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的早上。

        長軍早起，喚來了崔牧羊。

        長軍說道:“牧羊，我估摸算了一下，咱在如城錢莊的銀票大致有九千大洋了，你把那些票據整理一下，我昨天已經和錢莊老板顧城談過了，將這些零散銀票換成一張五千的，一張四千的，五千的還給戴有財戴老板，四千的改天我回村先還給東家劉喜奎，利錢到時另算。”

        崔牧羊聽完連忙去準備了。

        小五比長軍起的更早，但是她今天早上卻沒有來找哥哥繼續說學戲的事情。

        長軍先是洗漱一番，待下樓吃過早飯，見有顧客進店賣糧便主動上前招呼，幾個伙計也都跑前跑后的幫忙。

        小五也來到柜臺前，看到哥哥還在忙乎，便說道:“哥，你咋還不早？”

        長軍說道:“我在等牧羊啊，他正在整理票據。”

        小五又蹬蹬蹬的上樓，跑到崔牧羊的房間催促起來。

        崔牧羊說道:“已經好了好了。”

        長軍臨出門的時候笑著說道:“你看戲就看戲，怎么反倒催著我出門啊？”

        小五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幾天想讓崔牧羊陪我一起去看戲去呢，當然得讓他把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小五心想，我的哥，你趕緊走吧。

        長軍剛一出門，小五便叫來了崔牧羊。

        小五說道:“今天成敗在此一舉，你得幫我個忙！”

        崔牧羊說道:“什么事？你說。”

        小五說道:“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直話直說了！”

        “你知道我喜歡學戲，我都打聽好了，今晚戲班子就要走了，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了。”

        崔牧羊沮喪的說道:“哎，看來你去意已決，真的是留不住你了……”

        小五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只要你肯幫我，我就答應嫁給你！”

        崔牧羊聽說有點欣喜若狂，但是轉念又低落的說道:“我是喜歡你！所以不想讓你離開我，你要是真走了，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能見到你！”

        小五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反悔！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人生若是有緣，自會相見！只要我心里有你，自然會找到你。”

        崔牧羊說道:“你說吧，要我怎么幫你！”

        小五嘻嘻笑了起來，說道:“你雖然沒有我哥年齡大，但是你看你飽經滄桑的臉，一般人會覺得反倒是你年齡大，剛剛好。”

        崔牧羊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小五拿出了提前寫好的兩封書信……

        關帝廟旁的戲臺今天依舊被觀眾圍的水泄不通，大家都知道這個午場是戲班的最后一場戲，所以一些老戲迷便提前來搶占有利位置，來最后再過把癮。

        舞臺上演唱的正是秦腔《鍘美案》，舞臺一側的樂師們吹拉彈敲，奏出了美妙絕倫的秦腔曲牌柳生芽……

        小五和崔牧羊來到后臺找到班主佟老板。

        小五急切的說:“佟叔，我終于給我哥說通了，這不，他親自來了！”

        說完小五順手指了指崔牧羊。

        崔牧羊裝腔作勢的上前寒暄。

        佟老板說道:“聽說王掌柜的糧食生意在三水縣做的可是風生水起啊！一直未曾謀面，今日有幸相見，實在佩服！”

        崔牧羊說道:“過獎了。”

        佟老板又說:“既然生意興隆，那定是財源廣進了，吃喝自然不在話下了，這學戲辛苦，何必讓你的妹妹自討苦吃呢？”

        崔牧羊說道:“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她就是喜歡學戲，聽不見勸，就隨她了。”

        佟老板說道:“既然如此，那得立個文書。”

        崔牧羊說道:“文書已提前備好，請過目。”

        說著，從身上掏出提前準備好的文書。

        佟老板仔細看了起來。

        看完，佟老板看見文書的落款處還蓋了王長軍的印章。

        便說道:“文書蓋了你的印章，如此甚好！”

        轉身對小五說道:“今天下午戲班就要動身前往平原縣，你提前回去收拾一下你的行禮，下午啟程。”

        小五難掩興奮之情，使勁的點著頭。

        從戲班后臺出來，崔牧羊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小五，我這么幫你，長軍哥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小五說道:“這事只有咱倆知道，你什么都別說就好了！”

        崔牧羊說道:“可是我心里難受，感覺憋的慌！”

        小五說道:“我知道你心里為什么難受，其實我心里也不好受！你等著我，我學成之后一定回來！”

        崔牧羊眼里滿含淚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來，說道:“小五，我等著你，你可一定要回來！”

        “這是我娘臨死時留給我的，這是一對龍鳳玉佩，剛好是一對，這只玉鳳佩你留著吧，權當多了個念想！”

        崔牧羊給小五戴到了脖子上，小五低頭看了一眼圓潤無暇的玉佩，將它緊緊的攥在手里，又輕輕的放進衣服里。

        崔牧羊也把那只玉龍佩也戴在脖子上。

        兩人自此一別，崔牧羊依依不舍，小五也心亂如麻。

        人生風雨路，何日再相逢！

        長軍快到晚上的時候才回到糧行，卻不見小五的蹤影，便追問小五人去哪里了？

        程東茂跑來說道:“我下午看見小五背著一個包袱出門了，我問她干嘛去，她說給別人捎點舊衣服之類的東西。”

        長軍一下子心急起來。

        這時，崔牧羊失魂落魄的走出房子，拿著一封書信交給了長軍。

        長軍著急的問崔牧羊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牧羊說道:“長軍哥，我中午還陪小五看戲去了，她下午就不見了，我在她房間桌子上看到了這封信。”

        長軍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哥，我去學戲了。請原諒妹妹的自作主張！我喜歡學戲，即使我不吃不喝也寧肯學戲，我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終將無怨無悔。

        哥，戲班里的佟老板和大伙都對我很好，你只管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人各有志，你不要再找我了，學成之后我定會回來！哥哥保重！

        長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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