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羅，遵守下面幾條原則。第一，不要在拿下缸腦之前殺死任何一個隊員。因為那些隊員死了的話，美夢號也會發生大面積爆炸，而且也會摧毀。第二，不要把那些隊員帶出美夢號，一旦他們離開了美夢號，美夢號也會爆炸，缸腦也會摧毀。因為缸腦、美夢號和他們之間設置了信息雙向反饋系統。”

　　“是……是！”面對帝法的叮囑，我重重地點頭，牢牢地記在心里。

　　就在帝法話音落下間，前方的道路果然開始分叉了，就像是迷宮的分路一樣，前方的道路變成了Y字型。

　　帝法的人形機甲朝著我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手勢，于是他向著左側的岔道疾馳而去，而我則是微微一拐，向著右側的拐道疾馳而去。

　　當我和帝法的機甲交錯的那一剎那……我們，走上了兩條不同的命運道路。

　　隨著我獨自一人進入了右側的岔道，我感覺到周圍的光線也變得暗淡了。我的嘴里不斷地念叨著帝法對我的叮囑。

　　“不能殺死隊員……不能把隊員帶出美夢號……不能殺死隊員……拿下缸腦……”我的嘴里不斷地念叨著，而帝法和我之間則依然保持著通訊的連貫。從我的人形機甲的屏幕里，我也能夠看到帝法的機甲所看到的畫面。

　　就在下一刻，我前方的岔道突然變得寬敞了起來，下一刻，我發現自己沖入了一個巨大的球形艙室之內。

　　“發射*，開啟聲吶系統！”帝法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我的耳中，我一個激靈，然后毫不猶豫地遵從帝法的指示，按下了操作臺上的*。我甚至都還沒有完全看清楚艙室內的景象，*就已經投射了出去！

　　轟！！

　　伴隨著一道劇烈的閃光，整個艙室都被我所投擲出的*照亮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但是通過聲波的成像，我還是能夠大概看清楚艙室內的景象。

　　通過聲吶捕捉到的圖像，我看到在這個球形的艙室中央，有一具類似于棺材的裝置，而在那臺裝置的周圍，則是有一些成員圍簇著，根據清晰的圖像分析，我甚至能夠看到其中一道人影的臉上還戴著眼鏡。

　　“中間那個棺材形狀的儀器就是缸腦。把它保護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它，啟動自毀裝置，一直等到本王拿下了慕容吟，你再做出相應的舉動。在那之前，守住缸腦！”

　　“是……是！”我迅速地操控著人形機甲以溜冰選手般流暢的姿勢滑動到了那臺棺材狀態的裝置之前，然后張開了我的人形機甲的雙臂保護在了這臺儀器的面前，阻止任何人靠近儀器按下自毀的開關。

　　根據聲吶的成像顯示，我看到周圍的那些人影都開始朝著后方退了出去。而帝法的聲音則在人形機甲的艙室內響了起來：

　　“缸腦有密碼加密，一般人解除不了，根據本王的指示開始破解密碼……”

　　“是……是！”我連連點頭，一邊操控著我的機甲，同時我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帝法人形機甲捕捉到的畫面窗口之上。

　　此刻帝法已經穿過了左側的那條通道，一路上他就像是戰神一般輕輕松松地撂倒了數百個巨人僵尸，然后迅速地沖進了美夢號盡頭的總指揮室。即便是操控著笨拙的機甲，帝法的動作依然是極其的流暢而輕盈，就像是一個舞蹈家一般。其他笨重的僵尸們在帝法的面前，簡直就像是猴子面前的大象，被輕松地戲耍和甩開。

　　而當帝法沖進了總指揮室時，我的大腦突然一震，指揮室內的奇特景象徹底讓我看呆了。

　　“這是什么啊……”

