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獨角獸們內(nèi)心是如何地發(fā)著牢騷,  在邪惡的、喪失良心的、一點都沒有小女孩好騙的人類的死亡微笑之下，它們還是忍痛被拔下了柔順靚麗的鬢毛。

        看著這群七彩的生物泛成荷包蛋的淚眼，還有它們控訴自己犯下的滔天罪過——只是取了一點毛發(fā),  但是它們已經(jīng)上升到種族屠殺一般的批評——德斯蒙特心情復(fù)雜地離開了這里。

        如果不是它們這番表現(xiàn)，小鎮(zhèn)青年肯定要據(jù)理力爭一番，力求將活生生的獨角獸帶回去一只。

        這不僅是為了魔法效果的最佳,  也是為了滿足他年幼時的心愿。

        不過現(xiàn)在，在獨角獸不懈的努力之下,  德斯蒙特對它們的美好幻想，都已經(jīng)破滅了,  也就歇了綁架（……）的心思。

        來都來了，就不能白來一趟。

        在回到哥譚之前,  他和溫斯蒂在開在森林邊的“神秘小屋”商店逛了逛,  帶回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紀(jì)念品。

        因為中間幾乎沒有耽擱,  當(dāng)他們返程回到哥譚的時候，時間也才不過過去三天。

        在回來的車上,  他們就已經(jīng)提前收到了朋友彼得的消息。

        所以，在德斯蒙特家的客廳見到慣愛穿格子衫——彼得表示不是自己審美差勁而是格子衫真的巨好穿——的棕發(fā)青年，兩個人都沒有露出詫異的神情。

        當(dāng)然，即使是真的“突然襲擊”,  想要這兩個人表情失控，至少也得是開門蝙蝠俠和阿卡姆排排坐分果果的程度。

        趁著一個小節(jié)假回到紐約看望梅姨、順便把的預(yù)言告訴給了復(fù)仇者聯(lián)盟和神盾局的蜘蛛俠，坐在沙發(fā)上長長吐了一口氣。

        “你們絕對想象不到，我這一趟回家有多驚險刺激�！毕嗝材贻p的超級英雄興奮又后怕地分享著他的旅途故事。

        因為被譽稱為“紐約好鄰居”的蜘蛛俠有段時間沒有現(xiàn)身各大網(wǎng)絡(luò)媒體,  很多地下勢力便蠢蠢欲動地探出了觸角,  打算趁著守護者不在的日子里,  好好干一把大的。

        就在幾個小嘍啰試過了水,  局面一片大好，真正的重磅勢力就要登場的時候——好巧不巧，正角又回到了這個繁華多事的大都市。

        然而，箭在弦上，沒有不發(fā)的道理。

        雖然有一個超級英雄攪局，會給未來帶來極大的不可控因素，但是他們的頭領(lǐng)閉閉眼，還是打算將計劃進行下去，不能浪費之前鋪展開的準(zhǔn)備和精力。

        彼得本來是想在和梅姨安心共度一個豐盛大餐、睡一個安穩(wěn)覺之后，再重拾巡街的工作。

        他曾經(jīng)以為，在哥譚的日子，雖然可能也會遇上不法分子，但那也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至少是隱藏的見義勇為的人。

        身處在別的超級英雄的地盤，他這么一個客人，當(dāng)然不好意思插手，所以會迎來難得的空閑時光。

        既然這樣，就當(dāng)是休假好了。還有導(dǎo)師新的課題，他也希望可以好好研究深造一下，不要浪費哥譚大學(xué)的教授的含金量。

        ……結(jié)果，他在交換生涯唯二交好的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讓他這個前來放松的腦袋，更是一個比兩個大。

        小小年紀(jì)，卻比當(dāng)媽的還要操心。

        回到熟悉的地方，他也一樣閑不下來。

        蜘蛛感應(yīng)一響起來，彼得就顧不上其他，趕緊飛奔到人群中央，沖向了一個背著黑包的男人。

        在搏斗之間，背包被他一把拽下來，狂奔幾公里，在計時器歸零之前，丟到了河里。

        而那個被他用蛛絲捆住的男人，等他掉頭回去，卻已經(jīng)服毒自盡成功。

        彼得的直覺和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個人報復(fù)社會的案件。

        在奔波了兩天，不眠不休的“加班”里，彼得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是一起連環(huán)炸彈襲擊案。

