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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請皇兄成全


  她這般想著,涼涼睨一眼君晚,也不遮遮掩掩,心里的話直接便說了出來,“看來,云和是看不上我皇兄啊。”說到這里,尾音微微拉長,忽的話頭一轉,墨瞳微狹,一眨不眨地盯著君晚,語氣中帶了幾絲戲謔和探究,“莫不是……云和已經心有所屬?”

  君晚心中猛地一咯噔,捧住茶盞的手指止不住一顫,眼中顯出一抹慌亂。

  宋清歡緊緊盯著她,一雙眸子清透水潤,仿佛能直直望穿人的心理。

  君晚避開她審視的目光,定了定心神,方抬頭,臉上又恢復那種無措而惶恐的神情,水潤的眸子眨呀眨,顯得無辜極了,聲音中都似帶了哭腔,“三皇嫂,您……您就繞過云和吧,云和當真沒有……”

  語聲怯怯,眼眶中盛著水潤的晶瑩,頰邊一抹緋紅之色,似一朵沾染了露珠的白蓮,嬌嬌弱弱,我見猶憐。

  繞過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怎么著她了呢。

  聽到君晚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宋清歡眉梢一挑,似想到什么,眼尾余光朝涼亭入口處望去。

  果然

  沈初寒清俊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內。

  她是背對涼亭入口而坐,而君晚,是正對著入口。她自然比宋清歡早看到沈初寒過來了,方才那句話,約莫也是說給沈初寒聽的吧。

  她心內一哂,面色從容,微微轉身,仰頭看向沈初寒,巴掌大的小臉,眸中有驚艷的光,盈盈閃爍。

  沈初寒一錯不錯地瞧著她,唇角微勾,眼中的清冷之色綻開,生出一抹搖曳的溫暖。

  “阿殊怎么過來了?”宋清歡眨了眨長睫,懶懶出聲。

  “去房間拿個東西,見你在這里,便過來看看。”沈初寒溫聲回道,順勢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他原本想著宋清歡不會留君晚久待,正巧落了個東西在房里,想過來問問宋清歡情況,便親自過來了。

  走到院子里時,見院中涼亭里影影綽綽坐著一人,看背影,正是宋清歡,他沒有多想,便走了過來。

  卻沒想到,君晚還在這里。

  不過,在與不在,卻也與他沒什么關系。

  “君晚見過三皇兄。”見他坐下,君晚眼中一喜,忙起身朝著沈初寒盈盈一福。

  沈初寒“嗯”一聲,看也不看她,伸手端起宋清歡面前的茶盞送至唇邊喝了一口,“這茶不錯。”

  “沉星烹的。”宋清歡笑。

  她方才說沈初寒最近喜歡上了飲茶,卻是不盡然。真實原因是沈初寒知她好酒,可酒畢竟不是什么好東西,便讓沉星去學著烹茶,讓宋清歡平日里少飲酒,多喝茶。

  他又是最寶貝宋清歡的,宋清歡喝茶,他自然也就跟著喝了。

  宋清歡眼尾微曳,睨他一眼,“這是我的杯盞,你若是要喝,讓沉星再給你取個杯盞過來。”

  “不必,我就喜歡喝你的。”沈初寒抿唇一笑,眉眼間落滿星辰,只溫柔地落在宋清歡面上。

  兩人這般琴瑟和鳴的模樣,卻是深深刺痛了君晚的眼。

  她垂下長睫,胸前有幾分起伏,長長的指甲掐入掌中,一陣生疼,她卻恍若不知。

  深吸一口氣,再次抬眼,盈盈目光看向沈初寒,語聲帶著一貫的嬌柔,“三皇兄,我……我這次過來,是給你和三皇嫂道歉的。”

  沈初寒終于轉了目光看向她,眼底卻像覆了層冰霜,語氣也冷得似裹了層冰,“做錯事后的道歉就不必了,無事于補。你也不小了,說話前心中要掂量清楚。”

  君晚眸光一滯,低垂了頭掩下眼底的失望,吶吶應是。

  宋清歡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復又轉眸看回沈初寒,笑意盈盈道,“方才我們也正說起這話題呢。阿殊,云和也不小了,也到了該招駙馬的時候了,父皇那邊怎生遲遲沒有動靜?”

