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拉撒路小鎮
雖然早就意識到蕭予舟可能不普通,但此刻高橋喬才清楚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用兩個字形容,就是危險。
面對自己的威脅,他那雙眼睛平靜到極致,里面沒有情緒更別提什么害怕。
即使和陳啟相處過,被對方照顧過,他對陳啟也沒有任何同理心。
如同當時高橋喬不同意他的交易,他絕對不會出手幫這個忙。
而他對那些圍剿過他的鎮民,也同樣不懷憤恨,即使對方炸成血花,他眼里也看不到所謂報復的快感。
甚至就算她現在拿槍指著他,他也沒有一絲不快。
蕭予舟脫下黑袍:“我幫你救下陳啟,按約定,下面該你了!
“如果我要撕毀約定呢?”高橋喬冷言。
蕭予舟并沒有因為她的話生氣,他看著她,平靜反問:“你會嗎?”
他平淡語氣中的篤定讓高橋喬十分煩躁,就好像她已經徹底被蕭予舟這個人看透了。
這種交流中喪失主動權的感覺并不好。
她看著蕭予舟沒有吭聲,以一種無聲的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兩人對視半天,蕭予舟除了那句反問之后再也沒有一個多余的催促,就這么靜靜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高橋喬這人雖然脾氣暴躁但護短又重感情,非常看中自己那幾個能力不高的下屬,蕭予舟幫他們從鎮民手中救下陳啟,她不可能不履行承諾。
半晌后她終于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槍,黑著一張臉:“不管你讓我幫你干什么,只要是有損人類利益的事,我都不會做!
蕭予舟點頭:“你只用做你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高橋喬冷哼一聲:“所以呢,你要讓我殺異種嗎,這可算不上幫你!
“算不算我說了算,能不能殺掉就看你的本事了!笔捰柚壅f著越過高橋喬往小巷深處走去,他頭也沒回地命令道,“去醫院。”
高橋喬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半天,余光掃到地上丟棄的黑袍,狠狠剜了一眼才抬腳跟上。
沒走多久,就遇到了背著陳啟站在路邊等他們的顧邊和苗淼。
一看到他們,苗淼就忙問:“沒事吧,喬姐!
高橋喬叼了根煙在嘴上:“嗯。”
兩人之間氣氛明顯不對,主要是他們隊長就把“我很不爽”幾個字寫在臉上,兩人也不敢多問。
從高橋喬決定接受蕭予舟的幫忙,苗淼就被事先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接應,她雖然知道蕭予舟要假扮救世主,但并不知道之后發生了什么。
再加上高橋喬看起來就不是沒事的樣子,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蕭予舟。
察覺到她的目光,蕭予舟倒是好心地回了句:“沒事。”
苗淼遲疑地點了下頭,對高橋喬說:“隊長,我已經暫時麻痹小啟哥的痛覺,但他傷得太重,我們得盡快給他處理身上的傷!
而且她和顧邊身上也同樣有不少和異種對戰時新增的傷,要不是遇到高橋喬,他們兩個沒什么戰斗力的輔助系可能都要交代在異種手上。
自己太弱小了。
這是這兩天,苗淼和顧邊最大的感受。
“嗯,去醫院。”高橋喬說著抬手輕扒了一下陳啟靠在顧邊肩膀上的臉,避免他的姿勢壓到臉上的傷。
剛收回手,陳啟氣若游絲喊了一聲:“隊長……”
他沒睜眼,是憑著那一手的煙味把高橋喬認出來的。
“你忍一忍。”高橋喬沉聲。
陳啟搖頭:“有小淼在,我一點都不痛。”
聽到身邊抽鼻子的聲音,蕭予舟往看了眼苗淼,對方低著頭,耳邊落下的頭發擋住了她通紅的眼尾。
趴在顧邊背上的陳啟,手腕和腳腕都像是吊在繩索末端的重物,毫無支持力,隨著顧邊的動作晃了又晃。
蕭予舟眼尖地在他布滿勒痕的手腕內側看到一個發黑的針眼。
“我知道這些鎮民為什么……那么討厭……不是,是恨我們特行處了!
蕭予舟的視線隨著這句話轉移到陳啟臉上,后者腫成核桃一樣的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縫,他看著高橋喬:“因為他們都是感染者的家屬!
