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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我又回來了!


  宋清歡聞言,不由喜出望外。雖然重錦姑姑說父皇見到這封信,便會答應(yīng)她的任何請求,但她來之前卻仍抱了狐疑的態(tài)度。沒想到……父皇竟當真會同意!

  瞥一眼聿帝手中的信箋,頗有幾分好奇。

  母妃在信里,究竟寫了什么?

  心中雖不解,卻也知道不可能開口問父皇,定定心思壓下心底疑惑,朝聿帝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兒臣,多謝父皇!”

  聿帝嘆一聲,又是無奈又是慈愛地看她一眼,“好了,你起來吧。”

  宋清歡站起,看向聿帝笑得純粹,“父皇,兒臣一定會替您將清元果帶回,讓您盡早康復(fù)。”

  聿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有幾分波動。他拍了拍身旁的坐榻,慈愛道,“來,舞陽,坐父皇身邊來。”

  宋清歡愣了一瞬,抬步走上去,在聿帝身旁坐了下來。

  聿帝將手中的信箋仔細疊好放在一旁,抬頭看著宋清歡精致的容顏,心中慨嘆良多。

  這幾年,自己這個女兒,著實給了自己太大的驚喜。

  他拉過宋清歡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阿綰,你當真決定要去宸國?”

  宋清歡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她去宸國的原因,其實并不只替聿帝尋藥這一個。

  她想要變得更強大。

  這些天來,她夜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斷地思考著沈初寒與自己之間的問題。誠然,前世,沈初寒的性子太過偏執(zhí)多疑,導(dǎo)致其太沒有安全感,總想要完全掌握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允許自己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觸。

  這樣的愛,太濃烈,卻又太沉重,沉重得讓人有些窒息。

  可自己呢?自己又完全沒有錯么?

  她本就是性涼之人,十年的特工經(jīng)歷,讓她著實厭倦了勾心斗角每日緊繃著過日子的生活。所以前世,她選擇了自以為能平靜度日的方法:淡漠,疏離。

  既不主動去強求什么,也不主動去爭取什么,只一味地息事寧人。

  因為她的忍讓和不作為,最后和親涼國的那個人是她,最后孤立無援什么后備都沒有的人也是她。如果當時,她能有哪怕一丁點的自己的勢力,而不是一味依靠沈初寒給她安排好的一切,那么,哪怕周圍所有的人都與她為敵,她也還有幾分勝算殺出一條生路。

  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被沈初寒保護得太好,他的寵溺,讓她喪失了該有的狼性。

  所以,在那樣的情況下,本就患得患失的她,在遇到張揚艷烈的蘇嬈時,終于生了危機感。再加上君晚……現(xiàn)在想想,君晚對自己的那些乖巧那些體貼,大抵都是裝出來的吧。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害自己,可是她的叛變,的確給了自己最致命的一擊。

  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他人,哪怕是身邊你以為最親近的人。

  宋清歡自嘲地笑笑。這個道理,她竟花了兩世才明白。

  她雖然尚未理清自己該以何種姿態(tài)再面對沈初寒,但終于不用在愛恨交織的情感中痛苦度日,讓她有一種煥發(fā)新生的感覺。仿佛從這一刻起,才是她真正的重生。

  那么接下來,就讓她好好壯大自己的力量,親手了結(jié)那些前世讓自己痛苦的仇人吧!

  所以,她邁出了去往宸國的第一步。

  如果她還同前世一樣,永遠待在后宮這一方狹小的天地,坐井觀天,她必然永遠也成不了氣候。

  見她面露沉思之色,聿帝也不由陷入沉默。

  他看著她那雙明媚的眼眸,有著杏仁般明媚的形狀。舞陽肖似阿璃,唯獨這雙眼,卻有不一樣的神韻。

  阿璃的眼中,似乎總有著杏花微雨般的水潤迷蒙,純粹溫雅。

  而舞陽的眸底,卻總藏了幾分更多的堅韌和機敏。譬如現(xiàn)在,她眼中閃爍著的光芒,熠熠奪目,帶著迫人的氣勢,光彩流轉(zhuǎn)。

  “舞陽不怕么?”聿帝沉沉地問出了聲。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女兒,他似乎從未看透過。

  宋清歡也收回心思,眼中光芒微熄,朝聿帝甜甜一笑道,“不怕。”長睫一斂,眼中似有水色盈盈,“兒臣,更怕父皇有什么意外。”

