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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么么噠么么噠!

  霍銘衍會騎自行車。

  以前單寧教的。

  霍銘衍跨上自行車, 和單寧沿著車道往前騎。

  老城區(qū)的行道樹枝繁葉茂,枝枝葉葉相互交疊,沿途灑下一片濃蔭。過了一個斜坡, 正好碰上小學(xué)放學(xué),小孩子興沖沖地跑出校門, 又被校門口站崗的值班老師拉著, 一個一個排好隊, 井然有序地過馬路。

  單寧和霍銘衍停了下來,看著家長們在校門口接孩子, 有的是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兒老太太,有的是中年婦女或者中年男人, 只有少數(shù)是年輕的父母。這個點年輕人都還在上班, 除了家庭主婦、家庭主夫之外都沒時間過來。

  “喲, 這不是小單嗎?”一個老太太牽著孩子和單寧打招呼。

  “是啊, 張奶奶接孩子呢?”

  “這不是孩子她媽媽出差了嗎?”老太太笑呵呵, “年輕人得出去打拼,天天都忙,我們能幫就幫。”

  “小單哥哥好。”老太太牽著的小蘿莉也眨巴著眼,乖乖巧巧地向單寧問好, 又看向旁邊的霍銘衍, “這個哥哥也好。”

  老太太瞇著眼笑道:“小單,這是你朋友?長得可真俊!什么時候過來的?以前可沒見過啊!”

  “他剛調(diào)過來, ”單寧也笑著回答, “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 早就認(rèn)識的。他剛過來這邊,不太熟,我?guī)煜な煜ぁ!?br />
  老太太夸了霍銘衍幾句,拉著依依不舍的小蘿莉走了。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聽見小蘿莉在說:“小單哥哥長得好看,那個哥哥長得更好看。”

  單寧:“………………”

  了不得,這么小就曉得以貌取人了!

  單寧轉(zhuǎn)頭看向霍銘衍,心里滋滋地冒著酸泡泡,這霍銘衍沒來,他好歹是西城區(qū)一枝花,到哪都被夸長得俊,霍銘衍一來他就被襯托成狗尾巴草了。

  學(xué)生們過了馬路,高年級的自己三三兩兩結(jié)伴回家,低年級的被大人手拉著手散入不同的街道,熱熱鬧鬧的校門口漸漸沒人了,只剩值班老師還站在余暉之中。

  見單寧和霍銘衍停在樹下,忙碌完的值班老師也和單寧打招呼:“小單這是騎車鍛煉啊?這共享單車不錯,我下回不值班也去騎。”

  單寧笑著回答:“這玩意頭一天投放過來,騎來溜溜,圖個新鮮。”他看著空曠下來的小學(xué)校園,“您這活兒可不輕松,那么多小孩一下子跑出來,我們看著都頭疼。”

  “沒什么,習(xí)慣就好。”值班老師笑容可掬,“別人說西城區(qū)不好,我看還挺好,至少車不多。我們這放學(xué)時間要是換成別的地方,那可得堵上一個小時,車子全塞那兒,烏泱泱的一大片,等著的人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出去。”

  單寧和對方閑聊了一會兒,跟霍銘衍繼續(xù)往前騎。

  一路前行,繞到江邊。

  這幾天天氣好,天邊的晚霞絢爛如錦,染得江面也泛起金黃和緋紅交錯的波紋。金色的是夕光,緋紅的是云霞。

  單寧用腳撐著地,跳下車,把自行車停在一方,拉霍銘衍陪他一起站在江邊吹吹風(fēng)。

  遠(yuǎn)處的人行道上有結(jié)伴歸家的學(xué)生,也有父母或者祖父母牽著孩子說說笑笑往回走。

  單寧扯了扯制服的衣領(lǐng),感覺太拘著,解了兩顆扣子,隨意地敞開了一些。他手伸進(jìn)口袋里,想摸出一根煙來叼著,偏偏指頭剛碰上煙盒又觸電般收了回去。

  霍銘衍不喜歡煙味。

  單寧想了想,把整盒煙從口袋里掏出來,擱在旁邊的石墩上。他半倚著石墩,看著遠(yuǎn)處往來的行人。

  如果霍銘衍沒出現(xiàn),他很可能就這樣過完一輩子,像老成、像孔利民一樣,找個普普通通的伴侶,做著普普通通的崗位,到年紀(jì)再大一些,就可以學(xué)著自我調(diào)侃、可以學(xué)著從過去的人生里挑揀出值得稱道的東西來吹牛,仿佛自己已經(jīng)毫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嗎?老成、孔利民他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表象下,也藏著一顆躁動的心。就算上邊想要快點結(jié)案,事情沒查清楚就讓人認(rèn)領(lǐng)了尸體,孔利民還是盯著疑點要深查。

