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宴會玩鬧
托月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冷冽,讓人心生畏懼。
應秋月咽一下口水道:“八妹妹托姐姐問九妹妹,宴會上若遇到云三公子,能否幫她向三公子要一樣隨身之物。”
聞言托月冷笑一聲,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想不到八姐姐人長得丑,想得倒很美。可惜她打錯了主意,五姐姐還是自己滿足八姐姐的心愿吧。”
“九妹妹。”
應秋月幾乎是哀求道:“姐妹中,只有你能跟云三公子說上話。”
托月冷冷譏諷:“五姐姐的姐妹都在后面三輛馬車上,托月只有一個姐姐在第一輛馬車內。”
“大家都是應府出來的姐妹,九妹妹不要太過絕情。”
“五姐姐說這話也不臉紅,你們何曾把我當成姐妹。”
托月毫不留情揭穿應秋月的虛偽,應秋月略顯尷尬地垂下頭,失落地轉動手中的茶盞。
阿彌不出聲,體貼地把手爐塞到托月手里,替她攏好披風的領子道:“姑娘,眼下距離出城還有不少路程,路上有奴婢盯著,你先休息一下吧。”
大約是有了上次青云山的教訓,阿彌每過一會兒就看一眼外面。
確保沒有跟大夫人三夫人他們走丟,同時還暗暗留意應秋月的一舉一動,生怕二房的人又在路上作夭。
隊伍來到大街上,外面也漸漸熱鬧起來,不時聽到各種吆喝叫賣聲,換平時阿彌早停車買各種好吃的,今天卻不得提防有人暗中動手腳。
后面三輛馬車倒是十分熱鬧,自出門后就一直叫叫嚷嚷。
應秋月忽然輕嘆一聲,想掀開簾子看外面,卻現(xiàn)簾子打不開,回不解地看著阿彌。
阿彌淡淡道:“五姑娘莫怪,自打姑娘跟墨家六公子定親,總有人想謀害我們姑娘,出于安全考慮窗不輕易打開,還請五姑娘見諒,您要是悶了就看看書吧。”從架子上抽出一卷書,遞到應秋月面前。
應秋月有些猶豫,侍女玉珠卻害怕道:“九姑娘的書千金難得,萬一損壞豈不是我們姑娘的過錯,不如奴婢下去買點吃吧。”
阿彌從身后的柜子里,取出幾樣點心瓜子擺在案上。
玉珠看一眼應秋月不再說話,阿彌抓起一把瓜子嗑起來,暗道:“小樣的,還想跟我斗。”
“你怎么吃起來了?”應秋月像是抓住阿彌把柄,正打算向托月邀功,阿彌不以為然道:“本來就是奴婢的零嘴,奴婢為什么不能吃。”
應秋月一臉嫌棄地叫起來:“你竟敢拿些低劣粗糙的零嘴敷衍我。”
阿彌不以為然道:“奴婢的零嘴怎么了,奴婢的零嘴也是在福家樓買的,別人想吃還不吃到呢。”
福家樓是皇城最大的零嘴店,花樣多好吃可價格也不便宜,玉珠馬上挖苦道:“你吹牛皮也不怕把皮吹破,福家樓的東西是誰都吃得起嗎?”