  聿帝一怔,忽的鼻子一酸,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忽視了十幾年的女兒。

  她……是自己和阿璃的孩子,是阿璃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自己卻晾了她這么多年,如何對得起阿璃?更何況,她這顆拳拳的孝心,更讓自己自慚形穢。

  這一刻,他只想千倍百倍地對她好,以求能彌補前十幾年對她的忽視。

  宋清歡雖垂了頭,余光卻是不動聲色地覷著聿帝。

  見他情緒有幾分激動,眼中水光粼粼,心知如今父皇心中對自己除了欣慰,更多了難以言表的歉疚和疼愛。

  這正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舞陽,平心而論,朕當真不愿意你去宸國。這一路山長水遠,萬一遇到些什么危險,讓朕如何……”他似有哽咽,終究沒有說下去。

  宋清歡寬慰地笑笑,示意他不用擔心。

  “父皇,兒臣也不瞞您。兒臣曾偷偷出宮,向武師學(xué)過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并沒有您想象中的那般弱不禁風(fēng)。況且這一路過去,兒臣會扮作男裝,也會帶上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一定不會有什么事的,您就放心吧。”

  見宋清歡意已決,聿帝既已答應(yīng),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沉沉點頭,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話,“舞陽務(wù)必要保重,能不能拿到清元果是次要,但你答應(yīng)朕,一定要平安歸來。”

  宋清歡抿了抿唇,鄭重點頭,“兒臣答應(yīng)父皇,一定會平安歸來。”

  “好。”聿帝這才舒一口氣,又問,“那舞陽準備什么時候啟程?”

  宋清歡思考片刻,“五日之后。”

  如今這宮里早已沒有她眷戀的東西,還不如早點出發(fā)。

  “這么快?”聿帝微驚,“舞陽不需要準備準備么?五日,未免太過倉促了些。”

  宋清歡笑笑,“父皇,兒臣不過是去宸國游山玩水一番,又有什么好準備的呢?”說著,朝聿帝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

  聿帝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不由失笑。

  宋清歡去聿國尋清元果一事,自不能聲張,萬一被人發(fā)覺,也只能用游山玩水這個幌子了。見她這古靈精怪的模樣,仿佛只把自己當成最普通的父親一般,不由大感欣慰。

  他的子女不少,可所有人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都是尊敬有余,親近不足。宋清歡的表現(xiàn),無疑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然而,他雖同意了宋清歡的請求,但深究細節(jié),此事還是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地方。

  便說一條

  宋清歡此去宸國,短時間內(nèi)定然回不來,那么,她的行蹤該如何隱瞞?游山玩水自然是對外的說辭,可宮中慣多人精,譬如皇后和平陽,又怎會相信這個借口?

  畢竟,好端端的,舞陽為何要去宸國游玩?

  照理皇后是一國之主,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本不該瞞著皇后的。但魏家這幾年的行事是越來越猖獗,竟隱隱有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勢頭。若再知曉自己的身體情況,難免不會生出二心?

  聿帝如此多疑的人,又怎會行這等鋌而走險之事?

  “但是皇后和平陽那邊,該如何解釋?游山玩水這個借口在她們面前無疑太拙劣了些。”聿帝眉頭一皺,將心中的思慮說出。

  皇后不喜舞陽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不管是什么借口,必須足夠讓人信服。

  聽到聿帝的話,宋清歡眼波微漾,抬頭看向他,眼底有幾分遲疑。這個問題,她來之前也想到了,并且想到了解決方法,只是……不知道聿帝愿不愿意配合。

  抬眸看向聿帝,“父皇,兒臣倒有一個法子,只是需要您陪兒臣演一場戲,不知您愿不愿意?”

