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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二哥,你快看


  “這第一,我比你更清楚相府的地形;這第二,我比你更了解我那位大伯父;這第三,昨日我也只是一時起意,所以沒來得及與你商量!”,顏薇塵認真而又柔和的說道。

  這三點,月云游都無力反駁。

  “這次就算了,以后這種危險的事情,我去就好!”,月云游叮囑道。

  顏薇塵應聲說好。

  “你查到了什么?”,月云游問道。

  昨夜的事,顏薇塵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月云游。

  月云游也是覺得奇怪,為何顏玉朗會對著一幅畫看那么久?

  “你的想法是?”,月云游對著顏薇塵問道。

  顏薇塵淡而一笑,親自為月云游沏了一杯茶,道:“聽說月家六公子,文武全才,更是過目不忘,區區一幅畫,肯定是難不倒你的對吧?”

  “當然!”,月云游毫不謙虛的回道。

  他這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今夜我就去走一遭!”,月云游對此事,好似比顏薇塵自己還要上心。

  二人剛說完正事,殷用之就突然走了進來。

  ‘紅衣絕色’這四個字用在他的身上,恰到好處。

  “咦,怎么是你們?”,殷用之似乎很意外的說道。

  他應該只是來找凌萱的,不曾想見到的卻是顏薇塵與月云游。

  但,他一向是個懂規矩的人,就算來找凌萱,也定不會不敲門就進來的才是。

  “見過殷公子!”,顏薇塵起身恭敬道。

  而月云游卻是自顧自地喝著剛才顏薇塵所沏的茶,神情淡若,一副懶得搭理殷用之的模樣。

  殷用之含笑對顏薇塵問道:“顏四小姐不用多客氣,之前我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有些逾越了,還望四小姐不要介意!”

  “殷公子才是客氣了!”,顏薇塵也不過是一介草民,殷用之的態度遠不用如此。

  “月小六,你與顏四小姐認識?”,殷用之也不再跟顏薇塵多客套,走到月云游跟前,對著他問道。

  聽語氣,殷用之還真的是挺好奇的。

  月云游搖頭道:“那日不是你帶顏四小姐進宮的么?”

  殷用之微微一笑,隨意坐下,“皇上還真的派你查顏太傅之事!”

  楚元霆迫于無奈重查顏玉澈之事也就罷了,居然還讓月云游親自查,這點,讓殷用之覺得有些在意料之外。

  “殷公子、月公子,你們慢聊,我先告辭了!”,顏薇塵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還是離開的為妙。

  “送顏四小姐!”,殷用之對著屋外的小廝道。

  顏薇塵便是爽快離開了,她與月云游二人,皆是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看著顏薇塵離開,殷用之也并沒有想要挽留的念頭,一雙眼睛只盯著月云游,一手搶過他還握在手中的茶杯,笑問道:“上次我在宮外等了你大半夜,你倒好,居然從別的宮門走了!”

  殷用之說的自是上次楚元霆生辰那日。

  “我又沒讓你等!”,月云游事不關己的說道。

  “今日來了,不如與我不醉不歸?”,殷用之挑眉說道。

  月云游卻是搖頭道:“我還有正事要做,改日吧!”

  殷用之略顯失望道:“你該不會是要去查顏玉澈的事吧?”

  “皇上怎么會派你查此事呢?”,見月云游沒有回答,殷用之又狐疑問道。

  月云游很是淡定的反問道:“還有比我更為合適的人嗎?”

