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入骨相思知不知
于少卿的那一聲“寶貝”極輕,極輕,響在吉雅的耳邊,無異于一道驚雷。
吉雅臉上的笑容褪去,細看之下,臉色竟然還有些蒼白。
她猛地將于少卿給推開,“我不是你的寶貝!”
聲音有些尖銳。
于少卿的身體被推開,他的眼底浮現(xiàn)茫然的神色。
待看清眼前之人,意識到所處的環(huán)境,眼神這才逐漸明晰起來。
于少卿鮮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倒是遇見這位蒙古姑娘,就總是處于失控當中。
于少卿揉了揉眉心。
他是魔怔了。
四年了,思念早已入骨。
即使心里告誡過自己,面對這張?zhí)^熟悉的臉龐,行為總是出現(xiàn)偏差。
“抱歉!”
于少卿的這一聲抱歉,像是一個耳光,扇在吉雅的臉上。
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這人思念的,想要親近的對象,從來就不是她!
于少卿沒有再抱住吉雅。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那件外套給穿好,選了離吉雅最遠的位置坐了。
兩個人又恢復了之前各自坐在車子一邊的姿勢。
沒了人體的溫度,吉雅很快就冷得厲害。
只是這一次,再怎么冷,她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再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好像一旦溢出聲音,就跟對方求饒似的。
“啪啪啪——”
車外有人急促地拍打車門。
“于先生!吉雅!快開車門!我找到愿意送我們回朵兒朵的車輛了!”
是巴巴達的聲音!
“巴巴達,是你嗎?”
狂風呼嘯,巴巴達的聲音有些失真。
吉雅謹慎地作最后的確認。
“是我。吉雅,于先生。你們都還好么?
車里沒暖氣了吧?
你們快點出來!
這鬼天氣!”
聽見抱怨聲,吉雅就知道肯定是巴巴達無疑了。
她飛快地開了門,奔下了車子。
于少卿緊跟著也下了車。
“那三位先生的車子就停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你們跟我過來。”
巴巴達在前面帶路。
風雪太大了,巴巴達有點忘了車子具體所在的方向。
他不好讓對方的車子陪著他一圈一圈地繞,只好讓對方把車子停在一個顯眼的位置,自己徒步尋了過來。
“你們先過去,我馬上來!
于少卿低聲說了句之后,就繞過車子,打開車子的后備箱,去搬吉雅所購買的那一大箱醫(yī)藥用品。
吉雅原本已經(jīng)跟著巴巴達走了,沒走出去幾步,就想起自己把醫(yī)藥用品給落了,一陣懊惱。
跑回去的時候剛好跟于少卿碰了個正著。
見到于少卿捧著的箱子,吉雅心情微微一愣,心情頓時復雜了起來。
吉雅一言不發(fā)的把箱子接了過去。
于少卿腰上的傷口還沒好,也就沒有勉強。
何況,后備箱上還有他在商場買的那幾樣東西還沒拿。
巴巴達知道吉雅去拿醫(yī)藥用品,倒也抱怨,畢竟在朵兒朵,醫(yī)藥從來都是稀缺物資。
“就是前面那輛車子!”
巴巴達指了指前方。
風雪迷眼,于少卿只能大致上看出車輛的輪廓。
一行三人加快了腳步。
巴巴達替吉雅把醫(yī)藥用品放進后備箱,吉雅是第一個上車的。
于少卿是第二個上車的。
車內(nèi)暖氣十足。
衣服上沾了落雪,上車后,于少卿把外套脫了,抖落雪花。
吉雅跟他一樣,也在抖落雪花呢。
巴巴達最后一個上的車。
“媽了個把子!太他媽冷了!”
聽蒙古人用東北話罵娘,莫名有些喜感。
“噗嗤”一聲,前座上有人笑出聲。
“都凍壞了吧?來來來,先喝杯熱水,去去寒。”
爽朗好聽的男聲聽起來很是熟悉。
于少卿抬起頭,恰好跟副駕駛座上轉(zhuǎn)過頭來的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臥槽!我剛才還在跟云澤哥聊天,說哪個倒霉蛋這么倒霉,大雪天的被困在雪地里。
沒想到就是你。「!”
于少北把手中散發(fā)著熱氣的水杯給他哥遞過去。
聲音聽起來怎么聽怎么有一絲幸災樂禍里頭。
孟云澤正靠在第二排座位閉目養(yǎng)神,聽見于少北的聲音,也睜開了眼。
孟云澤見到于少卿,也是一臉的意外。
“你腰上跟手臂上的傷都好了?怎么這種天氣出門。你不要命了?”
要是換成別種情況,孟三少只怕也會哈哈笑上幾聲,只不過眼下卻沒有這種心情。
“什么腰上跟手臂上的傷?哥?你受傷了?”