  沈初寒眼底一抹訝然飛閃而過。

  他知道,宋清歡不喜君晚,亦不是多管閑事之人,今兒怎的突然提起這一茬。

  對沈初寒而言,他不喜歡君晚是因為上次她害得宋清歡早產一事,以及她對宋清歡莫名而來的敵意。至于君晚對他的那點小心思,他根本就沒想到那一層。

  只是,宋清歡既開了口,自家媳婦兒的問題,他又怎會問緣由?眸光未錯,沉沉開口道,“父皇最近大概是忙于朝政吧。”

  眸光在君晚面上一掃,冷聲開口,“你若是看上了誰,跟皇后說便是。皇后是后宮之主,你的婚姻大事,理應由她負責。”

  君晚眸光已然暗淡下來,聞言怯怯抬眸,帶了幾分不安,“三皇兄也知道,皇后向來不喜歡我。我的婚姻大事,皇后大概也不會上心吧。若是要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我還不如孤獨終老。”

  說到后面,語聲漸低,長睫微顫,倍顯凄慘。

  沈初寒看她一眼,沒有出聲,神情漠然,似乎并不關心。

  一旁的碧玉見自家殿下這般低聲下氣的模樣,心底一酸,忙開口寬慰道,“殿下,您別這么想,不是還有王爺和王妃么?他們一定會幫您的。”

  宋清歡玩味地翹了翹唇,君晚這裝白蓮花的功力可真是出神入化啊,連貼身侍女都被瞞在鼓里。

  君晚一聽這話,眸光微亮,帶了幾分期待看向沈初寒,“三皇兄,你……你會幫君晚嗎?”

  沈初寒沒說話,眸光沉沉,忽的朝一旁的碧玉看去,帶了寒涼之意。

  碧玉莫名一瑟,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自己方才……難道說錯了什么嗎?她也不過是看王爺對殿下不理不睬,有些打包不平罷了,并未說什么出格的話啊。

  盡管如此,但心底仍是惴惴,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主子說話,輪得到你一個下人插嘴?”就當空氣快凝固之際,她聽得耳邊有冷冽聲音響起,讓她身子猛地一抖。

  面上一慌,不敢狡辯,慌忙跪在地上,驚惶出聲,“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沈初寒冷嗤一聲,神情凝肅,“宮里的規矩都白學了?!自掌二十下。”

  碧玉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看向君晚。

  君晚也是一驚,然而,她心知沈初寒這話,明面上是針對碧玉,實際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心中對自己怕已有不滿,這個時候若再出口為碧玉求情,難免會讓他更加厭棄了自己。

  因此,她還是低垂了頭,假意沒有看到碧玉投來的求救的目光。

  碧玉無奈,只得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往面上扇去。

  “啪”的一下,手掌綿軟地落在臉上。

  “沒吃飯?”沈初寒眸光一凜,忽然厲聲一喝。

  碧玉身子一抖,咬咬牙,只得加重了力道,手掌猛地往自己臉上扇去。

  一時沒人說話,只有清脆的巴掌聲在空中回蕩。

  終于,巴掌聲停,碧玉的臉已經腫得老高,手掌也是一片紅通通的樣子,她低垂著頭,再不敢多言。

  沈初寒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宋清歡,眼神倏然變得柔和起來,“阿綰,外間風大,你還是早些進屋吧,我還有事,便先去書房了。”

  聽到沈初寒這聲“阿綰”,君晚身子一抖,眼中有深濃異色閃過,猛地抬頭看向沈初寒,卻見他目光看向的人,還是宋清歡。

  心中一痛,眸底有陰郁浮上,小手緊攥成拳。

  是了,她記得曾聽宮女提起過,舞陽帝姬宋清歡,小字阿綰。

  阿綰阿晚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喜歡自己的名字,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討厭自己的名字。

  “阿綰”兩字從沈初寒口中叫出,纏綿悱惻,溫柔至極,恍惚間,她生出一種錯覺,好像他叫的人,不是宋清歡,而是自己。

  上次來寒王府時,她似乎也聽沈初寒這么喚過宋清歡,只是當時她闖了禍,心思一片浮亂,自沒有注意這么多。

  可此刻,這兩個字,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讓她的心底驀然漫上難以言喻的酸澀。

  明明是同音字,可,沈初寒從未這般叫過她。

  小時候,他性子清冷,每次叫她,都是連名帶姓地君晚二字。再見時,他成了寒王,對她的稱呼,也從君晚到了“云和”。

  云和,冷冰冰的封號,甚至連她的名字,他如今都不愿意叫了。

  她神情有幾許恍惚。

  明明亭內燃著炭火,溫暖如春,她卻覺得如墜冰窟,全身冷得厲害。

  “好。”宋清歡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點頭,目送著沈初寒起身,挑起氈簾走出了涼亭,全程再未看過一眼君晚。

  君晚一顆心碎成了渣,抬眸看著沈初寒的身影消失在亭外,眼中滿是苦澀和不甘。

  宋清歡收回目光,看向君晚,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不免覺得心中有幾分惡心。

  她這般傷心欲絕的姿態,若教旁人瞧見了,該如何想?可別沒的敗壞了沈初寒的名聲。

  心中有幾分不悅,正待開口,君晚卻突然起身,看一眼宋清歡,急急一禮,“三皇嫂,我……我也告辭了。”

