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男最后是真的沒有收那個婦人的茶，因為鮮葉的賣相不好不說，那人的人品也有問題。

　　“姑娘，你是不知道，她家連茶樹都沒有一棵，哪來的茶葉啊。”待那個年輕的婦人罵罵咧咧走后，旁邊一個老爺子將自己的茶葉提了過來：“還不知道上哪兒去偷的人家的鮮葉呢，還想要賣高價。”

　　偷的？

　　也對，鮮葉又爛又老，真是自己的東西豈有不愛惜的道理，唯有做賊才會一邊看一邊摘茶葉，眼睛四方盯手上不能停。

　　人嘛總會有點私心，如果說自己家沒種茶樹想要摘點鮮葉炒了自己吃或許能夠理解，居然偷來賣錢發財致富，這還真是一個極品人才了，比自己還會想方。只過惜她楚若男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貪便宜的人，所以生財決定以后不收她的一斤茶。

　　“姑娘，你代收茶明碼實價很公道。”一小背篼茶文爺要是心情不好給個五六文錢不了結了，自己還賣了十二文，老爺子感激的看向楚若男：“希望你生意越來越好，明年繼續收茶。”

　　“好的，承你吉言。”這也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做生意應該是越做越大才好。

　　只要認真守信，生意自然就做得很順。

　　“嗯，不錯，楚姑娘，你收的這個茶葉雖然價格比自己去收的稍微貴了點，正如你所言除掉人工和成本我還是賺。”以往這個時候他每天都要守在回龍場馬不停蹄的來回奔波。而有楚若男代收茶后就只需要在作坊看看鋪子轉轉，這才是當總管。

　　“能得到文爺的肯定若男很欣慰。”這就是自己收茶嚴格的好處，她也很自信：“明天開始我就不來縣城了，到時候讓若成送來，還勞煩您派人來接一下。”

　　“自然”只在碼頭接應一下他可以接受。

　　臨江閣茶樓可以喝茶、可以賣茶葉、慢慢的發現還可以買茶豆、聽說還在賣煮熟的魚肉，那魚肉和縣城里飯館一個味道說不定是從那兒淘的經驗來的。

　　別看掌柜人小賺錢可真有門道。

　　“姐，明明是你會的，怎么就變成你偷學他們經驗了呢？”楚若成有幾分不服氣。

　　“爭那些高低有什么意思。”別人是花了錢的相當于有專利，能允了自己繼續賣已經不錯了。聽余水生說，那飯館生意還不錯，如果掌柜是個重諾的人應該還有一筆收入在等著自己：“不管是誰學誰的經驗，能賺到得到錢就是王道。”

　　“姐，你真的很厲害。”別人說的可能是夸大其詞，但是楚若成心里也有數。無論是家里的大房子還是鎮的茶樓，以及不愁吃穿口袋里有錢，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姐姐的能干。別的不說，單是能得了文爺夸贊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還行吧，若成，你以后得跟著學一點。”自己可不想總是沖在前面，她可以做幕后的英雄坐鎮指揮，以免風頭太盛被人說成是妖精。

　　其實，楚若男自己都不知道，她做的事早被有心人惦記上了。

　　由著王美香的嘴一張一合的樣子楚若男根本就沒聽她在談什么，自顧自的洗著她的衣裳。雖然娘和奶都讓她放在那兒她們給洗，但是楚若男還是信奉自己的事自己做。

　　“娘，小林不在了，夏季芳又有病，她的事還不就由你說了算，娘，真的，我那侄兒手藝挺好的，小小年紀本事就和大林不相上下了，而且脾氣也好。”王美香著急的說道：“前幾天還聽說有媒婆上門給他提親，我嫂子這個人比較挑剔，聽我說了若男還不錯，這才托我來說的，娘，咱們要是沒意見明天就可以訂親了。”

　　“若光娘。”老太太聽了半天發話了：“若男的事你還得問她娘才行，我做不了主的。芳兒去后山砍竹筍去了，要不然你等一等她，回來了再給她說吧。”

