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御宴余波
“姑娘。”
“九妹妹。”
“應姑娘。”
“……”
阿彌第一個沖到托月身邊。
托月這一摔摔不得輕,感覺左手已經不屬于自己,卻唯恐事情有變忍著痛楚,趁亂把東西藏到阿彌身上。
墨染塵等人因為男女有別只能冷眼旁觀,應紫月從慌亂中回過神,快步沖過來同阿彌一起扶著托月起身。
“應姑娘,你可有摔傷。”
關懷的聲音從鳳椅上飄,皇后娘娘的目光審視著托月。
托月緩緩起身行禮,面帶笑容道:“謝謝皇后娘娘關懷,臣女一切安好,并無大礙。”
“當真無事?”
皇后娘娘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托月的身體。
托月若無其事地回一句“臣女安好”,皇后娘娘卻堅持道:“輕舞,你扶應姑娘到偏殿,宣太醫過來瞧瞧。”
宮女輕舞徑直走到托月身邊,托月無奈道:“怎敢勞煩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大姐姐和阿彌扶臣女過去便好。”
皇后娘娘態度堅決,托月不好堅持。
由應紫月和阿彌扶著,跟在宮女輕舞身后來到偏殿。
輕舞出去請太醫,托月小聲道:“大姐姐,妹妹無礙,你快去看看姐夫,勸他莫要沖動。”
應紫月正左右為難,聽到托月貼心的話,拉著她手道:“姐姐去去就回,今日之事妹妹無錯,姐姐回李府后一定會細細說明原由,絕對不會連累妹妹。”
“大姐姐快去吧。”
托月催促著應紫月,輕舞若回來再想離開只怕不易。
應紫月一走,托月讓阿彌放下紗簾道:“我不想讓太醫看到我臉色,以免耽誤時間。”
阿彌也沒有看多想多問,托月讓她怎么做就怎么做,更沒有偷看藏在她身上的東西。
片刻后輕舞請太醫入內,太醫隔著紗簾看到托月靜坐在一隅,素淡寧靜宛如月光朦朧,虛幻空靈像水中月夢里花。
托月此時有些緊張,生怕太醫會看出什么問題。
忽然感到背心上多了一小手,一股暖流自背心涌入體內,暖暖的緩解了她胳膊的痛楚。
回頭看一眼,阿彌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后,太醫把脈好一會兒才道:“請皇后娘娘放心,姑娘的身體無恙。”
“應姑娘方才摔了一跤,果真沒事嗎?”輕舞再三問,太醫收起藥枕道:“觀姑娘坐姿,聞氣息下官肯定她無事。請皇后娘娘盡管放心,這點把握下官還是有的。”
太醫已經這樣說,輕舞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讓太醫回去候命。
輕舞送太醫走后,托月從簾子后面走出來道:“輕舞姑娘,托月無事,還請告知皇后娘娘不必擔憂。”
“應姑娘,如何不見李家少夫人?”
輕舞似乎終于發現偏殿內少一人,神情有些著急地問。
托月背對著輕舞,淡淡道:“大姐姐擔憂姐夫,坐立難安,橫豎托月這也沒什么事,便讓大姐姐去陪著姐夫。”
“應姑娘可是馬上回府?”
輕舞道一聲知道后面不改色地問,語氣有些急促,暴露出她內心的不悅和恐懼。
托月感覺到她情緒波動,無奈輕聲道:“皇后娘娘盛情,宮廷御宴原不應早退,只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留下來也沒什么意思,還是早些回去陪家人吧。”
“奴婢安排人送姑娘出紫云臺。”輕舞喚來一名太監道:“應姑娘身體不適,你務必親自送姑娘上馬車,再回來向皇后娘娘復命。”
“奴才遵旨!”
