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寶貝,別離開我
“請坐。”
于少卿沒有理會宋恒信的挑釁,他先是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吩咐她泡幾杯茶進來,后又給法務部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們股權協議擬定的進度,爾后指了指會客沙發的位置,便率先在短沙發上坐了下來。
宋方怡臉色難看,她在另一邊的短沙發上坐下,宋恒信、宋學父子倆則坐在長沙發上。
宋恒信因為之前心思全不在事業上,他這大外甥的公司他也沒有來過,如今已看,果然比自己在余年集團那個形同虛設的辦公室要氣派許多,當即生起幾分別樣的心思。
宋學全程嘴角都噙著淺笑,看上去,倒像是這三個人當中最為心情最好,最好接近的一個。
于少卿全然不管這三人是怎樣的心思,他招呼三人坐下后,便沒有再開口。
宋方怡待要發作,秘書在這個時候端茶進來,說了句小心燙,便退了下去。
秘書一走,宋方怡便抄起一杯熱茶朝于少卿身上潑了過去,臉色鐵青,斥責道,“你這是擺臉色給誰看?”
宋方怡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別說是看得宋恒信一愣,就是宋學也沒想到。
宋方怡和于少卿之間的母子關系如何,宋學自然也是打聽過的。
但是母子兩人的情況,似乎遠比他了解到的要糟糕許多。
這,便有趣了。
宋學撫著杯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于少卿似乎是早就料到宋方怡會有這樣的舉動,在宋方怡端起茶杯時,他便側身一躲,那杯熱水便潑到了他腳邊的地上,濺起一陣水花。
于少卿眸色沉沉地凝視著宋方怡。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似千年雪山的積雪,又似用不融化的堅冰,那么冷冽,全然沒有一點溫度。
宋方怡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下。
法務部的負責人在這個時候敲門進來,見到于少卿腳邊的一灘茶漬,微微一愣。
但是既然能夠擔上負責人這個位置,自然清楚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負責人走至于少卿的面前,恭敬地道,“總裁,股權責任轉讓協議合同已經擬定好了。”
“嗯,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法務負責人走后,于少卿便把這份股權轉讓協議合同書交給宋恒信,“舅舅過目一下吧。”
于少卿神態自若,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點,宋恒信對他這個大外甥倒是挺佩服的。
要換成是他,被這么迎面潑一杯熱茶,管他是天皇老子還是皇母娘娘,只怕都是要翻臉的。
他這個大外甥倒挺有意思,竟然一點不愉快都沒有表現出來。
呵呵,都說他這個大外甥對他妹妹是愚孝,傳聞果然不假。
看來,今天把小妹叫過來,的確是非常明知道的舉動。
宋恒信唇角的笑容,在看見股權轉讓協議書上乙方的名字時便瞬間僵在了臉上。
“少卿,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大舅媽的名字也會在這個轉讓協議合同里面?”
宋恒信把股權轉讓協議書往桌上一拍,指著條款里乙方兩個名字當中的郝文君這個三個字,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宋恒信的這個問題很可笑。
當初于少卿是允諾將百分之十的股權轉讓給宋恒信以及郝文君夫婦,可不是他宋恒信一個人。
既然股權協議書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若是只有宋恒信一人簽名,這協議書自然是不能產生法律效應的。
也難怪宋恒信會氣急敗壞。
可見,于少卿當初答應得干脆,卻也不是腦子一熱的決定。
先別說宋恒信有私生子,他聯合老爺子跟他開口要股份,是為了私生子鋪路,就當宋恒信沒有私生子,以宋恒信和郝文君水火不容的形勢,也斷然不甘心就這樣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跟妻子平分。
郝文君也不是軟柿子,肯定不會任由丈夫對自己下手。
在于少卿預想的計劃內,如果他的大舅、大舅媽兩人不相爭便是最好,對于宋學的死,他是當真存了愧疚的心思。
但是如果大舅一點夫妻情分都不顧,于少卿也不會助紂為虐,任由他拿著從他手里要去的這百分之十的股份,瀟灑世間。
“你說話啊!你給我說話啊!”