  有些東西是長在骨子里的,除非連著骨頭一起剜出來,否則永遠(yuǎn)都不可能忘記。

  就像他遇到霍銘衍一樣。

  如果沒見著,可以強(qiáng)迫自己不去回憶、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可要是見著了,怎么可能無動于衷。不管是不是所謂的“命定”,能再和霍銘衍在一起,他愿意,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這人皮厚肉糙,怎么折騰都沒事,變成貓變成狗,或者變成別的什么東西,他都樂意。

  只是當(dāng)年的事依然是扎在他們之間的刺。

  哪怕陸家人已經(jīng)不能再故技重施,哪怕他們不會再受到什么阻撓,這根刺還是要□□的——要不然霍銘衍心里不舒坦,他也不會好過。

  單寧轉(zhuǎn)過身,看向靠著另一個石墩站在那的霍銘衍。霍銘衍長得好看,怎么看都好看,渾身上下沒一塊地兒不是照著單寧喜歡的樣子長的。他以前就喜歡霍銘衍,特別喜歡,喜歡到連臉皮都不要了,死皮賴臉地追在霍銘衍屁股后面跑。不管怎么逃避,解釋都要給。

  單寧開了口:“你沒有說過你的父親是聯(lián)邦元帥,我也沒說過我的母親不是海灣這邊的人。我的母親是首都人,她出身首都陸家。”

  霍銘衍眉頭跳了跳:“陸家?”

  單寧說:“對,陸家。你知道?”

  霍銘衍說:“知道。”其實不僅知道,他祖父還曾有意從陸家挑人和他結(jié)婚,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改變了主意,省了他拒絕的功夫。

  單寧伸手拿起石墩上那包煙,打開煙盒蓋子,一根一根捏玩著里頭的煙:“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家庭,只知道陸家人瞧不起我爸爸和我。對我的母親來說,她和我爸爸的婚姻是一場錯誤。”單寧笑了笑,語氣帶上點兒譏嘲,“錯誤嘛,是需要修正的,所以她很早就和我爸爸離了婚。我年紀(jì)小,不記事兒,吵著要去找媽媽。我五歲還是六歲,反正是我生日的那天,我爸爸答應(yīng)我了。”

  霍銘衍說:“你們?nèi)チ岁懠遥俊?br />
  單寧說:“對,我們?nèi)チ岁懠摇D翘煳覀冏撕芫煤芫玫能嚕吡撕芫煤芫玫穆罚K于到了陸家。可是我的母親不愿意承認(rèn)有過我這個兒子,也不愿意見我。陸家人當(dāng)著我的面罵爸爸,爸爸把我護(hù)在懷里,不讓我看他們的表情、不讓我聽他們說話,可我還是一直記得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霍銘衍猛地攥住單寧的手腕。

  單寧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畢業(yè)的時候我們正鬧著呢,突然知道你是元帥的兒子我就慫了。我想起了我爸爸,”他掙開霍銘衍的手,合上煙盒的蓋子,把它放回口袋里,“我害怕我會走爸爸的老路。”

  霍銘衍說:“不會。”

  單寧抬眼看著他。

  霍銘衍說:“我不會那樣,我家里也不會那樣,”霍銘衍頓了頓,才接著說,“我母親生下我之后就已經(jīng)去世,至于我的父親,他并不在意我這個兒子。不管我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對他來說都沒什么不同——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見到他的次數(shù)不到十次——除了祖父沒有人會管我。而只要我喜歡,祖父他肯定不會反對。”

  單寧聽得愣住了。他一下子明白過來,陸家當(dāng)年果然是扯著虎皮逼迫他做出選擇!陸家那王八羔子就是欺負(fù)他年紀(jì)小!

