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云燕說得很對，王秀紅確實眼皮子淺。

　　王家重男輕女，她從小就習慣了為自己的兄弟做貢獻，更是以此為榮，想必王家的長輩沒少夸她懂事孝順。

　　為此，王秀紅出嫁的時候要為家里考慮，嫁人了以后還要時時刻刻掛心自己的娘家，仿佛他們家沒了她就不行。

　　所以說窮養的女兒大都卑微。

　　只要給王秀紅一點甜頭，她就覺得別人是真心待自己的。

　　只要王家的人夸她一句，她就感天動地覺得自己偉大。

　　這就是王秀紅眼里能看到的“自我價值”。

　　相反的，云燕除了嘴巴厲害點，真的算不上苛待兒媳婦，家里除了江菀，哪個人不都是有活干？

　　只能說有些東西還是要慢慢培養的。

　　江菀并非是想讓云燕低聲下氣地討好王秀紅，她只是勸云燕，以后對王秀紅說話別那么刻薄就行。

　　乖女兒的話，云燕當然要聽，只是聽完以后要怎么做，還得看她自己。

　　夏天快到了，夜里下了點雨，云燕被吵得睡不著，摸黑從床頭的箱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了就能看到里頭躺著一條紅色的手串。

　　她靜靜地靠在那，用手輕輕撫摸著，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突然，云燕哽咽地對著空氣說道，“你瞧見沒，咱們菀菀真的長大了，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變得這么懂事，唉，怪我沒照顧好她，你可要保佑我活得久一點，要是我也走了，咱們菀菀可就沒人疼了。”

　　……

　　第二天早上，云燕提著東西，帶江菀去山上祭拜江父。

　　江父是烈士，遺體留在當地的烈士陵園，那邊太遠，沒辦法每年都過去，云燕只能捧回來一杯黃土還有江父生前的衣服，在山上給他修了個衣冠冢。

　　江菀對江父并沒有什么印象，她出生前父親就死了，云燕平時也很少提起江父的事，頂多就是撒潑的時候拿出來充可憐，也就更加淡化了她對父親的依戀。

　　江父雖然不在了，但他們家能走到現在，也多是有江父庇佑。

　　撫恤金什么的先不說，江菀能進部隊，也多是多虧了江父。

　　本來她的成績是不太夠的，但因為她是烈士子女，所以武裝部優先選了她，當時確實有人夸她長得周正，但軍營又不是單看臉，只是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傳成了那樣。

　　清明節的時候江明才來掃過墓，江父的墳很干凈，江菀象征性地清理了幾處雜草，心里突然就想到翟錦川。

　　她摸了摸懷里的手帕，眼里多了抹柔情，“爸，有件事我不敢告訴別人，但我想告訴你，我已經活過一次了，不知道是不是您老保佑的我，如果是的話，我先謝謝您，這輩子我一定會照顧好媽的……因為您，我認識了翟錦川，他很好，不過我還有點迷茫，等下次有機會，我帶他來看看您。”

　　燒了一半的紙錢被風輕輕托起，轉瞬即逝的火光仿佛在回應她的話。

　　云燕在旁邊捧著手，“老江啊，咱們的女兒出息了，你得好好保佑她，將來嫁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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