        他以為，這背后的主使的某個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引起民眾的騷亂，然后挑起新的戰(zhàn)爭。

        不得不說，恐怖組織的目的和手段，都挺沒有新意的。

        蜘蛛俠為他們的粗暴簡單、但殺傷力巨大的威脅而苦惱，一刻都不敢休息，忙前忙后的，又是逼問被他抓住落網(wǎng)的同伙，又是耗費腦力調(diào)查組織資料，才終于挖出了蛛絲馬跡，打算找上總部去。

        就是這個時候，他遇見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總之，在一段時間之后，我和這個自稱是‘夜魔俠’的人，達(dá)成了短暫的合作�！鼻嗄甑穆曇敉ｎD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他們之間“認(rèn)識”的過程。

        因為相遇的地方光線昏暗，兩個人都才脫離追兵的圍捕，心里總還是吊著一塊石頭，沒來得及放下。

        這導(dǎo)致他們一言不合，交起手來，然后又很快意識到了對方其實和自己統(tǒng)一戰(zhàn)線，悻悻地收起了格斗的姿態(tài)，互相道了歉。

        在心底，他們同時暗罵一句:日的，怎么打人這么痛。

        為了盡快從這個布局錯綜復(fù)雜、警衛(wèi)還盡數(shù)出動的地方逃出生天，兩個超級英雄握手言和，互相交換了一下有利的情報信息。

        結(jié)果，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兩個人來這里的目的根本不一樣。

        蜘蛛俠是因為被他掐死腹中的炸彈恐襲案，而夜魔俠，則是為了一樁經(jīng)濟糾紛的案子來的。

        雙目無神、但動作比體操運動員還矯捷的超級英雄說:“這個基地表面上隸屬的公司發(fā)起了一次股票做空戰(zhàn)，導(dǎo)致很多底層股民失去了全部身家……我本來是想查查看他們有什么貓膩，一定要用這種手段達(dá)成目的。沒想到，他們居然暗地里在為恐怖組織提供資金援助�！�

        “不僅如此�！北说醚a充說，“你說的這個公司，還是現(xiàn)任市長的資助方……”

        超級英雄面面相覷，忽然明白過來，這果然不是一起簡單的炸彈襲擊/經(jīng)濟糾紛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可惜的是，當(dāng)時的情況，并不允許他們在原地駐足太久。

        于是，他們先是想辦法躲過了這些機械警衛(wèi)，然后從基地中艱難逃離，氣喘吁吁地呼吸著垃圾堆腐爛的味道——該死的，這個出口居然直接通到了垃圾焚化廠來。

        想到這個組織在用焚化廠掩蓋的內(nèi)容，兩個超級英雄都沒有了嫌棄惡臭的心情，只是約定好了聯(lián)系方式，各自回家去修整裝備了。

        “所以，他們是在用焚化廠做些什么？焚燒尸體嗎？唔……非法人體實驗？”德斯蒙特好奇地插入彼得的回憶中來。

        蜘蛛俠晃晃腦袋:“不，沒有。他們是將一些化學(xué)廢料違規(guī)聚集處理……這些污染嚴(yán)重的廢氣會損害人體安全，導(dǎo)致壽命縮短、怪病頻生，甚至是下一代直接的異變。”

        而這只是這家公司違法的其中一面，和其他的那些累加在一起，不知為他們賺了多少黑心錢。

        饒是如此，在公司部分不知情的員工遭受感染、生命垂危，而他們的家屬聚集起來，向高層討要一個說法和賠償?shù)臅r候，為了不讓真相敗露，他們居然直接勾結(jié)了心狠手辣的恐怖組織，打算將這些人滅口。

