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商隊住在了的這個農村確實很偏僻，全莊也只有幾戶人。

　　二十多號人各家住一些。當然，都是給了農戶們錢的每人湊二十文錢，這其中包含了晚飯和第二天的早飯。不管主家拿什么出來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成。很不幸，黑大個兒和斯文人與另外兩輛馬車的人被分到了一家人。

　　上桌的時候楚若男嘆了口氣，這稀飯都能曬出人影！

　　“對不住各位了，常大爺也是知道的，咱們家最窮，所以只能委屈各位了。”這家人姓王，男人有四十來歲，女人煮好飯就帶著四個小孩子躲進了灶屋去吃，他一邊招待客人一邊道歉。

　　“王大叔，我進去和嬸子一起吃。”滿桌子人就自己一個女的，最關鍵一點是還有黑大個兒想著方的往自己身邊擠，她得避避。

　　看著楚若男端著碗進屋，王家女人拘謹的站了起來。

　　“嬸子，坐下繼續吃就行。”這女人應該比夏季芳年輕，可是這會兒看著她卻顯得蒼老幾分，都是讓窮給折騰的，再加上孩子多：“不用管我，我坐在小妹旁邊就行。”

　　楚若男口中的小妹大約只有三四歲，瘦得像豆芽一樣，兩只眼睛都凹了進去。看她碗里楚若男大驚，如果說自己等人吃的稀飯清，那么她們碗里裝的只能算是米湯了。

　　“來，小妹，吃飯。”楚若男瞬間又吃不下去了，中午沒饅頭就有點餓原本還想飽餐一頓的。結果是這幅德行，關鍵一點還是主家省給自己吃的。楚若男一邊將自己碗里的米粒往小女孩端里倒一邊問：“嬸子，咱家里有多少地？”

　　“沒地。”搖搖頭，王家女人看向楚若男的眼里很是稀罕，這些年常氏商隊經常在這兒落腳，但從來沒有女人：“姑娘，你跟著他們走你不怕？”

　　“呵呵，怕啥？不跟他們走才會怕呢。”楚若男自然知道王家女人口中的怕和自己說的怕不是同一碼事。不過，這婦人也是好心，楚若男還是忍不住問著她們一家的情況。

　　“咱們家以前是山里打獵的獵戶，前些年公公上山就再也沒有回來。”王家婦人哀嘆一聲這才小聲說起。

　　原來王家是獵戶，因為老王頭打獵出了意外一家人這才嚇著搬下山來到莊上住，以前手上積攢的銀子就買了這幾間破屋。但因為是外來人，既沒有田土又沒有出路。一家人的收入全靠了男人打柴和一年兩三次商隊從這兒過住宿時得來的外水。縱然是商隊給的錢，莊上主事的人還要分走一些，落到他們手上每人也就只有十二文錢了。

　　“雖然窮是窮，但沒那么危險了。”王家媳婦似乎在安慰著楚若男又像是安慰自己：“搬下山瞌睡都要睡得好一些。”

　　吃得這么少還能睡得著。楚若男聽完這一切心里唏噓不已，仿佛又回到當年的茶山上，這一家子也算是是飽一頓餓一頓了。縱然是這樣，她們還是很仁義的將家里的米拿出來煮稀飯給商隊的行人吃。

　　喝了半碗米湯，楚若男覺得肚子還沒飽，但也沒辦法。米湯也行啊，總得有點饅頭什么的才行吧。

　　饅頭，對，想起來了。

　　“這么好？”看著楚若男從包袱里翻找出來的饅頭遞給她王家婦人都不敢伸手：“這是你吃的，姑娘你還是留著自己餓了的時候吃吧。”

　　“沒事，嬸子，你拿去分給孩子們吃一點。”饅頭硬不好吃，但勝在大，有一個小碗那么大，幾個孩子一人分一點還是可以抵一下的。當然，她不好意思說是自己怕拉肚子沒敢吃的東西。

　　“娘，您也吃！”四個孩子在娘親的吩咐下齊聲向楚若男道謝，而最大的那個女孩子卻將娘分到她手中的饅頭又分了一半出來遞回去：“娘，這饅頭肯定好吃，您也償償。”

　　“娘就不吃了，你們吃。”王家女人看著女兒這么懂事眼角泛起了點點晶瑩的淚水，又想著楚若男在旁邊連忙伸手擦了：“娘的花兒真孝順。”

　　“娘，您償償吧，就償償。”王花兒也就是這家的大女兒卻是個倔強的，堅持舉著饅頭要娘吃不收回去。

　　“嬸子，難得大妹這么乖，您就償一點吧。”楚若男看著他們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都不容易啊。

　　看著王家女人和幾個孩子吃下了那個饅頭后，楚若男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同時也有點擔心，她們可千萬別拉肚子，要不然自己就不是幫她們而是害她們了。

　　拉，拉死你！

　　已經是第五次了！

　　楚若男睡在床上，看著另一張床上睡著的母女三人她心里卻是很高興。

　　如果不出意外，剛才聽到隔壁的開門聲應該是黑大個兒在起床拉肚子。

　　吃過晚飯不久，黑大個兒就捂著肚子喊肚子疼。

　　有人笑他吃多了，中午吃了五個饅頭，今晚又喝了六碗稀飯，吃撐了肯定要肚子疼。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跑出了門外找茅廁。就在同伴們洗好腳要上床睡覺時他又跑了趟。

　　這天晚上楚若男是和王家婦人母女三人擠一間屋，但她沒有瞌睡，一次又一次的開門聲和哎喲喲的叫喚聲都是黑大個的。

　　夜半三更的叫喚起來聽起來很滲人，但楚若男卻不同，她聽了就覺得很悅耳很解恨。

　　誰說黑大個兒是吃多了饅頭喝多的稱飯才拉肚子的。這借口真是太好了！楚若男很感謝他們。

　　沒人知道，就在黑大個兒買了饅頭上馬車時，他兩手不空，一個饅頭一不小心就溜到了楚若男的身上。

　　楚若男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順勢將那饅頭掉在地上以報復黑大個兒的各種丑行。

　　不過，楚若男可是農民的女兒，知道粒粒皆辛苦，糧食是不能浪費的。所以，她相當友善的撿起那個饅頭遞給了黑大個兒，還提醒他沒有弄臟可以吃。

　　“吃，我肯定吃，小娘子拿過的饅頭就算是臟了吃起來都是香的。”黑大兒趁著從楚若男手中接過饅頭的機會又摸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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