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鹵磷酸鈣的變色和錫的柔軟
蕭晨的這番話不亞于重磅炸彈,讓我脖后跟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但是蕭晨卻沒有多說,而是轉過身去開始整理起他那通風柜上的藥劑瓶來,似乎不打算計阻止我離開。
“你……真的讓我們走?”我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蕭晨,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轉變如此之快。
“反正你們還會回來的,我沒必要阻止。”蕭晨懶洋洋的地說。
我一驚,轉頭看了看蕭晨這逼仄而昏暗的實驗室,怎么想我也沒有回到這個鬼地方的欲望。
“什么意思?”
蕭晨停下了身子,微微側首,斜目看了我一眼,道:
“別忘了你手里的那本書寫著的《僵尸世界》,如果上帝游戲真的開始了,我們的世界恐怕會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估計你們還不知道其他六個團隊手里的書吧?”
聽到蕭晨的話,我的大腦也清晰了幾分,蕭晨的話說的沒錯,雖然我記得還有六個人也跟我一樣各自得到了一本書,但是說實話,當時我根本沒來得及看別人手里的書是什么。
“難道你……都知道?”
“對,我知道。”蕭晨淡淡地說道,就好像沒有感情一般,“而且我還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東西。很多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個瞎子,真理擺在他眼前他也看不到。”
“你……”
“算了,陳東青,走吧。”我還想說一兩句話,但是我感覺到我的手肘被人拉了一把,一側目,我看到曹紅鯉正拽著我的手肘,使勁朝我使眼色。
“曹老師……”我看了看眼前的班主任老師,最后還是打消了肚子里的提問,而是回頭最后看了一眼蕭晨后,走向了他家的出口。
轉身前的最后一幕,我看到蕭晨依然站在他那排滿了各種不知名化學藥劑的通風柜前,右手指尖夾一個標為的棕色瓶子緩緩轉動著。
那一刻,我居然有種錯覺,覺得在這昏暗的實驗室里,他那瘦削、挺直的身軀居然顯得那么的落寞、孤單……
他,到底曾在這個實驗室里獨自一人了多少年?
離開了蕭晨的實驗室后我才發現外面是一棟普通的廉價老公寓的過道,墻面是用褪了色的乳膠漆粉飾,墻壁一些地方已經開裂,露出里面的鋼筋,墻上還滿是牛皮癬和用噴漆涂抹的涂鴉字母,,而且這座公寓好像就連電梯都沒有配備,簡陋粗糙得就像是老電影里的上個世紀的上海的筒子樓。
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才發現佟哥和韓少鋒已經等在那里,兩個人都是一臉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
“他媽的,那個狗日的就是個瘋子!”佟哥正在樓道口里罵罵咧咧,他一腳揣在破舊的老墻壁上,刮擦下了些許黃色的墻粉顆粒。
“佟哥,算了算了,為了那種人生氣不劃算的。”韓少鋒在一旁應和道。
看到我們,韓少鋒和佟哥都陷入了沉默。
雖然剛才曹紅鯉表現不咋的,但是畢竟她還是我們所有人之中年紀最長的,雖然她的年紀也就二十五六歲,才大學剛畢業沒多久,但是比起佟哥和韓少鋒來,曹紅鯉的身份和年齡還是擺在那里,所以他們也一時沒敢做出出格的事來。
“你們都沒什么事吧?陳東青,江雪清?”曹紅鯉有些關切地看著我和江雪清,主要原因是我們都是她的班級的學生,她當然也最關心我們。至于童心怡,這個小丫頭現在已嚇得臉色都慘白了,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們一群人,不知道該怎么是好。
“我們沒事。”我和江雪清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曹紅鯉松了口氣,眼神有些黯然地看著我們道:“陳東青,江雪清,你們是不是對老師我剛才的表現很失望?”
