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芳不僅嘴里說沒有忘記，行動上也一樣，她現在為了楚若男的親事急得口上長瘡。

　　“娘，我的事真的不急的，你別急著將我打發出去啊。”最近的日子夏季芳幾乎每天都要往村里跑，楚若男原以為是為了楚若成的事著急上火，一打聽才明白她是跑去村上找武嫂，方圓幾十里的媒婆都認熟了她：“娘，婚姻大事關乎一輩子，我得慢慢挑，記住您應下的話，一是要彩禮千兩；二是我一定要見過人同意了才行。”

　　“還說還說。”夏季芳真是恨不能將自己的舌頭絞了，見了十多個媒婆無一例外都告訴她：你家的姑娘身價太高，沒人高攀得起。哪怕她言語之中說那只是玩笑話當不得真也沒有人接招：“若男啊，不管怎么樣，若成成親之前你一定要談人家，若不然別人更會笑話你的。”

　　笑話？

　　“是啊，姐姐沒定親弟媳就進門，還以為你是沒人要的老姑娘。”說這話時夏季芳心尖都是疼的，該死的王美香真是害苦了女兒啦，不，真正害若男的是自己這個親娘。

　　“娘，日子是自己過你管別人怎么說。”楚若男給了夏季芳一個熊抱安慰道：“你別為了賭這么一口氣就隨意將我安排了，尋常人我可是不會嫁的。其實弟媳進門也無所謂啊，只要你們不嫌棄我訂不訂親嫁不嫁人不也一樣？”

　　這怎么可能啊！

　　是，自己家的人可以不嫌棄但外人的口水都會淹死人的。

　　怎么解釋怎么勸說，夏季芳就是走不出自己繞的圈套。

　　“嬸子嬸子。”這天武嫂還真給夏季芳帶上山來一個媒人：“嬸子，這位婆婆說這兒有一戶好人家想要求娶若男，我也不方便問，就將人給你帶來了。”

　　有媒婆上門，這可是拒絕了王美香后第一個為了女兒上門的媒婆。

　　“這家的爺是一個有錢的，不在乎那千兩彩禮，家里富裕著呢，一進門就能當主事的太太。”媒婆姓文居然都不做媒好多年，今年已經有六十歲了。一想到千兩彩禮百兩謝銀，文婆子心花怒放可勁的往好的吹。

　　這么好的人家，看上了咱若男哪一天啊？

　　嫁女真的好難：嫁低了怕女兒委屈；高嫁又怕女兒不適應被人小看受氣。不過夏季芳還是挺開心的，姻緣的事還真的是要看緣份，用女兒的話說，覺得她好的不在乎那千兩彩禮的；覺得她不好的哪怕分文不收彩禮依然覺得不好的。彩禮多身價才高。

　　自己的女兒肯定是千般好萬般好了，只是不知道對方這樣高門大戶的人家能不能看得上自己的女兒呀。

　　“放心吧，只要我出馬就沒有不成的親家。”文婆子拍著胸口打包票：“放心吧，只要你這邊點頭同意擇日就過來八抬的大轎。嫁妝什么樣的都要可以不用管，對方直接讓人在縣城里辦就好。”

　　“滾，你給我滾，我若男不嫁！”原本忐忑不安的夏季芳聽完了男方的情況后抓起了墻角的掃帚攆著文婆子：“你都是年紀一大把了有子有孫的人了，你這是來做媒的嗎？你是來糟蹋我女兒的啊。”

　　什么情況？

　　楚若男正在外面燒火做飯，對屋里的事沒有半點興趣，突然間聽到娘高聲大叫嚇了一跳丟了鍋鏟就跑進了堂屋。

　　“你這個瘋婆子，是你自己說女兒要千兩彩禮的，是我糟蹋你女兒還是你自己在賣女兒啊？”文婆子也不甘示弱指著夏季芳破口大罵：“你以為文家誰都可以進得去的嗎？要不是因為考慮著你家姑娘年輕還能生養，文老太爺也不會娶她為正室了。是，他年紀是大了一點，正室夫人逝了一個月做填房。他有錢能出得起千兩的彩禮啊，放眼永州府文家可是排得上號的人家，你還不知足，還想要怎么樣？瘋婆子，你勸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是，我是瘋婆子，我是瘋婆子，你給我滾，給我滾。”這次的夏季芳氣得臉色鐵青將手中的掃帚丟向了文婆子：“我寧愿女兒成老姑娘也不嫁那黃土都埋到眉心的老頭子的，你們這是糟蹋我的若男啊，啊……”一邊罵一邊哭。

