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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 敬請支持正版^o^ 伽羅略感詫異, 不曉得是彭程真的善于抓機會,還是謝珩有意誘他如此。
彭程是徐相的人, 立場自然與謝珩不同。
伽羅先前權(quán)衡過利弊,此時又擔(dān)心是謝珩故意設(shè)套,更不敢輕易吐露,只行禮道:“多謝彭大人關(guān)懷。北涼雖然荒涼,但此事既然是朝廷安排, 我也只能依命過去,或許還能為祖父和家父求得一線生機。至于將來打算,不過是盡力求生, 還能如何呢!
“姑娘當(dāng)真這樣想?”
“民女見識微薄,還能如何!辟ち_嘆氣。
“令尊和傅相的處境,確實令人擔(dān)憂。我出京前曾想去尊府探望, 卻未料禁軍把守得嚴(yán)密, 不許閑人入內(nèi)。其實尊府的顯赫, 京中誰人不知?這回戰(zhàn)敗, 也未必就是傅相之過錯。徐相與我雖然力爭求情, 終究未能挽回,著實遺憾。”彭程嘆息,續(xù)道:“姑娘擔(dān)心令尊和傅相, 徐相與我亦是如此。姑娘必定也希望他們能安然回京吧?”
“當(dāng)然。”伽羅點頭, 面帶憂愁, “家道劇變,若是祖父回不去,恐怕真要一敗涂地!
這是實情,伽羅的憂心并非作偽。
彭程頷道:“誰都不愿看到傅相一敗涂地。姑娘這回北上,想必是鷹佐王子所請?到了北涼,鷹佐王子自然會看重。雖說初到那邊處境會艱難,但以姑娘的才貌,博得鷹佐王子的賞識絕非難事。屆時姑娘極力勸說鷹佐王子放回徐相,與姑娘有利無害!
伽羅屈膝行禮道:“還請彭大人指教。”
彭程被謝珩嚴(yán)防死守多日,想著明日就要議和,難得的良機下,自然要極力勸說。
他瞧過附近,見沒旁人,便低聲道:“傅相與當(dāng)今皇上的恩怨,姑娘或許知道。要保傅家權(quán)勢,必得太上皇歸來,否則以當(dāng)今皇上的行事,傅家上下必定性命不保。姑娘應(yīng)當(dāng)明白,當(dāng)如何行事了?”
伽羅點點頭,又皺眉道:“事關(guān)重大,又豈是我能左右?”
“姑娘自管勸說,旁的事我會安排。徐相府上的少夫人也在我臨行前囑托,務(wù)必照拂姑娘。我身在鴻臚寺卿之位,朝中還有徐相做主,必定能設(shè)法令姑娘在北涼過得很好——這是當(dāng)今皇上和太子殿下絕不會做的。姑娘無需顧慮旁的事情,只管勸說鷹佐即可。”
伽羅應(yīng)了聲,幾乎能猜到他的打算。
徐相府上的少夫人是她伯父的長女,左右相不止私交甚好,還結(jié)了兒女婚事,這是少見的事情。兩家利益相關(guān),又需仰仗太上皇才能保住權(quán)勢,彭程認(rèn)定伽羅會被說服,也就順理成章了。
那么,在她勸說鷹佐之余,彭程會如何安排?
無非金銀財帛,曲意奉承,以利相誘,甚至給出更荒唐的讓步也未可知。
再往后,自然是靠著徐相經(jīng)營數(shù)年的勢力,奪回朝政大權(quán)了。
太上皇回歸,傅家、高家權(quán)勢富貴可保,這當(dāng)然是很誘人的。可即便北涼愿意放人,太上皇就能安穩(wěn)回京,重掌權(quán)柄嗎?