  殷用之想了想之后,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是看在顏溫書的面子上,才愿意重查此案的吧?”,殷用之猜想道。

  “也不盡然!”,月云游卻是道。

  殷用之一臉好奇,還想聽接下去的話,可月云游則是甩了甩袖,起身大步離開了,連說聲‘再見’都沒有。

  不過,殷用之似乎已經很是習慣月云游這幅樣子了,不動怒也不吃驚。

  當夜,月云游便潛入了相府。

  相府的戒備并不弱,但對于顏薇塵與月云游而言,進出依然易如反掌。

  看過顏薇塵所畫的相府地形圖之后,月云游很是順利的就找到了顏玉朗的書房,但此時屋內還有些許微光。

  顏玉朗這個相爺還真是認真,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去休息。

  月云游只好躲在暗處,等著顏玉朗出來。

  大約半個時辰后,顏玉朗才終于出來了,一出來就感受到了涼涼寒意,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待顏玉朗徹底走了之后,月云游就入了書房。

  找到顏薇塵所說的那幅畫之后,月云游就認真的才觀察著這幅畫的每一筆每一劃,還包括紙張的材質等等。

  若非月云游,恐怕沒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如此清楚的記下這幅畫,他沒有落下任何一個細節。

  記下來之后,月云游就悄然離開了相府。

  一回到月府,月云游就找到了與那幅畫一樣材質的畫卷,好在他們的月府之中,這些東西也都是應有盡有。

  拿起畫筆,月云游便將腦海中那副畫給畫了下來。

  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月云游很是認真的將相府的那幅畫給完完全全的復制下來了,無一錯漏。

  畫完成了,但也不能急于一時將相府那幅給換出來,畢竟是新作,難保顏玉朗那只老狐貍不會發現。月云游只能將這幅新畫弄得看起來陳舊一些,既然要換,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太過急切,只會把事情搞砸。

  這幾日,帝京城內看似風平浪靜,但每個人的心里卻都不安生。

  宮外,如此,宮內,更是如此。

  自從何藍兒進宮之后,月昭婉安靜養胎,也是無暇去多顧這位新晉的妃子,在她眼里,即便何藍兒被封為妃,但以她的出身與樣貌,根本就不能與自己相比,從心底而言,月昭婉是瞧不起何藍兒的。

  不過既然她六哥親口告訴她讓她不要為難何藍兒,她這個當妹妹的,倒也不能太過無視月云游的話。不聞不問,已是月昭婉對何藍兒最大的客氣了。

  而另一邊的顏鳳舞,倒是與何藍兒走的親近,幾日下來就對何藍兒以姐姐自居,看似對她關心備至,一副寬容賢妃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顏鳳舞的演技可是一流的,宮里眾人都被她那副寬宏大度的模樣給騙到了。若何藍兒不是對顏家有所了解的話,亦然也會被顏鳳舞所騙。

  在何藍兒心里,顏薇塵永遠都是段一言,永遠都是她的言姐姐。對她而言,但凡對她言姐姐不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這其中當然就包括了那虛情假意的麗妃娘娘。

  麗妃要裝,何藍兒就陪她裝。

  看到底,誰更勝一籌。

  十二月初三,關外傳來流民暴亂,場面難以控制,顏溫書被派去鎮壓。

  這一次去之前,顏溫書對顏薇塵更是放心不下。

  “顏溫書,有我在,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顏姐姐的,你身為大將軍,理當保家衛國,婆婆媽媽的做什么。俊,見顏溫書一臉‘我不想走’的模樣,莊落雨便找到他,義正言辭的對著他說道。

  莊落雨突然闖進來,又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讓顏溫書也是一愣愣的,但回想她所言之語,卻是句句都在理。

  身為一國的大將軍,的確不該如此猶豫,關外那些無辜受累的百姓,還等著他們呢!

  再說,顏薇塵的本事,他該更相信才是!

  即便這兒有‘惡狼猛獸’,他相信顏薇塵都會有辦法應對的。

  “多謝!”,想明白之后的顏溫書,抬頭沖著莊落雨一笑道。

  這一笑,這一言,倒是讓莊落雨有些傻愣住了,立刻回神之后,莊落雨又是一副無謂不耐煩的樣子道:“不用謝我,若不是為了顏姐姐,我才不來管你呢!”

  說完,就又像是一陣風似的走了。

  只是沒走幾步,她又回來,小腦袋探出門,對著顏溫書喊道:“喂,你自己出門要當心,顏姐姐肯定不舍得你受傷的!”

