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青舟cp
此為防盜章 那狗子也是這般毛茸茸, 摸上去極為軟和, 一身的皮毛墨白相間,像一幅潑了墨的山水圖,兩只三角形耳朵比溫緣要瘦長些, 筆直的豎在腦袋上,額上有三道白色,如一抹竄動的火。
他那時候對長了毛的東西喜愛的厲害,可惜身為蝸, 沒機會長出一身的皮毛, 他那父親疼愛他,從西境雪山尋來了這么個狗子給他玩耍。
這種狗子和尋日里凡界常見的看門狗子不大一樣, 用他另一個爹的話來說, 就是瘋癲的厲害, 平日里幾乎不敢帶出門,每每一出去, 轉眼就跑沒了,跑沒了還不算事,這種狗子大概腦子不大夠用,總是記不住家門,出去一次丟一次,每次送回來時, 他蝸牛爹抱胸靠在門邊上, 不悅的慢吞吞道, “從~沒~見~過~這~么~蠢~的~東~西~”
記不住家門也就罷, 好在狗子活潑可愛能陪他玩耍。
這就是另一樁讓他父親不可忍的事之一了。
云吞默默地想,興許是他和他爹長得太像了,不怪狗子的。每次他和那狗子玩捉迷藏,化成蝸牛趴在門欄邊上等著他養的狗子來尋他,總能看見狗子風風火火的躍過他沖到他爹的房中,扒開門對著化成原形的他爹一頓好舔,涎水四濺,尾巴直搖,一副‘我找到你了’的蠢樣子。
被舔的濕漉漉的他爹蝸殼倒翻,觸角朝天,滿身唾液,黏糊糊的幽怨抖著觸角。他父親一眼看見,當即便惱怒了,直道,“平日里我當你蠢當你傻,逗個吞兒樂便好,如今你倒是膽子大,連我的蝸都敢舔。”
說罷便將狗子一頓好揍,云吞哭哭啼啼的抱著狗子哭了一天。
第二日,狗子又生猛活虎起來,朝著他爹的小殼撒丫子就奔去,以為陪了它一天的是他爹。
云吞,“……”
再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云吞曉得他父親將狗子送給了一戶好人家,千交萬代要他們別嫌棄狗子腦子不行,要好好喂養,他父親本還有些念念不舍,剛想要叮囑狗子一番,就見那家人捏了塊骨頭,狗子扭頭搖著尾巴就走了,沒有一丁點留念。
他父親蹲在地上吹了一陣的涼風,看著轉眼就將他忘得一干二凈的狗子,無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之后,云吞也過了對毛茸茸的東西執念的那個階段,將這件幼年往事拋之腦后了。如今忽的又被舔起,他才不由得心中起了幾分感慨,順勢想念起他那高大穩重的父親和面冷心熱的爹爹來。
興許這雨,還真能勾起幾分離別愁緒吧。
溫緣見云公子不說話,以為他是惱了,生了自己的氣,犬牙咬著舌尖,暗自罵起自己來,怎么就沒忍住,像狗一樣了。他年紀不大,不會藏著自己的表情,剛好便被云吞瞧見了。
云吞摸摸他的耳朵,幫助他化成人形,笑著搖頭,“不~惱~的~”
就是餓。
桌上的枯木枝被揉搓掉了些斑斕的枯皮,掰斷的地方裂紋不平,扎手的很,余下一些碎沫子三三兩兩的掉了一桌子。
一股子淡淡的藥苦味從枯木枝的裂縫中飄出來,聞之,甘苦濃郁。
溫緣不好意思的給云吞歸整桌子,取來一只軟帕子,將桌上碎屑枯枝都掃落進去,收拾著問道,“云公紙用早膳了嗎?”
云吞瞅著他帕子里的枯木粉末,微笑著道,“剛~剛~正~打~算~用~”
溫緣抱歉的將云吞書桌歸置整潔,用帕子將那枯木枝雜物包了一包,說,“溫緣不打擾云公紙用早膳了,快些吃,再一會兒,等到齊了,便要開課了,我去將這些東西扔掉。”
云吞唇瓣動了動,拂過一縷鬢角的發,嘆了口氣,“不~用~了~”
他那早膳已經要被扔掉了。
云吞現在即便餓著,也是不大合適再說了,省的讓這灰狐貍又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愧疚幾日。
他自幼家教極好,這檔子擾人不心安的問題,云吞向來是不做的。
但他爹爹從不承認這是家教的問題,堅定的歸咎為是他蛋殼里帶來性格。
并為之一度苦惱過。
——你爹我氣性大心眼小是四界聞了名的~~,怎的生了你個脾性好氣度闊的蝸~~?