伽羅不知道原先那位太子為何嘔血而死,八歲的皇子為何暴斃,卻總覺得,謝珩父子被壓制多年后能迅入主皇宮,絕非庸碌之輩。太上皇復(fù)位的事,應(yīng)當(dāng)是希望渺茫。
她不敢答應(yīng),只做苦思之狀。
正自沉吟,忽覺地上多了道影子,抬頭就見岳華不知是何時趕來,手中長劍在握,劍尖抵在彭程喉間。
彭程對喉間的冰涼后知后覺,下意識往側(cè)面躲了躲。
劍尖如影隨形,岳華眼中仿佛結(jié)著寒冰,目光如刺,要將彭程刺穿。
彭程面色不變,似乎半點都不為被人窺破而擔(dān)憂,甚至顯得有恃無恐。他官居高位,被一介侍衛(wèi)這樣執(zhí)劍冒犯,竟然也不曾作色。
兩人對峙片刻,彭程忽然笑了笑,繼而抬手捏住劍尖,緩緩將其拿開。
岳華劍尖虛指,目光卻還是刺在彭程身上,如藏憤恨,直至彭程走遠時,仍未收回。
伽羅冷眼旁觀,覺得這情形實在有趣,仿佛這兩位陌路人有過私怨似的。
然而也與她無關(guān)。
見岳華并無動身的意思,伽羅便是一笑,“咱們走吧?彭大人背上也沒繡花,似乎不值得細(xì)看!辈淮廊A回答,便抬步走開。
*
次日清晨,岳華換了身尋常民婦的裝束,與嵐姑一道跟在伽羅身后,等待謝珩宣召。
議和的事由謝珩率鴻臚寺、吏部等官員去安排,伽羅安靜坐在屋中,直至晌午將近,才聽外頭陳光道:“殿下請傅姑娘前往明光堂。”
伽羅依言出去,意料之外的,看到杜鴻嘉也站在門口。
他自抵達云中城后邊忙碌奔波,極少露面,此刻出現(xiàn)在屋外,晌午的陽光下,神色間的疲憊難以掩飾。伽羅低頭,還能看到他袍角不知何時染上的污泥尚未干涸,想必是從外面匆匆趕回。
他的身后烏壓壓的站著數(shù)人,為的男子應(yīng)是北涼將領(lǐng),腰懸彎刀,趾高氣昂,脖頸上的刀疤醒目。刀疤男人的身旁是一位鴻臚寺的官員,后面則是北涼衛(wèi)兵,陣仗不小。
伽羅沖杜鴻嘉行禮,微微抬眼,便見他也正瞧過來。
他抬了抬手并未說話,卻以唇形迅道:“別害怕!
伽羅詫然不解,探究看他,杜鴻嘉卻已轉(zhuǎn)身向那刀疤男人道:“請吧!”
刀疤男人將伽羅渾身打量,鷹目之中有審視亦有戒備,繼而揮手,令四名北涼衛(wèi)兵繞到伽羅身后,而后往外走去。
客舍里柳色方新,暮春時節(jié)的風(fēng)卻還帶著涼意,吹得枝頭花苞瑟瑟抖。
伽羅緊跟著杜鴻嘉前行。
議和所用的明光堂內(nèi),氣氛倒不似伽羅所想象的劍拔弩張。
謝珩端坐在上椅中,是慣常的冷清威儀,身后戰(zhàn)青帶劍而立,英姿勃。對面坐著的全都是北涼人,為那人三十來歲的年紀(jì),方臉上生了一把虬髯,神情姿態(tài)異于他人,衣著佩飾更為華貴,想必便是鷹佐了。
彭程久在鴻臚寺,跟北涼打過交道,見伽羅進門,便含笑道:“王子請看,人來了!
鷹佐雙目灼灼,命伽羅近前掀開帷帽,往她身上瞧了片刻,旋即扯出頗放肆的笑容,“果真美人如畫!
“傅姑娘是京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王子慧眼識珠,目光獨到!迸沓绦χ胶。
謝珩卻忽然扣了扣桌面。
也不知方才眾人議和氛圍如何,他這輕扣明明動靜不大,卻霎時吸引了眾人注意,連鷹佐都不自覺的瞧過去,只是神態(tài)依舊放肆,道:“太子還有話說?”
“傅姑娘是京中美人,不止王子惦記,西胡人也屢屢垂涎。途中幾番事端,王子或許也聽說過!敝x珩示意杜鴻嘉和陳光退開,鐵扇遙指伽羅,“途中為護她周全,我方折損不少,如今安然送她至此,可見誠意。”
鷹佐道:“送來美人,自然是有誠意。只是最重要的事上,太沒誠意!”
謝珩不為所動,“既是議和,細(xì)微的事自可再行商議,何必著急。”
鷹佐面有不豫,示意人先帶伽羅出去。見嵐姑和岳華緊隨在后,便高聲道:“等等!”繼而看向謝珩,“我們只要傅家美人,那兩個,太子送多了!