  單寧說:“……我不知道。”

  那時他什么都不知道,偏偏霍銘衍又和他鬧別扭,他怎么哄霍銘衍都不搭理他。

  當(dāng)時他到底才十八歲,才剛剛成年的年紀(jì),到底沒修煉到刀槍不入的程度,他也會害怕,也會想退縮。

  霍銘衍抓住單寧的手:“現(xiàn)在你知道了。”他定定地看著單寧,“以后你還跑嗎?”如果下次單寧再一聲不吭跑掉,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么平和地和單寧說話。

  單寧有些錯愕。他對上霍銘衍幽邃的眼睛,小心臟不爭氣地怦怦直跳:“不跑了,你趕我我都不跑。”

  霍銘衍松手:“回去了。”

  見霍銘衍顯然接受了他這個解釋,單寧渾身輕松。他笑瞇瞇地說:“好,回去了!先繞去廣場那邊,廣場東邊有烤紅薯賣。許伯的紅薯都是自家種的,個頭不大不小,剛好那么大一點,烤熟之后又香又甜,好吃得很。”單寧騎著車在前面領(lǐng)路,很快買著了他所說的烤紅薯。

  回到家,霍銘衍盯著單寧擱到桌子上的烤紅薯,如臨大敵。

  沒辦法,烤紅薯外皮被烤得有點焦,看著不太干凈。而且外皮黏著里面的肉,剝的時候可能沾手上,完全不符合霍銘衍選擇食物的標(biāo)準(zhǔn)。

  單寧瞧見霍銘衍那模樣頓時樂了。他把烤紅薯剝開,露出噴香的薯肉:“許伯的烤紅薯很好吃的,沒烤得太過,外皮焦了,里面一點都沒焦,”他直接把烤紅薯喂到霍銘衍唇邊,“你趁熱嘗一口就知道了。”

  霍銘衍擰起眉頭,默不作聲地咬了一口。味道確實很不錯,口感香軟,稍稍咀嚼就有絲絲甜意在嘴里泛開。

  單寧再接再厲,給霍銘衍投喂了一整個,剩下的他自己包圓了。他收拾好桌子:“你不用叫人送晚飯過來了,我來做。”

  霍銘衍看著單寧去了廚房,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又拿過報紙來看,最后還是坐不住,起身去廚房看單寧忙活。天已經(jīng)黑了,廚房亮著燈,菜刀和砧板接觸時篤篤篤地作響,旁邊的水龍頭正開著,流水嘩嘩地沖刷著新鮮的蔬菜,那被清水沖洗過后的蔬菜們看起來青翠欲滴。

  “要幫忙嗎?”霍銘衍說。

  “你怕不怕蟲子?”單寧小心地問。

  霍銘衍:“……”

  單寧:“……”

  單寧抹了抹手,轉(zhuǎn)身把霍銘衍往廚房外面推:“你出去等著,我很快就做好了。”他怕霍銘衍洗菜真洗出什么小蟲子來,晚飯直接不吃了。

  “這菜有蟲子?”霍銘衍還是忍不住問。

  “有蟲子怎么了?”單寧瞪他,“有蟲子代表它們沒打農(nóng)藥,這叫有機(jī)蔬菜、綠色蔬菜!再說了,蟲子平時只吃青菜葉子,干干凈凈的,你怕什么?煮熟了還富含蛋白質(zhì)!不就長得寒磣點嗎?用得著這么在意?”

  霍銘衍閉上嘴不說話。

  結(jié)果晚飯期間霍銘衍一口青菜都沒吃。

  單寧:“…………”

  下次再也不和這家伙討論食材了。

  單寧日子過得歡,不知不覺到了八月。

  城管大隊的兩大活動都紅紅火火地展開著,單寧這人不要臉,光憑一個討來的聯(lián)系方式就蹭了《法案在線》負(fù)責(zé)人的面子,給城管大隊找了個藝術(shù)指導(dǎo),極大地豐富了整個快閃曲子的舞蹈動作。

  “這動作有點難度,你看看能不能做。”藝術(shù)指導(dǎo)每次被單寧找上了,都扔單寧一分解動作視頻。

  單寧虛心學(xué)習(xí),回去折騰了老成他們一通,又弄出新成果發(fā)給那邊。本來藝術(shù)指導(dǎo)也就看在熟人面子上才理會單寧,后來看了單寧發(fā)來的“特訓(xùn)”剪輯,漸漸也認(rèn)真起來。

  沒辦法,這么一群人穿著極顯身材的制服,整齊劃一地跳出挑戰(zhàn)性頗高的動作,帥氣!剛健!唬得住人!連里頭那個四十來歲的大叔級城管叔叔都帥得掉渣!和時下流行的奶油小生完全不是一個畫風(fēng)!