太監領旨,回頭對托月道:“應姑娘,請這邊走。”
托月客套一句跟著太監出了偏殿,其實她也想早些知道,李云湄最后塞給她的是什么東西,可在紫云臺明顯不行。
走出紫云臺,坐上馬車,托月不敢放松,依然緊繃。
從紫云臺到應府,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路程,若想有人想要她性命,有的是機會和時間。
古人云事出反常必有妖,李云湄的針對太過不智,無論是因為討厭她還是有別的原因,也不應以連累李府為前提,除非……李云湄不是李云湄。
托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過也唯有此才解釋得通。
正殿大門緊閉,皇后娘娘坐在鳳椅中,依然一派慵懶嫵媚、風情萬千,眼神卻充滿危險、陰鷙、嗜血。
兩名暗衛拖著一名女子進來,女子經歷過一番酷刑,渾身浴血。
從衣物和發飾還是能夠看出,女子正是被拖出去杖責三十的李云湄,現在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罷。
輕舞伸手在李云湄的衣領內摸索,用力一撕大殿內響起一聲慘叫,輕舞手上多了一張皮,確切點是一張人皮面具。
“果然……”
皇后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
輕舞扔掉人皮面具道:“皇后娘娘,凡跟她接觸過的人都暗中搜索過,沒有發現我們要找的東西。”
“你確定?”
“連李守素奴婢都沒放過,確實沒找到我們要的東西。”
皇后抬手揉著兩邊太陽穴道:“東西肯定是從她手上送走的,前來參加宴會的都是閨閣女子,沒找不到的道理。”
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皇后娘娘若有所思道:“你再仔細回想一下,此時她身上有沒有少掉什么東西,是什么時候少掉的,當時有哪些人在場,誰跟她有過接觸?”
“回娘娘,是香囊。”
輕舞一番檢查后,很快便發現少的是什么東西。
景國大戶人家女子出門,腰間都有系有一枚香囊的習慣,是一種必不可少的東西。
憑著超凡的記憶力,輕舞很快便確定香囊不見的時間,正是在女子推倒托月之后,可是……“皇后娘娘,奴婢肯定應姑娘身上沒有香囊,李少夫人也沒有多出來東西,連李公子亦是如此。”
“或許她推倒應姑娘,只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輕舞不認為自己會有錯漏的地方,皇后娘娘淡淡道:“你還是漏掉了一個人,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實是對方安排得太過巧妙,令你我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
“何人?”輕舞馬上問。
“應姑娘的侍婢阿彌,你可有細細檢查過。”
皇后淡淡提醒輕舞,輕舞想一下道:“應姑娘的侍婢,奴婢記得她跟她不曾有過接觸。”
聽完輕舞的分析,皇后輕笑兩聲道:“應姑娘是最后一個跟她接觸的人,可出事后第一個接觸應姑娘的,正中默默無聞的侍婢阿彌,你敢保證東西不在她身上嗎?”
噗……
輕舞跪在地上。
皇后淡淡道:“我派去的人應該會解決的,你起來吧。”
嘶……
拉車的馬一陣嘶鳴。
托月感到車身一震,迅速打開暗格,把一柄匕首交到阿彌手上。
阿彌毫不猶豫地接過匕首,托月假裝不安地問:“王伯,突然停車,是發生什么事情嗎?”