“她們是仆婦。”
“美人到了我那里,自然有人照看,不需要仆婦。”鷹佐冷笑了聲,指著岳華,“那樣的女人,粗鄙魯莽,大煞風(fēng)景,我們不要。”
他單獨挑出岳華,自然是看出她身懷武功了。
謝珩面不改色,“久聞貴國行事豪放,常有虎狼出沒,防不勝防,那女人練過功夫,可護她周全。怎么——王子有何憂慮?”他冷峻的目光盯著鷹佐,唇邊挑起冷笑,滿含挑釁。
鷹佐放聲大笑,“婦人而已,怎會憂慮!”說罷揮手,放伽羅出去了。
*
明光堂漸漸遠了,伽羅跟著那刀疤男人左彎右繞,終至一處隱蔽的宅院。
方才片刻逗留,她雖不知議和的內(nèi)情,看鷹佐的態(tài)度,顯然謝珩并未答應(yīng)他們的漫天要價。甚至謝珩的表現(xiàn)都令她意外——
虎陽關(guān)大敗后皇帝朝臣被擄,兵力折損嚴(yán)重,比起北涼虎視眈眈的大軍,這邊明顯是弱勢。萬一議和不成,北涼渡水南下,百姓立即會遭災(zāi)厄。途中偶爾聽見隨行官員議論,大多都是抱了服軟求和的態(tài)度,可看謝珩的神情,他似乎并不打算示弱?
伽羅于國事不通,回想方才彭程的圓滑逢迎和謝珩的不卑不亢,卻覺謝珩更為可敬。
思緒在重重的關(guān)門聲中被打斷,伽羅愕然回頭,就見屋門已被關(guān)得嚴(yán)實,那刀疤男人及衛(wèi)兵們隔著門扇守在外面,她的身后只剩了嵐姑和岳華兩人。
隨后門外咔噠作響,她竟被反鎖住了!
伽羅與嵐姑面面相覷,微怔之后,緩步入內(nèi)。
屋內(nèi)陳設(shè)倒無甚奇特之處,甚至顯得簡陋,除了床榻桌椅,連坐香爐也不見。
岳華迅掃過四周,道:“窗戶封死了!
伽羅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闭f罷,尋個椅子先坐下。
整個后晌,這宅院仿佛與世隔絕,除去送來飯食外,便沒有半點動靜。
至晚間新月初上時,院里才傳來腳步聲。陌生的北涼話齊刷刷響起,鎖子才落,門扇便被倏然推開,透隙而入的風(fēng)吹得燭火猛然晃動,高大魁梧的身影隨之大步走進來,竟是鷹佐!
馬車轆轆駛過長街,兩側(cè)雜花生樹,暖風(fēng)拂柳。融融春光之中,過往行人卻都面帶惶然,匆匆走過門庭冷落的商鋪酒肆,聽見馬蹄聲時迅避讓在道旁,驚弓之鳥般躲開那些飛馳而過的報信士兵。
一個月前皇帝御駕親征,卻在虎陽關(guān)外被北涼擄走,數(shù)十萬大軍潰于一旦。
京城帝宮頓時陷入慌亂。
如今朝中雖立了新帝,可北涼陳兵在汶水之北,隨時可能渡水南下,令京城人心惶惶,也讓伽羅滿心忐忑——她的祖父身居右相之位,這回隨同御駕親征,大抵也被擄走了。父親這兩年在汶北為官,北涼擄走皇帝后揮師南下,不幾日便攻占了汶北各城,他也是生死未卜,令人懸心。
可變故還是接二連三。
新帝登基沒幾天,東宮太子就派人千里飛馳南下,將她從淮南的外祖家?guī)Щ鼐┏。新帝舊時就與祖父不睦,前幾年在淮南形同軟禁,處處被外祖父監(jiān)看,更是仇怨頗深。她雖能乘馬車回京,沿途卻近乎羈押犯人的架勢,也不知是為何事?
伽羅眼瞅著流星馬消失在長街盡頭,嘆了口氣,掀開馬車窗牖。
“陳將軍,前面右拐可通往學(xué)甲巷,能否先去那里一趟?”十四歲的少女聲音柔軟,日夜兼程的顛簸之后帶了疲憊,加之神情憔悴,瞧著甚是可憐。
那姓陳的小將卻絲毫不為所動,只道:“太子殿下有命,姑娘回京后不得回府!
“我不是回府,只是順路找個人,片刻就好!辟ち_解釋。
那小將卻還是不許。
伽羅無法。這一路同行,她也瞧得出此人態(tài)度強硬,興許是有命在身,對自己頗為戒備,只好朝旁邊的婦人遞個眼色。這婦人是伽羅的奶娘,名喚嵐姑,圓圓的一張臉甚為和氣,本不在被押回京之列,因怕伽羅孤身一人,苦苦求了那小將,竟得以破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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