  這位“藝術(shù)指導(dǎo)”是混網(wǎng)絡(luò)推廣那一塊的,一眼瞅準(zhǔn)了這事兒會火。他特意跑了西城區(qū)幾趟,給單寧他們來了個集訓(xùn),并表示自己可以幫忙找人拍攝。

  單寧對這個也不算一竅不通,要不然也不會這樣鬧騰。他和藝術(shù)指導(dǎo)一拍即合,拉著老成他們陪藝術(shù)指導(dǎo)吃了頓飯,在飯桌上商定了拍攝地點、推廣方式。藝術(shù)指導(dǎo)臨別時特別惋惜:“要不你轉(zhuǎn)到我們這邊來,有你這腦子和這張臉肯定能吃得開。”

  單寧笑了笑,沒說話。他自己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真要去了電視臺這些宣傳口,沒幾天肯定能被踢出來。他送走藝術(shù)指導(dǎo),緊鑼密鼓地安排日程,趕在聯(lián)邦紀(jì)念日到來之前把宣傳搞了。

  這次宣傳主要是想增加西城區(qū)居民對西城區(qū)的歸屬感。沒有歸屬感的居民不會管這個城區(qū)是什么樣的,更不會有參與城區(qū)管理的念頭,單寧這么折騰,為的就是給西城區(qū)刷刷存在感,先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然后才好推行接下來的全民護(hù)城活動。

  當(dāng)然,這些打算單寧都沒和其他人細(xì)說,只告訴他們要搞事情,要提高城管大隊在西城區(qū)的地位。

  單寧八月忙,霍銘衍也忙。主要是聯(lián)邦紀(jì)念日快到了,霍銘衍要到市中心參加各種活動,他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到了這種時候卻特意被拎了出來。沒辦法,他長得出色,又頗有元帥之子的氣勢,哪怕什么都不做,坐在那兒也能鎮(zhèn)場子。

  單寧琢磨著弟弟的暑期夏令營快結(jié)束了,單父和繼母過一段時間也要來看他、順便接弟弟回去,索性和霍銘衍商量著先搬回去出租屋那邊住小半個月。

  霍銘衍不太樂意,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

  于是兩個人各自忙碌。

  單寧把人操練好了,跟藝術(shù)指導(dǎo)那邊一通氣,趕在紀(jì)念日那天推送了他們在西城區(qū)地鐵站的快閃活動。網(wǎng)上正為聯(lián)邦紀(jì)念日慶賀著,這個制作精良的視頻很快被大量轉(zhuǎn)發(fā)評論,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作為領(lǐng)頭的,單寧露臉的次數(shù)最多,不管身板兒還是動作都最引人矚目。看多了軟趴趴的小鮮肉,乍然看到個臉長得好身材也一級棒的制服小哥哥許多人都眼前一亮,自發(fā)地點贊和推廣。

  海灣電視臺那邊見視頻熱度火爆,準(zhǔn)備把這活動當(dāng)?shù)湫蛠硗疲鱾宣傳渠道都把視頻放了上去,瞬間把“最帥城管”這標(biāo)簽推上熱門。

  單寧一下子都成小紅人了,微博上粉絲刷刷刷地漲,速度快得讓人心驚肉跳。他也不害臊,把不同的“路人拍攝”都轉(zhuǎn)了過來,甭管真路人假路人,先狠狠地蹭一波熱度再說。

  網(wǎng)上熱鬧歸網(wǎng)上熱鬧,日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過。

  霍銘衍最近要在市中心住上幾天,單寧早上懶得自己做,和以前一樣在附近的早餐店隨便對付。他叼著個包子去旁邊買豆?jié){,豆?jié){店老板娘認(rèn)出了他,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小單來了?”

  “蘇姐好。”單寧說,“一杯豆?jié){。”

  “好的呢。”老板娘說完,轉(zhuǎn)過身去給單寧拿了杯豆?jié){,收了錢以后又問,“成哥最近很忙嗎?”

  單寧一聽覺得有戲,機(jī)靈地說:“忙,太忙了。我們最近不是搞活動嗎?老成得負(fù)責(zé)統(tǒng)籌規(guī)劃,他啊,就是我們的總指揮,每件事都離不了他!”

  “原來是這樣。”老板娘笑著多塞給單寧一杯豆?jié){,“你幫我?guī)ソo他。”

  “好的呢,保證帶到!”

