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蕭阮稍稍心定了些。
的確,雖然前世藺北行風評不佳,但倒沒有聽說他有什么不堪入耳的風流韻事。甚至到了他橫掃西南之后,很多土著和外族都敬獻了很多美女,他也全都賞給了手下,并沒有收入房里,靖安王妃的位子也一直虛懸。
現在千萬不要惹惱了他,讓他發現自己的真正身份。
蕭阮吸了吸鼻子,安靜了下來。
藺北行松了一口氣,打量了她兩眼,問:“你是蕭家的旁支?沒聽說過蕭家有你這么一號人物。”
“是。”
“蕭家祖籍雷州,怎么會有旁支跑到江南去了?”
“我在江南求學,幸得大長公主照拂。”
“我怎么聽說大長公主和蕭太傅早已貌合神離,怎么會照拂蕭家的旁支?”
“誰說的!”蕭阮迅速地抬眸瞪了他一眼,“別道聽途說就跟著胡言亂語。”
小小年紀,倒還很有脾氣。
藺北行饒有興味地逗了一句:“道聽途說?我看不見得。”
蕭阮心中一動,難道藺北行知道什么從前的秘事?她試探著問:“你知道些什么?大長公主為什么會去江南?”
“你想知道?”藺北行笑吟吟地道,“不如求我一句,我便說給你聽。”
蕭阮咬住了唇,擰過頭去,看著窗外一語不發。
藺北行也不介意,自言自語了起來:“坦白和你說吧,蕭家上至蕭釗、下至蕭亦珩,我都沒什么好感,唯有大長公主卻一直讓我欽佩得很。只可惜,也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嫁給了蕭太傅,成親沒多久,就讓蕭太傅坑了一把,只能含血吞下。”
蕭阮的心口怦怦亂跳了起來。
的確,前世藺北行也很敬仰祖母,她和祖母一起碰到過藺北行幾次,他都畢恭畢敬,這要是她前世為什么會給藺北行寫信的原因之一。難道藺北行真的知道祖母和祖父之間的陳年舊事?
她等了片刻,可偏偏說完這幾句之后身后就沒了聲音。回頭一看,只見藺北行吊兒郎當地靠在車壁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腰上的玉佩穗子。
“坑了什么?”她終于忍不住問。
藺北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叫一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淺淺的緋色從耳根慢慢蔓延到了臉頰,仿佛一朵桃花漸漸綻放。
藺北行晃了晃神,心里猛地打了個突。
蕭家這個小子有點邪門,怎么長得比女子還要俊秀可人?怪不得蕭亦珩這么寶貝他。
“不叫就算了。”他起身要下馬車,準備去外面醒醒神。
“等一等!”蕭阮脫口而出,“藺……藺大哥。”
藺北行咧開嘴笑了:“等會你哥來了,也要這樣叫我,我要看看他會是什么臉色。”
“好。”蕭阮順從地應了一聲。
“蕭太傅的妾室是坑了大長公主娶進來的,”藺北行壓低了聲音道,“那妾室是蕭太傅的表妹,全家都犯了事,她也要被充入奴籍,蕭太傅便求大長公主讓他先收了為妾,日后再送走。沒想到一來二去生米煮成了熟飯,大長公主只好把人留下了。”
蕭阮呆了片刻,喃喃地辯解:“這其中一定別有隱情,祖父他……他不是這樣的人。”
“能有什么隱情?他若不愿意,他表妹還能按著牛頭強喝水不成?”藺北行冷哼了一聲。
“你……你才幾歲,怎么能知道從前的事情?”蕭阮氣急敗壞,“必定是有人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你胡亂一聽,又來胡亂一說!”
藺北行一臉的莫名其妙:“是你求著我說的,怎么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胡攪蠻纏!”
馬車停了下來,簾子掀開了,有人急匆匆地進來叫了一聲:“世子!”
蕭阮認得這個人,是藺北行兩個得力干將之一,名叫陳碑之。
“什么事?”藺北行狐疑地問。
陳碑之朝他擠了擠眼,卻不肯說,藺北行只得挑簾下了馬車,一看,自家的府邸到了,只是門口站了一尊門神,臉色鐵青,正是蕭亦珩。
“來得這么快?”藺北行倒是驚詫了,照理說,他在現場沒有留下什么線索,蕭亦珩折騰一番找到他這里,最起碼得等到明天早上。他連理由都已經編好了,書院中和蕭爾沅一見如故,便邀他到府中秉燭夜談,一時忘情忘了時間。
現在倒好,被人抓了個正著,連把人藏起來的時間都沒有。
他有點惱火,沉著臉問:“你堵在我家門口干什么?”
蕭亦珩的眼里快要噴出火來,咬著牙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弟弟呢?”
“大哥!”蕭阮從車窗里探出頭來。
蕭亦珩揮起一拳朝著藺北行的面門砸了過去,藺北行敏捷地一偏頭,拳頭落了個空。
“這可是你先動手的,怨不得我。”他呲牙一笑,動了動手腕,正要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身后傳來了一聲急急的呼喚:“藺北行!藺世子!藺大……哎呀!”
正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回頭一看,蕭阮從馬車上跳下,一個沒站穩,坐倒在了車轱轆跟前。
蕭亦珩再也顧不得藺北行了,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忙不迭地問:“怎樣?腳崴了沒有?那混蛋有沒有欺負你?”