  “演戲?說來聽聽。”聿帝不解。

  宋清歡抿了抿唇,朝后退了退,鄭重其事地朝聿帝一禮,“父皇,兒臣這個法子,可能會對您有所冒犯,如果您覺得不妥,我們再商議。”

  聿帝此時心中正為宋清歡的孝心而感動不已,聞言倒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點點頭,開口鼓勵道,“舞陽放心說吧,只要可行,朕一定配合。”

  宋清歡笑笑,點一點頭,然后微微朝聿帝處傾了身子,在他耳旁低語了片刻。聽著聽著,聿帝的眉頭果然擰了起來,似有幾分意料之外。

  宋清歡說完,又直了身子,等著聿帝的反應(yīng)。

  聿帝猶豫片刻,“眼下似乎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了,罷了,就這么辦吧。”長長嘆一口氣,“只是要委屈你了。”

  見他同意,宋清歡一喜,忙搖搖頭道,“不委屈,倒是難為父皇了。”

  聿帝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

  須臾,他開口又道,“你此次出行雖不可張揚,卻也不能掉以輕心。朕會給你安排幾名武功高強的羽林軍,一路暗中護送。”

  聿帝一片好意,宋清歡也不好拒絕,遂點頭謝過。

  “好了,你既然決定要五日后出發(fā),朕也不多留你了。你好生下去準備,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跟朕說。”聿帝細心地叮囑。

  “是。”宋清歡謝過聿帝,出言告辭,“那兒臣便先回宮了,父皇務(wù)必保重身體。”

  “去吧。”聿帝擺擺手。

  宋清歡行過禮,帶著流月沉星緩緩出了宣室殿。

  聿帝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嘆一口氣,看回手中的信箋。清雅的桃花箋散發(fā)著淡淡香氣,一如淡然出塵的阿璃,腦海中不由地浮現(xiàn)出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有一瞬的神思恍惚。

  這么多年了,青璇夫人的離奇失蹤一直是他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

  對于青璇夫人失蹤的原因,宮中眾人一直眾說紛紜。當然,傳得最多的,還是說青璇夫人拋棄了他,與別的男人跑了。

  他知道這個傳聞實在很可笑,可剛開始失去她的時候,他的確懷疑過。青璇夫人妘璃的性子淡然,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就像一株空靈的雪蓮,在天地間靜靜地綻放。

  他曾愛極了她這樣性子,可在她失蹤之后,卻又突然患得患失起來。

  如果阿璃的淡,只是因為并不喜歡自己呢?

  再加上眾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語,他心中愈發(fā)焦躁多疑,甚至把這種不滿都遷怒到了舞陽身上。因為看到舞陽,他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阿璃。

  除了那張容顏,還有那清冷的性格。

  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終于退去當初的年少輕狂。這么些年細細想來,直到現(xiàn)在才驚覺當時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阿璃的性子雖然淡,但她對自己的感情,難道自己不清楚,還要去聽信旁人的讒言么?一想到這么多年來,自己竟對阿璃和自己唯一的骨肉不聞不問,他便十分自責。

  只是,聿帝身上有著帝王慣有的通病,自大,多疑,以自我為中心。

  他心中雖然對宋清歡感到愧疚,但始終拉不下面子去主動示好。比起宋清漪的乖巧懂事,宋清歡那樣執(zhí)拗的性格,到底讓他不喜。

  宋清羽和親涼國后,偶爾他也會想,若是舞陽這幾年沒有轉(zhuǎn)性。此次和親,他會不會最終還是選擇舞陽?

  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自己再不用見到那張肖似阿璃的臉而痛苦,而舞陽,也不必在這宮里因不受寵而過得壓抑。畢竟,在旁人看來,嫁去涼國為后又何嘗不失為一件好事?

  甚至他潛意識里也覺得,舞陽這樣的歸宿,對阿璃也能有了交代。

  只是,幸好……幸好當初他沒有做出這個錯誤的決定。

  如今的舞陽,孝順懂事,又聰慧機敏,讓他如何能舍得再讓她遠嫁?

  思緒飄遠,一時間感慨良多。

  目光再度落回手中的信箋上,沉沉嘆一口氣。

  青璇夫人留給他的這信上,其實并沒有寫多少話。只有一句詩,幾行字。

  詩曰: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

  字云:承麟,當你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jīng)離開你很久很久了。我無法告訴你我離開的真實原因,但你相信,不管我身在何處,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改變。除了你,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綰了,承麟,答應(yīng)我,如果阿綰有一天拿出了這封信,不管她所求是什么,看在我們過往的份上,請你一定要答應(yīng)她。

  落款:阿璃。

  阿璃,若你還在人世,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對么?