自家主子也就年節(jié)下,才能吃上兩三回
阿彌不以為然道:“你們二房豈能跟我們大房,跟我們成碧館比。”
“阿彌。”
托月冷冷出聲警告。
阿彌馬上認錯道:“奴婢失言,以后絕不會再犯,請姑娘恕罪。”
應秋月忽然自嘲一笑道:“是姐姐的丫頭沒見識,九妹妹又不是姐姐,指望著二兩月例銀子度日。”
聽出她語氣里的抱怨,托月冷冷道:“五姐姐,你要弄清楚一個事實,你的困窘落魄不是妹妹造成的,是姐姐自己的懦弱無能造成,當然也怪五姐姐自己當初沒投個好胎。”
“我……”
應秋月想說什么,發(fā)現(xiàn)托月重新閉上眼睛。
忽然悟明白托月話里的道理,應秋月面上一陣羞愧難當,垂著頭不敢看托月。
無論是文心琴,還是《玉山踏春圖》都是托月自己的東西,可她卻一度認為托月理應把東西給他們。
甚至認為他們二房會淪落到今天的境地,托月也有著不可推托的責任,理應給予他們金錢上的補償。
終于出了城門,視野豁然開朗。
野地外白雪皚皚,蒼茫無邊,讓人心情瞬間舒暢。
阿彌掀開一邊車窗道:“姑娘,您瞧瞧外面景致,是不是很有千山鳥絕、萬里無蹤的意境。”
托月探過身子看一眼:“你又胡說了,今天出城的馬車頗多,后面又有六位姐姐聲如鶯啼,哪有你說得那么凄清,倒是‘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香車碾冰轍。’比較合適。”
忽地一陣馬蹄踢踏的聲音,幾匹快馬從他們身邊經邊,都是狐氅輕裘的年輕公子,一看便知是王孫貴胄流。
托月謹守禮儀不敢隨便探看,阿彌也垂下窗簾。
回頭卻發(fā)現(xiàn)應秋月主仆仍趴在窗上張望,后面的三輛馬車更是傳出高談闊論之語,嬌笑聲陣陣。
“真是丟盡應府的臉面。”
阿彌一臉唾棄道:“這作派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分明是花樓里的花娘。”
應秋月一臉尷尬,紅著臉道:“到底坐著應府的馬車,他們鬧成這樣,九妹妹可有辦法制止他們。”
“這是二嬸母的事情。”
托月不冷不熱地回一句,嘴角掀起一抹譏誚。
應秋月再次為自己的無知、天真汗顏,竟天真的想把燙手山芋扔給托月處理。
忽然馬車緩緩停下,不一會兒就聽到黎媽媽道:“傳大夫人的話,六位姑娘不識禮儀規(guī)矩,即刻調頭送回府。”
就聽到咔嚓一聲,像機關啟動的聲音響起,外面馬上響起六位姑娘抗議的聲音。
“為什么呀?”
這是應思月的聲音,聲音里都冒著怒火。
年齡較小的應如月也不甘道:“我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趕我們回府?”
黎媽媽高聲道:“大街大巷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知道是應府的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花樓的花娘出行。”
“你個老貨怎能這樣說我們。”應思月羞惱地大叫起來,黎媽媽板著臉道:“你們是什么表現(xiàn),老奴就是什么話。你們表現(xiàn)越差勁,老奴說的話就越難聽。六位姑娘嫌老奴的話難聽,老奴還嫌姑娘們的行為舉上粗鄙不堪。”
“我們不回去,我們要參加梅花宴。”
年齡較小的應和月不甘地咬著唇,黎媽媽慢悠悠道:“長者命不可違,違者一律杖責五十大板,逐出應府。”
應新月也探出頭道:“我們二房的人,憑什么聽大夫人的命令。”黎媽媽冷哼一聲道:“大夫人是應府當家主母,只要是有損應府聲譽、有辱門風的事情,她都有權制止和責罰。”
“你們若有不服,盡管回去找老太太理論。”
黎媽媽扔出最后重磅一擊,揮手讓車夫們調轉頭,毫不留情面地趕六人回府。
應秋月聽完黎媽媽一番話,十分佩服羨慕道:“黎媽媽果然是大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幾句話就鎮(zhèn)住幾位姑娘。”
托月不出聲,阿彌淡淡道:“大夫人出身公侯府,黎媽媽隨著大夫人出入,什么樣的人物沒見過。區(qū)區(qū)幾位沒見過世面的姑娘,自然難不倒黎媽媽。”
應秋月心里想那六位,平時在府里鬧得雞飛狗跳,也不見大夫人出面管管,為何今天如此雷厲風行。
阿彌似是猜到她心思,不緊不慢道:“六位姑娘平時雖然也鬧得不像話,但終歸是關在大門里面的事情,影響不到應府的聲譽,大夫人自然懶得管,左右還有二夫人這位嫡母在嘛。”
“阿彌真聰明,連這些事情都懂。”
應秋月發(fā)現(xiàn)自跟托月在一起,才知道自己從前有多么愚蠢無知。
想不到應秋月會這樣說,阿彌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幸好馬車很快就又開始重新上路。
到底了秀靈山莊外面,大門外面已經停著不少馬車。
到了梅園后,托月來不及欣賞梅花,就隨著大夫人他們去拜見宴會的主人……丞相府的當家主母。
云夫人跟三位夫人客套幾句,目光直接落在托月身上,面帶笑容道:“應家大夫人,想必這一位便是九姑娘吧?”
