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和盤托出
“為什么拿孩子做餌?”裴子桐怒紅了眼,惡狠狠地瞪著唐傲。
我蹙眉點頭,唐傲此舉的確不妥,萬一寶寶要有個三長兩短,后果不堪設想。
唐傲一擺手,示意裴子桐冷靜,一手按下邊上的遙控鍵,屏幕上馬上又跳出另一組畫面。略微顛簸的車廂內,一個戴著棒球帽,身穿黑色夾克的男子正駕駛著車子。從兩邊飛速倒退的景物來看,他開得飛快。
“是那個綁走寶寶的男人!”我驚呼,一眼認出那人。
“寶寶!”韓希文驚叫一聲,人就撲上了屏幕,原來在駕駛座一邊隱約見到寶寶的一只小手。
怪不得唐傲如此胸有成竹,原來他早有準備,綁匪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眼皮底下。
“我現在就去把孩子帶回來!”裴子桐看了眼屏幕上飛逝的街景,轉身要走,卻被唐傲一把拉住。
“別急,你看!”屏幕畫面迅速切換,幾輛車正交替跟蹤著前面的車子。
“他們都是一流高手,絕對能保證孩子的安全。而且唐風杰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決不會傷害他。你別自亂了陣腳!”唐傲異常冷靜地分析。
“可是,萬一,萬一……嗚……”韓希文轉過身來,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裴子桐一蹙眉,踟躕一下,輕嘆道:“放心吧!會沒事的!”
我訝異地看他,為他那句安慰,什么時候他開始關心起韓希文來了?
只見韓希文的肩膀抖了抖,含淚的眸子瞬間一亮,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隱隱泛出一抹紅暈,但轉瞬即逝。
裴子桐的話頗有震懾力,韓希文果然止住了哭泣,漸漸地轉為小聲地抽泣。<>
“他們不會是要把孩子帶去澳門吧!”裴子桐不無擔憂地問。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會把孩子先帶到珠海,然后坐私人飛機過去。”唐傲定定地鎖著屏幕,平靜地開口。
“那我們……”
“我們就在他們上飛機之前報警,控告他們拐賣兒童。”唐傲冰寒的視線沒有一絲溫度。
我恍然,原來唐傲是要讓唐風杰輸得徹底。
在風神社老大的位子上坐了這么多年,唐風杰怎么可能干凈得了?唐傲曾跟我說過,唐風杰的檔案在警察局能擺滿幾個文件柜。警方早就在一旁虎視眈眈了多年,只是因為他的勢力范圍太大,根扎得太深,想要扳倒他,將這棵老樹連根拔起談何容易?如今唐傲雖然把他從老大的位子上拉下來,可是俗話說破船也有三分釘,瘦死的駱駝比馬壯,唐風杰的余威仍在,警方就是苦于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將其一舉攻下,所以,這一次唐傲就給他們制造一個借口。
唐風杰把持了那么多年,驕傲了那么多年,要他低頭簡直是天方夜譚。以目前唐傲的勢力,要一個人在這個世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只需動動小指頭,他遲遲不動唐風杰,任他興風作浪為的就是這致命一擊,他要唐風杰的最后幾日在監獄里度過,身陷囹圄來懺悔這一生的過錯與失敗。
雖然知道了唐傲的心思,可畢竟寶寶在別人手里,我依然憂心忡忡:“現在我們要怎么做呢?總不見得什么都不做,就等著警察出手吧?”
我的話顯然也問出了另兩人的心聲,紛紛朝唐傲看去。
唐傲低咳一聲,有些無奈地苦笑:“目前為止,大家就景觀待變吧!”然后,沒等另兩個人反應過來就拖著我走出去了。
這一夜,我和唐傲都沒睡好,我是因為心里掛念著童寶寶翻來覆去睡不著,唐傲是因為我翻來覆去不肯睡,他也只能翻來覆去睡不了。<>直到天邊微微泛出魚肚白我才倦極了睡去。
醒來時已是中午,想到寶寶的安危,我披了衣服就往監控室跑去。
監控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從門縫里,我看到在靜謐的空間里,除了屏幕上的畫面不斷閃動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靜。沙發里,裴子桐一手支額,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韓希文則靠坐在沙發邊,抵著裴子桐筆挺的褲腿沉沉睡去,像是一只慵懶的貓咪。
似乎感受到我的注視,裴子桐猛地睜開眼,我一驚,想要掩飾,他卻早已看到了我。
我咧開嘴訕笑,用手指指誰在他腳邊的韓希文。
他目光一掃,漸漸地冷下來。倏然起身,驚醒了腳邊的人兒。
“桐……”剛醒的韓希文揉揉眼睛,反射性地喚了一聲。
那一聲喚卻叫裴子桐的眸色更冷,背脊僵硬許久,卻用一種極為平常的口吻道:“以后別這么叫我。”
門全部拉開,我愣愣地站在門外。
裴子桐冷冷地看我一眼,最終轉為無奈,伸手扯著我的手臂將我帶離,只留一臉錯愕受傷的韓希文跪臥在地毯上。
“你不該那樣對她。”我垂眸低語,幾不可聞。
“那你倒教教我該怎么對她?”裴子桐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冷冽得嚇人。
我啞然,不知該如何答他,卻又覺得哪里不對,想了想說:“她是你兒子的母親。”這個關系好像有點復雜。
他淡淡瞥我一眼,不帶一絲情感道:“我喝醉的時候任何女人都有可能成為我兒子的母親。<>”
我無話可說了。怪只怪當初韓希文一廂情愿,在裴子桐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了他的種,是男人都受不了吧!韓希文的目的性太強,功利性也太明顯,裴子桐曾經被唐風杰擺過一道,當過一次棋子,決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不知是韓希文的悲哀還是童寶寶的悲哀。
裴子桐接了唐傲的一通電話出去了,我兀自坐在花房里發呆,遠遠的見韓希文走來,我朝她招招手,她猶疑一下,還是進來了。
“別太擔心了,他們一定能把寶寶安全無誤地帶回來。”我遞給她一個噴壺,她順手跟我一起澆花。
“昨夜看了寶寶一晚上,那人倒是沒有虐待寶寶,而且唐先生安排得那樣周詳,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救出寶寶的,只是……”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里早已猜到是為哪般。
“你若心里有他,切忌操之過急。”她疑惑地看我,停下手里澆花的動作。
我輕嘆一聲:“他是個不愿被束縛的人,你綁得越緊,他逃得越遠。”
她點點頭,似懂非懂,忽而說了一句:“你很了解他。”
這個女子,哎……愛情的確讓人盲目。
“別忘了他的兄弟是誰,我只是,推己及人而已。”韓希文的心思太重,疑心也重,她對我必是存著戒心的。
許是感覺到我的不悅,她馬上軟下來:“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一聲謝謝的,謝謝你對我和寶寶的照顧,也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而我卻在一開始就隱瞞了許多事,末末,你不會怪我吧?”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疲倦,有時想想管她是誰,管她想圖謀什么,管她的過去將來,這些都與我無關,何需牽念這許多?