于少北說著,就要繞過位置去檢查于少卿的傷勢。
被草原狼給咬傷這件事,于少卿只告訴了孟云澤,于少北并不知情。
“去馬他市買點事。你小心一點。怎么還毛毛躁躁的。”
于少卿接過于少北手里的熱水,隨手遞給了吉雅。
于少北一屁股坐下,轉(zhuǎn)過頭跟他哥說話,恰好對上一雙好奇的烏亮的眼睛。
哥?
聽見副駕駛座上的人叫于少卿哥哥,吉雅就不可避免地起了好奇之心。
好奇于先生的弟弟長什么樣子。
所以,于少北跟于少卿說話的時候,吉雅就一直偷偷地打量他。
然后,吉雅就徹底地震驚了。
這……這……車上這位該不會是去年憑借一部古裝劇《太子》而大火的當紅男星于少北吧?
吉雅還在震驚于見到大明星的驚訝,忽地,一張俊臉就在她的面前放大。
身體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寶貝!真的是你?寶貝!你怎么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我哥找了你多久?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么狠心不跟我們?nèi)魏稳寺?lián)系呢!”
于少北越過他哥,把吉雅抱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幸好剛才的那杯熱水吉雅剛才已經(jīng)吹涼,全部喝進肚子里了,不然手非被燙傷不可。
這四年,于少北對寶貝的思念絕對不比他哥少。
他踏入娛樂圈的初衷,未曾沒有抱著無論寶貝在哪里,都能夠看得見他這樣的念頭。
于少北把臉緊緊地埋在吉雅的肩窩處。
他知道他哥肯定在看著他。
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寶貝對他而言,不再是初戀那樣簡單。
他們從十五歲認識,十六歲談戀愛,十九歲分手。
他們一起走過彼此最純真的歲月。
時隔今日,那份少年的悸動,早已沉淀為對昔日舊識最深刻的思念。
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的眼淚不僅僅是為他自己而流,更多的是為了他哥。
他哥這四年過得太不容易了。
于少北趴在吉雅的肩上哭得泣不成聲,半分形象也無。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占寶貝便宜的。我就是,我就是太激動了。”
于少北用袖子去擦眼淚,眼睛紅紅的跟于少卿道歉。
“我只想告訴你,你認錯人了。
她不是寶貝,她叫吉雅。是一個蒙古女孩。”
于少卿輕嘆了口氣。
于少北用一種“哥,你在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的眼神茫然地看著他哥。
“吉雅小姐。非常抱歉。家弟魯莽了!
于少卿轉(zhuǎn)過頭,向吉雅道歉。
吉雅剛才被于少北那么一抱,確實是挺懵逼的。
聽了于少卿的道歉,她差不多也明白過來了。
估計這位娛樂圈的大明星也認錯人了。
難道她跟于先生的妻子當真那么像么?
吉雅原先以為,那日于少卿給的理由,多少有點借口的成分。
一個人跟另一個人得相像到什么程度,才會他認成自己的妻子?
然而,如今再一次被錯認。
吉雅不由地不去深想,她跟那位于夫人,難道真的那么像么?
吉雅有些氣悶。
盡管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種負面的情緒。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吉雅。吉雅小姐,這是家弟,于少北。那位是我的好友孟云澤!
孟云澤雇的是當?shù)氐乃緳C。
巴巴圖上車后就跟司機用蒙古語聊得熱火朝天,也沒注意后座的情況。
于少卿正式替雙方做介紹。
孟云澤坐在吉雅正前方的位置,在于少北把人給抱個滿懷時,孟云澤根本就沒有留意對方長什么樣子。
直到于少北錯把吉雅當成了寶貝,孟云澤心下微動。
在于少北松開的瞬間,他的目光銳利地落在吉雅的臉上。
不過一眼,孟云澤便大為震撼。
像,確實是太像了。
難怪,少卿會起那樣的念頭。
如果換成是他,也會懷疑眼前這個人跟寶貝是不是同一個人。
于是,孟云澤看向吉雅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沉思。
吉雅當然也注意到了,那個坐在于少北邊上,也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俊美男人。
都說物以類聚。
吉雅從前倒是不知道,帥哥的身邊也都會是帥哥。
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吉雅心想。
“你們好,我是吉雅。我出身在朵兒朵,從來沒有離開過內(nèi)蒙。我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
最后一句話,吉雅是微帶著不爽的語氣說的。
這種不爽,從她被強吻,然后被告知,是因為她長得太像某一個人,就開始扎根在她的心底了。
“你好,吉雅小姐!
孟云澤笑了笑,笑容風流,俊美邪妄。
“不。你怎么可能不是寶貝呢?
哥!云澤哥!你們真的相信她不是寶貝嗎?
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這么相似的人?
哥,你跟寶貝最熟悉了。
你認為,她這的有可能不是寶貝嗎?
她就是寶貝。
于少北還是無法接受,吉雅不是寶貝的事實。
這張臉,這個人,從頭到腳,都跟寶貝長得一模一樣,怎么可能不是寶貝呢?