于少卿就這么不言不語的,好像他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的必要,那種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睥睨一切的上位者的姿態,讓宋恒信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
他的眼睛充血,憤怒地瞪著于少卿。
于少卿無動于衷。
最后,還是宋方怡先開了口,她帶了點不耐煩得語氣道,“你大舅跟你大舅媽已經離婚了。你大舅媽離家出走,不知所蹤。你還是把這股權協議書改改吧。
你表弟不是回來了么?
老爺子遲早會為讓他認祖歸宗。
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當是你給表弟的見面禮好了。”
文悅是于少卿一手建立的,就算是給百分之的股份,宋方怡認為,對他也決策者的位置也不會動搖。
何況,他這個大兒子如今是什么都不缺的了。
他有能力,公司在他的經營下蒸蒸日上,而且出席宴會的時候,她也經常聽別人提及,她這個大兒子又跟孟家那個小公子一起投資了哪兒哪兒的房產,拍下了哪塊地,入股了哪家餐廳。
不像她這個不省心的哥哥,宋家長子的名頭聽著是挺響,但是這些年也就學會了花天酒地的本領,公司上的事情是一竅不通。
阿學倒是個好孩子,可惜,出身不怎么好。
從小過得雖說是衣食無憂,跟養在身邊的宋學倒是是不能比。
在宋方怡看來,誰都值得同情,誰都值得幫扶,唯獨沒有想過,于少卿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心血換來的,憑什么要對他人拱手相讓。
“媽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他的存在的?”
于少卿問了個風馬牛所不相及的問題。
宋學的瞳孔微微一縮,他還來不及說些什么,只聽父親帶著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阿學小時候我姐還抱過他呢!”
“這么說來,母親是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存在的了?”
“你問這么做什么?”
宋方怡皺了皺眉,他以為于少卿是看不上宋學私生子的身份,便跟著勸道,“什么樣的出身也不是阿學能夠選擇的。
阿學是個好孩子。
你外公家認定單薄,勉勉去了,你便只有阿學這一個表弟。
你這個當表哥的可不能瞧不起他。”
宋方怡的確是一早就知道宋學的存在的。
宋恒信這一生心思都花在了怎么討好女人身上,對其他方面實在是不精通。
好在,他尚且有點腦子,雖然到處留情,卻沒有到處播種,唯獨對宋學的母親,竟然真的產生了幾分真感情。
情到深處,也就忘了避孕那檔子事。
宋學的出生,也就成了順理成章。
當溫柔解意的小情人告訴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之后,宋恒信是蒙圈的。
他第一個就是想到的就是,如果郝文君知道他這次弄出了人命,只怕不能善了。
一輩子懦弱沒有主見的宋恒信,馬上就想到了找宋方怡商量。
當時宋方怡就問宋恒信一句話,這孩子,你是要還是不要。
郝文君生了宋勉之后就傷了根本,之后很難再孕。
雖說已經有了個兒子,但是那時候宋勉的驕縱任性以及初露端倪,宋恒信對這個兒子是有點不滿的。
古人云,凡是做兩手準備。
向來沒有主見的宋恒信頭一回拿了主意。
對方到底懷的宋家的血脈,何況,宋方怡跟郝文君本就不對付,弟弟的這個私生子會是她日后打擊郝文君的有力王牌。
于是,宋方怡把這件事告訴了宋紀年,宋紀年自然也是要這個孩子的。
宋方怡、宋紀年一起幫著宋恒信,替他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否則以宋恒信的智商,哪里能這么多年瞞得滴水不露,而不被郝文君發現。
“那么,當年宋學猥褻女童的案子,母親也有份替他粉飾太平么?”
宋方怡臉色一變,她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聲音都陡然變得尖銳了起來,“你都從哪兒聽到的這個道聽途說的消息?”
于少卿心底一沉。
在得知宋學是大舅的私生子之后,于少卿就在思考,當年寶貝的父母狀告宋學猥褻這件事,憑舅舅的本事,真的能夠將事情壓下來,并且做得如此不留痕跡么?
于少卿的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他就開始猜,猜誰會是舅舅背后出謀劃策的那個人。
答案呼之欲出。
母親的反應無疑證實了他心底的猜測。
于少卿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他的薄唇緊抿,聲音似是從齒縫間蹦出,“真的只是道聽途說而已嗎?母親?”