她見我不作聲,以為我生氣了,便又道:“當年唐風杰會找上我也是因為我對他用清太深的緣故吧!”
我抬頭看她,心道她會和盤托出嗎?
只聽韓希文輕嘆一聲,娓娓道來:“那一年我和裴子桐一起進入耶魯大學建筑系學習,當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再也管不住自己的這顆心了。我開始注意他,非常非常地注意他,他的喜好,他的朋友,他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在意著。我在心里默默的愛他,卻不敢向他表白,因為當時喜歡他的女生太多了,被他拒絕的女生更多。他的冷漠和他的背景一樣出名。就這樣,我默默地愛了他四年,從大一到大四,就在畢業前夕,我以為自己從此以后就沒有機會了,從此便要結束這種苦澀而又甜蜜的單戀了,沒想到有一個人找到了我。”
“那個人就是唐風杰?”我忍不住插嘴。
她點點頭,繼續:“他問我愿不愿,愿不愿意將自己交給桐……”韓希文羞怯地垂下頭去。
我了然道:“他的條件是什么呢?”
“他說,若生了孩子,等孩子五歲后就要把孩子給他。”韓希文囁嚅。
我蹙眉,這女人有夠糊涂的。
“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一心只想著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便,便答應了他。”說到此事,韓希文也是頗為后悔。
這讓我聯想到韓希文在寶寶五歲之后出現的可能性。她害怕骨肉分離,于是帶著孩子來找裴子桐,就是期望能夠得到庇護。哪知裴子桐完全不記得她,更把她和寶寶當成了陌生人。而她因為當年的那場交易,又不敢對其明說,以致拖到現在。造成現在這種情況,不得不說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當年她不那么糊涂,如果當初她把話說清楚,如果她早些把唐風杰的陰謀和盤托出……現在說這些好像太晚了。
“末末,我該怎么辦?”韓希文泫然欲泣的表情終究讓我不忍。
嘆了口氣,我只能安慰她:“事到如今你急也沒用,裴子桐那邊我只能盡量給你們制造機會,至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誰也管不著。”
之后的情況發展得有些出乎意料,唐傲派出去跟蹤的人手居然把人給跟丟了。說起來也并不能全怪那些跟蹤的人,那些人并不知曉綁匪身上安了跟蹤器,而唐風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那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白混的,自然以早就料到唐傲會派人跟蹤。綁匪假意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蹤,完全放松警惕的表現也讓那些跟蹤的人掉以輕心了,幾天以來,優哉游哉地往珠海趕,完全看不出趕路的樣子,倒像是旅游的。就這樣,孩子被掉包了,一群人追到廣州就失了蹤跡。
唐傲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要說唐風杰把人劫走了,唐傲這邊沒有一點反應才叫奇怪呢!現在他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尾巴給甩掉了,自然以為高枕無憂了,唐傲的手腳才能得以展開。
從監視器里可以看到,綁匪來到了深圳,企圖從深圳偷渡到香港。
唐傲的嘴角微彎,勾勒出一道冷酷的弧線。
“從香港走,他這是自尋死路。”
裴子桐冷笑:“那里的黑白兩道都等著尋他晦氣呢!”
我一怔,立即想到當時唐傲是借著劫了他的軍火買賣的事件把他從老大的位子上拉下來的,而當時跟唐風杰定了最多貨的就是香港的黑幫勢力,他為了避開唐傲的堵截,不得不迂回到香港,企圖從香港到澳門,只是他忘了一點,無論他走到哪里,唐傲怎么可能放過他呢?
但是我更不明白,他要童寶寶究竟是為了什么?要挾嗎?那又何必非要帶去澳門?或許正因如此,唐傲才放水讓來人把寶寶帶走,想看看唐風杰意欲為何吧!唐傲那個妖孽,果然招人恨!
“明天我們就直飛香港。”唐傲說。
“好!”裴子桐附和。
“我也要去!”我跟著附和。
“不許!”“不行!”
兩男異口同聲。
我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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