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被套路了
假如讓柳淳重新選擇一次,他絕對不會喝酒了。
上次喝酒,就險(xiǎn)些錯(cuò)過跟勛貴談外貿(mào)的事情,這次讓朱棣拉著,灌了一肚子酒,柳淳干脆喝斷片了,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再度醒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宿醉之后,腦袋疼得厲害!
“先生,喝點(diǎn)熱湯吧!”
小胖墩等在床邊,見柳淳醒了,急忙把碗送過去。
柳淳接過,喝了一大口,感覺稍好,“大公子,你怎么沒去上學(xué)?”
朱高熾嬉笑道:“先生真糊涂了,多虧了你跟梁國公說的,讓我們每旬休沐一天。我打算跟二弟和三弟去街上逛逛,三弟來京城就一直病歪歪的,這幾天才算好了一點(diǎn)……先生,你去不去?”
柳淳苦笑,“我倒是想去,不過中秋在即,事情太多了。等忙完了圣壽,咱們一起逛逛金陵!”
“好嘞!”
朱高熾收了碗,喜滋滋離開。
柳淳爬起來,早有人準(zhǔn)備了洗漱的用品,一盞茶的功夫,柳淳來到了院子里,他發(fā)現(xiàn)朱棣正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似乎在看什么東西,還不時(shí)發(fā)出贊嘆之聲。因?yàn)橹皇潜秤埃究吹貌徽媲小?br />
他下意識走過來,朱棣聽到了腳步聲,就趕快把手里的東西塞到了袖子里,恍惚之間,能看得出是一些手稿。
“你醒了?”
柳淳聳了聳肩,“殿下真是好酒量,我自愧不如。”
朱棣大笑,“頭些年,我也不能喝酒,可到了北平,領(lǐng)兵帶隊(duì),就不能不會喝酒!而且還要比任何人都能喝,不然豈不是讓那幫孫子笑話死了!”
柳淳愕然,這是什么道理,難道軍中是以酒量分辨高低的?
那豈不是說,凡是領(lǐng)兵的,都是大酒桶嗎?
柳淳甩了甩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
朱棣瞧著他,突然笑了。
“柳淳,你昨天夜里,可是給我不少好建議,讓我茅塞頓開啊!”說著,朱棣還瞧了瞧袖子里的東西,寶貝似的。
“啊!”
柳淳的手頓了一下,他跟朱棣說什么了?怎么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喝酒之前,讓朱棣點(diǎn)破了他的心思,柳淳很被動(dòng)……到目前為止,柳淳也沒有找到朱標(biāo)身體有什么問題,更看不出他為什么會死。
坦白講,柳淳是希望朱標(biāo)能夠安然無恙的,畢竟這位太子殿下是真正的仁厚,跟朱允炆那個(gè)摻水的貨,完全不一樣。
似乎有不少人都津津樂道,說朱棣成功,是因?yàn)橹蹲拥娜蚀龋绕涫悄且痪湮鹗闺抻袣⑹逯氰F證!
但有句話說得好,聽其言,觀其行,在朱允炆登基之后,朱棣造反之前……這位建文皇帝,先拿周王朱橚下手,就是喜歡編醫(yī)書,喜歡唱戲,人畜無害的朱橚,愣是被自己的侄子發(fā)配到了云南。
同年,朱允炆又把代王給圈禁起來,轉(zhuǎn)過年,再度以“不法事”為名,抓了岷王,然后又去抓湘王,逼得湘王一家,點(diǎn)火焚宮,死在了家中。
試問,周王,代王,岷王,湘王!
哪一位不是朱允炆的叔叔?
為什么獨(dú)獨(dú)舍不得殺朱棣呢?
難道他們叔侄的感情特別深厚?
貌似也沒有證據(jù)啊!
既然如此,那句勿使朕有殺叔之名,就該另做解釋了……朱允炆不是舍不得殺朱棣,而是告訴大將,你們要把朱棣弄死在疆場上,不要帶回來,讓朕難堪!
哪里是仁慈,分明是恨朱棣不死的催命符!
那有人要問,既然如此,朱棣又怎么活下來的?
瞧瞧整個(gè)靖難之役吧,朱棣身邊的大將死了多少?不說別的,第一功臣張玉就是為了救朱棣,戰(zhàn)死疆場的。
朱棣經(jīng)常親自沖殺,就連剛剛成年的朱高煦,都上戰(zhàn)場拼命了。朱高熾,徐皇后,道衍和尚……別說是個(gè)人,哪怕是一條狗,都派出去攻山頭了。
如果說朱棣能贏,得益于朱允炆和身邊人的愚蠢戰(zhàn)略,這是沒問題的,可若是說朱允炆仁慈放水,那就扯淡了,畢竟他們的水平就那么高……
在柳淳看來,朱標(biāo)的確是第一人選,可一旦朱標(biāo)死了,他就只能站在朱棣這邊。畢竟他跟那幫文人是尿不到一起去。
正是出于這個(gè)判斷,所以柳淳才不停給北平添磚加瓦。
那些改造的蒙古士兵,招安的倭國武士,鋼鐵廠的工人,車馬行的腳夫,運(yùn)河的船夫……必要的時(shí)候,都能變成武裝力量!