  聿帝將信箋小心折好,拖著沉重的步伐,緩慢地走進了內(nèi)殿。以往高大的身影,今日看起來竟有了幾分佝僂。

  翌日。

  宋清歡留了沉星和流月在瑤華宮,孤身一人,避開巡邏的羽林軍,悄悄潛到了未央宮。

  未央宮前的光景還是一如既往的蕭索,殿前的那株桃樹早已花謝,只剩下光禿的枝椏向天際延展,站在樹底下抬頭,透過密密的樹枝,能看得見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的湛藍天空。

  果然是秋高氣爽。

  沒等多久,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宋清歡緩緩轉(zhuǎn)身朝來人望去,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重錦姑姑,好久不見了。”

  “殿下,好久不見。”重錦行到宋清歡跟前,也淺淺一笑。

  “姑姑最近可好?”

  重錦點頭,“奴婢每日還是老樣子,倒是殿下這段時間似乎很忙,奴婢便也沒來打擾您,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宋清歡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姑言重了,是我沒有抽時間來看看您。”

  重錦也不欲與她爭出個孰是孰非,只笑笑,轉(zhuǎn)了話題,“殿下可覺得流月和沉星進步了不少?”

  宋清歡點頭,笑著道,“真是多虧姑姑。如今,我這兩個左膀右臂是愈發(fā)合我心意了。”

  “奴婢倒是沒有看錯她二人。肯吃苦,有天賦,還對殿下忠心耿耿。當然了,也是因為殿下待她們極好,她們才會這般忠于殿下。”

  “流月和沉星在我心中,的確早已不是普通的婢女了,姑姑也是,你們都是我最寶貴的家人。”

  重錦欣慰地抿了抿唇,眸光微閃,“不知殿下今日約奴婢出來,所為何事?”

  宋清歡沉默一瞬,抬了頭,“姑姑,我……幾日后便要去宸國了。”

  重錦微驚,“殿下怎的突然要去宸國?”

  “我要去替父皇尋一味藥。”她并沒有說出自己要找的藥是清元果,因為重錦肯定知道清元果是什么,也知道這其中艱險重重。自己去意已決,又何必徒惹其擔心?

  重錦皺了眉頭,似有不解,“什么藥材?竟要殿下親自去尋?”

  “藥材是其次,我只是想出宮走走,便同父皇提了這請求。”

  “皇上同意了?”

  宋清歡看她一眼,“我把母后的信箋給了父皇看。”

  重錦沉默。殿下既然都拿出了夫人的信,看來的確是決心已定,遂沒有多勸,只叮囑道,“殿下務(wù)必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姑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頓了頓,又道,“過幾日,宮里可能會有關(guān)于我的流言傳出,不管大家說什么,姑姑都不用放在心上。”

  “殿下的意思是……?”

  “那些流言,只是為了蒙蔽皇后和宋清漪而所施的障眼法,姑姑到時不予理會便是。”

  重錦也聽出了她的意圖,點點頭不再多問。

  宋清歡又同重錦交代了一些細節(jié),告訴她自己四日后出發(fā),讓她照顧好自己,諸如此類的話,這才依依不舍地同她惜別。

  回了瑤華宮,已近午時。

  宋清歡隨意送了些午膳,喚了流月和沉星進來問情況,“都準備得怎么樣了?”

  “回殿下的話,已經(jīng)開始命人在暗中準備,三天之內(nèi)絕對能準備妥當。”沉星應(yīng)了。

  宋清歡“嗯”一聲,“女裝不用帶多少,挑簡單樸素的,多帶男裝。這一路過去,怕是多半時間都要做男子打扮。你們的男子衣物,也記得準備好。”

  “是。”兩人應(yīng)了。

  “療傷的良藥拜托鐘公公多去御藥房取一些,備著以防萬一。”頓了頓,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將妝奩的最后一盒打開,拿出里面一個小圓盒。把玩了片刻,她神色如常地交給流月,“這是祛疤的膏藥,也帶上。”

  流月接過,隱約覺得手中的圓盒有幾分眼熟,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貴重的珠寶首飾可以帶一些,金銀太打眼,銀票在宸國用不了。多帶些珠寶首飾,萬一錢不夠了,還能當?shù)魬?yīng)應(yīng)急。”

  流月和沉星一一應(yīng)了。

  “好了,我暫時想到這么多,你們先下去好生準備,有什么記起來的,我再同你們說。另外,宮里的風(fēng)聲,也該讓人放出去了。”

  “是。時辰不早了,殿下可要傳膳了?”