　　下逐客令？

　　楚若男一下就來了精神，行啊，老娘還真是威武，看不慣的人就不看，社交自由啊，安靜的洗著衣服也不說話就聽著這事態的發展，目前來說老娘還占著上峰。

　　“芳啊，我沒別的意思。”被夏季芳詢問的王美香才反應過來有點誤會了

　　“娘，夏季芳不待見我，我怕她不同意呢。”王美香之所以這么熱情想著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分了家她都能撐起這個家；以后嫁回王家肯定也能撐事，娘家興旺發達指日可待了。還有一個，自己做了這個媒娘家有錢了也能幫襯著若光。

　　嚇，訂親！還是她娘家的侄兒，她可真敢想啊。

　　就知道王美香上門沒安好心，居然要將自己說給她娘家的侄兒做妻子，雖然不知道那小子長得啥樣，就沖著王美香這幅樣子就知道好不到哪兒去了，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侄隨姑肯定錯不了。

　　“芳兒性子好，只要你那侄兒是個好的，為了若男好她再有什么也不會拿若男的親事來當玩笑，一輩不管二輩事，這事兒我不管。”老太太心里也是有一桿稱的，說誰家都好，王家就算了吧。王美香一個女人都這么厲害，王家那些大佬爺兒們她也是見過的，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別說自己不同意，夏季芳只要心里不糊涂肯定也不干。之所以推托也不想當面和她起沖突。

　　“若男，大娘說的話你可都聽見了？”見老太太軟硬不吃王美香心里有點惱火但也不便發作，轉而走向了楚若男：“大娘可是為你好，這是親上加親，相互也有一個照應呢。”

　　哈哈，親上加親，你好他好自己不好！

　　“大娘，我還小五年之類是不會說這事的，王家哥哥要是能等的話可以到那時候再說。”楚若男心里也有小算盤，王美香的侄兒十七歲了，這個年紀訂親成親都行，自己才十三，就算是訂親也得等滿十五才嫁人，兩年他可能等得起，五年啊，五年他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既然這么誠心，那就專情的等一等嘍！

　　“傻孩子，五年后你十八都成老姑娘了，十六七歲沒嫁人別人都會笑話的。”等五年再提這事黃花菜都涼了。好的肯定得先占著點：“乖，聽大娘的，我嫂子是極好的婆婆不會虐待你的，這樣的人家打著燈籠都難找，可別錯過了。”

　　得，說得比唱的好聽，聽你吹屁罐都要飛，楚若男心里極其冷靜這門親打死都不答應。

　　“你還小不懂事，算了，我等你娘回來了再給她說。”王美香見楚若男油鹽不進嘆了口氣：“這女人啊就兩次改命令的機會，一個是投胎一個是嫁人，可不能隨意。”

　　一會兒說自己大了該說親了，一會兒說自己還小不懂事，左右話都是她在說，自己也不想去分辨什么。

　　正在這時候夏季芳背著滿滿一背篼的竹筍回屋，看見王美香愣了一下卻沒有出聲。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個大嫂她心里就是別扭。

　　“芳啊，背這么多，一兩頓哪吃得完。”王美香沒有因為夏季芳的冷漠而忘記，很主動跑過去給她搭了一把手將背篼放下。

　　“吃不完曬。”夏季芳惜字如金還是說了幾個字。

　　“對，娘，吃不完的筍子我們就曬好，下次送到縣城去賣給飯館的掌柜。”順便著再賣一道菜方給他也不錯。頭幾天爺爺從縣城給自己帶了二十兩銀子回來，說是那三個菜方的錢，收了尾款楚若男就更覺得只要肯想辦法什么都能掙錢。

　　“芳啊，瞧瞧若男這孩子，滿腦子都是生意經，你說像著誰呢？咱老楚家可都是些老實巴家莊稼漢呢。”王美香想的是吃筍子由來以久，卻沒有人想到要賣干筍子，經她一提醒自己明天也要砍些來曬了。

　　“什么意思？”女兒像誰？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話題，很可能包含著另一層意思，就是說她夏季芳不守婦道給男人戴了綠帽子：“你走。”男人都死了她還跑來污蔑自己，夏季芳指著大方再次出聲：“你走。”

　　下逐客令了，老娘威武！

　　楚若男安靜的洗著衣服悄悄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如今看來老娘還占著主動權。挺好的，看得慣的就看，看不慣的就攆，頗有幾分自己的風范。