“哈!吉雅,沒想到你這么受歡迎,竟然讓這幾個帥哥為你神魂顛倒!
巴巴圖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跟司機的聊天,轉(zhuǎn)過身,雙手搭在椅背上,聽著于少北一口一句地叫著寶貝,促狹地看著吉雅。
“閉嘴!巴巴圖!”
吉雅沉了臉色。
鬼知道為什么這些漢人稱呼女生都一口一句寶貝!
巴巴圖聳了聳肩。
于少卿心念一動,問道,“巴巴圖。吉雅真的從小就在朵兒朵長大,從未離開過朵兒朵嗎?
那么,上大學呢?”
“哈!你在說什么呢?吉雅根本就沒有上過大學好不好。
她高中的時候就放棄繼續(xù)上學了。
吉雅從小就跟在她阿布身邊學醫(yī)。
我們吉雅啊,目標就是成為他額爾德木圖那樣優(yōu)秀的醫(yī)者。
你們的大學文憑,對我們而言,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啦!”
那天滿都拉圖已經(jīng)親口回答于少卿,吉雅從小在朵兒朵長大,根本沒有去外地生活過。
于少卿已經(jīng)看出那個高大的蒙古男子沒有在撒謊,只是心底到底抱了一絲僥幸。
如今聽了爸爸圖的話,于少卿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不。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嘛~”
于少北只是不信,還是一個勁地盯著吉雅看。
孟云澤勾住他的脖子,把人生生地給拽了回去,同時朝吉雅帥氣一笑。
吉雅察覺出慢于少卿在聽了巴巴圖的話之后,臉上表情的微妙變化。
她勉強回以了笑容,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倏地攥緊。
于先生現(xiàn)在,心情應該很失望吧?
……
于少卿、吉雅、巴巴圖三人從馬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朵兒朵。
額爾德木圖在接到吉雅今天返家的消息后,更是坐立不安。
新聞播報暴風雪一直在加大,后來吉雅更是失了聯(lián)系。
額爾德木圖、娜仁托雅跟卓力格圖三人都擔心地不得了。
報警電話也打了。
可是這么大的風雪,警車都開不進草原。
就在他們忐忑不安,等不住打算自己組織牧民去找的時候,終于傳來吉雅他們回來的消息。
額爾德木圖全家都從氈房內(nèi)跑了出來,就那樣冒著風雪在路邊等著。
吉雅遙遙地就看見風雪中有三個身影在等她。
出于跟家人的心理感應,吉雅知道,那三個身影肯定是她的阿布、額吉還有阿哥。
“阿布!額吉!阿哥!”
司機停了車。
吉雅推開了拉門,朝家人跑了過去。
“太好了,我的吉雅!佛祖保佑,你們總算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差一點就陰陽相隔,一家四口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為這來之不易的團聚。
天寒地凍。
巴巴圖邀請孟云澤的司機去他家做客,司機過去請示孟云澤的意思。
下這么大的雪,孟云澤跟于少北也走不了,也就同意了。
孟云澤跟于少北則被額爾德木圖邀請到他家里去作客,
“于先生。聽說,在路上您對吉雅諸多照顧。
還有,這次也多虧了您的朋友跟家人仗義相助。
真是非常感謝您跟您的朋友。”
知道于少卿有傷口在身,不能飲酒,娜仁托雅拿出家中珍藏的綠茶,泡了一壺,放在托盤上,分別給于少卿、于少北以及孟云澤一杯。
額爾德木圖也笑瞇瞇地注視著于少卿、于少北、孟云澤三人。
就連對于少卿頗有些敵意的卓力格圖這次也對他友好地點了點頭。
“夫人客氣了。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巧合。
我也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云澤跟少北。
夫人跟額爾德木圖先生無需放在心上!
于少卿接過茶杯,暖了暖手,這才輕啜了一口。
“對了。這是我在馬他市買的幾樣禮品。
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希望您跟額爾德木圖像是以及卓力格圖先生能夠喜歡。”
于少卿笑了笑,把自己在馬他市買的那些禮品給放在暖塌上。
娜仁托雅跟丈夫以及兒子交換了個眼神,露出驚訝的神色,“于先生這是……打算離開了么?”
否則好端端的,怎么買禮物答謝他們。
“實不相瞞。
有件事。困擾了我許久。
這件事對我而言非常地重要。
所以我懇請額爾德木圖先生以夫人能夠如實地回答我,在沒有任何隱瞞的情況下!
說話的時候,于少卿看了吉雅一眼。
吉雅隱隱猜到了于少卿會問什么問題,她握著茶杯的指尖微微一緊。
于少北只是緊緊地盯著吉雅看。在少北看來,吉雅就是寶貝!他們才沒有認錯人!
就連孟云澤都忍不住,微帶著希冀,看著額爾德木圖已經(jīng)娜仁托雅兩口子。
如果可以,他們都希望少卿能夠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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