  宋清歡“嗯”一聲,“傳吧。用過膳,你們同我去一趟五皇兄宮里。”

  午后,風(fēng)拂落葉,發(fā)出窸窣的聲響,秋意正濃。

  五皇子宋暄的宮中,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院中宮女掃地發(fā)出的沙沙聲響。

  這時,院子處的宮門忽地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掃地的宮女一瞧,忙放下手中掃帚迎了上來,朝來人一禮,“奴婢見過舞陽帝姬。”

  宋清歡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多禮,四下一掃,問,“你們殿下可在?”

  “殿下在殿中,請帝姬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通稟。”宮女應(yīng)了,忙快步朝正殿走去。

  宋清歡看一眼空曠無人的四周,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五皇兄這里,永遠這么冷冷清清,絲毫不像一個皇子的宮殿。

  想到前世他凄慘的結(jié)局,未免更加心疼。

  正走神間,聽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是五皇兄親自迎了出來。

  “歡兒!”宋暄腳步匆匆,神采飛揚,看著宋清歡的眸中俱是亮色。

  “五皇兄。”宋清歡迎上去,給他行了個禮。

  “歡兒里面坐吧。”宋暄拱手一讓,將宋清歡請進了正殿。

  正殿的擺設(shè)依舊樸素簡單,宋清歡隨意掃一眼,忍不住抱怨,“五皇兄,你好歹也是一國皇子,這殿里的布置,你不覺得太過簡單了些?還有,你這么大一個宮殿,伺候的仆從也是少得可憐,我都說過好幾次了,你偏生不聽。”

  宋暄不以為然地笑笑,“我習(xí)慣了。”

  宋清歡卻不贊同,“話雖說這么說,你既身為皇子,就要拿出些皇子的氣度威儀來,否則別人來了你宮里,見這幅蕭條的模樣,心中愈發(fā)將你看輕了去。”

  宋暄不受寵,宮里人本就慣會踩低捧高,他再這么“清貧”,只會讓人覺得他連個皇子基本的地位都沒有了,難免愈發(fā)對其不恭。

  她雖說過好幾次,但宋暄的心思壓根不在這個上面,每次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好好,我知道了。”宋暄又是滿口應(yīng)下。

  宋清歡無奈,不由嘆一口氣。就這樣毫無功利之心的宋暄,就算當真坐上那個位子了,又如何坐得穩(wěn)?到時還不是落得跟前世同樣的下場。

  她皺一皺眉,剛要接著說,宋暄卻笑著搶過她的話頭,“好了歡兒,你好不容易來我宮里一次,難道就是來數(shù)落我來了。”

  宋清歡睨他一眼,只得咽下了還想勸阻的話,“算了算了,反正我說再多次你也不會改,我就懶得自找煩惱了。”

  宋暄笑得明媚,“放心吧歡兒,我一定改,你下次來,一定會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

  “希望如此吧。”宋清歡嘆口氣。

  “歡兒今日過來,是單純地來看看我呢?還是有事同我說?”見她語氣有些低落,宋暄忙說起了忙的話題。

  “自然是來看五皇兄的啦。”宋清歡調(diào)皮地笑笑,一頓,又道,“不過,也是有事要同五皇兄說。”

  “歡兒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宋暄打趣,“說吧,什么事?”

  “五皇兄,過幾日我要偷偷啟程去宸國。”

  “什么?”宋暄一驚,正在給她倒茶的手也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好好的,可是突然出什么事了?”宋暄不由疑惑。

  “不是。”宋清歡搖頭,“我要去宸國為父皇找一味藥。”

  “什么藥?”

  “之前父皇中毒,還有些余毒未清,便是解體內(nèi)余毒的藥。”

  宋暄皺了眉頭,“為何要叫你去?”照理,歡兒是一國帝姬,這種長途跋涉求藥的事,怎么會輪到她頭上?