我立刻搖了搖頭,這時候我發現江雪清也和我一樣在搖頭,只不過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地面看。
曹紅鯉忽然眼圈一紅,然后哭了起來,一把摟住了我和江雪清,整個人像是泄了力氣似的,軟綿綿的,又抽搐不停。
“老師真是沒用……剛才被那個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還說了那種不該說的話……我根本沒有資格做你們的老師了……”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曹紅鯉這樣失魂落魄和軟弱過,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我們班上辦事雷厲風行,性格火辣果敢的班主任啊,這一刻我才感覺到,雖然曹紅鯉是我們的班主任,但是平時里的嚴格都是強行裝出來的,其實她骨子里還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沒有多少經驗的年前女生啊。
我咽了口水,也是低聲道:
“老師,我們不會怪你的,是那個叫蕭晨的男人太危險了,誰遇到這種事都會慌張的,真的不怪你……”我勸說著曹紅鯉,曹紅鯉抹著眼角的淚花,眼圈依然紅得像是晚霞。
“陳東青,你剛才真的讓我嚇了一跳,老師真的沒想到你是這么有膽量的學生,比起你,我這個老師真的沒臉當下去了。”曹紅鯉有些自愧不如地說道。
我搖搖頭,道:
“老師,算了,都過去了,我們還是先走吧。現在遇到了這么多事,我腦袋暈暈乎乎的,還是先出去吧。”
江雪清和童心怡站在一旁看著我。我看到童心怡,因為我和她是鄰居,這個小丫頭每天傍晚都會和我碰面,所以現在我也算是她最熟的人,她當然也是緊緊跟在我身旁。
“東青哥哥……我們到底會怎么樣?我們會死嗎?”童心怡睜大了眼睛,有些憂心地看著我。
我勉強笑著道:
“心怡,一會兒我把你送回去再說吧。等你見到你爸爸媽媽應該就不會有什么事了。”
雖然我嘴上勸著童心怡,但是我心里卻是感到了一陣于心不忍,童心怡才十五六歲,把這樣的女孩的女人也卷入這么殘酷的事實在是太無情了。
大概是被我提起了回家的事,其他幾個人的表情都變得焦急起來。我看到韓少鋒看了看江雪清,一陣猶豫后,他突然開口道:
“雪清,他就是跟你一個班的陳東青?”
江雪清看了韓少鋒一眼,眼里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她點了點頭。
“韓少鋒。”韓少鋒從江雪清的臉上收回了視線,然后看著我,勉強擠出笑容,朝我伸出手,道,“我的父母跟雪清的父母是合作企業,我也跟江雪清打小認識。還有這位,這是佟哥……佟強。”
佟強,這個在學校里讓學生聞風喪膽掉頭繞路的名字,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只是今天我看到這號人物居然被那蕭晨輕易掰倒,實在是大開眼界。
雖然本來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但是卻也不算談得上有什么交情,每個人都因為之前的經歷而心事重重,就這樣我們一行人沉默著下了樓,沿著樓道口走出了這幢破舊的老公寓。
外面陰風陣陣,像是要下暴雨似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公寓的外面是一片我不算太陌生的開發區,有幾棟古舊破爛的老宅,還有幾片拆了正在修建的空地。我對這一帶有點印象,這里似乎是城南靠近郊區的地段,也就是說我還是在原來的城市里的,想到這一點我不禁松了口氣,之前腦海里那震撼的畫面反而漸漸減淡了。
“那是什么鬼東西?”突然聽到了佟哥罵罵咧咧的聲音,我轉頭卻看到他正滿臉驚愕地望著天空,嘴巴張得老大,足以容得下兩個雞蛋。
我也順著佟哥的視線望去,很快也呆住了。
那是什么東西?在天空的正中央,幾片烏云交接的縫隙處,居然有兩個像是古埃及金字塔似的東西探了下來,這兩個金字塔是上下對稱的,下面的那個是頂朝天,上面那個則是頂朝地,兩座“金字塔”尖對尖,就像是在接吻似的懸掛在天空。
那東西讓我想起了《獨立日》里外星人飛船降臨地球時飛船鋪天蓋地的震撼畫面,我本來以為那樣的畫面只有電影里才看得到,現在親眼見到這么壯觀的景象,整個人都毛骨悚然起來,身上頓時起了雞皮疙瘩。
“好大……”我聽到了曹紅鯉驚呆了的聲音。的確,天空中的那個古怪物體,如果真的要拿下來算一下體積的話,怎么看也有幾公里的長度吧,也許還不止。
“是真的……見鬼了,原來真的不是我在做夢……”韓少鋒喃喃自語的聲音傳來,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天空,“那是什么東西?是外星人的飛船嗎?難道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聽到世界末日四個字,我的心咯噔一沉。難道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嗎?不會吧……我突然有種像是自己穿越到了科幻電影里的錯覺,可是眼前的一幕真的太真實了,絕對不可能是我看錯了。
這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爸爸,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我的爸爸現在怎么樣了?