宋方怡不滿于少卿這種質問的語氣,她下巴微抬,態度倨傲地道,“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誰年少時還沒有因為一時沖動,犯過幾個錯誤?”
“好,很好。”
于少卿唇角勾笑,只是那笑容半分不達眼底。
于少卿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給打了衛展的電話,展很快就進來了。
“衛展,通知下去,日后若是我母親以及宋家任何人來見,都擋下來。”
于少卿對進來的衛展吩咐道。
衛展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便回答道,“是,總裁。”
“于少卿,你敢?!”
宋方怡鐵青了臉色。
于少卿面無表情地道,“衛展,送客。”
“你不能趕我們走!這股權協議不行,得作廢。你重新擬份給我,你……”
宋恒信伸手欲去拽住于少卿,只是尚未等他靠近,就被衛展伸手給攔了下來。
“夫人、宋老先生、宋先生,這邊請。”
宋恒信執意不肯走,衛展叫了保鏢,把他給架了出去。
宋方怡讓那些保安不許碰宋恒信,保安顧忌地看了看于少卿的臉色,發現后者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于是強行把人給架走了。
宋方怡顏面掃地,她指尖顫抖地指著于少卿,“好,好。你現在是能耐了,翅膀也硬了,不把你母親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么輕易算了的!”
最后,反而是宋學把這兩人給勸走了。
辦公室總算是一下子清凈了下來。
于少卿捏了捏鼻尖,他在老爸椅上坐了下來,閉上眼,扶在椅子把手上的青筋畢現。
為什么那個人,會是他的母親?!
……
“阿學,你剛剛為什么要攔著我?我告訴你,你不用怕你這個表哥的。
不就是當了一個集團總裁么,看把他給能的!目無尊長!”
宋恒信一上車,就對宋學氣呼呼地抱怨道。
宋學沒出聲,臉上表情寡淡。
父親愿意丟那個人是一回事,不代表他也喜歡跟著一起丟人。
宋恒信見兒子不搭理自己,有些訕訕,他又轉頭跟宋方怡埋怨道,“宋恒信不是我說你,姐,你這個大兒子,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少北比他可愛多了!
沒回見到我都親親熱熱地喊舅舅,那像少卿。
到底是一個留著書香門的血,一個……”
敏感地捕捉到了關鍵詞的宋學,眼底精光一閃。
“哥!”
宋方怡陡然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宋恒信的話,“閉嘴!要是再多說一個字,股權轉讓的事情,以后就休想我再幫你出一份力!”
宋恒信被宋方怡這么一喊,面子也有些掛不住,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近乎挑釁地問道,“這里又沒有外人,你怕什么?難不成,你還信不過阿學?”
“哥。你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么。
一旦違背誓言,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么?”
宋方怡神情嚴肅。
宋恒信這才變了臉色。
宋學轉頭,看向窗外,好像對長輩的爭執全然不在意。
宋方怡顧忌地看了宋學一眼,確定這孩子注意力不在她跟他父親的身上,臉上表情微微一松,眼底的警備卻沒有褪去。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宋方怡心里把宋恒信罵了一通。
……
熊寶貝在上課的時候收到于少卿的短信,說是他已經在校門口等她了。
在伍媚的白眼以及趙文茵和景曉萌曖昧的眼神當中,下課鈴聲一響,熊寶貝就著急忙慌地收拾起課本,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下了多媒體教室。
熊寶貝跑到校門口,果然看見于少卿的車子已經停在校門口了。
熊寶貝打開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坐進去之后,熊寶貝才發現,今天是于少卿坐在駕駛座上,親自開的車。
“曹叔今天請假了嗎?”
于少卿平時的行程比較緊湊,工作強度也比較大,因此除非曹得海請假,或者他們私底下出去玩,不然很少自己開車。
熊寶貝問話的功夫,于少卿已經后駕駛的門,坐到了寶貝的邊上。
于少卿一坐上車,便伸手抱住了她。
熊寶貝被抱了個滿懷,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卻還是故作嚴肅地道,“說,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了?不然,今天怎么這么熱情吶?”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于少卿雙手緊緊地環住寶貝的腰身,把頭埋在他的肩膀,呼吸著她頸間好聞的氣息。
于少卿的聲音暗啞。
熊寶貝終于察覺出他情緒的不對勁,她小小聲地問道,“少卿哥,你怎么了?”