從暗格中取出另一件兵器,王伯卻還有回應,托月察覺到不對勁,阿彌一改平時的懦弱道:“姑娘不用害怕,奴婢拼了性命也要保護您,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您。”
“阿彌……”
“姑娘,奴婢是……”
托月抬手示意阿彌別說話,掀開窗簾子往外面看一眼。
四周的環境并不陌生,卻肯定不是回應府的路,托月故作不知問:“王伯,這好像不是回應府的路。”
“王伯恐怕不能送姑娘回府,還是我們來送應姑娘上路……”一道寒光突然出現在眼前,托月本能地往后面一倒,長劍的冰冷從眼前劃過,同時也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
托月沒有給對方第二次出劍的機會,舉起手中的兵器按動機關,兩支短箭沒入對方體內。
陌生人轟然倒在地上,托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看來對方并沒有派高手對付自己,拼一下或許還有機會逃跑。
“阿彌……”
“姑娘,奴婢是良玉。”
托月想讓阿彌先逃,阿彌的一番搶白讓她震驚不已。
現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良玉把匕首塞回托月手中道:“這些人讓奴婢來拖住,姑娘找準機會趕緊逃跑。”
良玉會武功,托月是知道。
方才以袖箭輕易解決一名殺手,說明這些人在良玉的應對范圍內。
托月沒有堅持留下,掀開地毯移開木板,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小口,良玉一看到馬上明白托月的意思。
前來追殺的人忌憚馬車上的機關,暫時不敢貿然上前,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忽然就聽聞一聲輕咤,眼前的馬車突然疾馳而去,圍在附近的殺手想都沒想就飛快地往前追趕。
托月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塵,迅速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
應老爺書房的墻上,掛著一份極細的皇城街道分布圖,托月很快便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并找到最好的逃跑線路。
兩手一提裙擺盡力向前奔跑,托月的目標不是應府,因為殺手極可能在回應府必經之路伏擊,而離這里最近且安全的是順天府衙門,也是托月逃跑的目的地。
大殿上一摔的后果出來,托月每跑一步都痛得她直冒冷汗。
托月卻顧不得疼痛,拼盡此身的氣力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順天府衙的大門終于遙遙可見。
“救命啊,救命……”
托月一邊奮力奔跑,一邊大聲呼救,企圖引起衙役的注意。
大門前的兩名衙役聞聲趕來,結果還沒靠近寒光一閃,兩名衙役便身首異處,殺手的劍已經指向托月。
望著兩具血淋淋的尸體,托月沒有絲毫的慌亂,迅速觀察過對方的服飾后,把匕首架在脖子上:“你要是敢往前,我馬上殺死自己,到時你什么也別想得到。”
托月是在賭,賭殺手沒有馬上殺掉自己,是為了李云湄塞給自己的東西。
果然,殺手馬上停下腳步,站在一丈多遠外道:“應姑娘,只要你肯把東西交出來,我們主子會饒你不死。”
“我爹爹說過,殺手的話不能信。”
托月不會傻到相信陌生人的話,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緊袖箭。
皇城七月依然十分火熱,太陽當頭照,汗水從托月的額頭上滑落,一滴滴、一次次流經眉毛、睫毛,極奇不舒服。
托月卻不敢眨一下眼睛,盡管站在對面的不是什么絕世高手,可是在瞬息間搶走她的匕首絕對不是問題,眼下只能盡量拖延時間,拖到有人來救她為止。
跟殺手對持的過程中,托月漸漸明白一個道理,強大的意志需要有強健的體魄支撐。
隨著時間推移,托月漸漸感到泛力、眩暈,握著匕首的手在發抖,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還沒穩住身體殺手就已經沖過來,長劍刺向握著匕首的手腕。
托月想都沒想,拼盡全力抬起另一只手臂,啟動藏在衣袖的袖箭。
眩暈、痛楚讓托月失去了準頭,兩支短箭沒能刺中要害,而是扎在殺手的手臂上,殺手的長劍毫不猶豫地刺來。
