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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零二章


  么么噠么么噠!  單寧又對上了霍銘衍的雙眼。他心怦怦直跳,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鬼迷心竅追著霍銘衍跑的日子。有時候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想念著的是霍銘衍, 還是當初那個無知無畏、永遠能大步大步往前邁的自己。

  第一次見面時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霍銘衍的眼睛。

  那次見面遠在十三高合并到市一高之前。

  當時他正趕著去考中考,結果路上碰上有人溺水。溺水的人會下意識抓住能碰到的東西, 所以跳下水里去救往往會讓救援者也被扯著往下沉,但他當時年紀不大,沒想那么多,只想把人給救上來。他游到落水者身邊時果然被拽住了, 感覺被一股可怕的力道往下拉, 底下則是洶涌又猙獰的漩渦。

  有那么一瞬間,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但他還不想死——他努力昂起頭往上看, 看到金色的晨曦撒在水面上、看到水面泛著一圈一圈的波紋——最后看到一個少年駐足靜立岸邊。少年長得那么好看,那雙狹長又明亮的眼睛冷淡中透著一絲憂慮, 讓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到對方面前, 換對方的眉頭不再蹙起。

  他身上突然充滿了力氣,拖著溺水的人奮力游回岸邊。

  可惜他上岸后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

  再見面時, 他是十三高分流到市一高的“刺頭”;霍銘衍是市一高無人敢覬覦的高嶺之花。他年少沖動, 天不怕地不怕, 到市一高沒幾天就毫無顧忌地對霍銘衍展開追求。

  對上霍銘衍冷淡的目光, 單寧頓了頓, 開口說:“剛才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不是故意發你的。不管你在不在意, 我還是該當面和你道歉才對。當年我太小, 沒想過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先是不管不顧地打擾你的生活,然后又懦弱地逃跑,”單寧定定地看著霍銘衍,“對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再也不跑了,你打我罵我都成,只要你能消氣就好。”

  霍銘衍“嗯”地一聲,目光轉回江邊,沒和單寧說什么。

  單寧心里像是有只貓爪子在惱。他停了單車,跑到霍銘衍身邊虛心求教:“‘嗯’是什么意思?”

  霍銘衍瞧了他一眼。

  單寧心突突直跳。

  霍銘衍開口:“‘嗯’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單寧還是不太明白:“知道什么?”

  霍銘衍說:“我打你罵你都成,直到我消氣為止。”他點頭,“你自己說的。現在你不小了,可以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了。”

  單寧:“………………”

  單寧決定不接這個話題了。他看向江面:“你大半夜站這里做什么?”

  “這個。”霍銘衍抬腕,示意單寧看向他腕間的玉八卦。

  入夜之后,玉八卦在燈下泛著瑩亮的光澤。單寧左看右看,沒看出什么不同,他索性和霍銘衍說起早上玉八卦的異常來:“今天我經過的時候這玉八卦一直在動,接著就有個老頭兒沖上來告訴我他發現了尸體。當時我的腦海里還出現了幾個字,就是‘震卦,上六’啥的,我回去上網查了半天也沒明白。”

  霍銘衍眉頭一跳。他說:“據說玉八卦有異常一般是亡者有冤,不過這東西是從霍家祖上傳下來的,一直都只是用來庇佑每代之中擁有純陰之體的后人,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

  “純陰之體?”單寧又碰上個聞所未聞的名詞,“真有這東西?莫非世上還有許多龐大的修行家族,他們爭相搶奪純陰之體——”單寧正要展開想象,突然想到霍家這一代拿著這青繩鏈子的是霍銘衍,豈不是代表霍銘衍就是那純陰之體?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單寧的話戛然而止,不敢再往下說。

  “沒那么玄乎,”霍銘衍說,“就是純陰之體與鬼怪十分契合,是鬼怪最理想的奪舍對象,容易被鬼怪盯上,所以小時候常常會見到怪東西。后來戴上了這青繩鏈就不會見到了,只偶爾能看見比較危險的存在。”

  單寧明白了,這青繩鏈子能讓霍銘衍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不被那些東西影響。單寧點頭說:“那這鏈子還真是好東西。”這話一說完,單寧霎時僵住。既然這青繩鏈子這么重要,霍銘衍當初卻把成對的另一條給了他。

  單寧感覺自己背脊上滲出了涼涼的汗。

  所以霍銘衍也曾經想過他們的未來。

  霍銘衍也曾經想把一切交付給他。

  單寧喉嚨哽了一下:“對不起。”

  霍銘衍說:“我來找你是因為我這鏈子出了問題,阻隔作用越來越弱。我祖父怕我出事,所以讓我找回陽鏈,盡快找個適合的人結婚。”他看向單寧,“沒想到陽鏈已經認了主。”

  單寧關心地問:“出了什么問題?能修好嗎?”