  這話一說,她可真跑了。

  要是不跑,顏溫書可就看到她那泛紅的小臉了。

  愣在原地的顏溫書,嘴角笑意更是傻愣了兩分。

  待顏溫書離開后,顏玉麒便邀了月家兩位公子入府小酌。

  這兩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也有一起單獨坐下對飲的時候。

  顏玉麒邀請,已是令人驚訝。

  而月云雋答應,更是令人意外。

  “大哥,你不是不喜歡和顏家的人往來甚密么,怎么今兒個答應了顏玉麒的邀約!”,月云游人是跟著月云雋來了,但心里還是有幾分疑惑的。

  “我還不是為了你!”,月云雋戲謔笑說道。

  月云游冷眸道:“我記得我可是已經與你說的很清楚了!”

  月云雋看自己弟弟這副樣子,忙擺手道:“我又沒說讓你娶那顏鳳鸞,只是你也知道別人是怎么傳你的,說你不近女色,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好歹那顏鳳鸞也是一個美人兒,送上門來你要是一點都不搭理,外界傳的肯定又是厲害了!”,月云雋苦口婆心的說道。

  “外人說什么,與我有關嗎?”,月云游毫不在意的說道。

  月云雋一臉苦色道:“你是不在意,可這還牽扯到陛下!”

  月云游愣了一愣,道:“這與陛下有何關系?”

  “枉你號稱什么都知道的第一公子,外面那些關于你與陛下明里暗里的流言,你是難道是真的不知道嗎?”,月云雋無奈問道。

  月六公子與陛下的關系太過親密,再加上他從不多看任何一個女子一眼,所以外人,多少會將他們二人的關系想入非非。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暗戀陛下一人呢!”,月云雋冒著被月云游扔下馬車的危險,鼓起勇氣道。

  月云游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是越發覺得可笑道:“這種鬼話,也有人信?”

  “該不會大哥,你也是這么覺得吧?”,月云游雙眼盯著月云雋問道。

  月云雋有些心虛道:“你大哥我這么了解你,當然是不會這么覺得的。我只是怕,長久以往,這些流言有一日總會傳入百官與皇上的耳中,到時候對你與皇上,都不好。再說你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你看你大侄兒都快與你齊肩了……”

  月家大公子嘮叨起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但是這嘮叨,也唯有在月云游面前。

  對這個從小優秀的根本不用自己擔心的六弟,月云雋更是關切。

  “當然,這顏家的女兒你肯定是不用多考慮的,待等會去了顏府之后,你只要稍稍應付那位顏七小姐便可,大哥保證絕對不會促成這門婚事的!”,月云雋保證道。

  雖是大哥,卻是操著當爹的心。

  月云游卻是忽然一笑道:“誰說顏家的女兒,就不用多考慮的?”

  聲音飄忽,讓月云雋聽得云里霧里,愕然問道:“你剛才說了什么?”