我也想不了太多,直接拿起了我偷買的手機,撥通了我爸爸的電話號碼。
看到我的舉動,包括曹紅鯉在內的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拿起了各自的手機開始給親人打電話。
爸爸的電話很快就通了,他那頭傳來汽車喇叭的鳴叫聲,似乎是在街道上。
“喂,誰啊?”爸爸那粗重而熟悉的聲音傳來,聽起來他好像沒事,這讓我頓時安心了很多。
“爸爸!”我驚喜地叫了起來。
“東青?你怎么打我電話……你用誰的號碼?”爸爸疑惑的聲音傳來。
“哦……我是借我同學的。”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爸爸,你現在……在哪?現在還好嗎?”
“我挺好的啊,在上班啊。怎么了?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你說。”爸爸的聲音沉重了起來。
“沒有……就是打電話問問……對了,你晚上回來嗎?”
“跟以前一樣,今天晚上我要值班,不回來了,晚飯你自己解決一下吧。”因為爸爸瘸了一條腿,所以他是給江雪清的爸爸的公司當保安的,所以經常晚上不能回家。
“好的。”我急著答應著,“對了,爸爸……那個,你那邊看得到天空嗎,天上的那個景象……你看到了嗎?”
“天上的景象?什么景象?我這里望出去天上什么都沒有啊。”爸爸傳來了疑惑的聲音,聽他的意思他好像什么都沒看到。
“不會啊,天空中的那個金字塔一樣的東西,難道你看不到嗎?你再看看?”我急切地道。
電話那邊沉默了大概十幾秒鐘后,爸爸的聲音再次傳了回來:
“天上哪有什么東西,你到底想說什么啊,東青?你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爸的聲音里充滿了疑惑,讓我有些不知如何應答。
“沒有的沒有……可能是我看錯了,那就這樣了,爸,我自己先吃飯了,會給你留點,你到時候回來熱一熱再吃吧。”
沒想到聽到我的話,爸爸那頭卻傳來了笑聲:
“你個東西,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似的,這么關心我?呵呵。”
爸的話讓我一愣,陷入了沉思,我長大了?事實上,我只是照著本能在做事而已,也許人一旦遇到世界末日之類的危機時,第一時間想起的,還是自己的親人吧。
我關了手機時,周圍幾人也差不多陸陸續續打完了電話。
我看到心事寫在臉上的曹紅鯉,問道:
“曹老師,你聯系上家里人了?”
曹紅鯉松了口氣看著我,面色平靜了很多:
“嗯,打是打通了,看起來家里沒出什么事,只是他們都說看不見天上的那個東西,這是怎么回事?”
“我家也是……”江雪清也掛了手機,在一旁用冷泠泠的聲音說道。
“我這邊也一樣啊。”
“嗯……我家人也這么說的……”
“看來都一樣……”
六個人都陸陸續續打完了電話,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家里沒出什么狀況,而且出奇的一致的是,電話那頭的人都說看不到天上的詭異情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景象只局限在我們所在的這片天空區域,還是說只有我們看得到。
“可能……是海市蜃樓吧?”曹紅鯉揣測著說道,“我以前在北外灘見到過。不管怎么說,你們沒事了,老師心里也安心多了。”
曹紅鯉的解釋雖然說得通,但是卻很勉強。真的是海市蜃樓嗎?如果是海市蜃樓,不可能別人都看不到吧?