托月無力躲避,眼睜睜看著長劍刺來,突然另一道寒芒出現,砰的一下格開殺手的劍,回過神后面前多了一道白衣似雪無瑕、豐神如玉、高貴優雅的背影。
太陽底下,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圣潔光芒,看著讓她感到安心舒適。
“我……”
繃緊的弦一松,托月未能把話說完,跌入黑暗的世界里。
這世界里看不到光明,比冰雪還要冰冷,托月覺得自己會冷死在這無邊的黑暗里。
黑暗的世界真大,托月走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走到盡頭,累得眼皮都抬不起,只能瞇著眼漫無目標地前進。
忽然一腳踩空跌落萬丈深淵,以為要粉身碎骨時,飄來一團圣光飄過包裹著自己,光明的有溫度的讓她不再絕望,再也感覺不到危險安心地熟睡。
“……”
托月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
感覺到有人在身邊走動,可是她不想回應不想動。
就這樣靜靜的多好,不要打擾不要喚醒,就在這種暖暖的感覺中一直沉睡不醒。
突然,什么東西灌入她口,好苦,苦得她忍不住噴出來,東西卻灌入鼻子里,臭得她大叫一聲睜開眼睛。
面前黑暗消失了,圣光團也沒了,眼前是一摞摞的書卷,兩張熟悉又驚喜的面孔,以及熟悉的景物,記憶像泡了水的胖大海迅速膨脹塞滿腦海。
托月終于記起發生過什么事情,這里是她的閨房,現在是真的安全沒有生命威脅。
從旁邊沖過來一道身影,一把抱住托月放聲大哭,邊哭邊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姑娘。”
茫然看著抱著自己痛哭的女子,托月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阿彌,沒好氣道:“哭什么哭,你家姑娘我還沒死,用不著你提前哭喪。”
呸呸呸……
阿彌馬上止住哭,連呸幾聲道:“姑娘,你險些掉了性命,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
想到昏迷白衣勝雪,風姿無瑕的背影,托月一把推開阿彌問:“救我的公子是誰,待我好后是不是該登門道謝。”
“是大公子把姑娘背回來,當時奴婢都嚇壞了。”冰兒把藥送到托月面前,托月馬上別開臉道:“不可能,在順天府衙大門前救我的人,肯定不是大哥哥。”
當時雖然頭昏目眩可不糊涂,那絕對不是大哥應熙的背影,應熙怎會有那樣玉樹臨風、風姿無瑕的背影。
冰兒端著藥確定無奈道:“姑娘回來時昏迷不醒、唇上沒有半點血色,大公子說……先把藥喝完再說。”冰兒也會故意賣關子吊胃口,逼著哄著托月先把藥喝完。
“這是什么,藥又苦又臭。”
托月捏著鼻子把藥喝完,卻忍不住一陣干嘔,冰兒乘機端著藥盞離開房間。
阿彌繼續哭著道:“都是奴婢不好,去給姑娘拿茶水,竟然被人暗算打昏,醒來時不見姑娘差點被嚇死。”
經阿彌這么一提托月才想起點事情,問完云齊關于風素的事情,準備去看池子那里看魚時,突然覺得有些渴就讓阿彌去取茶水過來,再后來便是大殿內的發生事情。
沒能察覺到上良玉在身邊,是大大的失策,托月不得不思索應對的言辭。
“后來呢?”
托月追問,阿彌道:“里面的人奴婢都不認識,最后看到云三公子,可云三公子一看到奴婢像看到鬼似的。”
當然像看到鬼似的,云齊可親眼看著自己和阿彌離開,突然又冒出一個阿彌,可不就是活見鬼,托月可以想象當時的畫面有多刺激,不過……托月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阿彌,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托月把阿彌支開道:“良玉,把我給你的東西拿出來瞧瞧。”
“是個香囊。”
良玉把東西遞給托月。
托月接過香囊,是個做功極精細,白底滾綠邊卻繡著一朵墨蓮。
墨蓮在世人眼里是魔神、是邪惡,以李云湄的家世斷不會繡這種東西,難道真的是李云湄不是李云湄。
打開香囊倒出來不是香料,而是一枚白色的印鑒,托月拿在手上細細摩擦,看不出是什么材質,好奇地又放到鼻前聞了聞,一股惡臭鉆進鼻子里,臭得她直接把東西扔掉。
托月趴在床上一陣干嘔,想把鼻子和胃翻出來洗洗。
“姑娘,怎么了?”
良玉好奇地撿起地上印鑒,學著托月聞了聞面色頓時一黑。
“尸油墨。”
“是什么東西?”