  “沒什么!”,月云游淡笑搖頭道。

  到了顏三老爺府上,顏玉麒與焦玫兒親自出來迎接,顏溫厲等幾個兒女也都在場,唯有最盼著月云游來的顏鳳鸞沒有出現。

  “月大公子、月六公子,大駕光臨,我府上也是蓬蓽生輝啊,快請進吧!”,顏玉麒奉承的說道。

  他也沒想到,竟然有一日,他需要這么對月家的人說話。

  想到自己大哥的囑咐,他就不得不蹦出一張笑臉來迎接這二位。

  焦玫兒臉上的笑容,可不是裝出來的,任何女人看到月家六公子這般的,想不犯花癡也很難。一想到自己未來能得這么一個有才有貌的女婿,焦玫兒心里就開心的不得了。

  顏溫厲更是得意,一想到自己日后除了他爹和大伯父之外,還有月云游這個姐夫撐腰,倒是一定能重新壓過那個只知道打仗的顏溫書。

  若是月云雋與月云游此時知道這家人心中所想,一定會不禁汗顏,這家人未免想得太多了。

  晚宴開始,眾人都已入席,顏鳳鸞依然不見身影。

  而她在與不在,月云游根本就一點都不在意。

  “月六公子,這可是我從‘一醉三生’那買回來的好酒,公子可要多喝幾杯。”,顏玉麒親自為月云雋與月云游倒酒,口中還有些得意的說道。

  平常人自然很是難得才能喝到‘一醉三生’的酒,可這月云游卻早已是將布醉那的酒喝個遍了,哪里會覺得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月云游淺淺嘗了一口,就知道,這酒不是親自布醉親自釀的,定是出自那些小徒弟之后,口感還是查了一些。

  顏玉麒知道月云游愛喝酒,所以精心準備了這美酒,還認為自己有多本事,卻不知道,對于月云游而言,這酒根本就沒什么了不得的。

  “大公子,你也得多喝幾杯!”,顏玉麒自然也不會怠慢了月云雋。

  這酒,也就只能對付對付月云雋了。

  喝著喝著,一直沒開口的月云游突然就對顏玉麒問道:“顏將軍,酒量果然不錯,不知你們三兄弟之中,誰的酒量最好呢?”

  這前半句,惹的顏玉麒神色得意。

  但這后半句,卻是讓他的笑容停在了嘴邊,收不得放不得,甚為尷尬。

  “我那兩位兄長都不勝酒力,當然還是我的酒量最好!”,說這話的時候,顏玉麒的興致降了不少。

  “不過,與六公子相比,可就小巫見大巫了!”,顏玉麒立馬換了神色,笑說道。

  月云游沒有再多言。

  月云雋開口問道:“今日怎么不見顏七小姐?”

  焦玫兒忙笑回道:“鸞兒等會就來!

  待所有的菜肴都上了,過了一會之后,顏鳳鸞便出現了。

  今日的她,倒沒有盛裝出席,穿戴簡約卻樣樣都還是不菲之物。

  看來,她是為了迎合月云游的喜好。

  “鳳鸞見過月大公子、月六公子!”,今日的顏鳳鸞收起了自己那大小姐脾氣,很是溫柔的出現在二人面前。

  “七小姐,你可終于來了,不用客氣了!”,月云雋笑道。

  相比月云雋,月云游多少顯得冷淡了。

  不過他一向如此,眾人也不覺有異。

  顏鳳鸞坐到了月云游身邊的那一個空位,嘴角隱藏不住的笑意。

  “七妹,你的手怎么了?”,這才剛剛入座,顏溫厲就指著顏鳳鸞那已包扎好了的手指問道。

  顏鳳鸞忙遮掩道:“沒事,只是不小心割到了!”

  “都說了讓你不用親自下廚的!”,焦玫兒心疼的說道,這話雖是說給顏鳳鸞聽得,但她的眼睛卻是在看著月云游的反應。

  這話剛說,顏鳳鸞就制止道:“娘,別說了!”

  “難道說這一桌的佳肴,是七小姐親自所做?”,月云雋一臉疑問道。

  顏鳳鸞沒有回答,只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這,也就是默認了。

  “我這小女兒,是嬌氣了些,但也算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只是平日里不太擺弄這些而已!”,顏玉麒為自己女兒吹捧道。

  “七小姐,還真是厲害吶!”,月云雋贊嘆道。

  此時月云游心中,卻是為這一家子戲精的表演而感到尷尬。

  “多謝大公子夸贊!”,顏鳳鸞嬌羞的邊說邊瞅著身旁之人的反應。

  月云游懶懶一笑,問道:“果然顏家的小姐,各個都是了不得,麗妃娘娘舞姿出眾,顏四小姐琴藝不凡,想不到七小姐的廚藝,更是絕倫啊!”