  說著,不待宋清歡反應,竟是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涼亭。

  碧玉一驚,起身朝宋清歡一福,也慌忙跟了上去。

  “殿下?”流月和沉星蹙了眉頭看向她,顯然對君晚這舉動有些不滿。

  宋清歡勾唇冷笑一聲,吩咐沉星,“你悄悄跟上去,不必叫她發覺,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弄什么幺蛾子。”

  君晚對沈初寒的執念太深,已近變態,要想打破這種執念,自然得沈初寒親自出馬方有成效。君晚這么急急追出去,不過是為了與沈初寒再說一句話罷了。

  既如此,自己就成全她,也好讓她盡早死心。

  沉星領命,匆匆離去。

  流月扶著宋清歡起身,不滿地嘟囔道,“殿下,這云和帝姬是什么意思?行事這般莽撞,這可是王府,她就這般橫沖直撞的?”

  宋清歡勾唇清冷一笑,“她若不快些離開,又怎么趕得上阿殊?”

  流月滿臉詫異,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殿下,您是說……云和帝姬走得這么急,是為了去追王爺?”

  宋清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流月眼中露出一抹警覺,“她找王爺做什么?”

  沉星和流月與君晚接觸不多,再者,君晚的那點心思,說出來可是驚世駭俗的事,是以流月她們并未往那方面想去,此時聽得宋清歡這么說,不免有些詫異,皺了眉頭,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宋清歡沒有多說,這種事情,說出來只會惡心人,就不必拿出來惡心流月沉星了。至于沈初寒那邊,看來還是得找機會跟他說清楚才是。

  要讓君晚徹底死心,當然還得沈初寒出馬才是。

  她斂眉,接過流月手中的披風披上,然后挑開氈簾走出了涼亭。流月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見宋清歡走了出去,腳下一動,也跟了上去。

  另一廂。

  君晚跌跌撞撞跑出涼亭,朝沈初寒行進的方向追去。碧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得在她身后氣喘吁吁地追著。

  一邊追一邊道,“殿下,您……您怎么了?”

  君晚卻不理會,拼盡全力朝前奔去,終于,沈初寒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她一喜,大聲朝前喊道,“三皇兄!”

  也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沈初寒并未停步,身姿越發顯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君晚哪肯罷休,用盡全力又叫一聲,“三皇兄,我有話同你說。”

  畢竟是在寒王府,沈初寒還是停住步伐,轉身朝后望去。

  君晚氣喘吁吁跑到他面前,小臉蛋通紅,眸光盈盈,別有一番怯弱的姿態。可惜,沈初寒眼底并未有任何波動,只冷冷看著她。

  “何事?”他薄唇輕啟,語聲寒洌。

  君晚睫毛顫了顫,眼底纏繞著濃濃的失望,“三皇兄,你……你就這么討厭我么?以前的你,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沈初寒眉頭狠皺,凌厲的目光打量著她,“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已經死了。”

  君晚語聲一滯,眼底愈發水波盈盈,帶著控訴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初寒,紅唇張了張,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初寒卻極其不喜她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兒,好看的劍眉一擰,“沒事的話,你回去吧。”

  說著,也懶得再看君晚,轉身大踏步又朝前走去。

  眼見著他毫不留戀地轉身,君晚心內一急,淚水便涌上了眼眶,對著沈初寒的背影大叫出聲。

  “三皇兄,我有心上人了!”

  聲音之大,連身后跟著的沉星都聽到了,忍不住心思微沉。

  沉星性子比流月細膩,看問題也更深層次一些,流月沒有發現的問題,她卻是發現了幾分不妥之處。

  她總覺得,云和帝姬看向王爺的目光,有些奇怪,并不像是看兄長的神情,而更像是……深情繾綣的眼神。

  至于她對殿下顯而易見的不喜,更像是一種醋意的表現。

  所以每每云和帝姬出現在王爺和殿下面前,氣氛便總有幾分詭異。先前她還尚未想明白,可剛剛聽到云和帝姬那聲呼喊,腦中突然豁然開朗。

  那聲音顫顫,帶著控訴,又帶了不甘,其中的情意綿綿,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難道……

  云和帝姬對王爺,竟當真生了那等見不得人的心思。

  可是

  她和王爺,可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啊!

  沉星忍不住覺得有些惡心,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勉強才運功壓了下去,抬頭接著看向前方的動靜。

  君晚快走兩步,行到沈初寒面前停住,仰著小臉,眼中情緒波動得厲害。

  “我說了,你的婚事,該有父皇和皇后做主,與我無關。”沈初寒已是不耐。

  “不。”君晚搖搖頭,猛地一咬牙,忽地退后一步,朝沈初寒行了個大禮,“此事,確實與三皇兄有關,還請三皇兄成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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