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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識海(4)


  雖然這回燕歸并沒打算主動出手搶沈云辭的小弟, 但既然對方主動送上門開, 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伸手接過那封邀戰書,燕歸看到書信背面有一枚紅色的、雙刃交錯的印記——說起來, 倒是和惡人谷圖標的上半部分有些相似。

  此印一出,代表這將會是一場不能中斷的比賽。除非其中一方誠心認輸或失去戰斗能力, 否則沒有人能插手其中。

  燕歸作為一個骨子里的好戰分子, 心領神會地一笑。看來夜睚倒是對這一戰十分上心,生怕在場的其他人出手攪局, 方才專門在邀戰書上弄了這么個印記。

  將一縷靈氣注入那印記之中,使它結成有約束力的契約。

  契約結成的瞬間, 那封邀戰書浮起一層金色火星, 將那雙刃交錯的印記灼入燕歸的手心。與此同時, 另一個相同的印記也出現在夜睚的右手掌心。

  兩人遠遠隔著人群對視一瞬, 再下一刻,兩道明暗不同的紅色光痕騰空而起!還未等臺下眾人看清身影, 臺上兵刃交擊的的沉鳴已然震徹四方!

  夜睚手中是一柄近兩米長的寬刃劍,雖說是劍, 但無論是形狀、厚度、力道都超出尋常劍刃太多。燕歸此回雖然搶得先機,陌刀橫于寬刃劍之上,但他明顯感覺到沒有以前那么輕松。

  若是單論力道這一項, 夜睚恐怕是略勝于沈云辭的。

  但是也僅限于平常狀態的沈云辭——燕歸當時在伏龍崖下與他交手時, 曾經見識過他紅眸的狀態。那應該是他進入魔化狀態的樣子, 雖然能看出來并未完全魔化, 但那時候沈云辭的身體屬性恐怕比平常提升了兩倍不止。

  “剛開場就走神,不好吧?”夜睚顯然有些不高興,雙手持劍刃猛地朝上一抬。

  燕歸聽到陌刀鋒刃上傳來細微的響聲,頓覺有些心疼,不太想硬抗夜睚這一擊。于是突然撤力身形朝他左側邊一晃,抬刀朝身后斬去!

  夜睚的寬刃劍雖然威力十足,但總歸是不太靈便,特別是用力很猛的時候,極難在瞬息之間收勢。

  這種情況,在游戲中通稱為僵直。依靠曾經的經驗,燕歸算準了夜睚此刻無法回身防御,便放心大膽的攻像夜睚的后腰位置。

  果然夜睚雖已察覺到刀鋒凜冽而來,手中巨劍卻無法轉圜,只能咬牙硬抗下這一擊。

  這一刀下去,即使妖族出了名的銅皮鐵骨,也難免皮開肉綻。

  然而夜睚也不會白白受這一擊,他在察覺已經無法及時回防后,果斷換成單手持劍。空出來的那只左手上在燕歸和他距離最近的那一刻,將天生的利爪朝燕歸胸口襲去!

  燕歸看到了夜睚的動作,卻沒有打算躲。

  因為他如果躲避的話,那手中揮刀的力度必然會減弱,這樣一來或許就沒辦法給夜睚造成什么傷害。而且據燕歸目前掌握的資料,夜睚在戰斗中的直覺、或者說是妖類的本能極強,若是這一刀失敗,那夜睚就絕不會再給他同樣的機會。

  陌刀的刀鋒裹挾著暗紅霧氣切過夜睚的后腰,代表王族大妖的金色血液濺上刀身。但夜睚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帶著狂氣的笑容,左手利爪眼看就要沒入燕歸的左胸口。

  “鐺——”

  “咔嚓——”

  意料之中的血腥畫面并沒有出現,夜睚的左手猝不及防,撞上一面暗金色盾影。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原本的力道盡數反回到夜睚手上,頓時左手腕就不正常的垂下來。

  大概是腕骨被震骨折了吧。

  燕歸聽著那一聲脆響,便知道是神奇的盾立成功發揮了作用。

  夜睚甩了兩下骨折的左手腕,皺著眉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他順手將右手的寬刃劍扔出去,然后捏住左手手腕,又一聲讓人聽著就疼的響聲后,那手腕居然就讓他那么接了回去!

  臥槽,就算妖族自愈能力很強,但這樣搞真的不會把骨頭接歪嗎?

  燕歸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警覺的發現夜睚周身騰起了一圈金色的薄霧。

  等夜睚簡單粗暴地接好左手腕,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燕歸看見他金色的眼瞳中仿佛跌進一簇火星,讓那本就絢麗的金色仿佛被燃燒了起來。

  沒有猶豫時間,燕歸不敢再劃水,迅速將玄鐵盾顯現并置于身前,正面擋下了如同金色流星般襲來的夜睚!