  霍銘衍看向單寧。

  單寧不由抓住他的手:“你說啊!”

  霍銘衍說:“能。”他給出一個簡明扼要的解釋,“陰陽相生相合,給陽鏈找到適合的主人可以緩解它的問題。”

  單寧眉頭突突直跳:“……那它認了主怎么辦?我算是適合的人嗎?”

  霍銘衍一頓,直直地看著單寧。

  單寧把手收得更緊,緊張追問:“到底是不是?這事可不能開玩笑,要是出了事怎么辦?你以前怎么隨隨便便把它給了我,至少你要和我說清楚……”

  霍銘衍不說話。

  那時他們都還小,他本來打算高中畢業時再和單寧說出這些事情,若是單寧愿意和他一起面對這一切,他會堂堂正正地帶單寧回家去見父母和祖父。

  沒想到單寧一畢業就和他提出分手,還直接跑去服役三年,讓他連人都找不著。

  單寧也想到自己干的事,要是他沒說分手、沒跑得那么快,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單寧有些泄氣,松開了霍銘衍的手,一屁股坐到一旁的花壇石欄上,有點發愁又有點擔心。以前這什么純陰之體什么鬼怪奪舍,對單寧來說都是聽個樂的事兒,可經歷了從人變貓的離奇事,他不敢懷疑霍銘衍的話。

  單寧看向霍銘衍,試著提出猜想:“既然它能判斷有冤,那按照它的指示平冤之后會不會有什么好處?”

  霍銘衍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家沒多少這方面的傳承,若不是我小時候差點出事,祖父也不會找出這對青繩鏈來。”

  單寧咬牙說:“不管那么多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明天去把尸體的事兒弄清楚,要是這事完了以后問題好轉了,那就代表這樣可行。”

  “你不怕?”霍銘衍看著單寧。對于單寧來說,那些怪怖鬼怪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有悖于他們這么多年所接受的科學教育。他說起另一件事,“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看到一只怪物正扯著你的腿把你往水下拉。”

  單寧愣住了。

  霍銘衍說:“當時我還想找人幫你,結果你卻自己掙開了那只怪物游向岸邊——能被我看到的怪物是極其危險的,你居然能從它手里掙脫。后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我可以睡得很安穩。”他注視著單寧,“你應該就是極其少見的純陽之體,天生有著能對抗那些東西的能力。”

  單寧有些錯愕。

  霍銘衍接著說:“因為我容易被那些東西盯上,所以祖父從小就要求我修身養性,盡量不在臉上表露任何情緒,免得被它們察覺我能看見他們——哪怕不是純陰之體,被那些東西發現有人能看見它也會出事。”他頓了頓,“我已經習慣了,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和你們一樣。”

  他從小不能哭,不能笑,不能驚慌,不能太開心,也不能太難過,必須學會收斂所有情緒、藏起所有感受,以防危險在自己毫不設防的時候降臨。像單寧那樣放肆地活著,放肆地追求喜歡的人,對他來說是永遠不可能的。

  霍銘衍說:“當時沒把實情告訴你是我不對。既然青繩鏈已經認你為主,我和祖父會再想想別的辦法。”

  單寧心里亂糟糟的。早知道是這樣,他還跑什么!霍銘衍這樣的情況,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了,霍銘衍家里人哪里會反對他們在一起!而且霍銘衍也不是不喜歡他,只是習慣了把情緒都藏起來而已。

  單寧躥了起來,一把抓著霍銘衍的手說:“還想什么別的辦法!辦法不就在眼前嗎?我們一起弄清楚怎么整好這青繩鏈子,你剛不是說我是那什么純陽之體嗎?妖魔鬼怪來一只我幫你摁死一只,來一群我幫你摁死一群,怕它個蛋!”