大夫人面帶笑容稱是,忙讓托月單獨上前見禮。
托月由阿彌扶著上前,依規(guī)矩盈盈施禮,行過禮便要退下,絲毫沒有巴結討好的意思。
云夫人卻招招手示意她上前,細細端詳一番嘆氣道:“應大夫人的不是,把這么好的姑娘藏得密密實實,不然我早就上門給我那不成氣的兒子提親。這么好的姑娘便宜了太傅府,本夫人心有不甘啊。”
“云夫人說笑。”
托月尷尬地垂下頭,不好為了自己辯解。
到底是女兒家,面對這種事情,那怕是假也會難為情。
大夫人馬上岔開話題道:“云家兒郎個頂個好,云三公子更是拔尖的,只怕云夫人以后會挑花眼睛。”
云夫人爽朗地哈哈笑道:“你們應府的兒郎也不差,秋闈五人參加五人中舉,此等榮耀我們在家里聽著都眼紅啊,直想沖上門把周先生給搶到府里。”
待眾人幾位夫人都落座后,云夫人拉著托月的手道:“你這相貌氣韻,跟個仙女似的,也只有墨家小六配得上。”
托月還沒出聲,二夫人就滿心歡喜道:“九丫頭自然是好的。”忽然又嘆氣道:“就是身體太嬌弱些,自打回府后三天兩頭生病,幾次險些救不回來,可把老太太給急壞,我們也沒少操心費神。”
托月心里微微一沉,就看到云夫人含笑問:“這位夫人十分的眼生,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女眷?”
陸氏臉上的笑容一僵,討好地賠笑站了半天,人家壓根不知道她是誰。
大夫人意味深長的笑道:“是我們府上二老爺的夫人陸氏,老太太讓她陪五姑娘來湊云夫人的熱鬧。”
在場的都是朝廷重臣背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活得跟人精似的,對各府上的事情了如指掌,自然知道應府二老爺是什么樣的人品,只是面上不表露出來,不過也懶得答理陸氏母女倆。
曉得陸氏的身份,云夫人輕拍托月的手背道:“本夫人看人最準,觀九姑娘的面相,雖柔弱卻是長福長壽之相。”
阿彌聽二夫人竟暗示自家姑娘短命,按捺不住上前道:“云夫人說得極是,圓悟大師也說我們姑娘后福不盡,是富貴長壽之命。”其中“富貴”二字咬得特別重。
“閉嘴。”
托月輕斥一聲:“夫人們在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回去后自己領罰。”
云夫人卻不以為然地哈哈笑道:“青云寺圓悟大師,雖年輕卻是得道的高僧,他的贈言是不會錯的。只是多少人家想見他一面而不得,倒是姑娘有幸得見高僧真容。”
“……”
“托月走運罷。”
阿彌方想開口,就被托月被謙虛地打斷。
云夫人更是歡喜道:“就說你是有福之相,連圓悟大師都見著。”
抬手輕輕一招,就有人用托盤端著一個荷包送到托月面前,云夫人淡淡道:“都是些小玩意,你且拿去玩吧。”
托月謝過后示意阿彌收下,云夫人撫著托月的小臉道:“這小臉長得可真好!好了,長輩們在一起說的話,你們小輩的不愛聽,且都到外面找姑娘們玩去吧。”
“是。”
托月辭別過在場諸位夫人,帶著阿彌到梅林里面。
到無人處阿彌笑呵呵道:“姑娘沒瞧見云夫人賞你東西時,二夫人的眼珠子快掉下來。”
托月望著眼前一樹樹的梅花,輕嘆道:“里面的可都是朝廷大臣們背后的女人,二夫人那點小把戲,在這些夫人眼里就是個笑話。”
“以二夫人的身份,老太太怎會許她出來赴宴?”