我心里忐忑不安。大家也都望著天空中央的駭人景象,半晌沒有說話。
“那個……你們誰想到什么了嗎?或者有什么想法的?”曹紅鯉看著我們問。
面對曹紅鯉的眼神,我們幾個交流了一下眼神,可是最后誰都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曹紅鯉嘆了口氣,道:“那這樣吧,你們把電話號碼給老師我,還有你們也互相加一下電話號碼免得出什么情況。老師雖然也和你們一樣不太清楚情況,但是老師會想辦法去調查清楚的,你們還是先各自回家去吧。過年了在外面也不安全,如果遇到危險,就跟家里人或者老師聯系,有什么突發情況,立刻去報警。”
“嗯,好的,曹老師,謝謝你關心了。”我謝過了曹紅鯉的提醒,現在她是我們六個人中備輩分大的,自然要聽她的,哪怕是佟哥也是一樣。
因為大家都是毫無頭緒,而且情緒又很緊張急著回家,最后在簡單的一番商榷之后所有人還是互相加了一下電話號碼。也因為這次機會,我居然得到了江雪清的電話號碼。要是在平時,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當江雪清抽搐著用平靜的聲音告訴我她的電話號碼時,我感覺到我的心頭有道道熱血在涌流著。
我的手機是背著爸爸偷買的,江雪清居然是我手機里存入的第一個號碼,這真的有點讓我始料未及。
各自記下了號碼之后,我猶豫了一下,平復著跳動不已的心臟,打算問江雪清要不要一起打的回去,就壯著膽子問她怎么回家。但是我才問了一句,韓少鋒就走上前來,道:
“不用麻煩了,我知道江雪清家的住址,而且也順路,我讓我家的司機來帶我和雪清,還有佟哥一起走就行了。”
韓少鋒還特地強調了他和雪清這四個字,讓我聽著有點不太舒服。
面對韓少鋒的同車邀請,江雪清沒有拒絕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跟韓少鋒一起走。你自己回家就行了。”
聽到江雪清的話我不禁有點失落,尤其是看到她和韓少鋒站在一起,突然有種他們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感覺……
“行,那我自己走。自己走。”我陪笑著,點點頭,然后轉身和童心怡打招呼一起結伴離開。童心怡住在我家隔壁,我們是鄰居,所以自然一同回去,至于曹紅鯉,和我們都不順路,只能另乘一車回去了。
分開前,曹紅鯉反復叮囑我們不要把今天的事隨便亂說,因為這種事說了也沒人信,而且只會讓父母擔心。而且曹紅鯉還讓我們這幾天盡量別出門,要保護好自己。
就這樣我們六個人還是分開了,回家的路上,童心怡坐在我的身旁,這個小丫頭沉著臉,滿臉的忐忑之色,不過礙于司機在駕駛座上,她倒也沒有開口。
一直到下了車后,童心怡才跟在我旁邊,心情沉重地問我:
“東青哥……我們都會死嗎?”