  夜睚此刻金瞳灼熱,臉頰兩側各延伸出三道紋路。已經丟棄了武器的他,反而變得更加難對付。

  金麟王朝的大妖血脈來自洪荒古獸,如同人族中的仙脈一樣,是稀有且厲害的血統。在必要的情況下,擁有大妖血脈的妖修會主動進入妖化狀態。

  和沈云辭的魔化作用相同,總之是大幅提高各項力量。

  不同的是,沈云辭向來比較理智,所以即使魔化也是控制在某個程度之內。但夜睚不一樣,他這回本是來踢館的,卻在一開始就被燕歸打成了下風。按這位小王爺一貫的性格,這會兒妖化必然是不管不顧,直接開足了火力。

  大幅度的妖化會削減痛覺,甚至蒸發掉一部分理性。

  簡單點來說就是三個字,不要命。

  擋下夜睚斜踢來的一腳,燕歸胸口竟是一陣血氣翻涌。果然夜睚沒那么好對付,不過俗話說,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既然此番當戰,不如拋開其他念頭,暢快淋漓的來戰一場!

  身形交錯,招招見血。

  夜睚幾乎不再做出躲避的動作,只要燕歸揮刀而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用手或是身體的其他部分直接硬抗,即使鮮血淋漓也似乎無所謂。反而是每每趁著燕歸接近的瞬間,迅猛地反擊。

  而燕歸的招式又多是近戰,碰上夜睚這樣不要命的,根本不可能完全躲開。

  兵刃哀鳴,金色與紅色的血液飛濺而出。

  無數次毫不留情的正面交鋒后,無論是夜睚還是燕歸,身上都滿是血跡和傷痕。

  契約早已在戰前定下,除非有人認輸或失去意識,否則不會停止。

  然而,沒有人會認輸。

  血跡從額頭蔓延而下,燕歸眼前已被染得血紅一片。身上的傷口似乎傳來麻木的感覺,想必是夜睚那金色妖血中天生自帶的毒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燕歸的視線中燃起了一片金色的火焰。

  接下來,燕歸感覺到自己心臟在猛烈而快速的跳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點燃了一樣,仿佛他整個人都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

  灼熱而沸騰,無數金色的火星一瞬間在腦海中炸開。

  面前的夜睚忽然瞳孔緊縮,繼而發出一陣大笑:“果然!你果然和葉麟硯一樣,是個混血。”

  燕歸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所以他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的瞳孔變成亦變成了灼烈的金色,只是比起夜睚正統的金色妖瞳,更更暗一些。

  他也看不到賽場之外,柳云歌驀地站起身來。

  同樣被臺上場面驚起的,還有鏡花宮主蘇鳶,她姣好的面容一白,朝柳云歌道:“柳掌門,這是怎么回事?你太微內宗的弟子,怎么會混有大妖之血!”

  此言一出,上座中頓時嘈雜了起來。

  太微內宗的弟子大多身負仙脈,這是南境眾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仙脈與大妖之血若是混于一處,而且這人順利活下來了,按照攬星閣勘破的一條久遠預言,則會有大禍發生。

  這條預言已經應驗過一次,所以沒有人敢不把它當真。

  臺下一片混亂,卻已經影響不到燕歸了。他只覺得被體內燒灼的血液驅使著,做出的動作連他自己也無法看清楚。

  眼中一片金色火焰烈烈燃燒之間,是不斷傳來的骨節碎裂聲。

  里面有夜睚的,也有燕歸自己的。

  像是承受不住這灼熱的力量,燕歸的身體在陣陣哀鳴。

  但他無法停下。

  轉瞬之間,原本勢不可擋的夜睚已被燕歸死死按在地上。他一直手臂被燕歸已不正常的角度反折在身后,身上重傷無數,卻依然強撐著回頭一笑:“今天之后,太微劍宗怕是再容不下你……”

  “咔——”

  此刻的燕歸臉上一片漠然,暗金眼眸中所有情緒都盡數歸于虛無。一抬手,便將夜睚的另一條胳膊關節也卸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燕歸,我在金麟王都等你!”這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夜睚最后的力氣,他終于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兩人掌心的雙刃印記瞬間消散,燕歸眼中的金色火焰也像一陣風,頓時消散。

  下一秒,柳云歌和沈云辭已經同時躍至臺上,然而不等沈云辭開口阻攔。柳云歌袖中已然飛出一道玄色鎖鏈,將已然脫力的燕歸縛于其中。

  “云辭,你回太微劍宗一趟,讓你慕師叔帶人去伏龍淵查探!”