從良玉口中擠出三個字,馬上引起托月的注意。
良玉把印鑒裝回香囊里,系好帶子道:“尸油墨,就是混合尸油制成的印泥。”
施釉?托月不解道:“施釉明明是跟瓷器有關的東西,什么時候可以做印泥?”
“姑娘,不是那個施釉。”良玉馬上解釋道:“就是從尸體腐爛時流出的油,江湖上某些邪教制造出來的東西。”
“尸體的油……”腦海里浮現出一副尸體高度腐爛的畫面,托月趴在床上又是一陣干嘔,大聲道:“快扔掉扔掉,這東西太惡心了,不要讓它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東西不能扔。”良玉趕緊把東西收好道:“邪魔外道的東西會害人,絕對不能再落到壞人手里。”
托月想起一件事道:“追殺我們的人就是為了這東西,應該交給爹爹處理,好把邪魔外道都清理掉。”
“姑娘,這東西也不能給老爺。”良玉猶豫一下道:“交給老爺的話,就沒有辦法圓之前的謊,到時候老爺肯定會追問姑娘,當時為什么要接下這東西,以后還會因為這東西麻煩不斷。”
“你的意思是……”
“就當東西被假阿彌搶走,從今跟姑娘再無任何瓜葛。”
良玉的話點醒了托月,此物交給父親固然是大功一件,可是從此應府也別想再安靜,還不如從未得到過。
托月細細思索一番道:“良玉,你去庫房找個能隔絕氣味的東西,把印鑒裝起來,再找個地方細細藏好,讓冰兒把藥放到房間門口外煎,不要留下任何可查的味道。”
“奴婢明白。”
良玉猶豫一下問:“姑娘怎么不問奴婢,為何要潛進紫云臺。”
托月不以為然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你若不想說,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
“據說皇后娘娘有幾個影子,只有皇上及親信才能看到真身,奴婢進紫云臺就是想看看,傳言是否屬實。”
“傳言屬室嗎?”托月直接就問,良玉笑笑道:“容顏無異,可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同。從前奴婢見到的皇后娘娘,只覺得皇后娘娘長得好美,恨不自己不是男兒身,可是今年再看到時奴婢只有畏懼。”
良玉提到這點,托月想到前世和親那天,坐在皇帝身邊的皇后,似乎跟此次見皇后又有同。
兩個時間的皇后娘娘,前者溫婉后者霸氣,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人,托月腦海中閃過風素的模樣卻主動被否定掉。
什么叫做影子,就是跟正主站在一時,最親密的人都無法區別真偽。風素確實是很美麗,確實也能讓她從骨子里感到畏懼,形象卻跟皇后相差太大,無論是影是主都沒有可能。
“姑娘餓了一天一夜,先喝點粥吧。”
阿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良玉趕緊把東西收好,起身擰條毛巾為托月擦臉。
阿彌邊吃粥邊問:“阿彌,你方才說醒來遇到云三公子,前來救我的人可是云三公子?”不過那個背影很明顯不是云齊。
“是墨家六公子。”阿彌不賣關子,真接說出答案道:“奴婢說明情況后,六公子說他知道在哪能找到姑娘。”
“結果呢?”
托月開始有些小激動。
阿彌深知托月心意,笑瞇瞇道:“結果如姑娘所愿,六公子在最短的時間找到姑娘,從殺手的劍下救下姑娘,還親自抱起姑娘走進順天府衙,他還幫姑娘把胳膊復位,才通知老爺過來接你回府。”
“胳膊復位?”
托月和良玉同時出聲,眼里都有些不明白。
阿彌很認真道:“姑娘胳膊脫臼,六公子發現后替姑娘復位的。哦還有一件事,被打暈的人還李家姑娘。”
果然不是她多想,李云湄真的不是李云湄。
現在一切都解釋得通,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假李云湄明明有那么多機會,為什么偏偏把東西交給自己。
托月一邊吃東西一邊思索,忽然外面傳來大夫人的聲音:“九丫頭不過是受了些驚嚇,豈敢勞煩輕舞姑娘親自過來探望,皇后娘娘真是太仁慈。”
輕舞?
