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陰戾
“小燕。”楚燎轉過身, 雖然聲音依舊又沉又冷, 但能聽得出來語氣已經放緩許多,“你來這秘境中, 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辦?”
“我是來參加鴻鵠試的,今年攬星閣的題目, 是凝魄草。”燕歸答道,同時又有些驚訝, 原來楚燎不知道鴻鵠試的事情?那他就只是來找鎮魂枝, 然后碰巧遇上了。
那這一屆鴻鵠試的參賽者可以說是很倒霉了。
“鴻鵠試……”聽著這三個字, 楚燎一瞬間竟然覺得恍如隔世。但很快, 那一剎那的恍然就被他斂入眼底,再尋覓不到:“既然如此,你們先去取那凝魄草吧。”
之前沒有參與搶奪鎮魂枝, 也沒有惹到楚燎,以及也不曾被嚇破膽逃離的人,此時皆是覺得自己大概是否極泰來了。均是小心翼翼前往鎮魂樹的邊緣摘取凝魄草,沒人再敢靠近樹的中部,更沒有人敢去打鎮魂枝的主意。
但燕歸卻沒有馬上過去,他還有事情要問楚燎:“這玄幽境只有中三層修為的人才能進入,師父你是怎么進來的?”
“天瀾境與玄幽境間, 有一處不知是如何形成的通道。若是修為足夠, 便能將其打開, 從而不受限制的在兩個不同級秘境中往來。”
原來這玄幽境中的異狀, 是自己師父弄出來的。
燕歸突然感到了一丟丟心累:“在過來的路上,我聽說有人遇到了一只八階蜃氣妖……”
“不用太過擔心,我離開時會將兩個秘境間的通道重新封閉。這樣一來,從天瀾境中逃出的妖物也自然會回到他們該呆的地方。”
聽到這話,燕歸總算是松下一口氣,看來這次的秘境之旅不會變成七日游了。
“還有一事,想要告訴你。”楚燎的眼神再度變得冰冷,“外宗之人所言所行,毫無可信之處。他們只會說當年我屠戮外宗,卻絕口不提當年他們所作所為。包括柳云歌,也不過是徒有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而已。”
燕歸覺得自己似乎離那些解不開的謎團更近了一些,但正想繼續問下去,楚燎卻搖了搖頭,不愿意再將往事提起。
他既然不說,燕歸也沒有再追問。
燕歸與楚燎一道走到鎮魂樹下,摘下一株凝魄草。
楚燎則來到鎮魂枝所在之處,將其從樹干中心取出。失去鎮魂枝的瞬間,整顆鎮魂樹如同被抽去了生命,連帶著寄生于四周的大片凝魂草,一同枯萎下去。
目送楚燎的背影離開,燕歸剛轉過身,就看見沈云辭抬手接下一只紙鶴。
那只紙鶴比起剛剛幻化出來的樣子,少了半邊翅膀,搖搖晃晃的勉強落在沈云辭手背上,在他皮膚染出一道血跡。
燕歸看那染了血的紙鶴,心中咯噔一聲,馬上想到可能是提前離開秘境的那隊人出事了。
但沈云辭卻將紙鶴迅速握進手心,化為一簇幽藍火焰,就連他手背上沾染的那道血跡也同時消失無蹤。看樣子,沈云辭似乎并不準備馬上處理這件事。
很快,燕歸就知道了他這么做的原因。
“沈道長,剛才多虧你用寶物下落引走了那人,否則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會命喪他手。”一個其它門派的弟子率先開口,在他身旁還聚集著不少人。
這些都是慶幸自己剛剛躲過一劫,還順便撿了個漏的人。其中鏡花宮由于白薇性情沉穩,且約束手下嚴格,所以她所帶的一隊人不僅沒有傷亡,更是都順利拿到了凝魄草。她亦是朝沈云辭行了個禮,道:“多謝沈道長。”
白薇作為鏡花宮大弟子,亦是頗有聲望。她這一開口,附和之聲陸續響起,一時間耳邊所聽到的,皆是對沈云辭道謝與夸贊之詞。
燕歸望天,心想這群人看沈云辭是不是都帶著自動美化濾鏡?