高橋喬夾煙的手指微頓。
感染者并不是在末世爆發之初就存在。
五年前出現了第一批感染者,他們究竟是如何被感染的至今也沒有查明原因,但從那時起東南西北四個特行區先后爆發了多批感染者。
人類安全區范圍近一步縮小,四年前,政府在眾多反對聲音中成立了隔離科,用來隔離感染者。
在隔離科成立之前,感染者必須出現明顯的異化癥狀才會被發現,因此也造成了很多不可避免的傷亡。配合研究所最新的感染值測量儀器,可以事先鎖定感染區域,在感染者異化前就將他們送往隔離科。
隔離科的成立從宏觀角度來說確實是維護人類的重要一步。
但對于異能者來說卻是特行處最殘忍的科室。
這里的工作遠離前線,聽起來好像沒有什么危險,其實需要任職者極高的心理素質。
因為你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還沒有出現異化反應的人,以為自己可以得到救治對你投來感謝和喜悅的目光,然后看著他們在隔離室里從期待變成絕望,從人變成怪物。
異化前期他們理智尚存,他們會呼救會求饒甚至會求死,但你什么都不能做。
你必須等待死亡報警或者異化成功提示響起。
而不管是異化物還是異種,感染者的最終歸屬都是研究所,成為研究材料或者特殊材料。
即使政府對外一直以救治感染者來包裝形容隔離科,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給了別人希望后又將對方推入絕望,這一點在隔離科內部也飽受詬病。
但在這個時代,世界政府作為幸存人類對未來生活期待的支撐,必須丟卒保車。
感染者家屬對于特行處和隔離科的恨意有跡可循,也恰好因為這點讓他們不再信任政府,從而被救世主乘機而入。
“你怎么知道的?”高橋喬問陳啟。
“蘇陶告訴我的,就是我們救的那個小女孩。”
陳啟一開始被鎮民抓住之后鎮民分成了幾批人去找其他人,留著看守陳啟的人不算多,但當時他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手腳都斷了。
蘇陶就是那個時候一瘸一拐出現的,帶著一支針管,說是從醫院偷出來的營養劑,讓陳啟恢復了一些精神和力氣,不然陳啟可能等不到蕭予舟來救他就被打死了。
“我們扯平了。”小女孩蹲在他面前,飛快地把針管藏進衣服里,“你救我一回,我也救你一回!
“她為什么……”苗淼脫口而出。
“我當時也問她問什么要幫我,”陳啟說,“她說她只想找弟弟,我們是唯一說過見過他弟弟的人,她不相信他弟弟真的死了!
除了對不起了,陳啟不知道還能給蘇陶說什么。
女孩不相信也沒放棄,沒再和陳啟多說任何話,也沒跟著鎮民一起討伐他們,獨自去找弟弟了。
幾人紛紛沉默,能在末世活下來的人心底都有一個不可撼動的信念,有的人是相信政府一定會拯救人類,有的人是期望救世主可以帶給他們想要的明天,而有些人只是想要和唯一的家人在一起。
“誰來開車?”說話間就到了蕭予舟停車的地方,他可不管這些人正沉浸在怎樣的情緒中,一句話就把這多愁善感的氣氛打碎。
高橋喬看著面前布滿血污的破舊卡車,問了一句:“哪兒來的車?”
蕭予舟直接拉開副駕駛坐進去:“沒人要的!
實驗樓里死的死,跑路的跑路,他這句話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
高橋喬雖然不相信,但也懶得說什么,讓顧邊和苗淼在后面照顧陳啟,矮身坐進駕駛位,車啟動前她想起什么似的,丟給蕭予舟一把槍:“還給你。”
是之前蕭予舟想殺鎮民時被她搶走的那把槍。
就是沒了這把槍,讓蕭予舟多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
他把槍別到腰間,又不客氣地伸手問高橋喬要子彈,高橋喬不爽:“之前給你的呢?”
“用完了!
至于怎么用完的,他也懶得說,高橋喬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丟了一匣備用彈給他。
兩三公里的距離,不過是一腳油門的事情。
醫院大門大敞,院子和樓里燈火通明,但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即使他們剎車的動靜一點都不小。
還沒進院子高橋喬就看到地上巨物蜿蜒的水痕,她把車停在就診樓門口,把陳啟弄進診室:“苗淼給陳啟處理傷口,顧邊你保護他們,注意周圍!
“是!”顧邊和苗淼齊齊應聲。
光看痕跡醫院里可能只有一只異種,但話也不能說死,高橋喬走出診室,看著過道上盯著對面墻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蕭予舟問:“讓我對付異種,吸引它的注意力,那你呢?”
蕭予舟聞言轉頭,臉上帶著她從沒看過的笑容,讓高橋喬不由后退了一步,手都下意識摸到了槍上。
唇角微勾,但眼里毫無笑意的蕭予舟,如同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惡鬼一般。
“我?”蕭予舟輕笑,“有點東西要拿回來。”
他撩起眼皮掃了眼頭頂的天花板,隔著幾層樓,他也能聽見了小小天真又童趣的聲音:“爸爸,有幾只小耗子進來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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