托月和良玉相視一眼。
良玉馬上道:“阿彌趕緊把檀香點起來,奴婢從后面走。”
輕舞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皇后娘娘打發奴婢過來,一是探望九姑娘,二是御宴發生那樣的事情,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查清楚,以免下次御宴再有類似事情發生,再有姑娘受到傷害。”
“應該的。”大夫人客氣地道:“方才丫頭為回話,說九丫頭已經醒來,我們進去看看吧。”
“九姑娘快躺著,別起來。”輕舞進來看到托月掙扎起床,快走到床前勸慰道道:“你身體還沒好很該躺著休息,大夫人適才要派人過來話,奴婢特地攔下就是不想勞動姑娘。”
“托月失儀。”
托月重新半躺在床上。
其實不想勞動她是假話,是怕走漏風聲,他們提醒做好準備。
輕舞打量一眼房間,面露笑容道:“皇后娘娘得知,姑娘在回去路上遇刺,十分后悔沒有派人一路護送,讓姑娘身陷危險,特地讓奴婢帶些滋補品過來,給姑娘調理身體。”
托月不顧阻止,起身在床邊下跪道:“皇后娘娘的恩典,托月銘記在心里。”
輕舞趕緊扶托月起來,同阿彌一起服侍托月躺下,道:“奴婢今天過來有兩樁事情,一是代皇后娘娘探望九姑娘,豈外皇后娘娘要徹查昨日之事,奴婢有幾個問題要問九姑娘和侍婢阿彌。”
“輕舞姑娘請問,托月與阿彌定會如實相告。”良玉早安排一切,托月也不擔心阿彌會說錯話。
前幾個問題都是照實回答,輕舞看看阿彌忽然道:“九姑娘與阿彌朝夕相處,阿彌被換了,九姑娘沒有發現嗎?”
托月不以為然道:“阿彌在我身邊侍候才幾個月,托月當時又忙著數池子里魚沒太留意,再后來在大殿上的事情,輕舞姑娘都是知道的,那種情況下托月不可能太注意阿彌。”
“當時要知道李姑娘是假的,托月肯定不會跟她浪費時間,沒準就能發現阿彌被調包,早點把她救醒。”
托月一番懺悔后,看著阿彌一臉心疼道:“阿彌被關了那么長時間,醒來第一時間還記掛著托月,虧得她聰明找到云三公子和墨六公子幫忙,不然托月就不能在這里跟輕舞姑娘說話。”
輕舞聽得胃抽搐,耐著性子問:“托月可有想明白,假阿彌既放了你,為何又要在順天府門口殺你。”
“順天府門口的刺殺,跟紫云臺發生的事情有關嗎?”托月問完又自言自語道:“不是我爹最近辦案,無意中又得罪大人物招來的殺禍嗎?”
“你的意思是說,殺手跟假阿彌不是一伙的?”
“肯定不是一伙,哪有一邊放人一邊又回來刺殺,他們不嫌麻煩,難道也不怕被我爹抓到嗎?”