雖然從旁人的角度來看,是看不出沈云辭其實是坑了柳掌門。因為沈云辭是將真品青竹笛的所在之處寫在紙箋上,外人根本不會知道。但沈云辭絕對不是因為要救別人才拿出寶物的好嗎?明明是他當時要是不來這么一手,他就要挨楚燎那一劍。
而且凝魄草明明是楚燎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允了眾人去取。怎么也算作沈云辭那家伙的好處了?燕歸想,難怪原書中沈云辭能成功,看來是其他人的濾鏡太厚了。
沈云辭嘴角的淺笑一如既往令人心生親切,他謙和的推脫幾句,結果又換來更多的贊美之詞。
等眾人終于夸夠了,便各自帶著已經到手的凝魄草各自離開,朝著玄幽境其它地方繼續探索去了。
剛才還人聲不絕,片刻之后,便又只剩下燕歸和沈云辭兩人。搭上身后已經枯死的鎮魂樹,和大片焦黃的凝魂草,看上去很是荒涼。
原本三名跟著沈云辭的上垣峰弟子,一人被楚燎切成兩段,剩下兩人不是何時已經躺倒在地。
燕歸懷疑的看沈云辭一樣:“那邊那兩個……還活著嗎?”
“燕師弟,我沒你想得那么喪心病狂。只是抽了他們一段記憶,昏睡兩個時辰罷了。”沈云辭的眼底又浮起一絲無奈,那是只有他在看燕歸時,才會出現的眼神。
抽去那兩人關于沈云辭曾說過,關于青竹笛真品在柳掌門處的消息,無非是為更保險些——他將楚燎引去柳云歌那邊的事,不能再讓其余人知道了。
不不不,你謙虛了,原書里寫的你就是這么喪心病狂。
燕歸雖然心里這么想,但是嘴上沒說出來。畢竟魔頭難得背地里做事也留了點良心,要鼓勵不能打擊是不是?
于是,燕歸機智的換了個話題:“剛才我看到你派出去的那只紙鶴回來了,看上去似乎情況不妙?”
“我還以為我收得很快,看來燕師弟是一直在看著我?”沈云辭微笑道。
“……那只是碰巧看到。”燕歸覺得自己剛才就不該夸他,在心里也不行。
見燕歸如此反應,沈云辭也知道什么是恰到好處,便展開手掌,將那只已經還原為符紙的紙鶴遞到燕歸面前。一道幽藍的火焰再次燒起,符紙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并顯現出一些畫面。
燕歸低頭去看,只見那正是玄幽境中的場景。
準確來說,是玄幽境入口處的場景。那支太微劍宗和鏡花宮混編的隊伍,也出現在畫面之中。
看來他們半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在紙鶴的指引下順利抵達目的地。
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就不那么和平了,這隊弟子在即將抵達入口處時,碰到了“劫道者”。所謂劫道者,指的是那些在秘境中不靠自己去探索寶物,而是埋伏在其他人的必經之路上,等待滿載而歸的人經過,出其不意的搶奪他人所獲。
這種行為與凡人中的強盜無異,沒想到這場比賽中也會出現。
也不知道是那隊弟子還未從驚懼中恢復,還是劫道者的實力太強,一時間弟子們居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少人被劫道者抓住,開始搜刮弟子們身上的東西。
就在此時,情況再次改變。
燕歸看到畫面之中出現了一條條裂痕,如同玻璃碎開般的裂痕。然后當那些裂痕正巧經過某個人的身體時,那人的身體竟然也像是脆弱的玻璃一樣,從中斷裂!
這時燕歸才反應過來,不是畫面出了問題,而是當時那里的空間裂開了!
就好像小時候玩過的那種玻璃球,球里面有小人和景物。如果玻璃球摔碎了,那里面的東西也會隨之碎裂。而畫面中的那些人,就如同身處這樣一個“玻璃球”之中。
殘肢中流出的血液在經過裂縫時,也如同被切開了一般,無法穿過那道線。肢體本身也不再落到地面上,堪堪停在了它所屬的那一小格中。
幾乎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內,一整塊空間包裹著其中活生生的人,一同變得四分五裂。
燕歸站在列隊整齊、等待鴻鵠試正式開始的人群中,他一眼望過去,最先看到的是位于最上方的天機總榜。
此榜的上榜限制雖然最少,卻也是最難榜上有名,因為它純粹就是按個人實力來排的。天機總榜上共有五十人,除去前三名為渡劫期外,其余皆為大乘期,每一位都是盛名在外的大能。
燕歸在天機總榜上看到了好幾個他知道的名字,最高的就是位列第三的葉麟硯。但他的名字與旁人并不相同,在一片金色字體中,那暗淡的銀灰色更為刺眼。
“為什么葉麟硯的名字是那個樣子?”燕歸悄悄伸手戳了一下前方的沈云辭。
昨晚那番談話后,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更輕松了一些。如果也能顯示燕歸對別人的好感度,那他對沈云辭那一欄,大概是已經從中立升級到友好了。
沈云辭作為太微劍宗的大弟子,自然是站在最前列。他稍微側過身,低語道:“榜上之人若是飛升,則名字自動從榜單上消失;若是意外隕落,就只會將名字變為銀灰色,直到他的排名掉出天機總榜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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