阿彌一臉不解地問,托月淡然道:“祖母是心疼五姐姐,只是沒想到二嬸母會死皮賴臉的跟著赴宴。”
聞得托月一番分析,阿彌也忍不住譏諷道:“姑娘說得是,來蹭宴也不知道低調一些,生生鬧得眾人皆知,有她這樣沒皮沒臉的生母,五姑娘和那位六能找到好婆家才怪呢。”
“六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阿彌想不明白,既然二夫人都不該來,為何又要帶上六位姑娘。
托月想了想道:“大概是祖母的主意,故意讓他們狼狽難堪,認清自身的問題好加以糾正。”
“五姑娘是良善之輩,卻生生被父母毀了一生,實在教人惋惜。”
“盧家作局讓二叔父欠了幾萬兩銀子,把五姐姐要過去抵債,想趁機與父親攀上關系。”
“老爺是什么人,豈是盧家人能左右。”阿彌得意洋洋,托月也輕聲道:“是呀,父親順水推舟,趁他們得意時,直接把盧陸兩家一鍋端掉,永除后患、為民除害。”
“天氣太冷,不好往人少的地方走,咱們去找表姑娘吧。”
阿彌可不愿意往僻靜陰冷的地方走,托月輕輕點一下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兩人離開以后,應秋月從一株梅樹下走出來,望著托月他們離開的方向淚流滿面,忽然轉身往梅林的深處走。
“九妹妹,我們在這里呢。”
剛走時宴會場所,遠遠就聽到燕攸寧打招呼的聲音。
托月還不及行禮,燕攸寧就拉著她到一邊道:“九妹妹,你有沒有聽說李家姑娘被鬼剃頭的事情?”
鬼剃頭!托月一臉茫然,燕攸寧小聲八卦道:“據李府的下人說,他們家五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間頭頂上的頭發(fā)被剃得光禿禿的,眼下都不敢出門。”
“興許是府里有事,或者生病吧。”托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剃頭鬼。
“你呀就知道閉門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燕攸寧一臉嫌棄道:“李云湄愛慕墨家六公子,在皇城也不是秘密,凡是有六公子出現(xiàn)的場合,李云湄就算死了也要從棺材里爬出來。”
“挺美好的一場單相思,被你說得鬼氣森森的。”
托月忍不住吐槽,燕攸寧擰一下她小臉道:“你個沒心沒肺的,小心到嘴的鴨子飛走,到時有你哭的。”
剛說完就聽到一個聲音高聲道:“在場的諸位姑娘們請注意啦,梅林里僅有的一株臘梅開花,誰能找到這株臘梅,獎勵琳瑯閣翡翠頭面一套。”
“琳瑯閣的首飾誰沒有呀。”
托月忽然出聲,想了想大聲道:“不如誰先找到臘梅樹,云三公子就陪在誰身邊,直至宴會結束為止。”
此言一出,梅林內一陣嘩然。
阿彌和燕攸寧無比震驚地看著托月,不敢想象這番話是出自她的口。
托月看著燕攸寧笑瞇瞇道:“攸寧表姐,妹妹只能幫你到這里,能否找到臘梅樹只能你靠自己。“
宴席另一邊的公子們,聽到女眷席這邊的回話后,紛紛驚訝得合不上嘴巴,回過神后馬上大聲起哄,上前逼著云齊趕緊答應姑娘們提出的條件。
“墨小六,你家小娘子心太壞,腸子太黑。”
云齊哭喪著臉向墨染塵控訴,原是想給他們制造機會,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墨染塵還沒有應話,就聽到托月繼續(xù)道:“云三公子,快拿出點男子漢的風度來,不要教仰慕你的姑娘們失望。”
噗……
徐還舟第一個憋不住笑出聲音。
緊接著是古書玉和墨衡宇,而后是難得露面的離王蕭長景。
云齊用手一一指幾個損友,最后死死盯盯著墨染塵,墨染塵忽然詭異地一笑,口中飄出兩個字——同意。
------題外話------
注: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香車碾冰轍。
引用白居易的《賣炭翁》,原文為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碾冰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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