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夜，徹骨的寒。
  寒冷這東西是無孔不入的，即便是修行者，當溫度下降到一定程度，也扛不住。
  當然，比起尋常人，修行者的御寒能力還是要強太多。
  即便如此，在寒冷的冬夜，客廳里點上兩盆火，再往麻將桌上一坐，那也是極爽的事。
  陳凱家里師徒四人，剛好能湊一桌麻將。
  麻將這東西，大周天下自然是不存在的，陳凱家里的麻將也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平常家里人不夠，難得玩一次，過年這一段自然要耍個痛快。
  陳凱：“幺雞。”
  大師兄：“一餅。”
  二師兄：“東風！”
  小師妹：“呀，自摸七對子，糊了！”
  麻將算是技巧含量較高的項目，但當一個人的運氣足夠好的時候，是不需要任何技術(shù)的。
  山山是屬于上了賭桌就開掛的那種人，她做不來大牌，但是架不住她一直自摸，一直自摸，很快陳凱三人的籌碼都剩的寥寥無幾。
  與山山截然相反的是陳嘉，這天賦一流的劍仙胚子，只要一上麻將桌就成了倒霉鬼，財神這種東西，永遠是摸不到的，好不容易自摸一把，接著不是第一圈被三家跟牌，就是整副牌摸完也沒人胡牌打和。
  按照陳凱訂好的規(guī)則，第一輪跟牌和打和莊家都是要賠錢的。
  有時候，陳嘉自摸一把贏的錢還沒賠出去的多。
  偏偏這師徒四人里打麻將癮最大的就是他，每次打著打著就輸紅了眼睛，不把籌碼輸完是不肯罷手的。
  都是自家人，打麻將圖個樂，底價一枚銅板，以他們?nèi)缃竦母髯陨砑遥�恐怕不眠不休打個十年也輸不完。
  一夜時光，就在洗牌摸牌打牌中悄然流逝。
  待四人第二日昏昏沉沉走出客廳時，屋外已是一片銀裝素裹，一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白。
  雪還在下著，大約是老天爺太久沒洗頭發(fā)，頭皮屑存的有點多。
  打了一夜麻將，山山一人獨贏，開開心心跑去弄早餐了。
  奮戰(zhàn)一晚上，大家都肚子空空，開始打鼓抗議。
  吃過早飯，各自回屋休息。
  屋外的花花草草都蓋上了被子沉眠，這冬日，確實是睡覺的好日子。
  不過陳凱終究也沒能睡到自然醒，中午的時候李捕頭找上門來，說是陳凱拜托他找的人，有消息了。
  要說人家李捕頭這專業(yè)素質(zhì)就是強，滿打滿算不過一天時間，這效率，靠譜。
  不過說起來這事情其實也是巧合，那降頭師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城南破廟與一伙叫花子起了沖突，結(jié)果搞出了人命，有叫花子害怕就報了官。
  出了命案，值班的衙役立刻找到了還在放假的李捕頭，李捕頭也不敢怠慢，立刻召集手下過去拿人。
  那降頭師倒是光棍的很，不跑也不反抗，還承認是他殺的人。
  這一切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人證物證俱在，李捕頭只能把降頭師捉捕歸案。
  當然，李捕頭當時是不知道降頭師身份的，他也是后來才反應過來，那人和陳凱描述的似乎很像，這才過來通知陳凱，讓他過去認人。
  陳凱也沒見過降頭師，按理說應該帶上李東明過去認人，不過他怕降頭師見到李東明解降成功又會橫生波折，就決定先過去看看再說。
  反正家里也沒什么擔心的，山山沉迷于暴富之中無法自拔，整天笑嘻嘻的吃零食，那臉有越來越圓的趨勢。
  陳嘉剛得了劍元化絲，正刻苦修煉。
  林小湖也忙得很，買了一大堆藥材，在煉丹房燒錢。
  陳凱本來想叫個徒弟陪他去的，結(jié)果看這一個個忙的，最后還是孤身一人出了門。
  監(jiān)牢，是一個陰暗，潮濕，充滿了怨氣的地方。
  普通人感知不明顯，但陳凱一踏入監(jiān)獄范圍便感覺很不舒服，仿佛心頭被蒙上了一層塵埃。
  李捕頭他們抓進來的人自報姓名叫京霸，不出意外的話，殺人之罪，按大周律法應當以命抵命，秋后問斬。
  京霸是個體型壯碩的漢子，看起來年紀不小，一頭長發(fā)披散，顯得灑脫不羈，不過那衣服，是由一條條布條綁在一起組成的，難怪李東明說他衣著古怪。
  見到京霸的第一眼，陳凱就確定對方就是毒害李東明一家的降頭師。
  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據(jù)李捕頭說，京霸的隨身物品中，有一個皮袋里裝著很多毒物，蛇、蜈蚣、蝎子之類的。
  “你是誰？”
  陳凱走到京霸牢門前還未說話，京霸倒是先開口了，他的口音很奇怪，類似老外說漢語。
  “貧道是誰你不用管，貧道問你，為何要對李東明一家下血降？”
  “哼，因為李善本一家人都該死！”
  “你是道教弟子，蠻勸你不要插手李家的事情，要不然你也要死！”
  說起李家，京霸眼中飽含恨意。
  那種恨意，絕不是因為一頓飯的矛盾下殺手，而且對方剛才說的是李善本一家，李善本是李東明家中獨子，說明他是沖李善本來的。
  “你認識李善本？”
  陳凱繼續(xù)試探，要是尋常人，被關(guān)進大牢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陳凱也就不需要再自找麻煩。可是京霸不同，他是降頭師，要是想出去，尋常人根本攔不住他，這大牢對他來說形同虛設(shè)。
  而且京霸入獄這事也很古怪，陳凱感覺不太對勁。
  “忘恩負義之人，蠻不認識他！”
  既不認識，又怎知忘恩負義呢，這話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又問了一會，京霸仍舊閉口不語，嘴風緊的很，什么也不肯說。
  陳凱對此也無計可施，只能先離開。
  在他離開前，京霸倒是又提醒了一句，“年輕人，勸你莫管閑事，別仗著自己有幾分修為，小心把命搭進去。”
  這一趟倒也不完全是徒勞，在和京霸的短暫交談中，起碼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和李家的矛盾并非源于李東來說的那一頓飯，而是和李善本之間另有沖突。
  雖然京霸這邊什么都不肯說，陳凱可以去問李善本。
  陳凱和李善本見過幾次，兩人交情不深，但是觀其言行，儒雅有禮，應該是繼承了老李的善良性格才是。
  帶著疑問，陳凱再次來到老李家。
  這次進門以后，陳凱先給老太太上了炷香，昨天太著急，竟忘了給老太太上香，實在是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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