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啊，好東西！”
  林小湖繞著水缸大小的丹爐轉個不停，眉開眼笑，渾身黝黑的皮膚都在發光。
  根本停不下來。
  陳凱原以為林小湖會立馬進行煉丹，沒想到他忍住了。
  說是要用一夜時間來焚香沐浴，休養精神，讓身體達到最佳狀態再開始煉丹。
  陳凱不由暗自點頭，自己這個大徒弟雖然天賦體質都遠遠不如妖孽般的二徒弟和三徒弟，但這性子還是很穩重的，像自己，靠譜！
  說實話，攤上陳凱這么一個散養師傅，林小湖陳嘉山山他們三個能活到現在很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林小湖已經換了一身衣衫，經過一夜時間養精蓄銳，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自信滿滿，總算是有點煉藥師的儀態。
  “師傅，等弟子的喜訊便是。”
  林小湖雄赳赳氣昂昂地跨入煉丹房（由一間柴房臨時改造），關上門，煉丹這種事必須全神貫注，容不得絲毫打擾。
  陳凱心里著急，也只能在院子里等待，屋里屋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里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沒動靜起碼沒有炸爐，也算是個好消息，陳凱這般安慰自己。
  “師傅，要不先去吃午飯吧，你要相信大師兄，他能搞定的！”
  “不吃不吃，師傅不餓。”
  陳凱一雙眼睛盯著柴房.....不，是煉丹房，一刻也不敢放松。
  “師傅，不吃飯可是會餓暈的哦！”
  陳凱臉色一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吧，我跟你去吃飯。”
  雖然他很清楚他暈倒這事和沒吃飯肯定沒關系，但是以防萬一，要是真的被餓暈，這污點恐怕是一輩子都洗不掉。
  而且煉丹這種事，應該不差這一時半會。
  果不其然，等他風卷殘云，匆匆吃完飯再回來的時候，煉丹房里仍舊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接著等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是爆炸的聲音。
  陳凱心里一涼，大事不妙...
  門推開，林小湖失魂落魄地走出來。
  他的頭發沖天豎起，滿臉焦黑，衣衫襤褸，像是剛從煤礦下爬出來。
  “小，小湖，怎么樣？煉制出了多少丹藥？”
  陳凱的聲音有些發抖。
  “對不起，師傅，弟子有負所托，失敗了.....”
  林小湖雙眼無神，滿臉愧疚。
  “什么？一顆都沒有？”
  那可是將近一百五十兩銀子啊，都打了水漂，陳凱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師傅，請您再給弟子一次機會，只要再有一份藥材，弟子保證能成功煉出丹藥來。剛才雖說炸爐失敗，但是弟子已經掌握了技巧，只要將火候再控制的好一些，弟子一定可以凝丹成功!”
  陳凱沉默，他是不通煉丹，但也知道林小湖說的沒錯，在煉丹的過程中炸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炸爐，那說明他已經進行到了煉丹的最后一步凝丹，要不然失敗就失敗，是不會炸爐的。
  唯一慶幸的是，說是炸爐，其實丹爐并未損壞，只是凝丹失敗時動靜頗大，聽起來像是丹爐都炸開了，所以才叫炸爐。
  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
  丹爐不用重新買，一份藥材五十兩，倒也還能接受。
  為了終生幸福，破財就破財，拼了！
  況且，這一次的失敗也算在他的預料之中，煉丹一道是出了名的難，放眼整個大周天下，哪一個入了階的丹師不是身份尊貴，又怎會如此容易。
  林小湖在這方面天賦還算不錯，可畢竟沒有名師指點，光靠自己看書自學，想要一次就成功煉出丹藥，那無異于天方夜譚。
  陳凱清楚這一點，只不過仍有一絲僥幸心理，畢竟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成丹，有時候也要看運氣，萬一林小湖狗屎運不錯呢。
  算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最后一次，畢竟自己這個師傅當得有些懶散，就當是補償。
  陳凱連夜買回藥材，不過林小湖已經精疲力盡，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必須要重新沐浴焚香，養足精神，才能開始煉丹。
  林小湖比陳凱料想的更穩。
  失敗了一次，他沒有著急，整整休息了三天才再次開爐。
  陳凱很欣慰，小伙子有前途，心態沒有變化，依舊還是那個沉穩可靠的大師兄，不但沒有因為失敗變得毛毛躁躁，反而越發冷靜。
  結果，一天后。
  再次炸爐。
  林小湖恍恍惚惚走出煉丹房，委屈道：“師傅，對不起，又炸了......”
  陳凱滿臉黑線，低吼道：“老子聽到了！”
  “師傅，再給弟子一次機會，這次真的只差一點......”
  說實話，從理性的角度來講，他不怪林小湖。
  但是這個孽徒！
  那炸掉的可是大把銀子啊，四百兩只剩一半了，二百兩銀子，勾欄聽曲，天天去，夜夜去，都可以搞上一年半載！
  話說回來，二百兩都都投資下去了，要是到此為止，那不全泡湯了嗎？

  止損，還是加倉？是個問題。
  陳凱仔細想了想，不得不加啊，畢竟身子還虛著呢，總不能以后學腎虛公子那樣，到哪都得坐個轎子才能成行。
  縱使修得絕世神功，那人生也無樂趣啊。
  數天后，第三次巨響。
  “師傅，弟子還差一點！”
  又過數天，又是一聲巨響。
  有一種堅持叫做屢敗屢戰，有一種信念叫做失敗乃成功之母，有一種精神叫做永不放棄！
  林小湖在經歷過多次失敗以后，并沒有變得頹廢，反而神采奕奕起來，他已經逐漸掌握到關鍵點，成功，是遲早的事。
  這天，又是一聲巨響過后，陳凱如條件反射出門買藥材去。
  林小湖越來越有斗志，陳凱卻如同行尸走肉，任誰忽然得到一筆巨款，又在短短時間內全部花完還毫無所得，想來都會發瘋的。
  機械般走進藥店，用盡最后五十兩銀子買了最后一份藥材，陳凱已經徹底麻。
  “這位道長，你每隔幾天都來買藥材，其中好幾種是補氣的，是不是效果不理想？要不要換個方子，咱店里有一款祖傳益精丸，漢子吃了都說棒！”
  老板說著還向陳凱使了個顏色，意思是——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正打算回家的陳凱陡然回過頭，問道：“老板，這益精丸怎么賣？”
  “五兩紋銀一顆，童叟無欺，好用不貴！”
  老板臉上露出菊花般的燦爛笑容，伸出一只手掌示意價格。
  “老板，這藥材能退嗎？”
  五十兩銀子，夠買十顆益精丸了，相比起林小湖那個無底洞，還不如試試這個現成的。
  “錢貨兩訖，不退不換。”
  藥材錢，老板我要賺，藥丸錢，老板我也要賺！
  陳凱臉色瞬間垮掉，除了這些藥材，他只剩一點碎銀子，根本不夠五兩。
  算了，還是投資林小湖那個孽徒吧，普通醫師制作的藥丸再好，又怎么比得上丹師煉制的丹藥呢！
  “哼，貧道龍精虎猛，哪需要什么狗屁藥丸！”
  深吸一口氣，陳凱龍行虎步離開藥材店。
  呸！沒錢就沒錢，裝什么裝！
  老板邊罵邊朝陳凱離去的背影吐口水。
  花那么多銀子買藥材，還以為是個有錢的傻憨憨，沒想到連五兩銀子一顆的藥丸都買不起。
  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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