  沈云辭心中一驚,燕歸血脈的秘密,這是連他也不曾料到的事。

  此時此刻,他只望楚燎已經按當時紙箋上的內容處理好一切,在事情還沒有太過偏離計劃前如約而至。

  燕歸這邊內心各種猜測,卻不會影響柳云歌繼續說下去。

  “他師從于瑤山水月宮,十七歲時獨身一人代表水月宮參賽,力挫群英拿下當年鴻鵠試的首位,自此一戰成名。并且從此之后的鴻鵠試,只要他參加,便無人能奪其鋒芒。”柳云歌言至此處,終于將視線從石像上移開,落到燕歸身上,“無論是天之驕子的名號,還是這座雕像,他都受之無愧。”

  聽得這一句接一句、仿佛天上地下只此一人的夸贊,燕歸又開始覺得柳云歌可能是這位葉大神的忠實粉絲。

  但燕歸覺得奇怪的是,既然葉麟硯是如此厲害的人物,那為什么會幾乎沒怎么聽人提起過?

  還沒等燕歸想出個結果,柳云歌的下一句話突然變了話題——他唇角還是那種淺而淡的笑容,卻讓燕歸感受不到深沉的笑意:“明日鴻鵠試,便是你們這些年輕弟子大展身手的舞臺了。”

  “……承掌門吉言。”燕歸發現自己根本搞不懂柳云歌這個人。

  和楚燎那種大殺四方的瘋勁兒不一樣,柳云歌外表看著正常得不得了,但燕歸就是從他剛才那些話語中,聽出了一種病病的感覺。

  明明態度親和,卻無端的讓燕歸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看著柳云歌輕飄飄踏過水面,漸漸遠去的背影,燕歸忽然覺得一陣心累——太微劍宗這門派是不是有毒?怎么里面的厲害人物,一個賽一個的不正常。

  等到柳云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燕歸才慢慢走回客院。

  這時的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暗了,燕歸被先前那位領隊弟子告知沈云辭有事出去了,讓他在客房中稍等片刻,說是待會兒有事情要說。

  燕歸點點頭,推開沈云辭那間客房,里面果然是沒有人在。

  攬星閣雖談不上精致,確也算是素淡舒適,燕歸隨意往床榻上一靠,望著書桌上的燈火出神。

  天色越來越暗,燕歸又覺得有股倦意涌上來。

  雖然知道這不太正常,但最終燕歸還是沒忍住,放縱自己沉沉睡過去了。

  這一夜,夢境似是如約而至。

  但今晚的夢缺少完整的場景,只有葉麟硯在擂臺之上游刃有余的身姿。

  比起墜星湖中的石像,夢中的葉麟硯因為有了色彩而更加靈動。碧衣青衫,玉佩長笛,一頭烏黑長發未曾束冠,只用發帶高高系起,更凸顯出他的少年感。

  葉麟硯的一招一式皆如飛花掠影,身姿更是矯若游龍、翩若驚鴻,在場根本無一人能將他困住片刻。

  作為觀眾,如此情態自然令人賞心悅目;但若是作為對手,葉麟硯翩然的招式之間,卻盡是能夠一招致命的殺機。

  明艷靈動卻又殺人不眨眼,這矛盾的兩種特征糅合在葉麟硯身上,讓人根本無法挪開視線。

  等到這個夢境結束的時候,燕歸已經覺得柳云歌的那番夸贊確實沒錯,天之驕子這四個字,葉麟硯名至實歸。

  “醒了?你這兩天好像很容易睡著。”沈云辭不知何時回到客房,在暖色的燈火下看一卷文冊。

  燕歸伸手揉了揉額頭:“自從拿到那枚殘片之后,就有些影響,或許過段時間適應了就好。”

  “是嗎。”沈云辭居然沒有進一步追問殘片的事情,反而是語氣泄露出一絲心不在焉。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燕歸瞇起眼睛仔細看燈火下沈云辭的表情,竟然發現他臉色似乎不太好。

  能讓沈云辭臉色不好的事情,恐怕沒有多少。

  “出什么事情了嗎?”燕歸走到沈云辭對面坐下,因為剛睡醒,他說話的時候帶一點黏糊糊的尾音,聽上去比平常軟和了許多。

  沈云辭握著文冊的手極輕的顫了一下,然后他抬頭注視著燕歸許久。

  微微跳動的火光在燕歸眼眸中倒映著,那雙眼睛是透亮的,此時此刻并未隱藏什么別的心緒。沈云辭在想,這些事情能否和燕歸傾訴?