  單寧愉快地拎著兩杯豆?jié){回城管大隊,一杯擱自己桌上,一杯拎到老成面前晃啊晃,一邊晃一邊還笑瞇瞇地說:“猜猜這豆?jié){誰帶給你的。”

  老成正抽著煙呢,瞧見一杯豆?jié){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伸出手一把將它搶到手里。他把煙摁熄了,喝了口豆?jié){,說:“反正不會是你小子給買的。”

  單寧直接坐桌上,也喝了口豆?jié){,才說:“蘇姐特意和我問起你來著。我說老成,你追了蘇姐這么久,不會突然打退堂鼓了吧?遇著什么事了?難道見到你那初戀情人了?”

  “哪里的事。”老成說,“見了也沒用,人家孩子都有了,見了又怎么樣?”

  “那就是聽到消息了。”單寧知道老成以前的事兒,挺為老成惋惜。不是誰都能跟他和霍銘衍這樣,分開幾年又能繞回原位。這世上更多的情侶分手之后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從此以后對方結(jié)婚生子、與別人攜手一生,都與你無關(guān)了,連知會你一聲都不會。單寧說,“你還放不下?”

  “沒,”老成搖頭,“就是心里挺亂。還不是你鬧的,我都這年紀(jì)了,往視頻里一杵,多顯眼啊!咱那視頻一火,以前的朋友瞧見了都來找我,你這腦子怎么長的,當(dāng)個城管都能當(dāng)出花來,還什么最帥城管,得瑟!”

  “我做什么都是最帥的。”單寧摸著下巴應(yīng)了一句,猛喝幾口,把豆?jié){解決了,遠(yuǎn)遠(yuǎn)地往垃圾桶里一扔。他坐回椅子上,伸長手敲了敲桌子,“人要學(xué)會往前看。我看蘇姐就挺好,雖然離過婚,生過孩子,但孩子又不歸她撫養(yǎng)。你要想要孩子,她現(xiàn)在三十出頭,兩個人商量著也能生一個;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兩個人就這么過著,更舒心。你看看你,四十出頭了,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每天回家沒勁,工作也沒勁,日子過著有什么意思?”

  “就你能說。”老成也把豆?jié){喝完了,“你也說我四十出頭了,沒車沒房,也沒前程,人家開著店,有房子,長得又好,我配得上人家嗎?”

  “整半天原來你是覺得自己配不上蘇姐啊。”單寧一樂,“難得見你這模樣。平時你不是挺能的嗎?吹牛能吹上天去,這會兒倒玩起自卑來了。要是兩個人相互喜歡、真心想和對方在一起,你管別人說啥?”

  “你懂個屁。”老成罵了一句,沒再開口。

  單寧也沒多說。他巡邏了半天,又給自己請了半天假,坐地鐵去高鐵站接弟弟。弟弟今年十四歲,再一年就要上高中了,發(fā)育得晚,個頭比單寧要矮一些,只到單寧肩膀。

  暑期夏令營的學(xué)生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帽子,可單寧眼力好,一眼就認(rèn)出了弟弟單朗。單朗剃著個板寸頭,跟著夏令營去曬了一個月,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他正拿著手機(jī)在擺弄,給單寧發(fā)自己的定位。

  才剛一發(fā)完,單寧的手已經(jīng)拍他肩膀上。

  單朗朝單寧露出一口小白牙。

  單朗性格活潑開朗,喜歡攝影,從小愛拿著個相機(jī)拍拍拍。單寧工作后攢了三個月工資,給單朗弄了個好相機(jī),可把單朗樂得找不著北,拍得更起勁了。每回單寧回家就拉著單寧看照片,還常常對著單寧拍個不停,覺得自家哥哥是天底下最帥的。

  看到兄弟倆感情好,繼母對單寧自然也很好,一家人一直和和睦睦。

  “哥!”單朗高興地喊了一聲,馬上轉(zhuǎn)頭和領(lǐng)隊老師道別。

  “辛苦老師了。”單寧也向領(lǐng)隊老師道謝。

  “不辛苦,小朗很棒。”領(lǐng)隊老師夸道,“他很有天分,拍攝很棒,口語也非常好。”

