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元宵新的一年也就開始開工了。

　　楚若男要在茶山上開荒種茶豆。

　　“既然要開就多開些，南瓜絲瓜豇豆，還有海椒茄子這些都種上。”老太太覺得既然決定了在茶山上長住，那就要有一個家的樣子。

　　“娘，咱們家都沒有這些菜種。”夏季芳擔憂的說道。

　　“菜種的事不用擔心，我回村上走一趟，村上家家戶戶都留有不少呢，一家勻一點就成了！”農戶人家各種菜種都留了一些的，哪怕是東家沒有西家也會有。再有一個，若是沒有的到別人家栽了瓜秧苗藤之后你去要一些來栽也行的。老太太知道，這些種子去年王美香也留了不少，但是她寧肯去找外人要也不想找她。怎么說呢，懶得聽她說那些不中聽的話。

　　“奶，咱們這山上開的荒土薄，又干燥，種海椒茄子怕不經曬吧？”海椒只是調料，用不了多少，能栽倒行，不能栽就懶得費神，楚若男的性子就是不做無用功。

　　“俗話說打不死的懶婆娘，曬不死的海椒秧，經曬著呢。”老太太笑著說道：“多開點荒，過兩天我下山去一趟。”

　　“好！”楚若男知道民間總會有各種俗語，聽起來好笑，但有些卻是農戶人家總結出來的經驗。

　　老太太和夏季芳都說，那些瓜瓜豆豆就是懶菜，總下去施一點肥幾乎不怎么勞神都能得到吃。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楚若男其實也喜歡這種山上人家的小日子，只是太窮了讓人有點受不了。不過，正如那文爺說所，她連燈謎的彩頭都能得到，好運勢自然離自己不遠了。

　　開荒搬石頭，楚若成倒也出了不少力，因為姐姐總說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當擔起大任。

　　三十多畝的茶山，四周都被楚若男一家子打了不少的窩，種得最多當數茶豆。楚若男估計，等都發了芽長成氣后，說不定自己也能賣茶豆了。

　　“姐，發芽了發芽了！”這天，楚若成飛快的從外面跑了回來高興的大叫。

　　種下去的瓜瓜豆豆又澆了水，自然會發芽了。

　　“不是，姐，我看我們的茶樹發芽了，到清明時我們就能摘了茶葉賣了！”楚若成激動的說道：“文爺說過，清明前后他要收茶的。”

　　時節到了自然要發芽，這小子也是少見多怪，小屁孩還是不禁事啊。

　　夏季芳病好后也很理事，這些天挨個兒檢查之前種下的瓜瓜豆豆。

　　“若成經常提水來澆，長得還不錯，幾乎都發芽了。”夏季芳邊看邊給女兒說，回頭一看，楚若男離她老遠：“若男，你看什么呢？”

　　“娘，我看這茶葉”楚若男隨手摘下幾根拿到夏季芳面前：“娘，離清明節還有五天，這茶葉都可以摘了，文家收茶又很苛刻，到時候這茶葉都不符合條件了。”

　　“總有些要扔掉的，這片山更向陽，茶樹邊又沒有樹木遮擋雨水充足，所以長得快。”夏季芳看了看女兒手中的茶葉道：“這片山年年都要比別的地方抽芽更快。”

　　“這樣啊？”文家收茶只收一葉茶，現在已經發了兩葉了，到時候只摘尖子，真的很可惜，想了想：“娘，我們自己制來喝怎么樣？”

　　“你不是說制茶有危險？”夏季芳疑惑了，之前兒子不是回來說不能制茶了嗎？

　　“娘，咱們在茶山上，而且，這茶葉制出來一不出售二不送人，就咱自己喝，誰會知道呢？”楚若男不是想喝茶，她是想練手藝。想著余水生說的話，楚若男想按照他說的那個工藝走一遍，看能不能做到預想中的好效果：“反正這茶浪費了又挺可惜的。”

　　“嗯，你說的在理，要制就制吧。”夏季芳想了想同意了：“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楚若男摘了幾斤鮮葉回去，想著余水生說過的曬青晾青什么的流程，也只是聽了這么一個名詞，具體怎么做還是不知道。最后決定不管了，先學會炒再說。

　　夏季芳這次沒插上手，女兒要求從頭到尾都是她來做。

　　“小心點，別燙了手！”

　　“得用點力，對，要用力搓！”

　　……

　　整個制茶過程，夏季芳一直在嘮叨，但聽在楚若男耳里卻是一股暖意，這個瘋子娘好的時候就是一個正常的娘，疼愛著自己的女兒呢。

　　“姐，制好了嗎？我來償償。”整個制茶過程，楚若成就沒有認真的干過一件事。燒火掌握不了火候最后是老太太接過了燒火棍；在鍋里翻炒的時候差點燙了手嚇得夏季芳連忙讓他別干了；揉搓的時候又是嫌燙又是沒力氣。茶葉剛成形從鍋里烘干出來，他倒手腳利落抓了一根就送進嘴里去了。

　　“這孩子，茶葉又不是肉食，哪能這么吃啊？”老太太見狀笑罵道：“看把你饞得。”

　　“奶，余爺爺說過，這樣也能品出茶葉的味道來的。”楚若成丟進嘴里嚼了兩下：“呸”的一口吐掉大叫：“姐，還是有苦味，不合格。”他也跟著余水生學了，曾經取過留香茶行的兩根茶葉送進嘴里，二者味道截然不同。

　　“叫什么叫，不合格明天再炒！”楚若男狠狠的瞪了楚若成一眼：“這炒茶的事你也該學學。別東一下西一下的一事無成，就像當年爹教我們識字一樣你只顧著玩什么也不會。”

　　“姐，余爺爺說過讓我們別制茶的，有危險我才不要學。”楚若成連連搖頭：“學制茶也沒什么用，還不如跟你學學算術，說不定以后還能當帳房先生呢。”

　　“你就那點本事誰會請你當帳房先生？”有一句話叫藝多不壓身，楚若男原想著讓他學了制茶以后說不定會派上用場，結果他好的沒聽進去，說制茶有危險卻記牢了：“咱們在山上制茶，咱自家人不說誰知道？你懶就是懶，別找借口。”

　　“就是，制茶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不往外說沒人會知道的。”老太太想了想道：“你大伯那里都別說。”

　　“嗯，不能說，不是防大伯，是防大伯娘。”王美香那性子什么事干不出來，為了利益將自己一家人賣了也是可能的。楚若男也點頭同意。

　　聽到他們的名字，夏季芳心又是一沉，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噓！”楚若成悄悄的打了個手勢，指了指夏季芳的背影。

　　老太太和楚若男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知道婆孫倆又犯了一個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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