  能從月云游口中聽到對自己的夸獎,顏鳳鸞自是欣喜若狂,可偏偏月云游將顏鳳舞、顏薇塵二人與她比較,讓顏鳳鸞總覺得有些不是那么開心。

  “我五姐的舞姿當然是一絕,不過,論琴藝,我倒是不覺得我會輸給顏薇塵!”,顏鳳鸞不服氣的說道,她當然不能說自己的舞藝比麗妃強,那就只能與顏薇塵比了。

  聽顏鳳鸞直呼‘顏薇塵’之名,連一聲四姐都不愿意稱呼,月云游心底對顏鳳鸞更是厭惡了三分。

  若想讓月家六公子喜歡上,恐怕是難如登天。

  但想要讓他討厭,卻是很簡單。

  只要說顏四小姐一句壞話,他月云游就能牢牢把你記恨上。

  只不過,這是一個只有月云游自己知道的‘秘密’。

  “哦,難道七小姐的琴藝更厲害?”,月云游挑眉道。

  顏鳳鸞立刻命人將她的古箏拿了過來,連菜都沒來得及嘗一口,就又是起身奏樂了。

  這顏鳳鸞自小學琴,當然不會彈的難聽,但對于月云游來說,就算她彈得是仙樂,在他心里,也不及顏薇塵半分。

  “好,不錯不錯!”,一曲結束,月云雋很是附和的隨著顏家眾人拍掌。

  “這酒,果然好喝!”,月云游卻是對著顏玉麒舉杯笑道,一口酒飲入喉,神情莫測。

  似乎是這酒‘太好喝’了,月云游的酒杯就沒空過,最后是被月云雋扶著出府的。

  這月家六公子是出了名的好酒,他如此樣子,倒也沒有顏家人覺得奇怪,只是沒有達到預期的反應,顏鳳鸞還是有些失望。

  這兩兄弟一上馬車,月云游就立刻恢復了清醒了的神情,對著自家大哥道:“大哥,日后,這種事情別再叫上我!”

  月云游的酒量,月云雋自是知道的,哪里是那幾壺酒就可以灌倒的,他無奈又覺得好笑道:“你啊,真是讓大哥說什么好呢?”

  “什么都不說便是好!”,月云游嬉笑著道。

  還沒到月府,月云游便是要下車。

  月云雋問道:“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

  “我聽大哥你的話,去找女人啊!”,月云游跳下馬車前,沖著月云雋喊了一句。

  等月云雋掀開車簾的時候,街道之上已是找不到月云游的身影了,月云雋搖頭道:“有本事你就真的去找女人!”

  氣惱的放下車簾,喊道:“回府!”

  月云雋只以為月云游這家伙是開玩笑的,卻沒想到他還真的是去見女人的。

  大將軍府內,顏溫書等人不在,自然顯得冷清一些。

  書房之內,顏薇塵正在翻閱著一些他爹遺留在老夫人那里的手稿,神情認真,而小諾與暮雪兩人正忙著點燃房內的火爐。

  這天氣是越發的冷了,若是沒這火爐,屋內可是冰冰冷冷。

  “這炭火也夠了,你們下去休息吧!”,顏薇塵睫毛一眨,對著小諾二人道。

  小諾與暮雪聽命退下。

  想小姐定是要靜心,所以也是吩咐別的下人不可打擾小姐。

  待她二人離開之后,顏薇塵頭也不抬的開口道:“六公子,你未免越來越隨意了吧?”

  “我們去喝酒吧!”,月云游終于從窗外溜了進來,仿佛沒聽見顏薇塵剛才的話一般,興致勃勃的跑到顏薇塵面前說道。

  顏薇塵皺了皺眉,“你現在不已經是滿身酒味了嗎?”

  “就是喝了劣酒,所以現在得喝好酒。 ,月云游突然握住顏薇塵的手腕,誘惑道:“我可有幾壇從布大哥那里搶來的額好酒。”

  要用搶的?