　　在總指揮室的正中心，是一個巨大的肉壁球體。

　　這個球體完完全全是由僵尸堆積組合而成的，無數大大小小的僵尸一起鑲嵌連接在一起，肉疊著肉，手臂卡著脖頸，胯下夾著人頭，腋下扣著手肘……中等的僵尸鑲嵌在大僵尸們身體的縫隙之中，更小的僵尸則鑲嵌在中等僵尸留下的空隙之中……靠著這種葡萄里夾玉米，玉米里夾雜米粒的方式，這個巨大的肉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封閉的艙室，而且很明顯，這個艙室比任何的金屬都要更為堅硬，因為這個人肉艙室是靠著巨人僵尸的身體防御的，哪怕是核彈級別的爆炸，這些巨人僵尸靠著堅硬的病毒墻壁也可以硬扛下來而不至于被瞬間殺死。

　　這些互相纏繞擁抱的僵尸們遍布了指揮室的所有墻壁，甚至包括外面的甬道。

　　“難怪……美夢號不怕核彈和爆炸攻擊，先用美夢號本身的船體減弱核彈的威力，再有這么多的巨人僵尸當墻板和肉壁的話，就算美夢號爆炸，肉壁中央的人也可以被保護住啊。”我震撼無比地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巨大的肉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鳥巢，這個鳥巢是如此的堅固和厚實，以至于幾乎沒有任何的縫隙可以鉆進去。

　　我沒有想到電子世界的人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保護他們的世界之書和隊長。

　　“帝法……這個人墻能夠炸開嗎……看起來好堅固啊……”我驚嘆道。這個人球的占地面積差不多有一個北京鳥巢那么大了，美夢號本身直徑就有數公里，而這個巨大的人球占據了美夢號內部很大的一部分空間。

　　“炸不開，”帝法淡淡地道，“這堵人墻的內部還有很多層互相嵌套，比外表看起來的還要更加厚實。想要炸開這睹人墻，除非攜帶核彈級別的武器進入美夢號內部……不過，電子世界的隊長和電子世界的世界之書全部都在這個人球的中心被牢牢地保護著。”

　　“那怎么辦？如果保護這么嚴實的話……帝法你不是進不了這個人球的中心了嗎……”我擔心受怕地道。

　　“不用擔心……”帝法笑道，“這堵人墻也不是完全密不透風的……如果完全密不透風的話，那么內部的人一旦有意外，想要逃跑也會變得不可能。對方還是留下了一條以便逃跑的后路的……”語畢，帝法突然操控著他的人形機甲猛地朝著這個巨大的肉壁的某個方向沖了過去，下一刻，帝法的人形機甲背后迅速地射出了一枚巨大的*落在了人形肉壁的外圍，下一刻，*轟然炸開！

　　一個大約有人形大小裂口頓時出現在了人球的表面，帝法絲毫沒有遲疑，他迅速地讓人形機甲沖上了前去，巨大的機械雙臂伸過了頭頂，貼靠在一起，然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鐵鉗一般狠狠地插進了被*微微炸開的小型裂口之中。

　　人形肉壁有迅速愈合的能力，但是帝法的人形機甲的雙臂卻是卡在了這個臨時炸開的裂口之上，肉壁的自然愈合速度驟然停止，而帝法則是迅速地開啟了人形機甲的駕駛艙室，身形輕盈敏捷地從艙室內跳了出來，他迅速地跳到了人形機甲的機械腦袋之上，然后一個利落的滑鏟，就沿著尚未合攏的裂口滑進了人形肉球的內部！

　　幾乎就在帝法滑進了人球的內部的同時，人球的縫隙就徹底愈合了，被卡在縫隙上的人形機甲的雙臂和腦袋瞬間像是被核桃夾夾到的核桃一般咔擦碎裂，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堆廢鐵。

　　因為帝法的人形機甲報廢，我只能夠通過帝法的維特根斯坦之眼看到帝法進入其中之后的景象。

　　此刻的帝法已經完全沖進了人形球體的內部。

　　讓我震驚但是，這個人形球體的內部居然還有一個非常龐大的空曠空間，而在這個空曠的空間內，居然布滿了各種手持著激光槍的機器人，這些激光槍從各種不同的角度互相對準，最后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激光網，這片激光網幾乎沒有任何的縫隙。