云吞被他爹爹這般訓斥著,仍舊不急不躁,從殼中探出兩根細嫩的觸角,觸角尖上兩點圓圓的小眼瞇成一條彎彎的細線,笑瞇瞇在風中飄啊搖啊瞅著他爹,奶聲奶氣的說,“蝸~也~不~知~道~啊~”
他爹,“……”
屋外的細雨在飛檐上落成了銀色的水簾,淅淅瀝瀝砸在路上的小坑里,蕩起圈圈漣漪。
溫緣拿著小布包往外面走,一邊走一邊回頭說,“云公紙,我又想起——啊!”
他一頭撞在了什么東西上,硬邦邦的,有些熱,向后踉蹌幾步,被攔住了腰。
迎面一股蘭花的香味佛來,溫緣心道一聲不好。
“溫緣,你到底張不長眼啊?”
溫緣抬頭,入目一片淺黃。
說話的人和他們穿著同樣的服飾,不高,有些胖,是個很富態的公子哥,名喚花連,而扶著溫緣的,是花灝羽,花連的表兄,二人同是狐貍精,籍屬雪蒼山狐貍洞一帶。
溫緣也是狐貍修煉成精,但向來不被雪蒼山的狐貍待見。這一山的狐貍仗著自己皮毛雪白,一向看不上溫緣這種雜毛小狐貍。
“這是什么?”花連眼尖的瞧見掉在地上的帕子,帕子散開,枯木枝露了一半出來。
花灝羽淡淡瞥了一眼,“紫龍枝。”
花連趕在溫緣去拾之前搶走了帕子,在手心剝開,仔細看了幾眼,然后叫道,“溫緣,這紫龍枝你是哪里來的?”
溫緣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花連道,“這是你偷的?你來的這般早,就是為了偷學院里的紫龍枝是不是?!”
溫緣急切的想解釋,“不四,我沒有偷。”
“這~是~我~的~”云吞走了過來,同是少年,他身量比溫緣高一個頭,高挑勁瘦,氣質溫潤卻極有浩蕩鋒芒的仙澤之氣。
云吞將溫緣拉至身后,微笑看著花連,“不~查~便~下~罪~責~,這~是~妄~言~。”
他說話很是溫柔,花連卻不知為何,受他周身仙澤之氣有些不敢開口。
花灝羽看著云吞落在溫緣腕上的手,目光猛地一暗,冷冷道,“紫龍枝四界不過十七八枝,極為難尋。”
躲在云吞身后的溫緣微微睜大了眼。
花灝羽眼睛朝花連手中的帕子快速一掃,道,“紫龍枝以整枝入藥,藥性最佳。這一枝褐皮破爛,枝干斷裂,藥性也隨之失了七八,此物珍貴,若是云公子的,怎么這般不知珍惜?”
破爛,斷裂……
云吞身后的溫緣看著自己又冒出來的毛絨爪子,恨不得將其打斷,這東西是他弄壞的,他竟然弄壞了云公紙這般稀貴的東西。
溫緣被嚇得快要哭出來。
云吞攏了攏袖子,笑道,“珍~惜~不~珍~惜~,藥~草~而~已~,死~物~而~已~。”
難不成要將溫緣揍一頓好?況且,再珍惜,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吃食罷了。
云吞有個奇特的癖好,自幼吃藥長大。
用他爹爹的話,便是,嗜藥為命,極為好吃這種入藥的草木,《妙悟仙凡志》中所記得上萬中藥花藥草藥木藥枝,他吃了沒有十成也有七八成。
他父親為此專門開了一間藥材鋪子供他吃。
可他就算再怎么好吃這種東西,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飯罷了,一日三餐,少那么一頓兩頓,云吞也不會在乎的。
他想的這般釋然,可有的人不會這么想。
花連接話道,“寶物誰不珍惜?這么看來,這東西只有可能是你偷的!”