我一驚,對童心怡道:
“別亂說。能有什么事?我們都不會有什么事的。”
“可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吧?我們到底怎么了?還有那個上帝游戲……”
“好了,別想太多,不會有什么事的,回家先洗個澡,睡個覺,估計明天醒來就沒什么事了。說不定我們是被人綁架去惡作劇了后來逃出來了也不一定的,我聽我爺爺說過,有一些迷幻藥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我估計那個叫蕭晨的男人跟這件事有點關系,你看他家里那么多實驗的藥品,怎么看都可疑,一個人怎么會有那樣的實驗室呢?我估計那里面說不定就有迷幻藥麻藥什么的……”雖然這話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眼下卻是唯一勉強說得通的解釋了,在我的解釋之下童心怡雖然沒有嚇得哭出來,但是臉上的憂心之色卻是絲毫未減。
雖然我很難接受那個叫美夜子的女人和她說的什么上帝游戲的事,但是那時候的記憶實在是太清晰了,我甚至可以回想起在無限制自由空間時的所有細節,那種感覺絕對不像是什么迷幻藥導致的,而且其他人也看到了我被傳送到蕭晨的實驗室里時的景象,說明那個叫美夜子的女人真的是有神一樣的能力。不然空間傳送什么的這種事只有科幻電影和小說里才會有。
除此之外我也擔心那個蕭晨的人會對我和其他人不利,只不過我很快安心了下來,因為那個蕭晨又不知道我們六個人的地址,電話和真實姓名,之前在他家里的見面應該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恐怕除非我們主動去找他,不然永遠不會再和他見面了吧。
暫時勸住了童心怡后,我和她各自回了家。童心怡心事重重,我也是腳步沉重,心里彌漫著無數疑團。
尤其是我手里還拿著的那本叫《僵尸世界》的書更是讓我萬分不安。因為這本書是我曾經在無限制自由空間呆過的最好證明……
坐在我自己房間的床上,我把這本叫《僵尸世界》的書翻來覆去看了無數次,尤其是里面關于高天峰的那一段記憶的記錄讓我毛骨悚然,越是看,我就越是覺得好像頭頂之上有一只眼睛在盯著我,讓我渾身不自在。
僵尸世界……
僵尸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我們的世界有了僵尸?可是回家的路上,我哪里看到什么僵尸了?一個都沒有啊……難道這本書只是個惡作劇而已?難道我之前的經歷都只是一場惡作劇或者舞臺劇一樣的游戲?
而且,為什么這本《僵尸世界》會在我的手里……而且那個叫美夜子的人還說過,得到了書的人就是隊長……可是為什么我是隊長……我什么能力也沒有啊,就是個普通高中生而已……
我苦思冥想著,可是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我漸漸犯困,雙手漸漸無力,手中的《僵尸世界》掉到了床下把我驚醒時,我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僵尸世界……僵尸……
我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手,然后迅速地彎下腰趴到了地上,爬進了床底下,從我床底下搬出了一個我放置了很久的紙箱子。
我幾乎是顫抖著把這個破箱子給搬出來的,胡亂地扯開了箱子上封著的紙條后,我小心翼翼地從箱子里拿出了一本被我封存了很久很久的書……
箱子里放著的,是一本線裝本的黑皮書,書面上,寫著《行腳錄》三個行書寫就的大字,這是我爺爺去世之前送給我的遺物。
這里面記載著的,是他當道士和鉆研蠱術多年積累下來的秘訣心得,我曾經無聊的時候翻過這本書幾遍,但是后來就沒有再打理這本書了。而今天,我重新找出了這本書。
我小心翼翼地把《行腳錄》從箱子中拿出,然后翻到了目錄頁上。
《行腳錄》分為了四卷九篇,分別是《蠱卷》、《藥卷》、《術卷》和《疫卷》,而當我翻開到《蠱卷》的第一篇時,我終于看到了我記憶中看到過的爺爺那關于利用蠱蟲瘟術把活人煉制成為僵尸,從而操控人肉體制造出瘟疫災難的恐怖描述:
“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紙面之上,字字清晰,和我印象中分毫不差。
我腦海里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難道那個美夜子所謂的征服《僵尸世界》的方式,并不是像小說里那樣拿著槍械什么在僵尸世界砍殺僵尸王的過時游戲,而是一個要我自己制造僵尸,成為僵尸首領,來征服全人類的瘋狂游戲?
就這樣,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家里翻弄著爺爺遺留給我的這本《行腳錄》,同時時不時望望窗外的天空或者打開手機看一看。讓我不安的是,就算是到了深夜,天空中那巨大的雙金字塔也沒有消失,一直就懸掛在天空的中央,哪怕是月亮都在東升西落,可是那天空之中的兩個金字塔卻好像是懸停在天空中似的,就懸擱在那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上帝的眼睛俯瞰著人間。
第二天爸依然上班,而我則是獨自一人看家,因為是寒假前的最后幾天,我也是閑著沒什么事干。本來我倒是想去看看童心怡的情況,但是童心怡卻出門去親戚家串門了,我也是百無聊賴地在家玩手機打發時間。時至下午,家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我小心翼翼出去開門,猶豫著問道:
“誰啊?”