托月說完,大夫人馬上道:“是呀,托月是個苦命的孩子,去年也是因為她父親得罪人,結果在接她回府的路上,險些被劫匪要了性命,在青山別院調養一年才回府。”
“前不久姑娘還無緣無故中毒,太醫都說沒希望,后來總算是大難不死……”阿彌千言萬語化為一聲嘆息。
“九姑娘福澤深厚,每次都能逢兇化吉。”輕舞也忍不住感嘆一聲,刺殺、中毒、刺殺……每次都被預言活不成,結果總在最后關頭扭轉乾坤。
托月無奈苦笑,福澤再深厚,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輕舞再問了阿彌兩個問題后,就起身告辭,同時叮囑托月好好調養,準備參加中秋御宴。
送走輕舞和大夫人,托月長長松了一口氣,冰兒從外面進來道:“皇后怕是疑惑姑娘,跟假李姑娘是一伙的,特意派人來調查。”
“能瞞過去嗎?”托月沉默一下問。
“暫時吧。”冰兒猶豫一下道:“姑娘,被皇后娘娘盯上,可不是好事。”
“我知道,可是有什么辦法,能讓皇后娘娘不關注呢?”托月相當無語,周先生為何要把她,以及他教過的,比較出色的女學生推到皇后娘娘跟前。
“有點難。”
冰兒的答案永遠簡潔實用。
托月不是第一次跟皇后娘娘打交道,自然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難纏。
兩天后傍晚時分,良玉從外面回來,道:“奴婢查到那個印章的一點消息,似乎跟一種異血脈有關。”
異血脈?托月愣一下道:“你指可是《異血志》上記載的各種奇異血脈,莫非這印章跟異血人有什么特殊的聯系,或者是異血人聯盟的信物。”
異血脈,指的是擁有特殊能力的血脈。
異血人,指的就是擁有異血脈的人,他們擁有普通沒有的能力。
他們平時跟普通人沒有不同,一旦施展出能力卻可以毀天滅地,掌控他人的生死。
良玉嗯一聲道:“差不多,不過這個門派是以滅異血人為宗旨,他們在暗中尋找異血人,找到后便會抹殺掉。”
“真有這種奇異的血脈?”
托月難以置信,雖然很多書籍有提及,可是卻從未看到實體。
良玉想了想道:“總不會是穴位來風,就算沒有《異血志》中記載的神奇,應該也有別于常人吧。”
“陵叔說這個門派研究出一種法門,能鑒別出隱藏在普通人群里的異血人,并且還有抹殺他們的辦法,他們無意泄露出行蹤,應該是發現了異血人,并且已經跟異血交上手。”
良玉對陵叔的話有種盲目崇拜,托月想了想道:“他們在紫云臺露出行蹤,豈不是說異血人在宮里面。”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腦海里同時浮現出一個人,托月不以為然道:“可惜不知道是什么法門,不然我們倒是有機會驗證異血人,是否真的存在于世,真的殺不死。”
“關于文心的事情,還不照樣流傳幾千年,也沒有誰被證明出擁有文心。”
洪厚的聲音突然傳來,托月和良玉的面色一白,不太自然地看向門口,良玉找了借口趕緊溜走。
應烘云大步走進來,抓住女兒的衣領,提起來看看道:“休息了幾天,想來已經無大礙,明天就給我族學里聽學,閑著就瞎琢磨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爹爹……”
“沒遇到過。”
不等托月問,應烘云就否定女兒的想法。
托月抬手指指衣領,應烘云趕緊放下女兒道:“自你回府,是越養越瘦,你一只手就把你拎起來。”
“爹爹,您有替女兒算過生辰八字嗎?”托月看父親的表情就知道沒有,輕嘆道:“女兒最近特別倒霉,是不是該找位先生來算算命、看看風水、改改命格,不然女兒很快就會下去找娘聊人生。”
“放心,你的面相,不像是短命鬼。”應烘云沒好氣地懟女兒一句道:“近日少外出,缺什么讓良玉,或是幾位兄長給你帶,各府送上來的請柬,你能推就都推掉,爹年紀大不經嚇,不想再聽到有人刺殺你的消息。”
“刺客的身份查出來嗎?”
