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吃的高興，從碟子里拿了一塊蓮子糕換她的豌豆黃，“嘗嘗這個，以后喜歡吃什么，我都給你吃！”

　　“婢子多謝姑娘！”咬了口蓮子糕來，“好吃！”

　　她咬了口豌豆黃，見玉竹直愣愣的盯著她，大有你不說好吃，我就哭的氣勢，違心的說“：不錯，不錯。”

　　“你們主仆二人吃什么呢？”張老夫人進了內室問道，“可好些了？”

　　徐凝慧立即放下手里的糕點，有些懊惱，不該這樣的不分地方，“回外祖母的話，好多了，大概是鄭嬤嬤看我廋，開了些化食的藥，。餓了就讓玉竹去廚房找了些吃食。”姑娘家在床上吃東西是不和規矩的，若是外人看見了，勢必要的說一句沒家教。

　　張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能吃就好，你這會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病著，想吃什么就告訴你大舅母，她是管著府里廚房的！”

　　張老夫人給了引子，張大夫人自然就接下，“是啊，慧丫頭就當在自己家，中午想吃什么，舅母讓灶上的婆子準備著！”

　　徐凝慧聽出張老夫人的話來，自然明白。自家也不亂點菜譜，“惠兒很喜歡吃魚，什么魚都喜歡！”若是點了出來，張府的廚娘不能做，倒是不好。

　　張大夫人對她的回答倒是意外，真是怕她年紀小，說出什么名貴的菜來，倒不是心疼銀子，好些個菜可是要做上一整天的。臉上的笑也真了幾分，“那還不簡單，讓他們給你做些花樣出來。你這口味倒是和父親一樣，每次在府里吃飯，都得備上一道魚！母親，媳婦這就去準備著。”

　　張老夫人頷首，張大夫人帶著人退下，

　　“和你娘一樣，都愛吃魚！”張老夫人說道，摸了摸她睡紅的小臉，“吃了飯再讓鄭嬤嬤看看，好了的話就不用吃藥了！我把趙媽媽撥來照顧你，省的其他人照顧的不經心，我這心里擔驚受怕的。”

　　“多謝外祖母，是惠兒不好，惹外祖母擔心。其實，惠兒最不喜歡吃藥，嘴里苦苦的沒味，這也不能動，那也不能吃。”徐凝慧小孩子的抱怨，“好在嬤嬤不讓我天天吃！”

　　“良藥苦口，吃了才能好，等你好了，叫你哥哥們帶你在小湖邊釣魚，都是你祖父養的魚。你釣起來，他不心疼！”張老夫人替她把手蓋在被子里，笑著說。“便是你哥哥們釣他的魚，也是要被罰寫大字的。”

　　“惠兒也會寫大字，是祖母教的。要是外祖父也罰惠兒呢？”

　　“就讓你哥哥們替你頂著，誰叫你是妹妹呢！在再睡會，睡醒了就該吃午飯了！”

　　徐凝慧乖巧的閉上眼睛，“外祖母不要離開。”

　　張老夫人微微嘆息一聲，輕輕的拍著被子，哄她睡覺。倒是想起多年以前，自家女兒來。那個時候她身子不好，女兒養在婆母膝下，好不容易給抱了回來，也不和自己親近。就連睡覺也是奶媽伺候著睡，做母親的心里哪有不難過的，只得慢慢的哄著她，親近自己。可到底是晚了，即便是沒了婆母，還有奶媽，自己這個母親終究是排不上號的。

　　想著想著，手便停了。

　　“外祖母，不要聽，您的手勁和母親的很像，讓惠兒覺得很安心。”徐凝慧瞇起眼睛，看著出神的張老夫人，此情此景，倒是讓她不難猜出她老人家在想什么。

　　張老夫人看向她，好奇的問“：惠兒還記得你娘的哄你睡覺，她可是從外祖母這兒學來的！”

　　徐凝慧見她來了興趣，“惠兒想母親的時候就睡不著覺，伺候我的沈媽媽也不懂，只有祖母拍著我才能睡。后來是二嬸說，母親有時來祖母那兒看我的時候就會這樣子哄我睡覺。外祖母這樣拍著我，我就不害怕了！”