  那就一定是好酒中的好酒了。

  不知是被好酒引誘,還是被月云游乞求的眼神所觸動,顏薇塵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轉眼間,這屋內就已沒了人影,放在一旁的狐裘披風也消失無蹤了。

  東岳鼓樓的最高層,不知何時,已多了兩人的身影。

  “喝酒就喝酒,為什么還要跑到這種地方來?”,顏薇塵接過月云游給的酒壺,問道。

  月云游指了指底下那片闌珊燈火,然后又指了指上面的浩瀚天空,道:“這里風景好!

  “你不是受邀去了我三叔府上,怎么,他沒讓你吃飽?”,看著月云游狼吞虎咽的吃著不知哪弄來的烤雞,顏薇塵開口問道。

  月云游邊吃邊說道:“你那七妹親自下廚,我可不敢多吃一口!”

  在顏府的時候,月云游就沒多動一下筷子。

  “怕吃了,就一定要娶她嗎?”,顏薇塵調笑道。

  月云游搖頭道:“我是怕拉肚子!”

  顏薇塵不禁一笑,“看來是我那小妹,是入不了你的眼了!”

  “這世上能入我眼的女子,就你一人!”,這句話,月云游并未說出口,而是放在了心中。

  “這是一福樓的芝麻杏仁糕吧?”,顏薇塵嘗了一口月云游遞給她的糕點,略是驚喜的問道。

  月云游喝了口酒道:“是啊,他們前段時日又將以前的廚子給找回來了,口味應該和以前差不多吧?”

  顏薇塵點頭道:“嗯,很好吃!”

  這顏薇塵喝酒就是和別人不同,就喜歡吃這種甜點。

  見顏薇塵一臉滿足的樣子,月云游臉上也滿是寵溺的笑意。

  二人各自飲酒,各自吃著東西,也沒有故意找話聊。

  一人看著城下,另一人也就朝下望去。

  一人看上星空,另一人也就抬起了頭。

  他們似乎待了很久,好酒已喝完,下酒菜也都已經啃了干凈。

  突然間,顏薇塵起身,灑脫的坐到了那欄桿之上,伸出了一只手,然后驚喜道:“二哥,你快看,下雪了!”

  夜空中,飄落下了片片雪花,掉落在顏薇塵的手掌心中,一絲絲冷意透入手心,卻是讓顏薇塵露出了久違的純真笑顏。

  或許,是太沉醉在這令人驚喜的雪花之中了,所以顏薇塵習慣性的喊出了對月云游的稱呼,而喊出那一聲的同時,她也轉過頭看向了月云游。

  看到月云游那略顯驚愕的模樣,顏薇塵才恍然發現自己剛才喊得是什么。

  手還停在半空中,顏薇塵深吸了口氣,重新說道:“月云游,下雪了!”

  月云游起身坐到她的身邊,同樣伸出手,道:“嗯,下雪了了!”

  顏薇塵卻是放下了手,道:“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月云游拉住那雙放下了的手,輕笑說道。

  “不用了,你也該回府了!”,顏薇塵卻是掙開了,輕說道。

  月云游只能目送她離開,然后愣在原地傻笑了起來。

  今日對他而言,可以說是近年來最開心的一日了,她陪他喝了酒,吃了他所買的東西,還喊了他一聲‘二哥’,天公更是作美,讓他們能夠一起看雪。

  想著想著,月云游嘴角的笑意就停不下來。

  要是現在有人看到月云游這副樣子,還真當是以為這第一公子喝酒喝傻了呢!

  顏薇塵只身回府,還未踏入大將軍府,卻是被一道冷冰冰的聲音給叫停了腳步。

  “你去哪了?”,陰森森之中而又帶著一絲怒氣的聲音,讓顏薇塵難以無視。

  顏薇塵轉過身來,就看到了戴著面具的鬼爺,今日的他,所看她的眼神,讓她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看向她也是同樣的眼神,陰冷的可怕。

  “睡不著,就出去走走!”,顏薇塵簡單回道,心里卻是覺得奇怪他為何會出現在這?