　　文老太爺的十全十美死了正室，上門求娶若男做填房，原來是這樣啊！

　　“嬸子，你快走吧，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帶你來了。”武嫂后悔不已一邊朝著楚若男遞眼神一邊拉著文媒婆離開。

　　“娘，你別激動，咱不嫁就是了。”老天，這可不好玩，老娘一激動就容易出事的，楚若男連忙上前抱著夏季芳：“娘，女兒知道您心疼女兒，娘，只要你不點頭應下就沒人可以糟蹋得到若男的，娘，放心吧。”一邊安撫一邊幫她順氣：“娘，您坐下來歇歇吧，沒事了，不怕不怕。”

　　“這都叫什么事兒呀！”老太太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著堂屋里的情況長長的嘆息一聲：“真是話多受了懲罰。”說完看了一眼夏季芳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太太這意思還是怪夏季芳的，孫女雖然不怎么漂亮但是能干啊，隨便找一家小門小戶的嫁了也就是了，偏偏她放言要千兩彩禮落下這么一個麻煩事，年已十八沒人敢應答，好不容易來一個居然是給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大在的人做填房，這可真是讓人受不了啊。

　　“怪我，若男都怪我呀！”老太太話里話外的意思夏季芳又豈能不懂，如今看著冷靜的女兒她更是傷心不已，拉著若男的手哭訴道：“若男，娘害了你了，怎么辦，娘沒用幫不了忙，還拉了后腿，若男，要不，咱們對外說咱不要千兩彩禮，陪嫁兩百兩吧？還有，這茶山，這茶山上的房子都給你做賠嫁，或者，咱不嫁，咱招一個女婿回來好不好？”

　　“娘！”看來真的受刺激了，且不說古代有兒子不招婿這是老規矩，就是現代有兒子的人也稀少有招女婿的人的。

　　“芳啊，我看你是昏頭了，這茶山是老楚家的祖業，怎么能給若男做陪嫁。”老太太雖然在自己的屋子里，但聽得了媳婦的話卻也不防礙她出來阻攔：“還有，你將這茶山給了若男招婿做陪嫁，那若成娶親時住哪？”

　　“娘，顧不了那么多了，若成可以住村上的老屋，那里還有四間屋呢。”此時的夏季芳滿心滿眼都是要打發女兒出嫁，她不能害了女兒讓她真的成了老姑娘。

　　“這茶山不能做陪嫁，其余的我不管。”老太太有老太太的原則，幸好有自己在這兒看著點，要不然老楚家的產業都要被夏季芳敗光。

　　“奶，娘只是在氣頭上說的氣話，你不必當真。”對老太太，楚若男有一點點心寒。這個時候的夏季芳心里慌，你順著她說又如何呀，未必然自己還真要了她的茶山。關鍵時刻就看得出誰對你是真心誰對你是假意了，老太太護著楚若成的心是好的，只是太明顯太過了一點點，也幸好自己是現代的軀體不在乎，要是真正的楚若男該又要氣死了吧。

　　媒婆上門不僅沒有替夏季芳解決問題，反爾給她添了很大一個賭。

　　不管楚若男怎么開導勸解夏季芳看向女兒的眼神都多內疚和自責。

　　“娘，您在想什么呢？”楚若男去屋后摘了一大把菜回來準備中午吃，出門的時候夏季芳在洗衣服，回來時看到夏季芳手中抓著一件衣服，眼睛卻盯著某個地方半晌都沒有動一下。她心里有點不妙的預感，連忙上前拉她：“娘，你在干嗎？”

　　“噢，若男啊，你去哪兒了？”回過神的夏季芳看了一眼女兒問道。

　　“娘，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去摘點菜，娘，您看，這青菜長得挺好的。”將菜拿到夏季芳面前晃了晃她半點情緒都沒有，楚若男心里忍不住打了一個突，老娘這癥狀不太妙：“娘，這菜炒還是煮呀？”