‘偷’這個字頗為嚴重,尤其是在忍冬神君的筧憂仙島上。
筧憂仙島在天之南域海之北境,仙島上坐落著忍冬神君開的醫學府,四界曾有傳言道,筧憂仙島不見憂,撥云見霧得生天。
說的便是若為病疾憂愁,尋到了筧憂仙島,任你病入膏肓還是命懸一線,皆能藥到病除,得見生天。
凡界的圣手神醫,妖界的娑羅婆婆,仙界的醫仙川芎,鬼界的奇才鬼醫皆是筧憂仙島而出的赫赫有名的醫者。島主忍冬神君本名陸英,傳聞是三皇五帝時期修而成神的真君,曾同人界炎帝神農氏千尋萬山,嘗遍百草。
被后輩小妖小仙一提起,便是朝上古大神上推崇的神君。
“說不出話來了吧,溫緣,看在同是狐貍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離這個稀奇古怪的云公子遠一些。”花連道,“省的自己也要背上這偷盜的罪名。”
他話音落下,自回字斜廊的盡頭踏出兩雙足來。
一人灰底黑履,腳步浮躁,一人白底藍靴,衣袂決決。
“誰要背偷盜的罪名?”虛浮那人開口,朝學堂前滯留的幾人身上掃過。
“嚴監學。”對峙的小輩紛紛行禮,讓開一條通往學堂的路來。
這人是學堂中的監學,為人嚴厲苛刻,據云吞觀察,這人應當是個什么山頭風草,得了月光之華修煉成精,平日里最大的嗜好便是捉住違法亂紀的學生來說教。
聽說,嚴監學的說教之音猶如老和尚念經,彌音獨特,令聽過的學子每一提及,不由得神情復雜。
云吞的視線只是在嚴監學身上輕輕一落,繼而放在了那位仙澤厚重、神情淡漠穿著黃袍的人身上。
云吞又湊了過去。
片刻后,云吞坐直身子,由衷贊嘆道,“好~計~謀~,但~我~不~去~”
什么玩意,竟然要讓他用美蝸計。
花灝羽冷笑,“是你攔下的閑事,你不去誰去。”
云吞點點頭,起身往廚房走,邊走邊喊道,“溫緣吶~~,我有一個事要跟你——”他還沒說完就被身后追來的花灝羽攔住了。
花灝羽表情頗為猙獰,咬牙切齒道,“云吞,你夠了!”
“哦~”云吞收聲,坦然的瞧著他,美蝸計不行還有美狐計,他一定會保護好溫緣的。
花灝羽過去以為溫緣是他的劫,喜歡這么一只身為狐貍還這么笨的小東西已經夠讓他苦惱,沒料到現在云吞才是他的劫上劫,如果可以,他真想將這只蝸牛紅燒焗了,然后丟給花連吃掉。
云吞彎起唇角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多慮了~~,我怎么會讓溫緣做這么邪惡的事~~”
“你到底要怎樣?!”
云吞用手輕輕撫平衣角,端的是溫順純良的模樣,“不~如……誰~出~的~計~謀~,誰~去~吧~”
花灝羽,“……”
他錯了,云吞不是劫,而是一只會移動的坑,隨時隨地都想讓他栽進去。
花灝羽的計劃并非是向徐堯使用美人計,而是假意與潘高才相好,造成讓徐堯誤會他完全不在意家中的那間醫館,而是還有其他的事更重要,從而引起徐堯的注意,主動交出那張信諾書。
他的計劃簡單且容易實行,就是把自己也算在里面后就覺得……惡。
云吞和溫緣坐在遠處望著竹林里相談甚歡的兩個人,笑著掃過周圍經過的學生。
同寢院的一人跑了過來,低聲道,“徐學長帶著穆啟從醫廬里過來了。”
云吞點頭,讓周圍人散開,他捏了本書坐在學堂前的臺階上給溫緣補習功課。
穆啟少了一條胳膊,沒三五個月恢復不過來,此時剛換了藥,被徐堯架著回冬雪堂上下午的課,剛走近學堂,就和救命恩人面對面了。
穆啟推了下徐堯,單著胳膊走過去,強打起精神道,“云公子。”
云吞抬了抬眼皮。
“我、我一直沒機會向你道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站不到這里了。”穆啟說,“真的多謝你,穆啟有心想要報答,如果云公子有需要,穆啟萬死不辭。”
云吞將書放在溫緣懷里,加快速度道,“救人性命本就是醫者的本分~,你我是同窗~,更哪能有不救的道理~,不過云吞以為穆公子最應該謝的人是花公子~,如果不是他及時用火藺草為穆公子止血清理傷口~,云吞再快也是趕不上為你解毒的~。”
穆啟,“是是,都要謝的。”
“呶~,花~公~子~在~那~兒~”云吞抬手一指,笑的有點猥瑣,這種笑容和云吞這種溫潤玉公子十分不搭,溫緣用書本遮擋著自己的臉,感覺簡直沒眼看,演技太浮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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