　　而在這張巨大的激光網的正中心，則是站著一個雙手交叉在胸前，抱著一本黑書的青年。這個青年萬分緊張地看著沖破了最后一層防御來到了自己面前的帝法，雙目之中流露出了恐懼之色，我甚至看到了他那發白的面容。

　　“你已經輸了……”看到站在艙室正中央被無數的激光網保護著的男子，帝法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笑意。

　　而下一刻，帝法維特根斯坦之眼里分裂出了無數個世界。這些世界同步傳遞到了我所在的人形機甲的內部。

　　在這些世界里，布置在指揮室內部的激光發射機器人同時向著帝法發動了進攻，帝法靠著他那瘋狂的靈敏的動作避開了大部分的機器人發射出的激光。

　　在九成以上的世界之中，帝法都冒著他的身體被激光射傷，缺胳膊斷腿，脖頸射中、胸口和腹部被貫穿，或者全身大面積燒傷的風險突破了激光網，成功沖到了慕容吟的面前，成功逮捕了他，并且奪到了世界之書，并且通過折磨和威脅慕容吟的方式讓他交出了隊長的權限，之后帝法則是殺死了慕容吟，讓他的記憶呈現在了世界之書上，確認了他的的確確就是電子世界的初始隊員同時也是隊長慕容吟沒有錯。

　　通過隊長權限轉移和世界之書上的記憶，未來的帝法已經成功確定了慕容吟的真實身份。

　　與此同時，在另外的一些未來里，帝法也殺死了我所在的王勇缸腦保管室內的其他的電子世界成員來作證此刻的慕容吟的確就是真正的慕容吟，的的確確就是電子世界的隊長沒有錯。在帝法看到的未來里，我所在的缸腦保管室內的初始隊員朱清云的所有記憶都已經被摸透，而且他也已經被殺死了無數回，再也沒有了任何可能反抗的作為。

　　通過世界之書、隊長權限轉移以及其他初始隊員的記憶的作證，眼前的慕容吟的身份已經可以完完全全確定，他已經再也沒有了逃跑的可能性。

　　在帝法看到的無數未來里，慕容吟都已經是死路一條，而那些未來的差別，僅僅是帝法需要付出的傷口的多少而已。

　　帝法瞬息之間就已經窮舉了他所有奪取世界之書和拿下慕容吟的未來，九成以上的世界之中帝法都受了重傷，剩下的一成世界里，帝法也是付出了多多少少的代價，至少也是小面積的燒傷，而在某個世界之中，帝法付出的代價是最小的，在那個世界里，帝法僅僅只是付出了一截頭發被燒焦的小小代價而已。

　　“結束了……”帝法的臉上浮現出了勝利的笑容，他輕輕地從腰間拔出了他隨身攜帶的手槍，然后以極快的速度向前俯沖而去！

　　恐怖的激光就像是舞臺上投射而下的射燈一般在帝法的身旁飛快地舞動著，環繞著他的身體開始瘋狂地旋轉和切割，帝法以所向披靡的姿勢沖向了艙室正中央的慕容吟，慕容吟面色倉惶僵硬，開始踉踉蹌蹌地后退。帝法的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宛如鬼魅的幽靈一般，轉眼之間，帝法就以身上的戰斗服起火為代價沖刺到了慕容吟的面前，而帝法的臉上那一抹邪異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濃……

　　就在距離慕容吟還有最后一米距離時，帝法猛地撩起了手中的長槍，擊落了慕容吟手中的世界之書，他的身體靈盈地跳起，左手向上一抓，輕輕松松地就接住了電子世界的世界之書！

　　然后就在下一刻，帝法迅速地撩起了手槍，把槍口對準了世界之書，用他那威嚴而冷肅的聲音道：

　　“螻蟻，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連同你們的世界一起滅亡，第二……臣服于本王的腳下，做本王的奴隸！”