  他自從掙脫伏龍崖冰湖下脫身后,因為原本的力量被封印,一直以來必須步步為營,才得以獲得如今無懈可擊的新身份、以及能夠高人一籌的地位。

  但這也就意味著,很多事情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直到燕歸出現之后,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能說的事情好像也稍微多了一些。

  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訴過沈云辭,星圖之上的命數所示,他與燕歸的那顆命星相輔相成。若貪狼缺少那顆伴星,雖亦能順風順水,卻不能成心中所愿。

  當年那顆伴星暗淡至幾近熄滅,以前的“燕歸”也絲毫沒有顯眼之處,沈云辭本來已經放棄,但誰知道幾十年后,事情似乎又有所轉機——那日在試劍臺上的一場比賽,讓他察覺到有什么已經改變了。

  從那之后,沈云辭一直在潛移默化的試探燕歸。時至今日,沈云辭或許在潛意識中已經開始覺得,有些不能與外人道的事情,是可以和燕歸相談的。

  燕歸安靜的坐在那里,開始覺得沈云辭盯著自己的時間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下一刻,沈云辭像是終于得出了結果,將手中的文冊放下,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陰郁:“柳云歌強撐了心魔這么多年,大概終于是快要瘋了。”

  “我就說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嘛,他果然不太正常。”燕歸立刻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而又覺得自己沒抓住重點,于是又接上一句,“你之前是去見柳云歌了?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能讓你這么說。”

  沈云辭眼神閃動,看上去有些危險:“你知道他當年為什么收我當親傳弟子嗎?”

  燕歸搖搖頭,只見沈云辭身體微微前傾,伸手撫上他那雙漂亮的桃花明眸。

  “最重要的原因,是這雙眼睛。”

  沈云辭現在還能回憶起,之前柳云歌是如何用指尖劃開他眼眶下的皮膚,直到鮮血流出也不曾松手,仿佛要將那雙眼睛剜出來。

  從前柳云歌就喜歡看這雙眼睛,只是以前還沒這么病態,也只是看著罷了,未曾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沈云辭懷疑要不是今天柳云歌最后突然停手,他這雙眼睛就保不住了。

  沈云辭真的極其討厭這種難以反抗的狀態,他現如今解封的修為還不足以抗衡柳云歌,而且他所謀劃的事情也注定不能直接殺人了事。

  今天的事情加速了他對已有計劃的迫切程度,希望楚燎的動作能再快一些……

  燕歸不由湊近去看,沈云辭的眼眶下有一層淺色皮膚,看樣子應該是剛剛生長出來的。

  至于這雙眼睛——燕歸恍然大悟,他白天第一眼就覺得石像的眼睛熟悉,不僅是因為夢中只見過一次的青衫少年,還因為沈云辭的眼睛也是這個樣子的。

  放在兩個人身上時反倒覺得不太一樣,但湊近了單拎出來看,卻又有**分相似。

  “其實我今天去墜星湖中央的時候,遇到他了。”燕歸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柳云歌,“他說了一些關于葉麟硯的事情,最后又突然說明日的鴻鵠試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舞臺。說實話,我根本沒弄懂他的意思……”

  “你要是能聽懂,那才是有問題。”沈云辭重新坐直身體,手指不斷敲擊著桌面,半晌后像是想明白了般,冷冷一笑,“因為你不知道,他差不多每年都要來鴻鵠試觀賽,就是想在新人里找當年葉麟硯的‘影子’。”

  燕歸皺眉,疑惑道:“什么叫葉麟硯的影子?”

  “年紀輕輕,天資極佳,容貌亦不能差,若是哪里長得像葉麟硯,就是再好不過。”說這句話的時候,沈云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可惜幾千幾萬年來,世上也就只有那么一個葉麟硯。”

  燕歸聽完,突然愣了一下。

  聽這描述,沈云辭果然很符合條件。

  “那個,我問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啊。”燕歸以前受基三氛圍毒害,前兩天又被楚燎震驚一次,這會兒自然就聯想到某個問題上去了。

  沈云辭斜睨他一眼,不明所以:“你說。”

  “嗯……那什么、柳云歌沒對你做過什么吧。”話剛說出口,燕歸就后悔了。

  因為沈云辭的臉一下就黑了。

  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沈云辭忽然又半瞇起眼睛笑了:“你覺得我會被做什么?燕師弟,不如你自己來試試,如何?”

  不知什么時候,燕歸發現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腕,已經被沈云辭死死扣住。

  這回燕歸知道是自己發言不當,馬上喊到:“我發誓我只是開玩笑,不用當真——!!!”

  喊聲戛然而止,因為燕歸感覺臉上一痛。

  沈云辭單手撐在書桌上,抬起原本扣著燕歸手腕的另一只手,不輕不重的在燕歸臉頰上掐了一下。然后哼笑一聲:“這次就算了,但不會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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