　　“芳啊，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被夏季芳出言警告了王美香才訕笑著解釋：“嫂子的意思是說咱家若男能干，方圓幾十里沒一個能比得過來。這樣的好孩子就該找一門好親事。我給你說，我娘家侄兒王子良……。”

　　“不談，你走。”抬著看著王美香，夏季芳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

　　“你……”碰了一鼻子的灰王美香臉瞬間就漲紅了，從老太太到楚若男再到夏季芳，她就沒有討到半點便宜：“我都是為你好，你們怎么就聽不懂話呢，這知根知底的人家你不談，你要談個打婆娘的男人、虐待媳婦的婆婆才好嗎？”

　　“大娘，你的苦心我們都明白。”見王美香情緒激動了楚若男這才站了起來，她也不是怕王美香而是不想老娘受刺激了：“大娘，我娘都說了不談，我一定得聽她的話，說明這么好的人家都與我沒有緣份罷了，您先回吧。”這人嗓門大等會兒說不定會說些不中聽的話，老娘情緒激動了病情就容易復發，她得防著點。

　　“不是，若男。”王美香根本不理楚若男，一把將她推到一邊質問著夏季芳：“你說，你為啥不給若男談人家？”

　　這還奇怪了，不談還被質問上了，女兒是她的，她不談關你什么事呀。楚若男心里都有點惱火了。

　　“因為若男要想家，要給若成掙娶媳婦的錢。”盯著王美香夏季芳突然惡作劇的道：“要談也可以，讓王家送一千兩銀子的彩禮來，這些錢一個字兒也不會賠嫁，我全部要留著給若成娶媳婦。”

　　一千兩的彩禮？

　　“若男，你娘瘋了，她這是要賣你啊？”王美香聽到這話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盯著楚若男。縱然楚若男能干會掙錢，但也值不了一千兩銀子啊。再則，誰家有一千兩銀子還娶一個鄉下姑娘，不如攀龍附鳳娶個官家小姐算了。

　　“誰讓我是她女兒呢，娘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沒辦法。”一千兩，自己在娘心目中還挺值錢的！咦，不對，娘，你估價太少了，別說一千兩，就是一座城池自己也值的，因為她的腦子她的雙手能創造的價值無限大好不好。

　　“娘，你也不管管？”王美香最后沒轍了向老太太求助。

　　“若光娘，我說過，這事兒我不管的。”老太太長長的嘆了口氣：“更何況，芳兒說得也在理，若男現在在養家呢，好不容易能掙幾個錢了，多留她幾年也能替若成掙點家產，以后嫁娶都要用錢。”

　　同樣的話，從老太太嘴里和夏季芳嘴里說出來就是兩個味道。

　　楚若男知道娘是無心的，而老太太絕對是有意的。

　　王美香費勁口舌沒有討到半點便宜氣呼呼的下山了。逢人就談夏季芳賣女兒，要一千兩銀子才嫁楚若男，看誰以后還敢娶她。

　　“他爹，我覺得這事兒不像是真的。”武嫂聽到流言后悄悄給男人提起。

　　“王美香嘴里說出來的話有幾個是真的，夏嬸子雖然腦子有時候不清醒，但絕對不會賣若男的，你要不放心明天上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武大哥安慰著武嫂：“別擔心，若男那孩子是一個精明的，這種大事上不會犯傻。”

　　等知道自己千兩彩禮的身份已經成為村上的笑話時，楚若男不得不感嘆王美香這報仇的速度又快又狠了。

　　“若男啊，這事兒你們得出來說個話，要不然這以后有得是麻煩。”武嫂聽完前因后果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她也真的的，明明是親親的侄女卻要將你推向深淵。”

　　“沒事的武嫂。”在別人眼里是災難，在楚若男心里卻覺得是一塊擋箭牌，至少礙于彩禮千兩的事沒人敢輕易上門求娶了吧，這樣挺好的：“在有心人眼里或許我價值千金前來求娶；在有些人心中我不銘一文，這還是要看緣份的。”

　　這是真的要一千兩彩禮？

　　這下輪到武嫂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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