　　贏了！帝法贏了！

　　我幾乎就要拍手尖叫起來，但是稍稍冷靜了幾分，我才想到，我現在所看到的這些畫面，都僅僅只是帝法利用維特根斯坦之眼看到的未來而已。

　　在真實的世界里，帝法也開始了同樣的動作。和帝法之前看到的未來一模一樣，　恐怖的激光就像是舞臺上投射而下的射燈一般在帝法的身旁飛快地舞動著，環繞著他的身體開始瘋狂地旋轉和切割，真實世界中的帝法同樣以所向披靡的姿勢沖向了艙室正中央的慕容吟，慕容吟面色倉惶僵硬，開始踉踉蹌蹌地后退。帝法的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宛如鬼魅的幽靈一般，轉眼之間，帝法就以身上的戰斗服起火為代價沖刺到了慕容吟的面前，而帝法的臉上那一抹邪異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濃……

　　就在距離慕容吟還有最后一米距離時，帝法猛地撩起了手中的長槍，擊落了慕容吟手中的世界之書，他的身體靈盈地跳起，左手向上一抓，輕輕松松地就接住了電子世界的世界之書！

　　然后就在下一刻，帝法迅速地撩起了手槍，把槍口對準了世界之書，用他那威嚴而冷肅的聲音道：

　　“螻蟻，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連同你們的世界一起滅亡，第二……臣服于本王的腳下，做本王的奴隸！”

　　慕容吟面色倉惶地倒在了地上，然后顫顫巍巍地舉起了雙手，道：

　　“行……行……成王敗寇……我投降……我投降……我把隊長權限全部交給你們……世界之書也交給你……但是求求你，放過我們一條生路吧……”

　　帝法冷哼一聲，一腳把慕容吟踢翻在了地上，然后攤開了世界之書，接著毫不猶豫地抬起了手中的槍口對準了慕容吟的腦袋，一槍把他的腦袋像是西瓜一般打了個稀巴爛！

　　“贏了！”我幾乎要尖叫起來。

　　這次是真的贏了！我的心里在歡呼著，我知道，在這一刻，我已經是電子世界的隊長了，因為慕容吟已經把隊長的權限轉移給了我，也就是說，我已經不單單是機械世界的隊長，而是電子世界的隊長，很快……美夜子就會宣布第二輪上帝游戲結束了！

　　我看著畫面里帝法的英姿，心里止不住地歡呼著。

　　可是……足足等了差不多有半分鐘，我也依然待在駕駛艙內，預想中的美夜子……并沒有到來。

　　“帝法？帝法？”我嘗試著和帝法建立起通訊，詢問他的情況。

　　帝法那邊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回音。

　　“帝法？！”我隱隱感覺到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加大了音量詢問帝法的情況，可是帝法依然沒有任何的音訊。

　　這一刻，我終于意識到情況恐怕有了異狀。畫面里的帝法依然處在勝利的景象之中，但是對于我的詢問卻似乎置若罔聞。

　　我知道帝法肯定是出了情況，這一刻，我再也管不上其他，我開始瘋了一般地沖出了缸腦管理室，朝著帝法所在的總指揮室沖了進去！

　　一路上無數的巨人僵尸試圖阻擋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卻是徹底發瘋了，我把人形機甲的馬力開到了最大，人形機甲發出嗚嗚的咆哮聲，就像是一只野獸般狂沖進了最后的中央指揮室內！

　　而當我落在了中央指揮室內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包裹著整個指揮艙的人形肉球已經消失了，無數的巨人僵尸、小型僵尸、寄生僵尸像是滿地的積木碎塊一般倒在地上。