  若他有事吩咐,大可以讓暮雪傳達,何須自己親自跑一趟?

  鬼爺走近了幾步,牢牢地盯著她看,顏薇塵神色坦然,一點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忽然間,這鬼爺伸出了手,輕輕的擦去了顏薇塵嘴角的糕點碎屑。

  他突然這般動作,顏薇塵還來不及有所反應。

  “怎么,大將軍府中的伙食,不夠好么?”,鬼爺冷笑道。

  顏薇塵鎮定道:“鬼爺來,就是來問我這個的么?”

  鬼爺拿出一個香囊,給顏薇塵道:“找個機會,將這個送給端王。”

  顏薇塵接過香囊,“是。”

  她沒有多問一句,這倒是讓鬼爺有些意外。

  “鬼爺,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顏薇塵低頭道。

  鬼爺卻是毫不著邊的問道:“你喜歡下雪嗎?”

  “喜歡!”,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顏薇塵還是誠然答道。

  那人眼中冷意更濃了幾分,邪邪一笑道:“是么?”

  顏薇塵感覺到一陣令人發寒之意,有些不想多在眼前這人面前待著的感覺。

  “回去吧!”,這三個字,也算讓顏薇塵解脫了。

  等顏薇塵入了大將軍之后,那鬼爺冷冷的看著這已經積在地面的雪花,將手中所接到的雪花頃刻間捏化,神色狠冽道:“你喜歡的,我都不喜歡!”

  “顏薇塵,若是你不能按照我的計劃走,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雪,越下越大,卻掩蓋不了這濃烈的恨意。

  “主人!”,身后一人恭敬的對那‘鬼爺’道。

  “你派去的人,連一個人都看不住,有何用?”,‘鬼爺’甩袖,冷冽的對著身后之人道。

  他所說之人,自是暮雪。

  那人惶恐道:“請主子息怒,屬下一定嚴厲告誡暮雪!

  “告訴她,若敢再有下次,她的命,就別想要留了!”,‘鬼爺’嗜血說道。

  “是,主人!”,那人遵命。

  抬頭后,有些唯諾道:“主子,這位顏四小姐的武功好像遠在我們預料之上,她可以輕易的擺脫那些盯著她的人!”

  除了他們,還有不少人派人跟蹤顏薇塵,但最后眾人往往都是一無所獲。

  ‘鬼爺’嘴角陰寒一笑,“一個女人而已,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將天翻了!”

  翻不翻天,可不是他說了就算的。

  自那夜開始這帝京城,就連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雪,整座城,都染上了皚皚白雪。即使每日都有人清理,但地上依舊積上了厚厚的雪,街道之上自是變得冷清了許多,但這個時候,孩童最是喜歡,門前雪人各有姿態,打雪仗的孩子更是隨處可見。

  在這三日內的功夫,月云游已將相府之中的那幅畫偷換出來。

  堂堂第一公子,想不要有一日還要做這等偷偷摸摸之事,但他卻是樂得其事。

  城西寺廟之中,顏薇塵、月云游與傅睿三人已經盯著這幅畫很久了。

  “這幅畫,好像沒什么不妥!”,傅睿開口道。

  這畫中沒有多余的意思,而那落款之處提的詞,也依舊顏玉朗平日里的字跡,看上去也沒什么特別。

  月云游伸手去摸了摸這幅畫,仔細的感覺道:“這幅畫好像有些不一樣……”

  “你懷疑……”,顏薇塵猜到他所想。

  月云游點頭。

  “若是毀了這幅畫,那顏相那邊……”,傅睿微微擔心道。

  即便月云游仿制的那幅畫足以以假亂真了,但顏玉朗那只老狐貍可不是如此好糊弄的,只怕日子一久,他定能發現,到時候,難免他不會多生事端。

  顏薇塵與月云游相對一眼,一個眼神確定之下,月云游拿起一把極小的匕首便動起手來了。

  他們查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現在他們的期望就只有這幅畫了,豈能在這個時候畏手畏腳。