蕭阮連連搖頭。
“蕭亦珩,我好心請令弟前來做客,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這便是蕭太傅教你的孔孟之道嗎?”藺北行在后面陰森森地問,“走,我們去陛下和蕭太傅面前說理去。”
一股氣憋在蕭亦珩胸口,差點沒把他憋死。
若是蕭阮真的是弟弟,他必定先和藺北行打上一架,然后揪著一起去陛下跟前評理,半點都不會猶豫。
可現在,蕭阮是個女子,他連幾個好友都不敢叫來做幫手,更別提去面圣了。若是萬一這件事情傳出去,讓人知道蕭阮和藺北行在馬車中獨處,他就算掉了腦袋都賠不了妹妹的名聲。
他咬緊牙關忍下了這口氣,扶著蕭阮到了馬車上,轉頭看著藺北行,森然道:“你且等著,這番盛情,日后我必定雙倍奉還!”
眼看著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藺北行心底納悶極了。
這一兩年來,他四處惹禍,把京城的世家得罪了個遍,總算讓那位多疑的天子放松了些警惕。蕭家是他特意留到最后的,畢竟蕭釗的名聲在外、蕭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到時候啟元帝為了顧及蕭家的面子真的削他一頓,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今天機會難得,這個蕭爾沅是蕭家旁支,拿他當誘餌就來引蕭亦珩上勾,無傷大雅,蕭釗也沒法太過生氣,而蕭亦珩和他素來不睦,點個火肯定就像炮仗一樣炸了,到時候兩人打上一架,鬧到天子跟前,既不會受罰,也能徹底坐實自己紈绔、霸道、無腦的名聲。
沒想到,蕭亦珩居然忍氣吞聲地走了,放下了這么一句狠話頂什么用?
真是邪了門了。
藺北行百思不得其解,問陳碑之:“他怎么來得這么快?”
陳碑之附耳過去:“我在酒樓外盯著他,他一上去就下來了,把周小王爺他們都遣走了,直接到我們府門前來等著。”
那必定是在包廂里找到了線索。
藺北行仔細回想了一下。
當時他帶走蕭爾沅時,小弟弟很是乖順,半點都沒有掙扎,只說自己嘴饞,抓了一把瓜子。
看來是蕭爾沅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給了蕭亦珩留下了暗示,倒是他小看了這位小弟弟。
藺北行望著蕭府馬車遠去的方向,勾起了嘴角:“有意思了。”
蕭阮坐在馬車中,蕭亦珩仔細地詢問了一遍藺北行的言行,蕭阮掐頭去尾隱瞞了藺北行扶她的事情,只說兩人在馬車上聊天,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
蕭亦珩稍稍放心了點,深深自責:“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包廂里。虧得你機靈,給我擺了指向北方的瓜子,我才能這么快找到靖安王府來。”
“這不是沒事嘛,又沒人瞧見,”蕭阮安慰道,“后來柳柳姑娘那里沒什么事吧?”
“都是藺北行設的圈套,故意讓人找了柳柳的茬,來絆住我們。”蕭亦珩陰沉著臉道,“等著,等我收拾他。”
蕭阮委婉地道:“大哥,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后你避著點藺北行,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
“二妹妹為什么要長他的威風?”蕭亦珩不悅地道,“他再橫行霸道,也不能騎在我們蕭家的頭頂上。”
蕭阮心里著急,思忖了片刻,正色道:“大哥,我在江南的時候因一次機緣巧合學過八卦六爻之術,能窺破一點天機,藺北行此人,和那個慕呈青一樣,命硬得很,一著不慎便會連累我們陷入泥淖,我們萬萬不可深交、亦不可得罪,敬而遠之才是正理。”
蕭阮說得一本正經,蕭亦珩聽得發笑。
這個妹妹雖然聰慧,膽子卻那么小。那兩個人,一個是寧國公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必然難有大作為,另一個是藩王在京的質子,是天子的眼中釘,怕他們做什么?還拿什么江湖術士的話來誆他。
“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胡話?好了,這是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數。”
“大哥,我知道你不信,”蕭阮嫣然一笑,“不過,我算了算,過幾日周小王爺將有一頓皮肉之苦,等他挨了打,我們再聊這件事情可好?”
蕭亦珩哈哈一笑,只當她在吹噓,也不戳破:“好,那就等他挨打以后再聊。”
兩人回了府,各自分開。木琉和禾蕙早就在萱蘭苑前翹首以盼了,把蕭阮迎進來卸了妝,把臉上用來凸顯輪廓的脂粉洗掉了,換了一身粉色的襦裙。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蕭阮便出門去了邠蘭軒。
自從那日之后,大長公主和祖父平日就在邠蘭軒用膳,只在休沐之日才全家一起用膳。蕭阮則一日陪著大長公主,一日陪著父親母親,蕭秦氏和三房也另分了一桌,以示嫡庶有別。
剛走到園子里,前面來了五弟蕭亦鳴一行人。蕭亦鳴今年剛好八歲,長得虎頭虎腦得分外可愛,但也非常調皮,因為是家里的幺孫,分外受寵,周荇宜也非常喜歡他。
“五弟。”蕭阮笑著招呼。
拿著風車一路飛奔的蕭亦鳴猛地停住了腳步,脫口而出:“大壞蛋來了!”
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蕭亦鳴自己也白了臉,后退了幾步,轉身飛一樣地朝后跑去,嘴里還一個勁兒地嘟囔著,“快逃!別被大壞蛋抓住了!”
(https://www.dzxsw.cc/book/71111/404387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