  霍銘衍皺起眉:“沒那么簡單。不過海灣這邊有高人布過防護大陣,相對來說比較安全,沒什么兇戾的東西。這也是我當年被送到海灣來念書,現在又回海灣來任職的原因。”

  “那就好,”單寧心中稍安,“不管簡不簡單,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我們對面單位那兒查查尸體的事。”

  “我寫完了。”有人舉手小聲說。

  單寧斜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是個偏瘦的年輕人,手腕兒細得只剩骨頭了,字卻寫得工整。他記性好,一下子想起來了,這青年的攤兒沒占道,就是趕巧被他們碰上了,一并收了攤子。

  拿起保證書掃了一遍,單寧夸道:“字寫得不錯,挺齊整。內容也不錯,覺悟挺高,”他讓對方按個手印,“明兒你穿著紅馬褂去執法一天,就可以把你的攤子領回去了。”

  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舉手。

  “兩天。”

  “三天。”

  “兩天。”

  單寧一一做出處罰決定,全程眼皮兒都沒動一下,看起來懶洋洋又漫不經心。

  有人不服氣:“憑什么他一天,我們要兩三天!”

  單寧慢悠悠地說:“你們字丑。”他把保證書放在桌上,一掌拍在上頭,抬眼瞅著喊屈的攤販,“字丑就算了,還全部照搬上次的檢討,覺悟太低,四天。”

  十個攤販都給單寧整服帖之后,天色也晚了。單寧回到辦公室,一起值班的老成正坐在那吞云吐霧,那張起了皺褶的馬臉藏在煙霧背后:“費這么多心思干嘛,照我說還是按老規矩罰款了事。”

  單寧伸了個懶腰,坐到椅子上頭打哈欠。他服役三年,出來后轉業,本來可以分到首都那邊,結果名額被人擠了,被分到海灣這邊來。

  海灣這邊也是好地方,城市頗為繁榮,就是外來人員和城郊結合區比較多,城市管理極其不規范。單寧剛分下來時還是個小年輕,一腔熱血等著撒,什么都不懂,給上邊提了不少建議,結果上邊嫌他煩人,把他扔到了西城區。

  西城區是最亂的區,占道的,違章的,破壞綠化的,一個都不少。這兒住的都是窮人,外來務工的、老弱病殘的、三教九流的,樣樣都不缺。外來的兇,抱團,不好管;老弱病殘的,容易出事兒,不好管;三教九流的,心眼忒多,也不好管。

  最重要的是窮啊,西城區的人都窮,沒錢,怎么罰都罰不出油水來。

  單寧叼了根煙,沒有抽。事實上他不抽煙,除了少年時期好奇抽過一次,往后他都沒再碰過,只是叼著煙有助他思考。

  畢竟煙嘴是按照乳-頭的觸感來造的。

  單寧正考慮著下一步怎么整改,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群汗涔涔的年輕人涌了進來。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家伙沒進門就嚷嚷:“終于下班了!”踏進辦公室后瞧見單寧在,立刻沒臉沒皮地湊過去問,“頭兒,要不要去KTV?去唄,你去我們就能約妹子一起去了。”

  單寧長得高,手腳修長,又去服役三年,坐立行都身姿筆挺,光是這精神氣就甩了許多人幾條街。更別提他五官周正,眉眼天生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就叫人喜歡。若是他真正笑起來,臉上還會有兩個淺淺的笑窩,感覺能讓人溺斃在他的笑容里頭。

  扔到西城區來的基本都是刺頭,被單寧收拾多了,現在都老實了,當還是習慣喊他“頭兒”,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單寧是哪條道上的。

  “不去,今晚有個同學會。”單寧無情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

  辦公室里一片哀嚎。

  到了下班時間,單寧交待老成盯著其他人交班,自己出了門。單寧沒買車,平時要么開執法車,要么蹬著自行車到處晃悠,這會兒要去市中心自然得靠地鐵。

  正是下班時間,入城的人不多,回來的倒是不少,大多都是剛出社會的新人,瞅著西城區房租便宜特意住到這邊,算是西城區“好管”的一批。

  單寧察覺自己腦中掠過“好管”這個評價,不由暗暗自嘲一番:每天管著屁大點事,還真當自己當了官兒!歸根到底自己也是平民老百姓,甚至還屬于“不好管”那批,大刺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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