尹卿容所坐的馬車上,氣氛卻有些凝滯。

  尹卿容坐在正中,半倚在車壁上,雙目緊閉,臉色有幾分陰沉。

  冬雪看她一眼,沒有出聲,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尹卿容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因?yàn)椋F(xiàn)在心里,頗有些心亂如麻。

  自打從沉香閣出來后,她就覺得心里憋了團(tuán)火。

  從前,她一直是很喜歡沈初寒的,從他還在涼國為相時就喜歡上了,可是后來,他主動求娶聿國舞陽帝姬,在奪劍大會上,她看到他看著宋清歡的樣子,才知道,原來他并非對每個人都那般清冷孤傲,他的笑,他的溫柔,都只對那一個人而已。

  見過舞陽帝姬之后,她徹底明白,論相貌論才情,她都不可能競爭得過她,所以,她自那時起,就對沈初寒徹底死了心。

  這一點(diǎn),她并沒有騙宋清歡,和談書上的那最后一條,也不是她的要求。至于蘇嬈為什么會這么做,她還沒有明白,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膈應(yīng)宋清歡罷了。

  而那之后,她好像突然就對感情之事看淡了,再加上皇兄性子越來越古怪,整個涼國都被蘇嬈把控在了手中,她就更沒有時間憂心自己的小情小愛。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之際,她坐在榻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為何,有時會想起無垠陵黑暗中那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一個將自己牢牢護(hù)在身后的背影,她的心底,就會泛起一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漣漪。

  今日在街上與慕白再次重逢,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心底,似乎早就對慕白存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只是,這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苗還未起,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她覺得身發(fā)冷,就好像自己已被整個世界遺棄,前路茫茫,不知道屬于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迷迷糊糊間,馬車駛回了會同館。

  她下了馬車,也不看冬雪她們,徑直進(jìn)了房間,將門一關(guān),把自己鎖在了房中。

  春夏秋冬四婢面面相覷一眼,冬雪沉聲開口,“你們好生看著殿下,快午時了,我去吩咐廚房準(zhǔn)備午膳。”

  說著,轉(zhuǎn)身離去。

  *

  尹卿容去過沉香閣的消息,很快通過隱衛(wèi)之口傳入宋清歡耳中。

  她擺了擺手,遣了隱衛(wèi)下去,若有所思地垂了眸。

  流月方才也在一旁聽著,看向宋清歡好奇開口道,“殿下,長帝姬這是何意?”

  宋清歡眸光微動,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沒有出聲,似在沉思之中,良久,她才抬了眸,“我看,這不見得是尹卿容的主意。”

  流月和沉星聞言微怔,沉星看向她開口道,“殿下是說,這極有可能是蘇嬈的主意?”

  宋清歡“嗯”一聲,想了想,看向沉星,“沉星,你親自出一趟宮,請阿箏入宮來見我。旁人問起,就說我最近在調(diào)制香料,有些不懂的地方,請她進(jìn)宮來指點(diǎn)一番。”

  沉星應(yīng)是,很快退出了大殿。

  宋清歡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一口,余光瞟見流月黑漆漆的眸子正望著自己,不由失笑,放下茶盞,“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吧。”

  沉星不好意思地笑笑,“殿下,您就這么讓沉星光明正大地請慕容姑娘進(jìn)宮,難道蘇嬈那邊不會察覺嗎?”

  宋清歡勾了勾唇角,看一眼沉星,“你覺得,以蘇嬈的能耐,她會不知道會同館已經(jīng)被我的人盯住了?”

  沉星一訝,“殿下是故意讓她知道的?”

  宋清歡“嗯”一聲,眸光微冷,落在光滑的白玉石地磚上。

  尹卿容如今被春夏秋冬四婢女牢牢看管住,不大可能還有心情在街上閑逛,她去沉香閣的事,十有八九是蘇嬈授意。不管蘇嬈意欲何為,這件事都說明,她已經(jīng)把主意打到了容箏身上。

  自己叫沉星光明正大地請容箏進(jìn)宮,就是為了告訴她,她的伎倆自己都看在眼里,讓她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至于蘇嬈的真正目的,等容箏進(jìn)宮后一問,應(yīng)該就能清楚了。

  半個時辰后,容箏隨著沉星進(jìn)了宮。

  宋清歡制止了她的行禮,直接拉著她坐到自己身旁,“這里沒有旁人,就不用這么多虛禮了。”

  容箏笑笑,謝過了她。

  宋清歡讓流月上了茶來,將其中一盞推到她面前,笑笑道,“阿箏,昨日慕白去找了你吧。”

  容箏耳垂紅了紅,羞澀地“嗯”一聲。

  宋清歡玩笑般打趣了她兩句,說話正題,微微正色看向容箏,“阿箏,你知道我今日突然叫你進(jìn)宮是為何嗎?”