托月從不過應烘云的公事,此次事關她的安危不得不問。
應烘云嘆氣道:“能查出來自然是好的,幾名刺客不是死在你的袖箭下,就是咬破毒囊自盡。”
這那是刺客分明是一批死士,托月想了想問:“爹爹,輕舞姑娘說,中秋御宴還讓女兒參加,可是大家都不愿意搭離女兒,去了也沒意思,還不如在府里好玩。”
“到時再說吧。”
應烘云輕嘆一聲道:“爹讓人準備你喜歡吃的菜,一塊用晚膳吧。”
托月馬上命人開膳,一宿安眠后托月早早來到學堂,最近不是生病就是受傷,已經耽誤不少功課。
快到講學時間,卻看到久不露面、匆匆趕的應嘉月。
應嘉月猛地看到托月,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訝然,似乎托月不可能再出現似的。
托月捕捉到一點東西,還細想就聽到周先生打趣:“還以為九姑娘再不會來聽我講學,今天是什么風把你吹來。”
“除了應大人的威風,還有什么風能吹得動學生。”托月起身朝周先生恭恭敬敬地行禮,聽到她的調侃,周先生忍俊不住笑起來道:“肯定是你又在琢磨什么事情,令尊應付不過來,把你打發到族學為難我。”
“其實不是什么大事情,昨天偶然跟丫頭們說起《異血志》的事情,就問問爹爹有沒有遇到過相關案件。”
“怪力亂神之說,不足為信。”周先生坐下道:“志怪類書籍看看就算了,若是認真追究,豈不是在我們身邊都擠滿妖魔鬼怪,連吸口氣都有一只鬼進到身體里。”
聞言,眾人馬上放聲大笑。
周先生開完玩笑,言歸正傳道:“如今已經七月,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便是秋闈,今天講學仍是經義為主。”
漸漸托月覺得生活又回到從前,周先生講完經義后忽然道:“九姑娘,你的記憶力特別好,有什么辦法嗎?”
“?”
托月不解看著周先生。
周先生解釋道:“秀才試同樣要默寫前人經典語錄,或是填空,你有什么速成法嗎?”
清楚他的意圖后,托月哭笑不得道:“知識的積累哪有什么捷徑、速成之法,學生也是靠平時的積累,凡書必讀,讀必理解,理解必透徹,而非一知半解,平時還要多溫習。”
托月只能這樣為自己解釋,總不能說她天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吧。
周先生卻一臉興奮道:“現在大家應該明白,沒有天生的天才,天才背后也需要付出心血,努力地學習。”
上午的課結束,托月在收拾東西。
應嘉月忽然回過頭道:“九妹妹,聽說你在七夕御宴上,主動過去跟云三公子說話。”
托月愣一下道:“是啊,有個問題身他請教,有什么不對嗎?”應嘉月猶豫一下道:“提醒你一句,云三公子是靖王府預定的郡馬,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回去告訴那個人,我對云三公子沒有想法。”
托月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淡淡道:“就算是要談婚論嫁,也是先談幾位姐姐們的事情,妹妹還年幼不著急。”
現在只關心印鑒的事情,針對她的刺殺什么時候結束,以后還能不能回到從前的平靜生活,像今天這樣在族學里安靜地聽學,跟先生、兄長們侃侃而談。
提到那幾個姐姐,應嘉月輕嘆一聲道:“姐姐閨譽有損,唯有妹妹能鎮住他們。”
用炮竹炸姐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應托月敢,托月苦笑道:“當時不也是沒辦法,才讓丫頭放炮竹趕他們走。”
這幾位堂姐也真是夠極品,言行舉止沒有半點大家閨閣女子的性情,托月不禁有些心疼老太太,一時間還真想不到什么有效的辦法鎮住幾位堂姐。
到了內宅,托月還走到成碧館,就看到一臉著急的管嬤嬤。
管嬤嬤一看到托月回來,馬上迎上前道:“九姑娘,你去看看老太太,二房那幾位姑娘又鬧起來,你快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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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琲記錯了,一直以為4月有31號,直到早上起來才發現是五一,趕緊碼了一萬字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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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看盜版就不要回來留言,靈琲看到會心塞,影響碼字的動力。
最后,祝大家五一勞動節快樂,節日要玩得開心,吃得健康,假期結束吃好喝好不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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