  見月云游動手,傅睿也沒有出聲阻攔。

  總得,拼一拼了。

  月云游很是小心,怕若是里面真的有什么東西,會一時失手弄壞。

  過了好一會,月云游才終于停下了手。

  “真的有東西!”,傅睿驚喜道。

  顏薇塵小心翼翼的將里面的那張紙給拿了出來,三人齊齊朝那張紙看了去,然后嘴角都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為什么顏相不毀了它?”,傅睿疑問道。

  顏薇塵與月云游亦是不明白。

  “或許,是他心中有愧吧!”,月云游猜測道。

  “如今有了證據,我們是不是可以上稟皇上了?”,傅睿問道。

  顏薇塵搖頭,“憑著一張紙,或許能幫我父親洗脫罪名,但卻還不夠定顏相的罪,他還可以有很多借口可以為自己開脫!”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完全模仿師父的筆跡呢?”,傅睿咬牙說道,許是太氣憤了,都失了以往的冷靜。

  傅睿想為顏玉澈報仇的心,絕不比顏薇塵少。

  若不是顏玉朗做的,他就不會將所有的證據消滅或藏起來,而當年最有機會誣陷顏玉澈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既然物證已有,就需要人證,我不信當初他動手腳的時候,無一人發現!”,月云游神色凌厲道。

  當年跟著顏玉朗去查顏玉澈府上的人,都有可能知道真相。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去找那些人。

  但他們心里都很清楚,那些人就算真的知道真相,想必也都是顏玉朗的心腹,想讓他們說出真相,恐怕很難。

  而他們最怕的是,顏玉朗早已殺人滅口。

  若那樣,定是無法治顏玉朗的罪責。

  第二日,月云游被召入宮中。

  近日政務繁忙,楚元霆根本不得歇,但還是想知道月云游所查之事的進度。

  “你可查到什么了?”,楚元霆關心問道。

  月云游猶豫了下,還是將昨日所發現的東西,呈給皇上看了。

  楚元霆看到那張紙上的規整字跡,還有最下方的署名及印章之時,不禁愕然,“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月云游實話實說。

  “若真的是他,他未免太過心狠手辣了!”,楚元霆怒然道。

  連他身為皇子,亦還念與同父同母的楚元荀之間的兄弟之情,卻沒想到看似最顧顏家眾人的顏玉朗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地位嗎?

  要真的是他,他就是那個害的他們結拜三人變成如今摸樣的罪魁禍首了。

  “現在這證據,只能為顏太傅開脫罪名,卻還不夠治顏相的罪!”,月云游道。

  楚元霆贊同道:“顏相在朝中的勢力很大,要沒有確鑿證據,就算朕有心想要定他的罪,眾臣也都是不服的,最后恐怕只會兩敗俱傷!”

  這個險,冒不起。

  “其實這些年,顏家的勢力越來越大,顏玉朗的心思越來越不明朗,朕對他也是頗為忌憚!”,楚元霆直白的說出心中的憂慮。

  月云游也是明白道:“若想穩定朝野局勢,顏家不可倒!

  “但,現在有了顏溫書,他亦是顏家的人,若今后他成了顏家的家主,亦然可以穩固政局!”

  這些話,他二人心中都很是清楚。

  “要是這一次能幫顏太傅平反,定下顏玉朗的罪名,最感激的陛下,除了顏四小姐之外,就會是顏溫書了!”,月云游理性的分析道。

  月云游的話,無疑是給了楚元霆最大的鼓動,讓他下定除去顏玉朗的決心。

  若他無法下定決心,顏玉朗就永遠有機會‘死而復生’。

  顏薇塵想要報仇,月云游就一定會幫她報仇。

  “你放心去查吧!”,楚元霆對著月云游簡單一句,卻已是給了月云游最大的權力。

  顏玉朗沒有想到,在他派顏玉麒利用顏鳳鸞去拉攏月云游的時候,月云游卻在為了扳倒他而費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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