尤其是把皇家銀行的分行開到了北平,這樣一來,北平的產(chǎn)業(yè)就能得到充裕的資金,采礦,煉鐵,造船,毛紡,漁業(yè)……這些全都能發(fā)展起來,如果真正到了靖難之役,柳淳手上的力量,就會完全爆發(fā)出來,至少可以確定一定,朱棣絕對會更加輕松,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也不會那么大。
只是這些事情,都是柳淳暗中準(zhǔn)備的,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朱棣!
可偏偏就讓朱棣早早識破了,弄得柳淳非常苦惱被動(dòng)。
“殿下,我到底給你提了什么建議?”柳淳驚問,他是半點(diǎn)都想不起來。
朱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笑道:“柳淳,你替父皇辦皇家銀行,沒有拿半點(diǎn)股份,你幫著操持外貿(mào),所有貨款,悉數(shù)充入內(nèi)帑,你讓二哥籌建船隊(duì),卻也沒有要一點(diǎn)好處……這是為什么?”
柳淳翻了翻白眼,心里道:“我想要,你爹愿意給我嗎?你們老朱家都屬貔貅的,光吃不拉!
“殿下,我沐浴皇恩,為國籌謀,乃是臣子的本分,怎么能要好處?”
“不然吧!”
朱棣輕笑道:“你在北平,可從來不跟本王客氣,你算算,這一兩年的功夫,你積攢了多少家底兒?”
柳淳撓頭,憂心道:“殿下,你不會想逼著我交出來吧?”
“哈哈哈!”
朱棣大笑,“你把我朱棣看成什么人了?你當(dāng)我真的不懂嗎?你是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了北平,準(zhǔn)備和我休戚與共,同乘一船!朱棣相信自己的眼睛,柳淳,本王只能說,對朋友,對兄弟,朱棣絕不吝嗇!你……就是朱棣的小兄弟!”
柳淳這個(gè)郁悶啊,兄弟就兄弟,干嘛小兄弟?朱老四,你是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要不是你大哥突然暴斃,你侄子又那么蠢笨,哪里輪得到你啊?
就從目前的朝局來看,即便太子死了,還有秦王和晉王,人家都是嫡子,可比你朱四親近多了。
柳淳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貌似在接下來的幾年,秦王和晉王也都相繼死去,弄得朱棣成了宗室的大家長,這事情真是好玩,到底是出了多少意外,才把朱棣推上皇位啊?
柳淳覺得洪武末年的朝局,越發(fā)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越是如此,就越該謹(jǐn)慎小心,尤其是不能跟朱棣過早綁在一輛戰(zhàn)車上!
“柳淳你才華橫溢,謀算過人,昨天夜里的一番話,真是讓我茅塞頓開,這心里也有了數(shù),就讓咱們兄弟,一起攜手,干成這件大事!”
朱棣神情激動(dòng),用力抓著柳淳的胳膊,不停搖晃。柳淳齜牙咧嘴,“等,等等!”
“殿下,我到底胡說八道了什么啊?我怎么都忘了!”
“哈哈哈,你不是胡說八道,而是老謀深算,你給我出了個(gè)絕好的主意!”朱棣欣然道:“我終于知道,該怎么破局了!”
“等會兒!”
柳淳真的急眼了,“殿下,目前宜靜不宜動(dòng),你可不能貿(mào)然行動(dòng)啊!”柳淳真的害怕自己酒后失言,胡亂說了什么,朱棣萬一相信了,那可就麻煩了。
“你怎么和昨天說的不一樣?”朱棣不悅道。
“我怎么知道一不一樣?”柳淳氣哼哼道:“殿下,你該清楚,太子已經(jīng)代替陛下處理國政,又深得人心,文官悉數(shù)歸附,武將之中,以藍(lán)、常兩家為首,也鼎力支持,還不要說云南的黔國公了,太子大勢已成,殿下只可靜待時(shí)機(jī),現(xiàn)在出頭,只會碰一鼻子灰!”
柳淳第一次跟朱棣坦誠相見,真是一點(diǎn)虛的都沒有!
“殿下,你現(xiàn)在該做的就是治理好北平,陛下給了藩王戍守邊防,捍衛(wèi)大明的使命。殿下一手抓錢,一手練兵,沉心靜氣,積累實(shí)力,這才是最緊要的。連自己的老巢都沒有經(jīng)營好,就奢望別的,那是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殿下,你要清醒啊!”
朱棣耐心聽著柳淳的話,突然微微一笑,“你這是真心話?”
“當(dāng)然!我是替殿下考慮的。”
朱棣意味深長一笑,“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只有——從善如流了。”
朱棣起身,往屋里走去,從他的袖子里,飄出了幾張空白的信箋,連半個(gè)字都沒有,柳淳頓時(shí)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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