        那些炸彈明面上是隨機安放在人口聚集的地方，但實際上，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保證病人家屬不留一個喘氣的。

        至于那些作為直接證據(jù)的病人員工，他們也收買好了醫(yī)生或者護士，只要數(shù)據(jù)單上輕飄飄的一個差錯，這些人就會永遠(yuǎn)闔上那雙眼睛。

        時至今日，在將證據(jù)打包好交給警局之后，彼得也依然為這些人的不擇手段、鬼迷心竅感到痛恨。

        那么多、那么多無辜的生命。

        就算他救下了原本會因炸彈而痛苦去世的那一批民眾，也沒有救下因為感染而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部分。

        實際上，即使焚化廠這些地方被警方封鎖，不再投入違規(guī)的使用，可是已經(jīng)被排放到空氣之中的污染，卻會長長久久地存留在那里，威脅著樹木、威脅著動物、威脅著居民。

        有些錯誤一旦被犯下，再糾正也于事無補。

        而他們這些超級英雄能做的，也就只有這種馬后炮一樣的工作。

        在臨別之前，察覺到青年的低氣壓，夜魔俠、本名為馬特·默多克的律師，安撫性地拍了拍穿著紅制服的肩膀。

        自幼生活在貧民窟、長大后又為了窮人低價乃至免費辯護的他，比彼得要見證過更多的黑暗。

        也因此，他知道，就算是最微不足道的改變，只要處理得當(dāng)，也可以為這些掙扎著生存的人，提供一整片的藍(lán)天。

        整理好了心情，回到家里的彼得，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但他期待已久的客人:花邊新聞最受寵的男人之一，紐約首富托尼·斯塔克。

        蜜色眼睛的男人摘下墨鏡向他問好，在梅姨進廚房準(zhǔn)備午飯的時候，才問起彼得，聯(lián)絡(luò)信息中模糊不清的，的指代究竟是什么。

        蜘蛛俠如實地和盤托出，畢竟，這就是他回來紐約的主要目的。

        同時，他也回問道，為什么鋼鐵俠沒有在前幾天，就回復(fù)他的消息，而是推遲到現(xiàn)在。

        托尼無奈地一攤手，在他的講述里，彼得才厘清了其中的意外。

        眾所周知，但凡是為了正義而戰(zhàn)的組織，就肯定會有一個理念背道而馳的死敵——對于神盾局來說，這個死敵稱號當(dāng)之無愧的，應(yīng)該被頒給一個叫“九頭蛇”的恐怖組織。

        他們之間起的大大小小的沖突，一直沒有停過，雙方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要如何置對方于死地。

        不久前，因為截獲了九頭蛇的某個重要的秘密情報，神盾局在破譯之后，一致認(rèn)為，這是根除對方的大好時機，所以收攏了復(fù)仇者聯(lián)盟所有的超級英雄，希望可以打好這場硬仗。

        計劃是很美好的�？上�，九頭蛇當(dāng)然不是傻子。

        在情報被攔截的第一時間，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這個失誤利用起來，打算玩一個甕中捉鱉。

        他們的計劃也很美好。可惜，神盾局也不是傻子。

        總而言之，在雙方你騙我我騙你，最后分不清究竟誰在更高層的謀劃之中，這場對決搞得是曠日持久、難舍難分、分不清是敵是友。

        最后，等到情勢終于好轉(zhuǎn)，九頭蛇損失了一個關(guān)鍵的基地，神盾局也無力乘勝追擊，兩個組織都只好偃旗息鼓。

        就是在這之后，托尼才收到了彼得姍姍來遲的消息，火速趕了過來。

        聽完蜘蛛俠的闡述，他原本因為這個詞而掛起來的心，稍稍松緩了一些——既然彼得這個不知來頭的朋友已經(jīng)有了對策，那就比什么都抓瞎的要好。

        當(dāng)然，雖然是這么說，但他還是得先驗證一下筆記里的東西，確保不是虛假謠言才能放下另外半顆心。

        “……因為公式比較復(fù)雜，他說還要再驗算幾遍。”彼得掏出了他的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小字，“但是托尼順便幫我問了問奇異博士，他和我確認(rèn)了是次元惡魔之后，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我都記下了了�！�

        接著，他就開始逐字逐句地宣讀著自己的小本本。

        德斯蒙特聽了兩句，覺得都是些“基礎(chǔ)常識”，但是并沒有不禮貌地打斷，而是耐心聽完了彼得枯燥的講解。

        坦白說，如果寫札記的人是這種敘事水平，來了哥譚之后被現(xiàn)代文學(xué)侵蝕了心智的小鎮(zhèn)青年，或許根本沒有看下去的心情。

        “好，都說完了，沒有什么別的落下�！奔~約來客滿意地點點頭，目光看向他的兩個朋友，“你們呢？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里，你們有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嗎？怎么是從外面回來的？”

        黑發(fā)的青年與少女對視了一眼。

        溫斯蒂:“我們?nèi)ヒ娏耸蓍L鬼影�！�

        德斯蒙特:“還找到了獨角獸�！�

        彼得:“哦，瘦長鬼影……什么？還有、德斯蒙特，你再說一遍，獨什么？”

        “瘦長鬼影啊，你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嗎？”德斯蒙特瞥了一眼樓上，“斯隆他就在我隔壁的房間學(xué)乘法表。你想和他忍受一下嗎？”

        “不是、你居然還把他帶回到哥譚市內(nèi)了嗎？這樣做蝙蝠俠會殺上門來的吧！”

        彼得瞠目結(jié)舌，他一時都忘記了，最該吐槽的，其實是瘦長鬼影一個都市傳說，怎么還要學(xué)乘法表呢？

        簡直像是個小學(xué)生一樣……這么說來，德斯蒙特難道是嚴(yán)厲的父親嗎？

        “蝙蝠俠知道這件事，你不用擔(dān)心�！焙诎l(fā)青年臉上帶笑，“彼得，我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蝙蝠俠他已經(jīng)同意幫我們制造召喚比爾的機器了。而獨角獸呢，就是為了困住次元惡魔才去外面找的�！�

        不知怎的，聽到朋友進展神速，彼得本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聽到獨角獸，他又心情復(fù)雜了起來:“真的有獨角獸嗎……？不是、你們究竟是在哪里找到它們的？哥譚有這種純潔的生物嗎？我一直以為，獨角獸和圣誕老人一樣，都是大人編出來騙小孩子的童話故事�！�

        而且因為自幼喪父喪母，性格早熟，彼得連這些童話故事，都早早地看透了真假。

        要是可以見一次就好了……

        從朋友的臉上，德斯蒙特隱隱看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干咳一聲，“獨角獸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它們并不存在于哥譚。我和溫斯蒂，是到了重力泉小鎮(zhèn)找的獨角獸——它們的毛發(fā)有著神奇的作用，可以隔絕一切魔法能量的外泄。所以，也可以利用起來，構(gòu)造一個困在比爾的監(jiān)牢，以免他背信棄義，在完成條件之前離開�！�

        一向?qū)ε笥烟托奶头蔚男℃?zhèn)青年，此時半點都沒提再帶彼得去見一次獨角獸的話。

        這是為了孩子的夢想著想。

        德斯蒙特對著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少女使了一個眼神，溫斯蒂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表示自己不會主動透露獨角獸們的真實面目。

        只不過，如果彼得真要追問，他們都不太可能選擇說謊就是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這樣的謊言，也太容易被戳穿了。

        好在彼得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雖然想知道，獨角獸不是宣稱，只會把毛發(fā)送給“心思純潔無瑕的少女”嗎？德斯蒙特和溫斯蒂，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呃，德斯蒙特不用說，生理性別就不滿足。可是溫斯蒂、就、怎么說呢，難道只要是個女孩就行嗎？

        這樣的念頭在彼得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為了不傷害他們之間的情誼，他咬住了下唇，沒有脫口而出。

        就當(dāng)是傳言不實吧。

        棕發(fā)青年這樣寬慰自己，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傳言確實不實，但是這個不實的程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大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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