少卿哥今天的情緒好像不大對勁~
“沒什么。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比較累罷了。”
于少卿避重就輕地道。
管理那么大一個集團呢,能不累人呢么。
“那我給你按摩,按摩?”
熊寶貝說著就要從于少卿懷里出來,伸手要給他捏捏肩膀。
“不用。只要像現在這樣抱著你,我就什么疲憊都沒有了。”
于少卿把下巴擱在寶貝的頭上,發自真心地道。
熊寶貝一顆心就跟在蜜糖里泡過似的,甜不滋滋的。
于少卿環抱著寶貝,眼底閃過一絲晦澀。
為什么,為什么他母親會是當初害得寶貝家破人亡的幫兇之一?
如果寶貝知道當年的事情,他的母親也有份參與,會不會離開他?
不,他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于少卿的手臂越收越攏,直到寶貝喊疼,于少卿才如夢初醒般地松開了她。
“抱歉。”
“少卿哥,你到底怎么了?”
于少卿的反常讓熊寶貝有些擔心。
“寶貝,答應我。以后不管發生設么事,都不能離開我。好么?”
于少卿再一次把人擁在懷里,只是這一次,他控制了力道。
“少卿哥,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你……”
“寶貝,答應我……求你……”
熊寶貝什么時候聽于少卿說過求這個字啊。
她心疼壞了。
她用力地回抱住于少卿,輕撫他的后背,許下自己的承諾,“少卿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于少卿抱著寶貝,狠狠地閉了閉眼。
說他卑鄙也好,自私也好。
寶貝,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兩個人抱了好一會兒,于少卿這才松開寶貝。
于少卿回到駕駛位,熊寶貝也跟著坐到了副駕駛。
于少卿專注地開車,熊寶貝從包里掏出手機,確定于少卿只關注著路況,沒有注意到她,就悄悄地給衛展發微信。
“衛特助,少卿哥今天都見了誰了?他看上去心情很糟糕的樣子。”
衛展那邊似乎猶豫了下,過了一會兒才把信息回過來,“夫人、宋家長公子以及還有一位陌生的宋先生來過。”
熊寶貝一看這三號人物,心底就有數了。
敢情是這三個人惹少卿哥不高興了呢?
熊寶貝就鬧不明白了,少卿哥長得好看,能力又優秀,還從不惹是生非,她那個婆婆到底是哪里對少卿哥不滿意,每回見到少卿哥不是冷言冷語,就是態度惡劣的。
“OK,了解。放心,我不會告訴少卿哥,你跟我說過這件事的。”
衛展那邊回復了一個抱拳的圖片。
要不是怕惹于少卿注意,熊寶貝肯定給笑場。
這衛特助平時看著這么冷一個人,沒想到,還挺逗。
熊寶貝默默地把這件事給放在了心底,想著以后尋個合適的機會,可得替少卿哥反擊回去。
欺負人都欺負到她男人身上來了,太不長眼!
晚上睡覺的時候,于少卿把星期天給寶貝約了心理醫生的事情告訴給了她。
熊寶貝沒想到于少卿辦事效率這么快。
她昨天才提那么一句,今天人就找好了。
“別擔心。到時候我會全程陪這你。
何況,這次也只是先見個面。
如果你對這位溫醫生不滿意,我們還可以找其他人。”
熊寶貝小時候也看過心理醫生,只是效果不大好,否則熊家樹就算砸鍋賣鐵,也早就拽她去看心理醫生去了。
那個時候,熊寶貝父母敢去世,她又被爺爺一家給逐出了門,身邊只有舅舅,對陌生的心理醫生非常抵觸,所以治療效果才不好。
熊寶貝把頭埋進于少卿的懷里,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有少卿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
為了少卿哥,她也得努力把心病給治好才行!
------題外話------
最近訂閱低得我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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