從門洞里一看,我卻看到一臉消沉的蕭晨正披著一件黑色的大風衣站在門外,一雙掛著黑眼圈的眼睛正穿過門洞直勾勾地朝我看來。
“是我,開門吧。”蕭晨淡淡地道。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我驚疑地道,卻遲遲沒有開門。
“我昨天開車在你們后面跟蹤了你。”蕭晨站在門外,毫不掩飾地道。
我大吃一驚,但是很快卻又冷靜下來:
“你跟蹤我到了我家……等等,可你不知道我住在哪一層吧?你是怎么知道我住的房間號碼的?”我的警惕心頓時升起了起來。
蕭晨淡淡地道:
“昨天我借了你的《僵尸世界》時,在書的書背上涂抹了年性較強的銻錳激活的鹵磷酸鈣熒光粉,所以把書還給你后你的指尖上自然也沾染了熒光粉末,當你擰開家里的門把手時,你家的門把手也會沾染熒光粉,我只需要用紫光燈檢測門把手就能確定你的住處。”
我再次吃了一驚,急忙低下頭看了看我的手指,當然我什么都看不出來,因為我昨晚早就洗過手了。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說讓我們各自回去嗎?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騙了你們。”蕭晨淡淡地說道,“我是故意讓你們離去的。”
我的心臟開始砰砰跳動起來,我背貼著門,壓低了聲音問道:
“故意讓我們離去?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
“收集情報。”蕭晨淡淡地道,“六個人各自分散比起一個團隊捆在一起能夠獲得更多有用的情報。一個晚上的時間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熟悉了我們這個世界目前的現狀,所以我來找你們,統合情報。當然,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你們急于回家的心態考慮。”
我萬萬沒有想到蕭晨居然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蕭晨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我的神經,顛覆著我的思維。
“那你為什么跟蹤我……不跟蹤其他人?”
“因為從你們昨天互相之間的對話和眼神可以看出來你和其他五個人都多多少少認識,也就是說你是維系那六個人的紐帶,只要跟蹤你,確定了你的位置,其他人的姓名、聯系方式和地址都自然可以知曉。”
通。我的心臟再次一陣抽跳,我甚至產生了一種滿滿的無力感,沒想到蕭晨這個男人居然把我和其他人都步步算計,從頭利用到了尾,活了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算計過,也從來沒有碰到過像蕭晨這么陰險的人。
“好了,開門吧。我來找你,是有些事想告訴你。”蕭晨淡淡地道。
“開門?”我咽了口水,“開玩笑吧?誰會給你開門?要是我給你開門我就是傻子了,你這個****,到底想對我怎么樣……我跟你說,我數到三,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說著,我真的拿出了手機,緊張得按下了110三個鍵,隨時準備報警。我還特地把按鍵聲音按到了最大,好讓門外的蕭晨也能夠聽得清楚。
“是么。那就算了。”門外傳來蕭晨淡淡的聲音,但是聲音里,居然還帶著一分不屑。
就在我奇怪蕭晨的回答聲音怎么會如此淡漠時,我突然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咔嚓咔嚓的開鎖聲音,我一驚,剛要轉身,卻發現背后一空——原本我所貼靠著的防盜門居然被向外打開了,而蕭晨就站在門口,一臉平靜地看著我,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我像是木頭人似的呆呆地看著被打開的門,和站在家門口的蕭晨,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你……你怎么打開我家的門的?不可能的,我家是防盜門,而且你又沒有我家的鑰匙,怎么會……”
面對我的質問,蕭晨早有準備地舉起了他的右手,我看到他的右手有一卷薄薄的銀白色的卷紙。
“是錫紙片。金屬錫的質地柔軟,易彎曲可變形,只需要四張錫紙疊合成條狀,就可以打開大多數普通家庭的大門門鎖。”
蕭晨閑若無事地解說著,他的表情平靜地就好像在念一本《梵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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