　　很顯然，這些橫七豎八的僵尸是人形肉壁瓦解之后形成的。而此刻，在駕駛艙的正中央，正躺著一具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具沒有頭的身體，他穿著我無比熟悉的紫色戰斗服，肩膀上，那耀眼炫目的肩章正散發出奪目的光輝。

　　而在那具無頭的尸體旁，則是滾落了一個有著一頭散放的金色長發的腦袋，那個腦袋的臉上還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和傲慢，仿佛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身首分離。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好像破碎了。

　　看著那個滾落在地上的熟悉的金色頭顱，看著那只閃爍著人造金屬光芒的碧藍色的　眼睛，我有種墜入到了最深的噩夢之中般的感覺。

　　不可能的……

　　這不可能是真的……

　　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就在幾分鐘之前，帝法還在跟我說話，還在信心滿滿地告訴我一切已經結束，他已經獲得了勝利……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帝法！！！！”我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身體幾乎從操作臺前站起，腦袋都幾乎重重地撞在屏幕前。我像是瘋了一般駕駛著人形機甲朝前沖了過去，但是總指揮室里的那些巨人僵尸卻是朝著我圍聚了過來，他們迅速地組成了高高低低的人墻，把我的人形機甲給包圍了。

　　十多個巨人僵尸朝著我包圍了過來，我瘋狂地嚎叫著，不斷地發射著*轟擊在他們的身上，一個巨大僵尸正面受到了*的沖擊，被炸得飛了出去。但是更多的僵尸卻像是老鼠一樣包圍了過來，他們伸出了粗大結實的手臂，牢牢地把我的人形機甲給固定在了原地，令得我動彈不得。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影包圍了我，屏幕里的畫面也漸漸模糊了，間隔著攢動的黑色人頭，我唯一能夠勉強看到的是那道穿著神父服裝，緩緩地向著掉落在地上的帝法的頭顱走出的男子的身影。

　　“住手！”我嚎叫著，“不許你碰他！”

　　我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下一刻，我猛地按下了人形機甲駕駛艙的投射按鈕，駕駛艙打開了，我的身體從駕駛座上被高高地彈起，然后猛地朝著前方帝法的尸體沖了過去！

　　我是徹底瘋了，什么都不管了。我重重地落在了前方的地面上，金屬的地板重重地撞在我的胳膊肘、肩頭和膝蓋上，痛得我幾乎掉出眼淚來，但是我根本意識不到疼痛了，我就像是瘋狗一樣連滾帶爬地搶在了那道穿著神父服裝的男子身影前面撲到了帝法的頭顱之上。

　　當我的雙手接觸到了帝法的頭顱的那一剎，我的眼淚就像是泉漿一樣涌流了出來。

　　帶著溫度的血液、柔軟的皮膚觸感、硬邦邦的骨骼，細致的五官……

　　真的就是帝法……

　　“不！不！不！嗚嗚嗚……”我痛苦地嘶吼著，嚎啕大哭著，把地上流血不止的帝法的頭顱狠狠地摟抱進了我的懷里。粘稠腥臭的鮮血打濕了我的身體，我的制服徹底被血液染紅了，但是我根本不管那么多，我只是抱著帝法的頭顱痛苦地哭泣。

　　“他輸了。”一道毫無情感的冰冷聲音在我的身后響了起來，我咬著顫抖著的濕潤嘴唇，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去，看向了站在我身后的穿著神父服裝的男子。

　　我記得這個人，帝法提起過他，他是電子世界團隊的隊員之一，他是路德神父。

　　我感覺到我的胸口里有一團火焰在沸騰著，無窮的怒火、仇恨的浪潮充斥了我全部的心房，看著身后那道筆直站立的身影，我感覺到我的怒火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就要吞噬這整個世界。

　　“不……他沒有。”我冷冷地道。“他永遠也不會輸的……他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王……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猛地拔出了我腰間的手槍，對準了站在我身后的那個男人的身體，然后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但是這個男人很快就伸出了雙手擋在了腦袋面前，我射出的子彈鑲嵌進了他的手臂之中，卻沒能夠擊穿他的頭顱。