  容箏眼睫一垂,“是為了昨日寧樂長帝姬之事?”

  宋清歡點(diǎn)頭,“阿箏,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寧樂長帝姬昨日去沉香閣做什么?”

  容箏也意識到這事有些不尋常,點(diǎn)點(diǎn)頭,將昨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了宋清歡聽,當(dāng)然,其中省略了一些跟尹卿容不大相關(guān)的事,比如慕白對她說的那些情話……

  宋清歡聽罷,面露沉思之色。

  這件事,果然有些貓膩。

  “對了,慕白說,他昨天在去沉香閣的路上,還碰到了寧樂長帝姬。所以后來在外頭聽到她的聲音后,心中起疑,才會從窗戶翻入我的房間,避免了與她正面撞上。”

  宋清歡應(yīng)一聲,心中隱隱起了幾分猜想。

  難道說,尹卿容她們?nèi)コ料汩w,其實(shí)是沖著慕白去的?

  想了想,開口又問,“她們在鋪?zhàn)永锎撕芫脝幔俊?br />
  “寧樂長帝姬買完香料就想要回去,但是她的侍女似乎一直在拖延時間。”

  宋清歡眉梢一揚(yáng),“是不是一位叫冬雪的侍女?”

  容箏略顯吃驚,“你怎么知道?”

  宋清歡勾了勾嘴角,“這個侍女,可不是普通角色。”她想了想,看向容箏道,“阿箏,涼國皇后蘇嬈的名字,你有沒有聽過?”

  容箏點(diǎn)頭,“便是之前風(fēng)頭正盛的宸國沁水帝姬吧?”

  “對。她曾在我手中吃過癟,一直對我恨之入骨,我懷疑,這次涼國主動求和,一定另有貓膩。”頓了頓,又道,“尹卿容身邊那幾名婢女,便是蘇嬈的人,所以我懷疑昨日之事沒有那么簡單。”

  “需要我做什么嗎?”

  “阿箏,這些日子,除非必要,你還是先待在容府吧,盡量少去沉香閣。”

  見宋清歡面色鄭重,容箏便也沒有多問,點(diǎn)頭應(yīng)了,“好。”

  她雖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能猜出個大概。沁水帝姬如今知道了她與宋清歡的關(guān)系,難保不會從自己下手,自己不會武功,也幫不上宋清歡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護(hù)好自己的安危。

  宋清歡笑笑,“抱歉,連累到你了。回頭我讓玄影在容府附近也安排幾個隱衛(wèi),希望是我想太多了才是。”

  “謝謝你,歡兒。”容箏真心實(shí)意道了謝。

  宋清歡又寬慰了幾句,不想她為此事煩憂,便說起了她和慕白的親事,又提到慕容濯可能短時間內(nèi)回不來的情況。

  之前慕容濯中毒一事,為了安撫民心,并未傳到臨都,所以容箏對慕容濯曾中毒的事也是一無所知,此時聽到宋清歡征求自己的意見,也顧不上羞澀,想了想,認(rèn)真道,“歡兒,我還是想讓哥哥親眼看著我出嫁。”

  “好。”知曉了容箏的想法,宋清歡心里有了底,“依我看,只要和談的事有了結(jié)論,慕容濯應(yīng)該就能回來了。不過眼下,你和慕白,就只能再等等了。”

  “沒關(guān)系,都等了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容箏打趣。

  和涼國的事,本與容箏無關(guān),所以宋清歡也不想將她牽扯太深,略略說了幾句便岔開了話題。

  過了幾日,事情終于又有了新的進(jìn)展。

  涼帝尹湛終于回了信,同意去掉和談書上的最后一條,但為顯誠意,寧樂長帝姬仍會留在昭國,請沈初寒替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

  與尹湛的回信一同來的,還有另一個消息——

  涼國皇后蘇嬈,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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