　　“你母親也想你，每次來信都讓外祖母好好照看你。”

　　徐凝慧見時機成熟，把頭所在被子里，“外祖母哄惠兒，每次母親來信，我都讓人念了一遍又一遍，她從來不提及我半句。我給她捎去的畫，書信，繡的桃花也不見她回！她是不喜歡我，對不對！”所以才那么冷漠的對我，在我病重之時不曾來看我一次，還親自送來貴妾，生生斷了我的路。

　　小女兒稚嫩的哭腔，如柔軟的剪刀刺進張老夫人的心底，割的讓人心疼。“沒有，許是出了什么什么差錯也不一定。我要給你母親去信，你有什么想說的寫下來，我一并給你捎去，好不好？”

　　女兒家惹人心疼的哭聲從棉被里傳出，悶悶的聲音，一直不曾斷歇，徐凝慧仿佛想要把對前世母親的不滿和受盡的委屈都哭出來！

　　“我的心肝，可不能在哭了。”張老夫人掀開被子，把她抱了起來。“以后等你母親回來了，外祖母好好的收拾她，給你出氣。”

　　徐凝慧一抽一抽的說“：外祖母不要收拾母親，萬一再把母親嚇跑了，再也不回來了，惠兒就真的沒有母親疼了！”

　　張老夫人替她擦眼淚，“莫哭，外祖母替你看著她，不會叫你母親跑的。以后夜夜讓你母親陪著你睡，好不好？”

　　徐凝慧這才點了頭，明亮的眼睛被淚水洗過以后越發耀眼。

　　張老夫人憐愛的把她抱進懷來，“你母親被家里的人寵壞了，有什么事也不肯說，把自己苦的厲害。以后千萬別學你母親，強顏歡笑，最是讓人心酸。”

　　徐凝慧卻合上眼睛，哭了半晌，早就累了，如今目的達成，睡過去正好。

　　張老夫人自己說了半晌，徐凝慧也不回她，低頭才發現小女兒早就睡熟了！

　　除了內門，付嬤嬤扶著她到榻上坐下，“奴婢聽著姑娘哭了好一會兒，可是睡著了？”

　　“睡了，她的話倒是讓我起了疑心，為何德音說她從來沒有收到惠兒給的半張紙片。照理說，徐老夫人的為人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心里倒是對女婿那個姨娘起了疑。你去查查咱們送信到德音手上進過那些人，看是不是那些人被扣了下來。從前德音生了惠兒，大的兩個孩子就不好，那個道士說，惠兒克同父的哥哥姐姐。可是昨天那個松哥兒看著倒是好的很，這個也不要放過！”

　　“老夫人為何懷疑李姨娘，那位姨娘可只有一位姑娘！”付嬤嬤不解。

　　“李姨娘想效法老二的生母，只不過老二的生母病死了，若是真的和那位姨娘有關，我少不得得叫她知道厲害！”張老夫人提及那么一個女人心里就來火！

　　“不過是個玩意，便是良家子又如何，不過是個商戶出生的，生養的女兒如何能和姑娘比。”付嬤嬤是知道那個女人是如何進的徐府，自然知道張老夫人對李姨娘的不滿。

　　“你從送禮的人開始查起，那個人是我給德音的陪房，從前老夫人身邊的人，我記得他有個兄弟在府里當差？”

　　“是怎么回事，奴婢回辦妥當的，老夫人放心！”

　　張老夫人閉上眼睛，從昨天早上起就不得安寧，到今天處理了二媳婦，這邊的事沒有理完，德音那邊又出頭。“老了，這點事都經不住，想當初先帝繼位的時候是何等的兇險，老婆子三天三夜沒睡覺，看著幾個孩子，擔心著哪一日官差上門。如今這點事都叫人覺得累了！”

　　付嬤嬤看了看她鬢邊都變灰了，安慰道“：老夫人五十出頭的人了，都不見一根白發，可不想老奴，已經白了半個頭了！等這陣子過了，老夫人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就好了。”

　　“咱們都老了，你去忙吧，我歇會兒！”張老夫人說完就靠在榻上，閉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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