　　“我洗衣服，我洗衣服。”夏季芳仿若沒有聽到楚若男說啥，自顧自的低著頭搓手上的衣服，嘴里還反復說著這樣的話。

　　壞事了！

　　一句話反反復復就是不好的征兆。

　　楚若男看她搓衣服，衣領都要揉壞了還沒有換位置，心中已經警聲大作了。

　　“娘，您太累了放這兒吧，等會兒我來洗。”楚若男連忙搶下她手中的衣服：“娘，您去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說不定就好一點。

　　“我洗衣服。”夏季芳依然這樣回答。

　　天啊！

　　我現在不需要你洗衣服，只想要你正常一點。

　　可惜，怕什么樣來什么，等吃飯的時候夏季芳依然在洗著手中的衣服。

　　“奶，我娘又病了。”端著碗就不知道挾菜、站著就是一個坑、坐著就是一個窩、給她說話當成耳邊風，楚若男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好找大夫：“奶，我要帶著她去找張大夫。”

　　“路太遠，她萬一要是犯倔怎么辦？”老太太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事情這么嚴重她就少說兩句話，這個兒媳婦啊……唉……：“這樣吧，你去一趟鎮上，還讓你余爺爺跑一趟岳安縣找到若成給他說一下，再接了張大夫來茶山。”

　　好像這也是一個辦法。

　　這事兒鬧得。

　　余水生看著楚若男心里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嫁女娶媳原本是好事，結果鬧成了這樣還將老毛病給整翻了。這日子好不容易過起來了又鬧出這么一檔子事來。

　　“爺爺，您幫我將張大夫請回來就好，若成那邊讓他別分心，好好做事，家里有我呢。”怕楚若成著急她還特意交待了一句。

　　“閨女？”余水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楚若若：“那千兩彩禮的事是真的嗎？”

　　“爺爺，之前也只是娘跟大伯娘說的氣話，如果倒是騎虎難下了，娘想改口我不讓，沒千兩銀子的彩禮我還真不嫁了。”楚若男覺得這是一道門檻也能幫自己攔下不少的麻煩：“娘就是為這事給氣的。”

　　“爺爺相信你是一個有成算的。”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要說千兩彩禮卻也當得起，只不過，在回龍場怕是有些難了。余水生一邊劃著船往岳安縣走邊一想著自己的心事。

　　再有成算又如何？

　　楚若男跑了一趟回龍鎮回到茶山就發現變了樣。

　　“誰？誰定親了？”楚若男有點沒回過神：“若成不是早就訂了親了嗎？”

　　“若男，是你，娘給你訂了一門好事事。”夏季芳不再那么木訥拉著女兒的手很是開心：“娘總算給你訂親了，給你安排好了。”

　　“奶？”她娘不瘋了？瘋的是自己？楚若男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老太太，她就下山去鎮上跑了一趟不到一天的功夫怎么就將自己給賣了？

　　“是這樣的，今天晌午時上次那個文媒婆又來了。”老太太只得充當了解釋：“跟著她來的是你大伯娘。”

　　王美香、文媒婆，楚若男一下就想到了那個快七十的文老太爺，天啊，與其嫁給一個老頭不如殺了自己來得痛快。

　　“不是，不是文老太爺，說是若光的一個同窗，好像和咱家也認識，叫文什么文青什么的。”老太太記憶不太好，總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卻又一起想不起來。

　　“文青山對不對？”不是文老太爺還好！只不過，文青山那是一個什么貨色楚若男也清楚明白：“奶，你確定？”

　　“若男，就是那個文青山，說是文爺的兒子，還說和若成是好朋友呢。”夏季芳這會兒一點也看不出瘋傻的樣子：“若男，文家要給一千兩銀子的彩禮，八抬大轎抬了你去做少奶奶。”

　　少奶奶豈是那么好做的！更何況文青山是庶子記在嫡母的名下，若成干了沒幾個月就被打被辭退那家太太容氏可不是擺設啊。

　　居然求親求到了自己面前，這是文爺的意思還是文青山自愿又或者是容氏的算盤？太不可思議了，不行，她得退親，這門親事不能成。

　　“娘，我不是說過嗎，我的親事得我看過人點頭同意才行啊。”夏季芳一向是疼自己的，可是這會兒卻變了個樣子，只能說自己命不好嗎：“娘，你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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