  “是我主動要求的。”宋清歡忙解釋。

  “為何?”宋暄這些就更不懂了。

  宋清歡嘆氣,“我知道,五皇兄向來不屑向父皇做些邀寵之事。但我們既生在皇家,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如果此次我能成功從宸國取回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自然會提升。我們兩人若有一人能在父皇面前說上話,那也是好的。”

  宋暄眸色暗了暗,“對不起歡兒,讓你替我操心了。”

  宋清歡忙擺擺手,“五皇兄快別說這話,你我雖非一母所生,但你待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又哪里還分什么你我?五皇兄這就見外了。”

  宋暄仍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了眸,語氣沉沉,“歡兒如此努力,我著實不該這般任性,你放心,日后,我會好好在父皇面前表現(xiàn)的。”

  見他鄭重其事,宋清歡不免也舒口氣。她不要求宋暄有宋懿那樣的野心,但若是能稍微向父皇示示好,也不至于在宮中毫無地位。

  “那就好。”她欣慰地笑笑。

  “歡兒什么時候啟程?”宋暄說回方才的話題。

  “五日后。”

  “這么快?”宋暄不免也吃了一驚,沉默一瞬,堅定地抬了頭,“我同你一起去。”

  宋清歡微怔,很快開口,“我此去宸國,是暗中進行,人多了也不大好。更何況,你我若同時失蹤,定會引起旁人懷疑。”

  宋暄這才沒有再堅持。

  宋清歡寬慰了兩句,又道,“不過,我去宸國之事,還請五皇兄務(wù)必保密。旁人若問起,你只說不知。另外,為了不讓皇后和平陽她們產(chǎn)生懷疑,我會請父皇配合我演一出戲。我怕你到時候當真,所以特意先來給你打聲招呼。”

  “什么戲?”宋暄有些不放心。

  “五皇兄不必擔心,不過是為了掩蓋我行蹤而鬧出的一些事罷了,左右你當做毫不知情便是。”

  “那好吧。”

  “我不在宮里的這段日子,五皇兄好好照顧自己。”宋清歡殷切囑咐。

  宋暄哭笑不得,“歡兒,我在宮里頭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出什么事。不管什么情況下,務(wù)必要以自己的性命為重。”說到后面,神情愈發(fā)嚴肅。

  說著說著,聲音漸低,情緒有些低落,“歡兒身為帝姬,本該一身順遂,無憂無慮才是,卻偏偏有這么多事要你操心……”

  “五皇兄,你不用擔心了。我倒是覺得挺好的,還能去外面走走看看呢。”宋清歡故作輕快,不愿意讓宋暄想太多。

  宋暄一揚眉頭,“這話倒確實不假。這大陸四國,河山大好,成日囿于這一方狹小的天地,實在是讓人沮喪得很。”

  “五皇兄也不必沮喪,日后你定會有機會去到所有自己想去的地方的。”

  “但愿吧。”宋暄應(yīng)了,眸底神色微沉。

  兩人又聊了些旁的事,直聊到夕陽落山,宋清歡才依依不舍地同他告了別。

  走出好遠,仍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后頭,夕陽的余暉下,雕梁畫棟的宮殿被染上一層金色,熠熠生輝。這樣的景色,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又過了一日,皇后正在長樂宮中喝茶,忽然有小宮女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口中大呼,“娘娘,娘娘,不好了!”

  皇后正想著心思,忽然聽得這一聲大叫,手一抖,手中的茶盞便掉落在地,碎成幾瓣,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唬得她飛快地將腳一收。好在她動作敏捷,倒并未燙傷什么。

  臉色一沉,冰冷的眼刀子朝來人剜去。

  身旁伺候的璇璣和琉璃一見,也嚇了一跳。琉璃忙吩咐人上前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凈,璇璣則走到那站在殿中上氣不接下氣的宮女面前,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口中厲聲道,“咋咋呼呼什么?沖撞了娘娘你擔得起嗎?”

  那小宮女雙腿一軟,忙跪倒在地,“娘娘贖罪,娘娘贖罪。”

  皇后冷冷地看向她,眸色沉厲,“什么事?!”

  “娘娘,舞陽帝姬……舞陽帝姬在宣室殿同皇上吵起來了。”宮女抖抖索索道。

  “什么?”皇后一驚,坐直了身體看向她,“說詳細些,發(fā)生了什么?”

  “奴婢不知。”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搖了搖頭。她本來就是個跑腿的,宣室殿發(fā)生了什么,她怎么知道?