　　而且就在下一刻，男子被我擊中的手臂開始迅速地愈合，卡進了他肉里的所有子彈都開始砰砰砰砰地掉落在地上。

　　很顯然，這個男人身上也感染了僵尸病毒，也獲得了極強的愈合能力。

　　“沒有用的，無法使用維特根斯坦之眼模擬能力的你，贏不了我們。”穿著神父服裝的男子冷冷地說。

　　“那你錯了……”

　　我一點一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從我眼眶里噴涌而出的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止住了。我顫抖著，緊緊地將帝法的頭顱摟抱在我的懷里，然后，我輕輕地伸出了我的右手，將帝法左眼上的維特根斯坦之眼輕輕摘了下來，然后——狠狠地按入了左眼之中！

　　劇烈的疼痛就像是無盡的海洋一般吞噬了我，可是就在同時……我也獲得了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一刻，我終于學會了模擬。

　　那一刻，所有的答案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我的腦海之中，而我也終于明白了帝法失敗的原因。

　　因為……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路德神父。

　　而是朱清云。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早在第一輪游戲的時候，朱清云就已經設下了布局。

　　他把他們隊伍里的人的記憶和身體都互相對調了。

　　他把王寶玉的記憶給了樓碧月，把樓碧月的記憶給了溫素冰，把溫素冰的記憶給了慕容吟，再把慕容吟的記憶給了張偉，在那之后，他又把張偉和路德神父，以及自己的記憶進行了對調。但同時，他又通過5D打印機，把所有隊員的面部和身體都進行了改造，互相調換。

　　這個過程，簡直就像是玩移動拼圖一般。

　　而這個對調的過程，就連他自己的隊員都不知道。

　　所以樓碧月才會在第一輪游戲的時候莫名其妙學會功夫舞蹈。因為身體的一些記憶，有時候光靠大腦的記憶置換是無法改變的。

　　之前帝法入侵美夢號的時候，通過對世界之書上的文字的讀取，他的確是看到了朱清云和其他隊員死亡的未來，但是事實上，他所看到的那些未來，都是已經被互相調換了記憶之后的隊員的未來。

　　事實上，真正的朱清云一直都是路德神父，他一直都藏在僵尸堆積而成的人肉球體之中。帝法當然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帝法只會把他當成一個膽小無用的普通隊員而已，而且因為他卡在了肉球之中，帝法暫時殺不死他，也就懶得理會他，只會對肉球正中心的慕容吟下手。

　　而這一切，都是朱清云早就布下的局。

　　他故意讓帝法認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掌控在了他的手里，哪怕是朱清云的生死也已經如此。所以他一路沖到了慕容吟的面前，但是那卻是朱清云早就預設好的道路。

　　朱清云故意讓人肉球體有一個恰好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入的孔洞，為的就是讓帝法進入其中。

　　而且，朱清云早就掌握帝法的最經濟性思維，帝法的性格是不但要贏，還要贏得漂亮。所以他一定會選擇付出最小的代價去拿下慕容吟。在沖到慕容吟面前的道路上，帝法看到了無數個未來，九成九以上的未來里，帝法都是以付出了一定傷勢為代價拿下了慕容吟，只有在一個未來里帝法所受的傷最小，而朱清云知道帝法一定會選擇那個未來的。

　　所以在那條道路上，朱清云預先放置了幻瞳。而帝法經過那條道路的時候，他自己踩下了觸發幻瞳的機關。

　　是帝法自己把自己帶入到了一個幻想的世界之中。在那個世界里，他成功拿到了世界之書，拿下了慕容吟，成為了最后的獲勝者，活在了一個虛幻的未來之中……

　　可是就在那一刻，他卻再也沒有了回頭之路……

　　“去死吧……啊啊啊！！”我嘶啞著聲音道，然后嘴里發出了怪異的笑容，“去死吧……去死吧……朱清云，你——去——死——吧！！”我瘋狂地大笑了起來，我的身體就像是最靈活的舞蹈家一般開始在地面上游走滑行，我就像是揮舞著手中的長鞭一般揮舞著手中的手槍，向著站在我前方的有著路德神父樣貌的朱清云沖了過去！