  單寧順利把單朗領(lǐng)走,帶回自己的出租屋那邊。單朗一擱下行李,馬上和單寧說起“最帥城管”的事:“哥你出名了,夏令營里的人都在討論你,連外國人都說你跳得好!”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又爬到行李那邊翻出相機(jī),對著單寧咔嚓咔嚓拍了幾張照。

  單寧將相機(jī)從單朗手里抽走:“沒事別拍來拍去。晚上想吃什么?我?guī)闳コ渣c好的。”

  單朗湊到單寧身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腰:“我想吃哥你做的。”

  單寧點頭:“成,我給你做。”他讓單朗好好休息一下,準(zhǔn)備自己出門去買食材。

  單朗從床上蹦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單朗比單寧小十一歲,是單寧看著長大的,單寧一向?qū)欀R妴卫示裢茫瑔螌幰簿晚樍怂囊猓I(lǐng)著他出門去菜市場買菜。

  單寧長相比較像他母親,屬于五官長得特別好的那一掛;單朗則像單父,是純粹的帥氣,只是身高暫時影響了他的發(fā)揮——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兄弟倆走一起回頭率很高,相熟的攤販也都笑著問單寧從哪拐來一小孩。

  單寧說:“這是我弟。”

  單朗年紀(jì)小,嘴巴甜,叔叔阿姨地喊過去,弄了不少搭頭,姜蔥蒜都不用買了,全有人送。他還爭著給單寧拎東西。結(jié)果單寧手里沒負(fù)擔(dān),一路走下來不知不覺竟買多了,走出市場一看,好家伙!自家弟弟手里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br />
  單寧忙又分了一半到自己手上:“今晚先給你做你愛吃的椒鹽蝦和糖醋排骨。”

  單朗樂滋滋地說:“哥你最好了!”

  單寧正要說話,目光卻落到了馬路對面。正好碰上紅燈,有幾輛車停在那邊,其中一輛看著有些眼熟,單寧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那邊的車窗緩緩降下。

  單朗見單寧停下不動,也順著單寧的視線往對面看去。看見車?yán)镒娜耍瑔卫蕛裳垡涣痢K媚X袋頂了頂單寧的肩膀,夸道:“哥,那人長得真好看!”

  夏天空氣悶熱又干燥,好在這邊是海邊城市,又有大河小河穿城而過,倒是讓氣候變得溫暖又濕潤。單寧把車扔在出租屋樓下,剛到樓上,又被對門的房東大爺叫去幫忙換煤氣。

  單寧笑了笑,開了門把手里的帽子扔沙發(fā)上,門也不關(guān),去了房東大爺家。

  別看房東大爺有一棟房子,自己住的地方卻極其簡陋。而且房東大爺對新出的東西有天然的戒備,比如許多人都通了管道燃?xì)猓辉敢猓是用灌裝的煤氣。他覺得管道燃?xì)饨?jīng)常通著氣,還一圈一圈地繞著屋子,一炸開就全燒了,危險。

  單寧知道老一輩的人都固執(zhí),沒勸什么,利落地幫房東大爺把空罐換下,換上旁邊滿滿的煤氣罐。

  房東大爺在一邊看著,口里不由說:“昨晚你那朋友住你那嗎?我看他還抱著只貓,這東西可不好養(yǎng),沒人在家就到處亂撓。”

  “他自己有房子的,不過還在清理。”單寧讓房東大爺安心,“而且他不會把貓單獨(dú)留屋里,沒事兒。”

  房東大爺說:“那就好。就怕現(xiàn)在的小年輕自己怕寂寞,養(yǎng)只貓貓狗狗陪著,等養(yǎng)膩了不想要了又隨便扔。你瞅瞅,這幾年街上多了多少流浪貓狗啊。自己怕寂寞,貓貓狗狗就不怕了?要是不能負(fù)責(zé)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

  單寧心里被刺了一下。是啊,要是不能負(fù)責(zé)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他說:“年輕的時候哪想得到那么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會考慮那么長遠(yuǎn)。”

  “也對。”房東大爺點頭應(yīng)和。他又問起白天的大事兒,“聽說今兒有個老頭兒去河邊釣魚,居然釣出具女尸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現(xiàn)在還不曉得,得看巡警那邊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單寧老實回答。

  忙活完了,房東大爺塞了單寧兩串葡萄,讓他平時多吃些水果。單寧抱著紅艷艷的葡萄回了出租屋,沒見著霍銘衍,屋里安安靜靜的。若不是桌上還堆著一堆寵物用品,單寧會以為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是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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