  皇后臉色又是一沉。

  璇璣見狀,忙開口道,“娘娘,這個小宮女,怕也只是來報信的。想是您派去盯著帝姬的人有了消息,這才遣了她來送信,依奴婢看,您不如親自去宣室殿走一遭探探情況。”

  她知道皇后一直把舞陽帝姬視作眼中釘,前些日子舞陽帝姬愈發(fā)得寵,皇后難免心焦。這會子突然出了這檔子事,皇后哪里不好奇,故而她這個提議,正中皇后下懷。

  皇后起身理了理裙擺,看一眼璇璣和琉璃,“走,去看看。”

  到了宣室殿,果然感到氣氛有些不一般。剛走進殿內(nèi),便聽見聿帝氣憤的聲音傳來,“來人!傳朕執(zhí)意,舞陽帝姬目無尊長,出言頂撞,德行有虧,罰其去水月庵中思過兩月,兩個月期間不得下山,直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

  水月庵是城郊西山上的皇家尼姑庵,為皇族女子修行之處,不過地處深山,條件自然清貧,并不是什么好去處。

  皇后愈發(fā)心驚,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聿帝如此勃然大怒,忙匆匆進了殿。

  一進去,就看到宋清歡跪在地上,頭低垂,一臉灰敗的模樣。

  聿帝站在上首,怒氣沖沖,仍未消氣。

  瞟一眼皇后,并未搭理,只大聲又道,“還不快來人將舞陽帝姬拖下去?!”

  有內(nèi)侍應(yīng)聲而入,架著宋清歡出了宣室殿。

  皇后瞟一眼狼狽的宋清歡,心底閃過一絲快感,眸光一轉(zhuǎn),忙上前寬慰道,“皇上您消消氣,不知舞陽怎么惹您生氣了?”

  聿帝睨她一眼,“皇后怎么來了?這里沒你什么事,回去吧。”說著,將衣袖一拂,竟徑直進了內(nèi)殿。

  鐘懷朝她歉意地笑笑,也跟著進了去。

  皇后心中恨恨,臉色一陰,哪里還有臉在這待著,灰溜溜地回宮了。

  不過,她很快派人查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昨夜聿帝竟臨幸了宋清歡宮中的一名宮女,而且那宮女,據(jù)說還有兩份肖似青璇夫人。宋清歡今早得知,氣憤不過,大鬧了宣室殿。

  聿帝被落了面子,這才怒氣沖沖地頒了那道旨意。

  皇后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可她派去跟蹤的人親眼見到宋清歡帶著行李和貼身女婢上了西山,這才放下心來,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卻不想,宋清歡上山后,又連夜偷偷下了山,在客棧里投宿了一夜,天剛剛蒙蒙亮?xí)r便出了城。

  清晨的薄霧中,一輛馬車飛快朝城郊的碼頭處駛?cè)ァ?br />
  建安與洛城之間有一條河流聯(lián)通,稱瀾江,水路交通十分便捷,所以宋清歡決定先走水路。

  到了城郊的碼頭處,才發(fā)現(xiàn)時辰雖早,碼頭處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要坐船前往下一個城鎮(zhèn)的商人和百姓。

  宋清歡混在人群中,帶著喬裝打扮的流月和沉星,以及聿帝派給她的兩個羽林軍,跟在眾人身后排隊上船。

  每只船其實不算大,粗略一掃,大概也只能容十幾個人。但好在船只很多,這只船一走,下一只船很快就來了,所以并未等多久就輪到了他們。

  宋清歡帶著眾人上了船,才發(fā)現(xiàn)這船艙的左側(cè)角落里已經(jīng)坐了兩個人,做農(nóng)民打扮,身旁還有一些堆放整齊的貨物。

  她們一上了船,船頓時便滿了。

  船老大制止了后面還想上船的人,解開固定在岸邊的繩索,示意宋清歡等人找了個位置坐好。

  宋清歡應(yīng)了,招呼著那兩個羽林軍坐下,自己也帶著流月和沉星席地坐了下來。

  她眸色沉沉,打量了對面那兩人幾眼,不知為何,心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打量了片刻,那兩人卻一直沒有抬頭,只抱臂坐在角落,一言不發(fā)。

  宋清歡心頭的不安感愈甚。

  忽然,她瞟到那人露在外面的手,凈白無暇,沒有一絲勞作的痕跡。既是農(nóng)民,這手,看上去怎會如此養(yǎng)尊處優(yōu)?

  她一驚,從腰際的鞭把中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人刺去。

  那人卻將匕首就勢撥開,頭一抬,露出一張足以魅惑眾生的臉來,朝宋清歡一笑,聲音沉涼,“阿綰,我又回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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