　　我哈哈大笑著，身體猛地向前一個前躍，重心向著前方傾斜，身體即將落地的剎那間，我的左手猛地一撐地面，我的身體以倒掛金鉤的姿勢立了起來，然后就在我的身體立起來的那一剎那間，我將槍口朝上，猛地扣動了手槍的扳機，射出的子彈宛如逆天而行的流星一般，猛地從后腦勺之中灌入了朱清云的大腦之內！

　　“去死吧！！哈哈哈！”當我的雙腳再次落地時，我發出了亢奮的慘叫聲，如同山岳一般站在我面前的朱清云轟然倒下，頭顱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血洞，透過血洞，我能夠看到對面的慕容吟那驚駭的臉龐。

　　我贏了……

　　我殺死了朱清云！

　　我為帝法報了仇！

　　看著倒在地上的朱清云的尸體，我的心臟砰砰地跳動著，淚水源源不斷地涌流出來，沾濕了我的面龐。

　　可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身體卻是突然僵硬了，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而緊接著，在我面前的世界圖景，突然也變得黑暗了。

　　我的身體操控權和眼前的世界圖景出現了詭異的不協調，我明明想要操控著我的身體轉身，可是世界圖景卻依然停留在了朱清云倒下的那一刻……

　　下一刻，我感到世界圖景在劇烈地下墜著，我感覺到我的脖頸重重地落在了什么冰冷的東西之上，劇烈的痛楚傳來，而我的意識也在迅速地消散著……

　　在意識消散的最后關頭，我隱隱約約仿佛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我仿佛聽到了什么東西爆炸的聲音，什么東西發出的嘶嘶聲，開槍聲，怒吼聲……而在下一刻，我感覺到一雙如同嬰兒般溫暖的小手輕輕地覆蓋在了我的臉頰之上，那雙小手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舒軟，讓我居然在一剎那間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和煩憂。

　　但是下一刻，我的眼睛再次傳來了一陣劇痛，我感覺到我的維特根斯坦之眼被人輕輕地挖了出來。

　　幾十秒之后，我聽到了一陣劇烈的爆炸，同時，我感覺到我的腦袋被一只強壯而有力的手像是拔蘿卜一樣從地上拔了起來。

　　又過了一分鐘后，我感覺到自己的大腦被重重塞進了某個冰冷的液體之中。

　　“真是沒想到他能夠在最后的時刻領悟了模擬，還好在他撿起維特根斯坦之眼的時候你就已經使用了幻瞳，真是險啊，木頭……”

　　“這一點……我沒有料到。是我的失策。”

　　“所以我說了，你也要試著去領悟人類的感情啊。之前是因為一句羅榮和小羅羅的語氣差別導致你露出了馬腳，這一次你是因為沒有考慮到羅榮對帝法的情感差點崩盤，不是嗎？所以本少爺說的話，從來都沒有錯，是吧？”

　　“大概……吧……”

　　“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要毀了這兩顆好不容易得到的大腦嗎？”

　　“不用……他們留著，還有用……”

　　“你是說，他們有一天還有機會復活？”

　　“……”這一次，那個機械般沒有情感的聲音選擇了沉默。

　　“哎，可惜的是，好不容易機關算盡拿下了他們，可是沒想到維特根斯坦之眼還是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毀了還是被人拿走了……那個拿到的維特根斯坦之眼的人，他到底是誰？到底怎么做到的？他之前究竟一直藏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模糊的人語漸漸消散，咕嘟咕嘟的液體冒泡聲音充斥了我的世界。

　　淚水，已經干涸。

　　帝法……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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